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恋探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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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君亦丰……」她含泪的水眸里闪出两个大大的「心」形。「我几乎要以为你是个坏蛋了,想不到你竟是个为善不欲人知的大好人、又这么厉害。」不愧是她心目中最最了不起的白马王子。
他突然好想死,也许刚刚被那些抢匪一枪毙了,还会比较快乐;起码不会被这白痴女人气得生不如死,唉!
「你可不可以专心跑步?」好累啊,他!
「君亦丰,你不必不好意思的,你是好人就是好人,虽然你嘴巴很坏,脾气又差、瞪起人时很可怕……」
她这是在褒他还是损他?他真是搞不清楚了。
「……你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不过你的俊美、英勇、博学可以把它们都抵过去,所以大致上来说,你还是个好人。」幸亏出来的结论不错。
「你说完了?」他十分忍耐地回头睨了她一眼,得到她确定的一颔首,醇厚的嗓音倏变为怒吼。「那就快给我跑,我可不想陪你死在这里,万一被人误会我们是私奔殉情,我君家上十八代祖宗、下十八代子孙的脸就全丢光了。」
她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他以为她终于懂得「沈默是金」的好处了。
「你这是在骂我吗?」她突发惊人之语。
他双脚一个打跌,以不敢置信的眼光回望她。「请问海小姐,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脑浆啊!」她回得好不理所当然。
他突然扯开喉咙大骂。「白痴、笨蛋、低能、智障、秀逗……」
她委屈地瘪起嘴。「你为什么又骂我?」她在夸他不是吗?放眼世上有谁会辱骂正在夸奖自己的人?除非他疯了!
按了按太阳穴,他头好痛,再理她下去,他脑筋非打结爬带不可。
「算了!」是他的错,竟想跟个疯子讲道理。「你不想逃就留下来等着喂子弹吧!再见。」黄泉路上,恕他不再相陪。
他站直身子,自顾自往前走。
海笑柔立在原地,呆呆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好半晌。「啊!」一阵尖锐的叫声突像火药般炸开,震得整座森林都骚动了起来。
吱吱、喳喳、呜呜……此起彼落的飞禽走兽声音合奏成一首「死亡奏鸣曲」。
君亦丰双脚一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你居然……」他敢用脑袋来打赌,那些抢匪一定也听到她的尖叫了,再过不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抢匪们势必再度追到,届时,他们又得重历一次被子弹追着跑的亡命生涯了。
「我不要啊!」他抱着脑袋,人家有补给,吃得好、睡得好,拿追击他们当游戏;但他们可是没得吃、没得喝,整天就是一直跑、一直逃,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干脆杀了海笑柔吧!没她这个大包袱,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摆脱抢匪、下山求援。只要她不在……而她,浑然不知自己闯下大祸的走近他身旁。「你受伤了!」语气中震惊哀恸得像死了爹娘。
他抬眼,送她一记凶狠、冷厉的目光。
她头一回没有在他的瞪视下退却,只是拉起他的手。「天哪,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吗?」
「你就为了这一点小伤叫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这不是小伤,你流了好多血。」她掉泪。
「流一点血不会死,可你那么一叫,把抢匪引来,我们两个都死定了。」
「那不是一点血,是很多很多血。」她看见他的衣服都变红色了。「你不能再跑了,必须停下来想办法疗伤止血。」
「我有什么办法?这里没药、没工具的。」
她坚毅的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我知道你会有办法。」她对他倒有信心。
他无力地想一头撞死。「我是人、不是神,别把我当成万能的。」
「可是你很聪明、又博学,还懂得在山林里找水、找食物,所以你一定也懂得野外求生,知道如何救你自己。」
喝!她不是蠢得头壳里尽装「米田共」吗?怎会发现他知晓野外求生的技能?
「海小姐,事有轻重缓急,你明白吧?我确实知道如何采草药治伤,但眼下情况不允许我们有任何耽搁,万一被抢匪追上,你和我都会死翘翘,那治不治伤又有什么差别?」
「借口!」她嘟着嘴,紧捉住他手臂不放,大有他不先想办法治治自己的伤,她就赖死在原地不走的态势。「是因为我对不对?我虽然跑得快,却没有体力,所以你才会想尽办法要争取时间跑路。」
咦?原来她脑子里真的有脑浆嘛!竟能觑透他的想法,看来他得对她另眼相看了。
「如果要为了我让你受伤、流血、痛苦的话,我宁可回去找那些抢匪,让他们一枪毙了我。」说着,她放开他的手,转身往回头路走。
「慢着、慢着。」他长臂攫住她的手。「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生命和一点小伤比起来,哪个重要?当然是保命……」
「一样重要。」她打断他的话。「再不起眼的小伤,不好好治疗,都可能致命的。」读书时,她最有兴趣的就是卫生保健,因为只有那门课是将来与白马王子结婚后仍确实用得到的。
女人,你的名字叫怪胎!难怪天下男人都在叹,女人心海底针,没人摸得清。因为根本是不同星球的生物嘛!
「好好好,我去找草药治伤,可以了吧?」君亦丰长喟口气,算是被她打败了。
「可以!」海笑柔笑逐颜开地回身扶住他另一边手臂,好象将他当成快重伤不治的伤患。
「唉!」好无力啊!他的头痛死了。
「你要小心走喔!」
可是看到她关心的神情,不知怎地,他心口莫名地发热,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滋长了。
是什么呢?此刻,他还不晓得。
第五章
他在睡觉!
海笑柔撇头偷瞧君亦丰沉睡的侧脸。
那最吸引人的俊逸面容被点点胡髭破坏了完美,受伤过后的苍白让他显得憔悴、不复英伟;但为何仍激动着她的心鼓噪不已?
