明月照我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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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放下吊桥,放一行人进入。
此城的守官名唤杨子超,是何太师特意放到这关口阻端王进京的一枚棋子。听到消息,急急便迎了出来,“老侯,这回你可在太师面前露脸了。”
侯远明道:“可皇后找端王长子进京了,如果他继承皇位,那我等”
杨子超道:“端王既死,余这会儿不足惧。收何人为嗣子,还不是太师一句话的事。端王血脉最近,他家回避不得。不过既然你得了手,太师下一步便是要斩草除根了。然后另择王子继位,天下还是他老人家的。旁人若干作乱,那便是造反。快,领我去看端王尸首。”
这些年杨子超和李谪也打过交道,看分明后道:“帝子也不过如此收场。来人,请高僧来为端王超度。”
侯远明问:“可是路途遥遥,如何带端王尸首上京呢?”
“沿途用寒冰相护,送上京去。”一边命人去请高僧,一边去向太师报讯。
侯远明是此次刺杀的负责人,但位在杨子超之下,所以要他去报讯。
高僧做法之时,八百里加紧便送了出去,端王无诏携带兵马擅离封地,当地守将与京城侍卫合力扑杀。
当时,有侯远明的手下倒挂金钩在屋檐下,从杨子超手腕的转动看出他写了些什么。侯远明冷笑,出力的时候没看到他,这分功的时候就冒出来了。对于杨子超听任他进草原,而且拒不增援,侯远明是一肚子的火气。他想让老子耗费端王的有生力量,他在这城门布防,坐收渔人之利。现在没有尺寸之功,竟然敢说合力扑杀。
他带过来的人,杨子超并不熟识,但肖俊等也不敢乱走。仍是由侯远明的人在城中打探。云霁便守在以龟息术装死的李谪身边。心道难道真的要一路装死进京,超度完了,可就要安排香汤沐浴,装棺材里冰封了。
杨子超的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侯远明带人围了他的官衙,他怒目:“姓侯的,你想做甚?”
“奉端王殿下之命,给你换个地方。”此时城门处也传来攻杀声,却是魏晖带人杀到,在侯远明部将开了城门后,杀将进来,占了城池。
云霁拍拍高僧的肩,“大师,你到外头替那些死了兵士超度吧,这里不用了。”
僧人惊惶站起,“你们”
外头已然尘埃落定,魏晖和侯远明带人进来,李谪刚换过干净衣裳。
魏晖道:“王爷,没有外走一人,消息不至走漏。”
“嗯,若有人问起城中打斗之事,你就说杨子超与侯远明争功内讧,王府的人都转移妥当了么?”
“都送到安全地方了。另与北戎、西陵接壤之处,按王爷吩咐,末将也加兵镇守。”
“好,万不可让他们有可趁之机。你还是速速返还漠北坐镇,这里留下你的副将看守城池便是。”
“是,末将告退。”
魏晖的人马就是用来夺这座城池的,但他要驻守边关,所以必须把边境的事安排妥当,才敢分兵来助,不能一路护送李谪。而端王府只能保留规定数目的侍卫,不能有兵。所以,李谪初时人手不足,才被迫进草原避开大股敌人。
端王府的人已经尽数转移了,而李凛是奉旨上京的,只要没有圣旨也无人能动他。何惧实在也不必特意对付一个黄口小儿。
魏晖回去了,李谪一行人便跟着侯远明护送冰棺一路畅行无阻的上京。占了边城,算是一条后路。李谪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而方文清也在人护送下,一路南来,各处奔走,为李谪暗中收拢早些年拉拢的人马。省得他们真以为端王死了,站错了阵营。有了这些兵马,即便将来要兵戎相见,李谪也不至无还手之力。
