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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噬魂影-第30部分

小说: 噬魂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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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拨开草叶向前看去。 
  草长得很长,把眼前的一切都遮住了,但我现在一定走到这片野草地的边缘了,前面已是豁然开朗。不仅仅是来时路上的野草,这村子里的草也一样异乎寻常地茂盛,在夜风中微微摆动,发出了一阵细细的沙沙声,象是隐藏着无数危险的小动物。我伸手拈住了一根草叶,那片叶子上沾着不少雨水,手指碰到时感到了一阵冰凉。可是,不知为什么,从我心底突然有了种阴郁的欲望。 
  象一枝有毒的植物,正颤颤微微地在生长。我的心猛地一抖,没来由地感到了恐惧,也突然间对紫岚有种厌恶。她的样子实在不好看,一想到我刚才揽着她一同睡在床上,我心里就有种恶心。 
  是的,恶心…… 
  猛地,象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我如梦方醒。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我好象又沉入一个噩梦里,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和无奈。 
  如果没有想到这点,那么先前的一切想法我都会觉得那是自然而然,没什么异样。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突然间为自己曾有如此卑劣的想法而感到无地自容。也许紫岚不算好看,但就算她喜欢我,我可以去取笑她么?即使在心底取笑。 
  我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紫岚了,只有一片长得很高的野草,正在月下摇摆着。 
  虽然是第一次来射工村,可是隐约觉得,我对这儿很熟悉,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仍然知道那口井在哪儿。从草丛的缝隙间看过去,可以看到远处有一片空地,空旷而荒凉。 
  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我慢慢地向前走去。地上软软的,踩在上面,方才那种踩在青虫背上的错觉更显得真切了,草叶从我的衣服上拖过,不时发出又尖又细的呻吟,很轻,象一把把极小的刀子,刺入我的耳膜。 
  我慢慢走着。一共不过几百步路,可是每一步都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仅仅走了两步,我就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这是个夜么? 
  黑暗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个夜。可是每走一步,我都更加心惊,隐隐地觉得自己象是在走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在心底也又想起了那个很久以前,久得都已经快要忘掉的噩梦了。那个年幼的我站在路的中央,对周围视而不见,黑暗正在聚拢,围到我的脚下,开始变成沥青一样的有形有质。眼前的情景似乎是从那个噩梦中夺路而出,变成了现实。我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但步子仍在慢慢地,不容置疑地向前迈去,两条腿也仿佛已不属于自己,只是机械地在挪动。 
  拨开草丛,眼帘中赫然看到了一个井的影子。 
  我的呼吸也停住了。那就是夜王井?声音就是从井里发出来的,如一头妖兽的喘息,断断续续,不响,很轻。现在离我不过十几米远,再走几步就可以走到井前,可是我却停住了,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勇气。 
  即使现在这种嗜血的欲望就是夜王引起的,我该怎么办?拿一些夜王放进一个密封的盒子里,拿回去给陈涛,他说不定可以找到解救的办法。也许,那时林蓓岚也有这种想法,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地求我和她一起来这里。可是,井就在眼前,我却失去了勇气。 
  仅仅是口井,可是危险几乎可以凝固得看得见了。我拼命想让自己走上前,可双腿如钉在地上一般,动也动不了。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从另一边却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我松了口气。我实在不想走上前,当看到有人来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来的是三个人,前面一个一副乡农打扮,当中这人长得孔武有力,手里拿了根长长的棒子,看上去很沉重,大概是根钢筋,后面跟着的一个却穿了件风衣,这两个人都是城里人打扮。 
  射工村除了我以外,原来也有外人。真到此时,那种如非人世的荒谬之感才淡了许多。我一直觉得,我到的这个小村子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几乎和外界完全隔绝。 
  他们走到了井台前,那个穿风衣的人忽然道:“原来是这儿啊。” 
  这人的声音明显压得很低,风衣领子也竖着,挡住了脸,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这声音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还没等我想出这人到底是谁,那个村民忽然道:“是这儿了,准备好了么?” 
  “当然。”那人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道:“先抽根烟么?” 
  “先做事吧。”那个拿棒子的人说。 
  “叮”一声,火打着了。这声音像钟声一样敲醒了我的回忆,借着打火机的光,我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他是在船上遇到的叫张朋的古董商! 
