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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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匆匆快步离去,我不由自主一步步踏上冰层,先是蹲下身,痴痴看着冰层下的枯莲蓬,脑海中闪现出莲芯小院中与她谈话的情景,她的音容笑貌,她那世外桃源才有的恬淡。双膝跪于冰面上,手指又是颤抖又是轻轻抚摸冰层,就好似触摸冰下莲蓬,又好似触及莲芯的脸庞,同时嘴里念念不休,“莲芯,你怎么这么傻,大哥他回来了,你怎么不等等他,为何就不能再等等呢?看这一池寂寞无语的残荷,埋葬了你的一缕香魂,却留给活着的人满腹惆怅、满腔愁苦!”
滴滴泪珠纠结着我的伤心颗颗而落,打在冰层上,一滴又一滴,我的双手指尖狠狠掐进冰层,恨不得破开冰层,抠出里头的那一缕香魂,给洛舒送回一个生气勃勃的莲芯。
“冰上的可是皇贵妃?”
这一声询问好似来自空灵幻境,既熟悉又陌生,不知是不是冻僵了,我竟然应答不出。
来人踏上冰层,在我身前蹲下,我抬起头惘然看去,原来是安郡王,不对,已经是安亲王了,最近皇上刚刚晋升岳乐为和硕安亲王。
竟然让他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怎么办呢?心就是难受得想克制也克制不住。他的声音一如这冰层冷冷冰冰,“果真是你,跪在这做什么,虽说地处僻静,可万一让来往之人见着,堂堂皇贵妃像什么样子?”
不愧是他,在外头总能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总显得海波不惊。我此时心神俱疲,还有心思顾及我的颜面、我的身份?我收回被冻得红通通的双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挣扎着站起身,刚站直身体,就觉有些晕眩,险些往后倒去,只见他快速拽了我一把,待我站定后又镇定自若闪到一旁,两手垂于身侧随即又紧握双拳。我扶住额头闭目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舒缓,这才慢慢踱步踏出冰层。
见荷塘边上有一块大石头,我走过去也不管石头冰凉即刻坐下,怪只怪我此时心跳得厉害,额头冒出冷汗,好似一瞬间有东西抽走了我仅存的气力,只得赶快坐下,喘口气。
岳乐保持距离步步紧随,见我坐下,他在我前方站住,“稍坐片刻,本王回去给你叫人来。”
见他转身要走,我喘着气叫住他,“王爷请留步,我有求于你。”
岳乐站住身,不露神色看着我,“求王爷不辞劳苦替我传话给费扬古,洛舒大哥虽为一家之主,可如今病倒在床,弟弟年纪虽轻,还望他勇于承担,助哥哥辅助家业,让哥哥安心养病,盼早日痊愈。”
他深邃的眼眸暗沉了些许,“皇贵妃如何得知这些,何苦往自个儿身上压这些重担。费扬古远不是小小孩童,种种经历早已让他明白事理,掌握分寸,他的胆识和毅力远不是洛舒可比,你倒可宽心,本王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微闭双眼点点头,然后有气无力睁开眼看向他笑了笑,这次他毫无顾忌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撇开眼神看向它处,“你不该如此委屈自己,本王知道你在宫里的日子为难,可如此下去,你的身体如何支撑,何苦呢?”
