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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画地为牢-第12部分

小说: 画地为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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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绩转眼,果然看到一旁瑟缩的宫女,一口茶差点噎在喉咙里,他掩袖轻咳了两声。
    秦颜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道:“皇上说的事我答应会办好,你不用担心。我听说皇上还在为潜江的事情烦恼,这万里河山,不是一天两天能踏的完的。”
    听她说起潜江,李绩难得显出一丝烦躁,他放下茶杯冷声道:“你说这天下万里,潜江与朕的皇城隔了不到千里,天子脚下,朕日夜为灾情食不安寝,那帮人却敢置皇命百姓于不顾,日夜寻欢作乐。若不是朕暗中安排,还不知道他们克扣灾银。他们万死莫赎,朕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他们千刀万剐。”
    说到最后,李绩一向清冷威严的脸上渐渐显露出帝王的残暴和凌厉的杀意。
    秦颜本想劝他不要动怒,没想到门外有羽林军进来禀报说潜江一干罪犯已经押解进京,秦颜转头看他,见他身子向后,斜依在塌上,层叠厚重的玄色衣摆摊开,脸上微微的笑着,眼里却是飞霜般的冷意。
    秦颜猜想他是要杀一儆百,果然听他道:“明日押解上朝,朕要亲自审决。”
    羽林军退下,他坐起来对秦颜道:“南越世子明日就要来朝,你同我一起上朝,朕还要为明日的事准备,就不陪你了。”
    李绩起身,秦颜跟着他身后送他出了门口,后面还跟着数名羽林军。从她这里看去,他修长的身姿依旧挺拔,行走间袍带生风,环佩锒铛,秦颜却忽然觉得心中有微微的刺痛。
    她在身后说道:“皇上,其实我的茶艺也是不错的,改日来我亲手泡给你喝。”
    李绩因她的话转过身来,白日下乌衣墨发,天地无色,他看着她半晌才笑道:“好。”
    二日一大早秦颜便起来梳洗,翟衣凤冠,一样一样加诸于身,为的是要提醒她一国之母的重任。
    梳洗妥当,有凤舆在殿前等候,秦颜由环儿搀扶着登上了舆驾。一路上金翠在耳边颠簸,她微转了下僵直的后颈,安心的等候。
    过了一段时间,感觉到凤舆落地,她伸手拨开幕帘,手突然被人握住,她抬头,却没想到来接她的是李绩。
    同往日一样,玄衣玉冕,珠链覆面,只是腰上挂了一柄长剑,更为他添了一丝戾气。
    秦颜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走过铺着殷红地毯的大殿,最后踏上玉阶,拂衣登上了殿堂正中的宝座,巍然不动。这本就是个形式,从头到尾她都不用说话,她只要象一个被绳索牵制的皮偶,端正坐好,同他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即可。
    众臣三呼万岁,她乘机朝殿下看去,却没没料到献王微抬起头也在看她,视线相撞,秦颜只是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望着带头在一列武官前着一身麒麟蟒袍的大将军出神。
    “把人带上来。”
    平板冷厉的声线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上,如同一纸革杀令,所有的人噤若寒蝉,恐怕触怒了天子的威严。
    两名身着囚服的男子被羽林军拖上殿,蓬头垢面,除了同样臃肿的身材,完全跟乞丐无异。他们看着宝座上冰冷庄严的黑衣君王,虽然惧怕,迫于求生的本能不停的哭喊着皇上饶命。
    秦颜从侧面偷偷看了他的神色,脸上果然覆了一层冰霜般的笑意,他沉声道:“掌嘴。”
    两名羽林军一前一后,对着他们的脸一阵猛抽,不过片刻就打得口吐血沫,他却笑了,衣衫错落,他从御座上起来,一边踏下台阶一边道:“这便是朕的国之栋梁,百姓的父母官,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贪了赈灾的银款,果然很好,冲这份气魄就该让你们粉身碎骨,万死难辞了。”
