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挽流香-第8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面如白雪铸就的瀑布,水厉弘眼中杀气弥漫,将这面“瀑布”往前一推,惊涛般的雪便裹着风兜头直下!
巨大的冲击力下,恒泽被撞的越来越远,他徒劳的想要止住这股庞大的力劲,但留在雪地上的道道深痕却转瞬即逝,转眼之间,他的身体已悬空在冰崖一端。
“不,老师——”受了伤的迟蓝撕心裂肺之下,竟然以极快的身形从地上跃起,踉跄冲去抓住了他的手,然而受重力下坠的力道太大,就连她也一同往下滑去。
长藤卷住铁索,迟蓝咬着牙不让长藤掉落,她的左手,死死的拉着恒泽的右手,尽管恒泽的血液让他的手掌有些湿滑,但这个倔强的女孩却依旧惊人的抓紧了他的手。
“天哪,队长,你们怎么会?撑着!我们用绳子拉你们过来!”对岸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焦急的叫道。
“迟蓝,快松手!”恒泽看到迟蓝面色痛苦,知道她很吃力,声音中已带了慌乱,“不然的话你也会掉下去的,快点!”
迟蓝闭着眼,不敢看下面,抓着恒泽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她咬了咬牙,硬是加重了力道,扣住他的手心。
“老师,我是绝对不会放的...如果要死的话,那就一起死吧!”她凄然的笑了笑,语气却是无比坚决。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和老师同生共死。
恒泽一时间怔住,神色复杂难辨。
水厉弘走到崖边,看到垂死挣扎的两个人,丝毫不被动容,“用长藤就可以不掉下去了?真是天真。”他定定的看着他们,忽然从手中发出无数道冰刃出来。
刺啦声响起,伴随着惊呼,迟蓝的长藤应声而断,两个人顿时坠入了可怖的山崖之中。
飞翔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迟蓝总算是真实的感觉到了。
仿佛没有了重量,太过快的速度让她忍不住一阵晕眩,她闭上了眼,却感到有人用温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一同往这崖下坠去。
“别怕,抱紧别松手。”耳边有轻轻的声音飘过,她精神一震,睁眼看去,发现恒泽正带着似喜似悲的表情深深凝望着她。
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然而言语却失却了力量,这一刻,她的心忽然平静如水,跌落悬崖的恐惧顷刻间消逝,眼前唯留这个刻苦铭心男子的清雅脸庞,还有那柔和的清淡气息。她忽然心满意足的翘起了嘴角,心中一片安然。
能这样陪着他死去,也算是对她的一种慰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北之封印——积冰谷(五)
这似乎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中,她重复起了八岁时的情景:还是个小孩的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的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来回摇荡,旁边空无一人,既没有人来帮她摇秋千,也没有人来对她嘘寒问暖。这样的片段在她的记忆中是如此的清晰,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然而最初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也曾有过备受父母关怀和宠爱的时光,每天,他们都会陪着她,给她讲好听的故事,可是——自从五岁那年母亲病死,他父亲再娶后,她的生活就一下子变了样。
五岁,恰好是孩子已会记事的年纪,对于某些事情,也有自己懵懵懂懂却异常执着的想法。疼爱自己的至亲突然死去,对她来讲已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而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却堂而皇之的插足她的家庭,并要求她叫她母亲!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出于对秦生母亲的依恋,她始终对继母排斥至极,态度敌视。起初继母还会在她父亲面前做做样子,但后来就渐渐不耐了,特别是生了弟弟之后,就愈发变本加厉,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而父亲见有了儿子,则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心思也就全放在了继母那边。她受不了这种反差的待遇,还闹了几回,却被父亲狠狠的训斥了几顿,不再理睬她,她委屈的不得了,心里也更加讨厌那个破坏她生活的继母。
八岁那次偷跑出去的真正的原因,其实她并没有和流香坦白,毕竟有些不甚光彩——那天她突然兴起想要捉弄一下继母解解恨,便偷偷跑到她房间里偷了一袋钱币,并独自一人溜到大街上买东西,不料钱财外露,碰上了好几个小混混,他们狞笑着把她带到昏暗的小巷子里,威逼利诱,还说要绑架她勒索赎金。她吓得浑身发抖,头一次由衷的感到害怕和后悔,就在她以为永远见不到父亲和继母的时候,那个他就出现了,还把她给救了。
“别哭了,大哥哥给你东西吃好不好?”他这么笑着安慰她,并真的给她买了一块好吃的绿豆糕。
泪眼朦胧中,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呵,他长的多么好看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无一不美。他笑起来的时候也好温暖,像一股柔和的春风拂在心头,让她瞬间就忘了恐惧。还有,他也很厉害,两下三下就把那些坏人给打跑了...在她年幼的脑海中,他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
将她送到家时,她的父亲感激的对他道谢,她却还恋恋不舍不想让他走,一双小手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口中低声哀求,“大哥哥,你,你别走好么?在这里陪我玩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还亲昵的摸了下她的头发,柔声道:“那可不行,大哥哥还有事做呢!”
有事情做啊!她很是失望,不禁皱起眉头,“那,那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去找你。”
“恩,我的名字吗?那你可要记清楚咯,我叫做恒泽,永恒的恒,沼泽的泽。”他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声音清越好听,“我在圣穆哥学校做老师,以后小妹妹就到那里读书吧,这样你就能天天看到我了。”
圣穆哥,原来他在圣穆哥。她重重的点头,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考上圣穆哥去!