偷偷地,她一步一步爬近他身边,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造成些许阴影,更添虚弱,心紧紧一揪。
「我真是拖累他了。」若没有她的大意,他不会被绑架,更不至于落到今日悲惨的境界。
「对不起。」她好愧疚。尤其看到他向来最让人垂涎欲滴的丰唇变得干涩龟裂,心真是要疼死了。
小手情不自禁抚上那干涩的唇瓣,粗劣的触感几可与砂纸媲美。「好可惜。」早知如此就在它们变成这样前强吻他了,天知道她肖想那瓣丰唇多久了?
「若能活着回台北,我非买一堆护唇膏把你的唇保养回来不可。」悄悄地,她低下头,蜻蜓点水也似地轻尝一下那教人心醉复心痛的唇。
舌头尝到了一阵粗糙,一点也不美味,却十足撼动人心。
「呜,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你已经被我害成这样了,但我还是不能离开你,放你自由,因为……」她好难过,泪水鼻涕糊了他一身。「我怕死!在这种荒山野岭,没有你,我就死定了。我只能依赖你,真是抱歉,呜呜呜……」
不得不承认人性确实是卑劣的,为了让自己活命,再心爱的白马王子亦可抛却。「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爱情与生命两者之间,她作了选择。
只是良心的不安让她时时忧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做都做了,还能重来一遍不成?
来不及了,唉!她是注定拖累他到死。
君亦幸好忍耐、好忍耐地企图忽略那方在胸前蔓延的湿润,若只是眼泪还好,一加上鼻涕,那真是恶心极了。
所以海笑柔一哭累睡着,他立刻将她推开,退离她远远的、缩到隔壁的大树下睡去。
「哼,知道会连累我,就不要成天罗哩叭嗉、耍白痴!」女人他见得多了,像她这样莫名其妙的却还是头一遭碰见。
说她笨嘛、有时又挺聪明的,就是天真得离了谱,不知她父母是怎么教的,养成她这样瞻前不顾后的莽撞性子,好几次差点害死他。
可他偏偏丢不下她。
「一日男友」的契约早过了,他实在没道理再保护她,但在她那双信任兼崇拜的眼神注视下,他还是咬牙扛起了「英雄」的责任,专司解救她这位糊涂美人。
「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不错,我才救她。」他没那么肤浅;当然更非因为绅士风度,那种东西早八百年前就被他扔进焚化炉里烧掉了。
经营贩梦俱乐部多年,看多了游戏式的男欢女爱,他对爱情、对女人、甚至是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幻想。
人性是自私的、生活是现实的,他只求自己好、家人好,也就够了。
不若她,满脑子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都十八岁了,还在梦想白马王子,简直愚蠢。」
可也多亏了她的胡搞蛮缠,逃亡的生活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说实话,迄今屡历危机,被子弹追着跑、跳瀑布、受伤……他还不曾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全是因为她。
她拥有带给人希望与光明的力量;虽然她使用的方法很烂。
比如说:她老爱拿他跟好莱坞电影的男主角比,说他不够体贴、不够温柔,让他屡屡气得想扭断她的小脖子;当然,也就没空怨天尤人了。
「可是她偷亲人的行为还是很差劲。」轻哼一声,他举袖欲拭去她留下的痕迹,却在手到半空时,又颓然放下,改以手指轻按。
唇上还有她留下来的温度与味道,淡淡的,不是那种会挑起情欲的性感,却让他有种想要永久留存的冀望。
海笑柔,一个气死人的女人,到底是几时搬进他心里定居的?
「我喜欢上她了吗?」他纳闷,却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腹鸣声响彻云霄。
是她的肚子在叫饿。
「哈哈哈……」他忍不住仰头大笑,会认真考虑爱不爱她的自己真是白痴。「算了,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未知数呢!」与其想些有的没有的,还不如想想他们下一餐的食物在哪里?
三天了。
因为山区里绵延不绝的雨势,君亦丰与海笑柔在山洞里被困了三个日夜。
这期间,他们日日以山菜野果为生,用水则直接取自上天的恩赐……雨水。
生活看起来并无不妥,起码是活下去了,但……「恶!」喉头涌起一股酸水,每天都生食蔬果,海笑柔觉得自己的胃快挂了。「汉堡、牛排、布盯蛋糕……」除了靠想象外,她没办法再吞下任何一粒火炭母草果实,虽然它并不算太难吃,唉!
「有得吃你还叹气。」君亦丰啃着几朵高山蔷薇的花,这本来是摘来给海笑柔吃的,女人不都爱这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吗?孰料她不过舔了片花瓣,发现花朵带涩味后,就小人地把他的火炭母草果实给抢去吃了。
「我有吃啊!」只是吞得很难过罢了。
这三天来,他们还是照样见面就斗嘴,他成天把她骂得比个废物还不如;但无法反驳地,他同样也把她照顾得像名公主。
只是他的态度仍需要检讨。「你若对我准备的食物有意见,我很乐意将找食物的工作替换给你,就从明天开始吧!」他嘴皮子的利度依然与尖刀有得比。
「你想食物中毒吗?」她可是完全不懂得分辨毒草和野菜。
「不!」他扬唇撤出一抹冷笑。「你找的你自己吃、我的部分我自己负责。」
呃!这不是叫她去死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急忙转移话题。「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山顶洞人?欧伊欧伊欧,呵呵呵……」她傻笑,却只换来他一记蔑视。
「会欧伊欧伊欧乱叫的是泰山。」
「啊!」她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