云霁这一路便跟着看草长莺飞,见识由北往南的风光。李谪时时外出,见一些人。因为光是方文清出面还是不够的,需要他也露个面才行。
34
入了山海关,李谪便带着云霁又脱离了大队伍。日夜兼程,狂奔进京。云霁也不知道沿路换马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只能一路不停的跟在李谪马后跑。
好容易进了京城,已是气都要跑断了。这一路就难得下回马,李谪笑看着她:“我还当你跟不上呢。”
“跟不上会怎样?”云霁气喘吁吁的问。这一路就差点没跑死。
“那就稍等你一等。”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我在京的王府,好好收拾一下,带你去见云相。”
“我”云霁不想去,但知道李谪既然带了她来,便由不得她不去了。
李谪是从后门进了自家王府的,这个地方他实在很少来。当年他才十岁尚未开衙建府,但父皇抄了一个一品大员的家,发现里头富比王侯,随口就说赏给他。他这些年派人进京向太后问安,就是落脚在此。也算是经营了多年的一窟。
进了王府,自有人迎出来伺候。云霁痛痛快快洗了澡,吃东西睡觉,入更以后跟着李谪穿街过府与人相会。
李谪是要借云峰之力悄悄的进宫,他担心云峰是奉皇帝之命诱他回来。带上云霁,就算云峰不顾念这个女儿,但父女乍然相逢,云峰城府再深也不能半点不露痕迹。到时再见机行事。
这一趟其实很险,但事已至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一路走了三个月,李灏的身体听说已快不支了。
云霁跟着李谪一路以斗篷遮面,直到上了一辆华贵却内敛的马车。
车上之人对李谪说:“王爷,老夫可以夜入宫门,这便带你进去。只是太师的耳目很快就将得到消息。”
“这个本王省得。”以李谪的轻功,硬闯也可有些把握,但斥候始终无法探出宫中防守路线。为了避免闪失,争取时间他便只得求助于云峰。
云峰转向云霁,“王爷,这是何人,你为何带上他?”
“他这身量,扮太监扮宫女都没问题,应该不怕多一人吧。”
云峰还在惊讶,端王为何如此行事,云霁把兜头的风帽取下,“王爷,我也要进宫么?”
“一起吧,就劳烦云相再找身小太监的衣服来好了。”
云霁瞟眼李谪,难道你也扮太监?她长得酷似亡母,风帽取下,云峰竟是如遭雷击,“你、你是”
李谪笑着:“这是方先生的养子,已满了十三岁,正月初一生的。”
云峰心念电转,这个生辰,原来是他的孩子,难怪端王特意带到他面前来。他十四年前曾有过一个红颜知己,后来不辞而别,遍寻天下都不获。想不到今日在这咫尺马车上会见到他们的孩子。
“得云相千里相赠鹅毛,本王无以为报,在先生那里知悉了小霁的身世,特带同她一路上京。她是本王出京之时方先生在路上捡到的,当时身边还有一个中毒身故的妇人,我们也将她就地埋了。”
中毒身故,又是一道雷劈向云峰。他明白了,端王这是要以他的孩子为质,让他不能害到他。真是多疑了,皇帝已病成那样,端王就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他们又怎么会害他。皇家人,当真是不信人的。
他强压住内心激荡,温和地问云霁:“你叫什么?”
“回云相,我叫方云纪。”
云相,方,云峰闭一下眼,这孩子不认他。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生父,云霁心头是有怨的。如果他能尽责,她母亲想必不会那么早死,她也不会一直挣扎求存。
一时衣服换好,李谪是扮作宫中侍卫,云霁扮作小小宫监。
守宫门之人是云峰事先安排好的,只掀帘意思一下便放他们进去。太师虽然一手遮天,但总有不畏强权,支持心目中正义之人。
“王爷,先去见皇上,还是太后?”