后来,她果然不顾父亲以及继母以圣穆哥学校太远而且难进为由的激烈反对,自行做主将母亲留给她的首饰当掉作为路费,孤身一人带着满腔憧憬跑到格里兹城,只为了见到那个在心中仰慕了整整四年的人。
恒泽,恒泽...其实就如他介绍自己名字时所说的,他对她而言就是一潭永恒不变的沼泽,他早已忘了,她却刻骨铭心,完全身不由己,她越挣扎,就只会陷得越深。而就因为八岁时的那次偶遇,她竟就此踏进了眷恋深深的路无法回头。
一念之执,竟至于斯。
“迟蓝,迟蓝,是我啊,你看的见我吗?”茫然的站在街角,忽然有人在不断呼唤着她,声音似曾相识,恍若咫尺。啊,她记起来了,那不就是大哥哥的声音吗?她惊喜的回头,果然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恒泽大哥哥,我总算再见到你了!”她露出了满足而惬意的微笑朝他奔去,几乎要喜极而泣。
“是我,迟蓝,你总算是醒了!”远处的他急急的说着,语气有些慌乱。
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而混乱,像是飘来了一阵浓雾,将他隔绝在外面。她使劲的睁了睁眼,想要看清楚那张脸,口里喃喃道:“大哥哥,你在哪里?你别走...”
“我就在这里,迟蓝。我不会走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紧紧抓住。
脑子似乎清明了一些,她挣扎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缓缓看清了四周的景象。这好像是一个冰洞,里面寒气交加,她正靠在冰壁上,旁边还有一个人,神色担忧不已,她努力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他是恒泽老师。
没有父亲,也没有继母,甚至没有八岁时的自己...那么说,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了?
她想支起身子,却感觉到全身僵硬犹如灌铅般沉重,身体也很热,像有把火在身体里头烧,令她难受的不想动弹。恒泽见状连忙将她扶起,松了一口气道:“你终于醒了,我真的是担心死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她竟做了那么久的梦么?
“老师,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她喘了喘,虚弱的问道,她记得,那个时候他和她明明都被水厉弘打入冰崖了,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恒泽小心的将她身上的大衣拢紧,吹去上面的水汽,低声说道:“我们很幸运,掉下去时我突然看到对面冰面上有一个凸起,上面似乎还有一个洞,就用月芝草死命的卷住,总算是成功的带着你爬到这个洞里。可是你一到这里,就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叫也叫不起来。”他说的心有余悸,当时她受了伤,加上病情加重,冰洞里又冷的不得了,使得她当场就发起了高烧,全身烫的吓人,而且不停的呓语,像是陷入了梦魇一样,他焦急如焚,将身上的驱寒珠还有大衣都放在她身上,却依旧没有效用,直到现在,她才幽幽醒转过来。
“我没事...老师...就是有些困而已...”她出声安慰他,却忽然觉得倦怠无比,便忍不住阖上了眼睛。
“迟蓝,迟蓝!你怎么了?”恒泽看到她才刚醒来又要昏迷过去,紧张的摇晃她的肩膀。
她被迫勉强睁眼,轻轻的说,“老师...别担心...我只是,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了。”
周围像是有浓烈的睡意向她包围过来,让她几乎要立刻沉溺在那无边的黑暗之中长眠,再也不要醒来。
“别睡!迟蓝,你睡的话,就会醒不来的!”恒泽大声的喊着,生怕她就此昏去。
“不会的,不会的。”她胡乱的应着,眼皮顺着本能渐渐垂下。真的好困啊,就让她这么一直睡下去吧,就这么睡着,也很好,不是么?
眼看着迟蓝的意识渐渐散乱,恒泽的心里忽然腾起了满满的绝望——她要死了,她就要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心底有这样凄厉的声音嘶喊着,一遍又一遍重重的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痛彻心扉,难以自持。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猛然怔住,眼前一片空茫,那似乎是一个无比恶毒的诅咒,嚎叫着要撕裂他的灵魂,让他全身都战栗不止。不行,绝对不可以!他说过要守护她的安全的!他怎么可以就让她这样死去?
“迟蓝——”他忽的紧紧搂住她,好像生怕她会像雨水蒸发般消失一样,涩声道:“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
“老师...”半迷半昏间,她无意识的低低叫了一声。
“请一定要坚持,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就在一起吧,永远都在一起!”
沉睡的刹那,迟蓝好像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轻轻的,却仿若一剂良药,让她浑身的不适都消退了不少。她无声的笑了笑,在心底应了一声“好”后,就再也支撑不住,闭眼靠在了他的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黑黑沉沉的幕,像是没有尽头,她不停地向前跑,想要寻求那可贵的一丝光亮,然而手脚却仿佛被束缚在这黑幕中无法挣脱。不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阵低哑的声音,如泣如诉——
“请一定要坚持,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就在一起吧,永远都在一起!”
她不由得一凛,那是恒泽老师在叫她么?他在召唤她过去,他承诺说要和她在一起!她忽然间升起了无限的勇气,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硬是挣脱出黑夜的魔手中。
紧抱着迟蓝不敢松手的恒泽,忽然感到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随即紧张的看向她,只见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