    朝堂越发显得安静,群臣连大气也不敢出。到最后两名犯人连呻吟的力气似乎也没有了,大殿上只有空旷的抽打声和他的脚步声,他不喊停,只是一步步的走近浑身发抖的罪人,直到他们眼中所有的惊惶畏惧痛恨后悔渐渐焚成了一片绝望的死灰色。
    “众卿以为该如何处置?”他头也不抬看着地上的人问道。
    被问到的大臣们一瞬间便有了三呼万岁时的默契,跪下齐呼:“任凭皇上发落。”
    “既然如此。”李绩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犯人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好胆量,朕倒要看看在你们之后谁还能有这份胆色。”
    李绩是笑着对两名犯人说的,可秦颜却觉得整个朝堂一瞬间似乎都窒息了般。他摘下挎在腰间的宝剑,将掌中的长剑轻巧的向上一拖,剑柄在一道寒光中抽开,‘嗡’的一声清啸,没人看清楚他是如何抽的剑,而剑身已经出鞘,在他手中泛着清白色的冷光。
    看来这个动作他已经驾轻就熟。
    李绩将拿剑的手放下,食指按住剑柄,剑尖抵着地面,垂直,风起时,袖摆向两边荡开。他手中剑光先落,剑身亦步亦趋穿颅而下,刺骨的撕裂声清晰的回荡在大殿里。果然是一把宝剑,抽出时鲜血飞溅,滴上了他黑色的冕服,剑上倒不沾一滴血,干净利落。
    秦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没有给对方一丝求饶的机会剑身的一半被隐匿在他黑色的袖摆中。他笑着对两人道:“朕今日亲自送你们上路,你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没有挣扎的机会,话音刚落,李绩将剑举至头顶,袖袍,用同样的动作再次举剑杀人,眼里微微有流光窜过。
    尸体很快被羽林军拖下去,喷薄出的鲜血被殷红的地毯掩盖,看不出那里曾经躺过两具尸体。
    李绩收了剑,提着它转身踏上宝座,秦颜闻到了叶合香混合着血液的味道,她终于明白他为何爱穿黑衣,因为再艳丽的颜色到了黑色面前,也会沉淀得一丝痕迹也不剩。待他坐定,秦颜再也不敢拿自己的目光去看她,只是微低着头,敛目。
    “不要怕。”
    李绩突然伸出手,只不过他的手此刻已经完全拢在了袖中,想是上面沾了血,他不着痕迹的将手覆在了她隔了一层衣服的手背上,轻声道:“有朕在这里。”
    秦颜的手一直在抖,从李绩的杀气暴露时就未停下,根本控制不住,她还是不敢看李绩,错过他的目光,想乘他不注意,偷偷将手撤出去。
    李绩将剑横置在膝前,道:“此事暂且告一段落,监察史严密督察,若查出有人再犯,立斩不误。”
    “皇上英明。”
    又是三呼,秦颜清晰的听到李绩冷哼了一声。恰此时有人在殿外通报说南越世子晋见。
    “宣。”
    秦颜一直正视大堂,目光刚好能够看清楚大门,倒不是她有多么好奇这位南越世子是何方神圣,只是因为她除了正视大殿,无法再用其他的姿势取代。
    “宣,南越世子进殿……”
    随着一声尖利的传唤,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外,天青雪蚕捻丝长衫,头束紫金冠,面如冠玉,目如星辰,行动间优雅恣意,倒象个翩翩佳公子。他步伐从容,到殿前朝李绩微笑着拱手道:“南越世子赵辰君见过陛下。”行礼时不亢不卑,倒有些象知己相酬。
    秦颜倒是听说过南越这个国家,国土虽小,但国力强盛。先皇还在时,曾大举侵犯中原边境,几次被镇压下来。南越处于中原边境,若不收服,等到有他国叛乱,与之联盟,我朝将会腹背受敌,实在是一个隐患。中原在前几次战役中已经劳民伤财,而南越更是大伤元气,后来两国使者便共同促成了联姻的协议,结成联盟,以达到与国同心的目的,好在现在中原国富民强,南越休养生息多年也没有再造次。
    先前嫁去南越的皆是皇族公主,上一位便是先帝的胞妹华伦帝姬,这样算起来,殿下这位赵世子倒跟皇帝是亲戚关系了。
    秦颜一边想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下的赵辰君,眉眼间确实有些相象,只不过李绩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显得冷情。而赵辰君就显得可亲许多,笑时如春花照水,应当是一个极温柔的男子。
    仿佛感受到了秦颜的注视,赵辰君在李绩同大臣说话的空隙,不着痕迹的朝她点点头,弯起的眼角里露出浅浅的笑意。
    秦颜眉心微蹙,移开目光,心道自己又不认识他,他对着自己笑做什么。
第十三章
    “帖子都发下去了么?”