  他怎么会也到了这里?也许,在船上我向他打听射工村的事,以为我也是收古董的,所以抢先来了吧。我不禁有些恼怒,不过想想他没有把地图画错,又不能怪他了。   
  十三 开井(5)   
  那个汉子把棒子插进井盖下,插进去时发出“叮”的一声,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显然是根钢筋撬棒。他用力一扛,井盖发现“嚓”的一声,却只是动了动,没能推开。那人抱住井盖试了试,又对张朋道:“来,帮个手。”张朋叼着烟走过来,却被那个村民一把夺下,扔到地上踩了踩,道:“别弄出火光来。” 
  张朋和那村民抱住井盖的一边,另一个人抱住另一边,慢慢地移动着,井盖在井沿上发出让人牙酸的沉重声音,温建国所说的阿保父子一定也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井盖打开。张朋喃喃地道:“藏得真好。” 
  里面就是那黄金佛像?黑暗中,我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黑暗中,突然又有个人低声道:“阿叔,这么做不好吧。” 
  这声音极是突兀,随着声音,另一个穿着布袄的男人又走了出来。这是个苍老的声音,月光映着他的脸,看得出脸上桔皮样的皱纹挤作一堆。那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放开井盖站到一边。 
  “阿金,这不关你的事。” 
  那个村民低声说着。他一开口,我又大吃了一惊。这声音低沉,很有磁性,字正腔圆,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个村民说出来的话。如果跟我说这是中央台的某个播音员说的,我也会相信。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村长,阿叔,你辈份比我大,可也得听我的。” 
  那个叫阿金的村长口气很硬,他又走上前一步,道:“阿叔,老辈人都说的,这口井不能开,一开要出事。前些日子阿保一家就因为开了井,都死在里头了,那天你不是也叫我们再也别到井边来,你为什么又把外人带进来,还偷偷摸摸来开井。” 
  张朋怔怔地看着村长,忽然道:“柳文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四 疯狂(1)   
  这个村民就是柳文渊!我就象被针刺了一样,差点跳起来。的声音虽然低,但我听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我恍然大悟,心头涌起一股怒意。张朋一定是听我说了射工村后才抢在我前面来的,看他的意思,只怕已经和柳文渊说好了,一块儿来打开这口井。这人可真是个卑鄙小人!也怪不得,在船上告诉我到射工村的路后,我就再找不到他了。现在他已经和柳文渊拉上了关系,那金佛显然没我的份了。 
  我几乎立刻要冲了出去,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一顿,可是还没等我动,柳文渊忽然低低道:“不要急。”他走上一步,对那个村长道:“阿金,你爹以前也跟你说过我么?” 
  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那村长浑身抖了抖,像是害怕柳文渊一样退了一步,但仍是倔强地抬起头道:“阿叔,我知道你辈份大,可老辈子的人传下来的,这井不能开,开了村子会毁掉的。听我爹说,民国三十年那年,不是一队日本兵来村里,结果一开井,一下子全成了黑水。” 
  月光下柳文渊的脸掩在一块阴影中,隔得远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到底怎么样,但是看那村长害怕的样子,我想柳文渊的脸一定很狰狞。想着着他的表情,我就感到一阵心悸。 
  柳文渊看了看天,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阿金,你走开吧,这些事你不懂。” 
  “不懂?柳文渊,别以为你辈份高就可以胡来,井里的东西是大家的,谁也不能卖出去。上次阿九就是胡来,今天你又想卖东西给外乡人!”村长越说越起劲,忽然走上前,一屁股坐到井台上,道:“柳文渊,这井里的东西是大家的祖宗扔进去的,也是属于大家的,你别想私自卖给外乡人!” 
  他大概有些急了,说得很响。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村子仿佛死去了一般,什么声音都没有。柳文渊走上一步,道:“阿金,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要把东西卖给别人。” 
  村长指着张朋道:“这个人不是来收古董的么?上次阿九就把家里的一对碗卖了给他。你要不卖东西,为什么三更半夜来开夜王井?” 
  “柳文渊,来不及了。”拿铁撬棒的人忽然在一边说了一句。他说得很平静,可是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我的心头却猛地一凛。在他的这句平静的话里,我听到了杀气。冰冷而坚硬的杀气,象是生铁的断口,带着些刺鼻的腥味,那么阴冷,冷得我不由自主地发抖。 
  村长显然还没有发现这人话中的玄机,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阿叔,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说是‘井开黑水出,鼠虫不余一。’阿叔,我知道一到晚上所有人睡下后都醒不来,所以这两天一直没敢睡觉。大队里的人已经问过我村子里是不是在搞迷信,阿叔……”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嘎然而止,张朋在一边猛地一跳,虾米一样弯下腰,嘴里发出了惨叫。 
  在村长背后,有一截钢筋伸了出来。 
  那是一截血淋淋的钢筋。由于是外侧向下,村长背后探出的那部份都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血正从钢筋头上一滴滴地流下来。 
  那个汉子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冲到他跟前,手中的钢筋竟然将村长的身体都扎穿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看上去很是亲热,借着月光,这个人的脸上也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我吓呆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态居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一言不合,马上动手杀人,这种事我一直以为只有《传奇大观》之类的地摊杂志里的破故事才会有,这个人难道是疯子么?还是这村子完全没有法律可言,说杀人就杀人?月光照在这人的脸上,这人嘴角的笑意也是淡淡的,说不出地让人心悸。 
  这人慢慢拔出插在村长胸口的钢筋,这钢筋几乎全部穿过村长的身体,拔出来时发出了摩擦声。那是钢筋上的棱和骨胳摩擦时的声音吧,我都不敢相信一个人类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力量。等他把钢筋拔了出来,村长的尸体失了支撑,登时象是个人偶一样摔倒在地。 
  “现在没有人捣乱了,柳文渊,快点吧。” 
  这人看了看天空。月亮已上中天,亮得有如白昼,风还很大,吹得井台边白白一片,村长的尸体倒在井台上,血已经将他包围了。 
  张朋忽然叫道:“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人?这该怎么办?”他手足无措地站着,刚才那人杀死村长的时候,有几滴血溅到了他身上。仿佛那是几滴滚烫的油一样,张朋正不停地擦拭着,一边喃喃道。这时那个汉子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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