“本王去乾元殿见皇兄,烦劳云相着人去请太后过来相见。”单见太后不起作用,但太后若在他安全又多一分保证。
“好,老夫依王爷吩咐行事。切记,只有两刻钟的功夫。不过好在,乾元殿旁人不敢乱闯。此时非得何太师才能进宫见驾不可。”
云峰带同二人进去,一面让信得过的宫监去给太后报讯。随着皇帝病重,太后与太师已渐生嫌隙,何况日前又传来端王被杀的消息。
云霁跟在他们身后,目不侧视的进了乾元殿。心头却在惊叹,不睹皇居壮,焉知天子威。虽然这一朝天子却威风不起来。不过,这乾元殿可真是气派呀。
云峰今日与她初见,但事关重大,不能多留意她。但听得她脚步沉稳,初入皇宫能有如此表现倒也不愧是他云某人的女儿。
皇帝虽是傀儡,但乾元殿中尚有他信得过的人,也是何惧觉得他已病入膏肓,没有多加防范。因此李谪一行便顺利进入。
“臣弟参见皇兄!”李谪入内,对着锦帐内躺卧的人拜伏下去。
李灏在帐内坐起,“老九?你还真回来了。咳咳!”旁边的宫监过去替皇帝拍背,李灏并没有让他们起来,所以李谪只有跪在原地,云霁在他身后半步跪着,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毕竟是到别人地盘。
“李谪,你害朕亲儿,如此行径,扑杀可矣!”李灏手中持着一个白玉瓷杯,是方才宫监递的药,瓷杯堪堪就要落地。
摔杯为号,李谪一惊,云峰也是一惊,失口喊了声‘皇上’。
李谪心头翻江倒海,这屋里药味甚重,所有的消息竟是假的么?当真是要诱杀于他?他默默运功,发现内息受阻,心内大急,这药味里竟搀着迷药么?
他气怒之下,猛地抬头:“皇兄既能扑杀臣弟,为何不将国贼扑杀?”双目瞪大,无限悲愤。你要是有这魄力,早早把何惧杀了,我就安心在漠北为王,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居然被这样杀死。
李灏忽而轻笑,杯子清脆落地,李谪奋起最后的余力,一跃而起,却不见有人进来。
“呵,你说的对,朕有本事就该将太师扑杀了。老九,若是三年前,朕骗得你进宫来,定然毫不犹豫。可是如今,朕是真的不行了。朕始终少了一份魄力,对于太师、对于你。”
云峰的面色这才和缓下来,他是真以为皇帝要诱杀端王了。他看向云霁,云霁正拍打拍打膝盖自己站起来。若不是在眼下的情势下,他还真有点想笑。她倒半点不把皇帝放眼底。
对云霁而言,她从小头上就只有一片天,那就是李谪。对于皇位上的皇帝,她每每见李谪与方文清痛恨国柄授人,心头还隐隐有几分轻视。
“那皇兄在臣弟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赶紧解了,不然皇兄不杀臣弟,臣弟却要因你而死了。”
“你再运气试试。”
李谪依言试了一次,这一次内息畅行无阻。
“这是摘星殿里存放的一株奇草,燃尽之后对内力高深者才有用,而且也只是一时错觉。”
“皇兄敢情是在吓臣弟?”
“朕吓你一吓不应该么?若不是不想祖宗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朕沦为千古罪人,今日便不只是吓你一吓了。”
李谪想起自己对嫡亲侄儿做的事,默然无语。
“太后驾到!”
门口的宫监扬声奏报。
此时正好一刻钟,够太后从清宁殿起驾至此。
太后进来,她与李谪已十二年未见,但仍然一眼认了出来,云霁好奇他们母子居然没有抱头痛哭,都一径淡淡的。
“你没事就好。”
“母后似乎言若有憾,儿子这些年可是九死一生。”李谪语带怨气。
何未央微微动容,长子将逝,次子归来,总好过两子皆亡。
“活着就好,你们、你们兄弟说说话吧。”说着看了李谪几眼,出到乾元殿外。云峰明白她的用意,是给李灏时间交代后事了。他示意云霁也一同出去,云霁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