    “回娘娘,都已经派人送到各家小姐手上了。”
    环儿正抱着一尾古琴走进来,看她拿着帖子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连忙答应。
    “三日后就是宴会,不要怠慢了客人。”
    秦颜抬起头,见她手中抱着的古琴,微眯了眼,招手示意她将琴拿过来。
    环儿一边将琴送到她面前一边道:“娘娘放心,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秦颜抚上琴身,触手纹理光滑细腻,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琴,不经意问道:“那些女子真就甘愿作为和亲的工具么?”
    “有什么不愿意的,被世子看中不仅可以被皇上赐封,享俸赐,到了南越至少也是个世子妃,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呵。”秦颜冷冷的笑了一声,伸出手拨了一声琴弦,金戈断玉之声砸地铿锵,环儿被震了一跳。
    秦颜偏头问:“你会弹琴么?”
    “奴婢穷人贱命,哪有机会学这些风雅之物。”
    “不要紧,我也不大会。”
    环儿疑惑的看着她,看她刚才拨琴的样子也不象不会,而且她也曾说过她是学过琴的,转而想想,她的意思大概是说的不精通。
    “这几日有时间,正好可以向杨妃请教一番。”冷冷的笑容淡去,她象是在思索着什么,喃喃道:“他最近大概也没什么时间。”
    环儿听她说到杨妃,忍不住附和道:“杨妃那里平日去的人不多,应当有时间,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秦颜笑笑,道:“看的出来。”
    从杨妃那里出来,已经过了半天时候。
    秦颜揉了揉发疼的指尖,看天色还早,正好方才学琴学的有些疲累,于是决定去御花园走走。
    皇宫说大也大,认真走几天也走不完,说小也小,因为你总能在这里碰到意想不到的人。
    秦颜看杨溢怔在那里的模样,几乎忘了他是当日那个在闹市里鲜衣怒马,狂放不羁的公子哥。
    “参见皇后娘娘。”他在一瞬间收拾好措手不及,躬着身子行了礼。
    秦颜拿着团扇笑了,眉眼微扬,道:“我还记得你。”
    杨溢露出些尴尬的神色,他其实是知道自己日后还会在宫中遇见秦颜的,只不过方才一时怔住是因为当初秦颜留给他的印象是那个裹着雪白狐裘,长发如鸦的清淡女子。可眼前的秦颜鲜衣精妆,发髻如云,比之当日硬是艳上七分,更添一分雍容华贵,美是美,可不知为什么,他更愿意见到当日下车时素净的白衣女子。
    他只好应道:“娘娘好记性,杨溢当日冒犯了。”
    “是我冒犯才对。”秦颜轻轻摇头笑道:“当日其实是我有意为难于你的。”
    杨溢难掩惊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你那时确实嚣张了些,我不过一时心软想为伤者讨个公道,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我之间没有区别。”
    听她这样说,杨溢不以为然,到底是娇惯过头的公子哥,一不赞同眼里的不屑就轻易的表露出来,他道:“合同一大家不过是一些自诩为圣人贤人的人拿出来骗骗世人的,他们不也在诓世盗名么。人与人还是有区别的,怪就怪他们没有投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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