莲芯病逝的噩耗像带刺的藤蔓裹紧了我的心房,疼得我怕是连苦都不以为然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凄凉无比的泪珠再次滚落,岳乐蹙紧双眉,“墨兰,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扶住心口摇摇头,“烦请王爷快些回去吩咐翠艾找个轿撵过来抬我,我又累又疼,受不住了。”
焦急的声音立即从他口中传来,“墨兰,等着我,我这就叫人来,千万挺住。”说完他匆匆忙忙奔去。
陪守太后一夜,清晨太后起身,我扶太后坐起,为她梳洗完毕,御膳房送来金丝小枣小米粥,趁热递给太后,眼见她自己也能拿勺端碗吃下大半碗,我内心不免欣慰。皇上过来探视时,我退向一旁,让皇上坐于床前母子俩说说话。太后连连催促我回屋歇息,皇上也瞪我赶我回屋,我只得走出太后寝殿,按理说本该回去好生休息,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我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去荷塘的路。
立于荷塘边上,满目萧索,寒风呼呼而来,刺肤戳骨,我魂不守舍呆立不动。
冰凉的手被握住时,我神情呆滞看向手的主人,“皇上怎么来了,该去前殿处理朝政了。”
他紧紧握住我双手,可惜也是一双冰凉的手,天寒地冻的时节,也不知是我给他传递温存还是他给我输送暖意,总之只见他来回揉搓我的双手,不时还凑到嘴边哈哈热气,他在努力让我的双手生出温度,可到最后他颇有些气馁又气恼,“回屋去,不准在这儿吹冷风。”
拉着精神不济的我快速往我的寝屋走去,来到屋门前,一名叫李延思的太医已经在此恭候,听皇上的吩咐,李延思似乎已被任命为我的主治大夫,每天定时为我请脉,为我开药调理,这样的安排让我受宠若惊,除了皇上、太后、皇后,我便是第四个拥有专属太医的人。
“皇上大可不必为妾妃指派太医,妾妃担当不起,如此厚爱妾妃惶恐。”
皇上把我赶上床,“墨兰,若不是你过来南苑不辞劳苦帮忙伺候皇额娘,皇额娘怎能日渐恢复,你可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有何担当不起。”
他面露忧色帮我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墨兰,你这个样子朕实在心疼,眼见你日日憔悴,朕拿你实在没辙。多亏安亲王提议并举荐李延思过来,让他专门负责调理你的身体,如此你既可照顾皇额娘,自己也可安养,若不是堂兄思虑周全,朕内外交困,又怎能想出这样两全齐美的好办法。”
“堂兄做事向来最得朕心,朕昨日偶然提起为你担心,堂兄便及时献策以解朕的后顾之忧,朕······”太困了,实在没法打起精神再听皇上说话,我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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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肘腋之患(上)
下午,带上翠艾步向太后寝宫,刚至门前,两位宗室子弟的夫人正好从里而出,最近过来探病的命妇很多,倒也见惯不怪,可眼前的两位夫人给我行礼时,特别是吞齐喀的夫人,那就是一脸懊丧,眼中的哀怨真是拦都拦不住。
纳闷不解地进屋来到太后跟前,岂知太后的脸色也是乌云密布,身体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可现在这个样子不由担心又起,莫非病情发生逆转?
“太后,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让翠艾请太医过来。”
太后摇摇头,开口让我与索玛姑姑扶她到床上靠坐歇息,翠艾赶紧倒水过来,递给太后,她喝上一口,凝重的神色渐渐稳沉,只是双目的疲倦增加不少。
特意让索玛姑姑带走翠艾,我坐于床沿,太后言简意赅,我也才了解到吞齐喀夫人阴郁脸色的缘由。
前些日子,固山贝子吞齐喀欲随和硕简亲王出游,皇上不允。正好是简亲王出游之日,皇上驾幸南苑,吞齐喀本该上朝,可他却托病不朝。皇上生气质问,既可随简亲王出游,又何故不朝,于是命严行议处。
之后宗人府覆议,为吞齐喀定下三项罪名:不系应随和硕简亲王之人,而欲从之游;无病托疾不朝,反行巧辩;因不准出游,不遂其意,及驾出故不肯朝,乘间偷安,轻忽朝仪。结论就是应削爵,夺其所属人员,废为闲散宗室。皇上允之。
从固山贝子的身份沦为闲散宗室自然是一落千丈,此次吞齐喀夫人名义是前来探病,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目的当然是找太后诉苦,希望太后劝说皇上,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哀家病得奄奄一息,若只为探病而来,哀家欣慰,可偏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给哀家送来千年人参,哀家也吃不下。”
我除了好言宽慰却也说不出别的,“太后,如今任何事都比不过您的身体重要,千万宽心。”
“可这宗人府的议罪是不是过于严厉了?福临他居然当即就允了?吞齐喀毕竟也是固山贝子,从前犯错时也曾降为镇国公,可这次居然就废为闲散宗室,是不是有些欠妥?毕竟早些年他也曾征战在外,建有军功,哪次出征作战不都是宗室王亲带头统领,为皇上分忧解难。福临他还是该善待自己人,不要太苛刻!”
太后话锋一转,变成数落皇上的不是,原本事不关己地听着,突然间就有了小心翼翼管住嘴的念头,所以太后言毕,我也是默不作声。
说皇上苛待宗室子弟,倒也不尽然,他很重视培养宗室子弟,确实希望能涌现出类拔萃之人,成为他可信的左膀右臂。
顺治九年,八旗每旗各设宗学,选满、汉官各一名为之师范,凡未封宗室之子,年十岁以上者具入宗学,有放纵不循礼法者,学师具报宗人府小则训责,大则奏闻。亲王、世子、郡王,选满汉官各一员,讲论经史,贝勒以下俱应勤加讲阅,以昭成就宗室人才之意。每旗还设满洲官教习满书,至于习汉书,听从其便。
渐渐地,眼见武事有所懈怠,骑射的勤练不如从前,皇上又担心讲武习兵的祖训被大家忽视,况且南方战事未停,统一大业未成,于是又生出忧虑。
顺治十一年,皇上以担忧思习汉书、入汉俗、渐忘满洲旧制为由,认为既习满书,便可将各样汉书翻译满文观玩,于是命停习汉字诸书,专习满书。
如今宗室子弟中能得皇上青睐的为数不多,先不说个人兴趣相同,单说这朝堂政事的辅助就让皇上摇头叹息。父辈中自从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过世后,皇上再找不出可以镇住宗室的老辈亲王,当然有失必有得,同时也不会有居功自傲的老辈们站出来指手划脚,皇上倒可大刀阔斧一展自己的抱负。
皇上自己的同辈宗室中,现如今简亲王济度和安亲王岳乐算是旗鼓相当,简亲王领衔议政王大臣会议,而安亲王掌管宗人府。只不过私下,皇上与岳乐兴趣相投,政见往往也不谋而合。
稍微停顿,见我只是听着,太后倒也不避嫌,接着侃侃而谈:“顺治九年,福临罢诸王、贝勒、贝子管理部务,亲贵们心里的埋怨可想而知,可哀家还是支持他,任人唯贤,他的想法很好,入关后的大清再不同于从前,疆土更为辽阔,臣民更加复杂,现状不同,策略自然需要改变。”
“可是,宗室亲贵终究是自己人,哪怕是有所偏袒也不足为奇,很多时候还是要靠自己人,话不投机没关系,做好分内事不就行啦?有时难免犯错,亦或是有些狂妄,都是自己家人,也犯不上生气、计较,是不是?”
太后停下让我给她递水,喝过水不再继续谈论,而是认认真真注视着我,随后问道:“墨兰,你倒是沉得住气。哀家说了半天,你是听明白了,不想说?还是听不懂,没法说?”
太后希望我说什么?她数落皇上无可厚非,可我不能妄加评议,太后与皇上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不过进宫以来,太后却也从未在我跟前与我讨论这些,她此番谈话,仿佛是家长里短,却又是谆谆告诫,皇上的家务事向来都不单纯,总能和朝政扯上干系,我的直觉告诉我,对此我不该有想法,更不可高谈论阔。
“太后,墨兰愚蠢,不懂太后的深思熟虑,我现在只盼着您的身体康复,如此皇上也可一心理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