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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素手挽流香-第93部分

小说: 素手挽流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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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父母也是其中的一员,每天都在为生计发愁,他母亲甚至在生他的前一刻,都还在想着明天的饭要从哪里来。
  屋外忽然乌云滚滚,如一把巨大的黑伞遮蔽了天空,村子里立时变得暗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就在这阴霾的夜里,他的母亲临产了,破旧的茅草屋中呻吟不断,而外面则是雷电交加,两种声音奇异的混合在一起,让这个夜晚变得诡异起来。在过了足足一夜之后,他母亲才艰难的把他生了出来,而在他出来的那瞬间,不停的闪着的雷电,竟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
  这在当时村子里的人看来,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村里人都议论纷纷,说那天晚上光打雷却不下雨,而孩子一出生雷就停了,可见这孩子是一个煞星,总有一天会给村子带来灾祸的。这种流言越传越盛,到后来居然发展为要将这孩子丢进河里祭慰河神的地步,如果不是他母亲苦苦哀求村长的话,或许他那时真的会被丢进河中喂鱼吧!
  因为有了这个灾源,他的父亲没给他们母子多少好脸色,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对他们拳脚相向,他母亲为了保护尚未足月的孩子,死死的将他搂在怀里,自己却被打得遍体鳞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襁褓里的他也终于可以睁眼了,然而,还没有意识的他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睁眼,就在整个村子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竟然没有瞳孔!宛如一个深深的黑洞,漆黑的像是要吞没所有的光,无论什么东西,在他眼中投下的,都只是模糊的一团。
  有大胆的人去证实,却被吓得节节后退,语无伦次,手指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抖个不停。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而骇人的眼睛,居然连瞳孔都没有,简直与怪物无异。
  但事实上,他并非是没有瞳孔,只是瞳孔的颜色同为黑色,和周围融为一体,看不出来罢了,但村子里的人即便是知道了这个真正的缘由,只怕同样是将他当成怪物。
  之后他的童年,就一直在各种各样的骂声和异样的眼神中度过。
  直到这一年,他八岁了。
  因为自身的与众不同,村子里没有一个小孩愿意和他玩,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跑到无人的地方,默默的坐在那里。长年这样的环境使他的性格愈发的孤僻,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只有见到他母亲时才偶尔说上几句。他就像是把自己关在了一个盒子中一样,对外界不闻不问,只是永久的沉默着。
  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消遣方式的,八岁的小孩子,即使再孤僻,也还是有些玩心,他最经常玩的,就是坐在河边,操纵着水花上下跳动,这对于寂寞的他来讲,已是最好的游戏。他当然不知道,这在外人看来有多么惊骇——一个仅仅八岁的孩子,竟然能够如此自然娴熟而又轻松的控制水元素!但在他的心里,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有趣。
  这天,玩的正起兴的他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村里的几个同龄孩子过来了,他募得停住刚才的游戏,起身就准备离开。
  “呀,是那个妖怪耶,大妖怪在这里啊!”一群孩子看到他,便站在那里恶声恶气朝他骂着。
  他没有多加理会,因为这种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对于妖怪两个字他也听的直到麻木。他挺直了背脊,慢慢的从另一头走去,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再换个地方继续刚才的游戏。
  “喂,你这妖怪是要回去和你妈妈告状吗?你那妈妈和你一样,也是个大妖怪,还有你爸爸,你们一家子都是妖怪!我们可不害怕,我们可以用火把你们烧死,要不就扔到河里去,我妈说了,这样村子里就干净了。”其中一个孩子恶毒的诅咒道。
  虽然这些孩子未必真的懂得什么叫做妖怪,说出来的话也只是照搬而已,但恰恰是他们嘴里说出的,最为伤人。他听着这些言语攻击,身子微微的颤抖着,黑洞般的眼眸更加幽沉,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不想给他母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依不饶的孩子们气坏了,突然就对着他瘦小的背上狠狠的投了一颗石子,石子的棱角刮在背上,生疼生疼,随着几声起哄,更多的石子被恶作剧的砸过来,有的在头上,有的在手上,还有的在脚上。
  碰!一个特别大的石头在他的额角发出了一计闷响,一缕鲜血蜿蜒而下,使他过分苍白的脸颊看上去无比的惊心动魄,始作俑者们都傻眼了,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人大声的喊道:“活该,他是活该,就该砸死他!砸死他村子就太平了!”
  众小孩们被这么一叫,理亏的心里顿时抛到九霄云外,重新开始骂骂咧咧,他摸了摸额角,看着那刺目的红色液体,忽的冷冷一笑。
  他被彻底的激怒了!
  兀自在骂个不停的几个人感觉到异样时已经来不及了,脚下的泥沙如同有生命一般,诡异的扭动着,他们几个根本站不稳,全都扑通扑通一个个摔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溅满了泥污,而不远处的他,则是站在那里安然无恙,手里环绕的黑色雾气暗自流动。
  他们被吓得尖叫,连滚带爬的哭着跑了回去。
  没过多久,就有一群大人怒气冲冲的带着他们的孩子闯到他家来吵闹。其实邻里之间孩子打闹是常有的事,本无需这样大动干戈,但村中人本来就对他很忌讳,恨不得日日找他的茬,所以事情就闹得很大,他父亲和母亲低三下四的赔了无数个理,好不容易才将他们送走。
  他却犹然不知,在外头又玩了一会才慢腾腾的回家,一到屋前,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妈的,我打死你个贱人!都是你生出了这么个怪种,害得我成天不得安生,老子今天就先把你给打死,然后再去收拾那个小杂种!”男人一边骂着,一边挥着木头棒子重重的甩在女人身上,那一声声棒打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猛地推开门,大力的朝他父亲撞过去,嘴唇紧咬着盯着男人看。
  “孩子,你不能这样,快过来,你爸他会打死你的!”一头散乱的女人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没个人形,却还是惦记着她的孩子,动作很快的将他拉到身后,唯恐那木头棒子打在他的身上。
  男人猛不丁被撞开,更加怒不可赦,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径直转身走到厨房里头摸出一把森然的大菜刀,表情狰狞,“你个杂种,竟敢对老子下手,真是胆子长肥了啊,今个老子就在这里把你给解决了,省的日后心烦!”他举起菜刀,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母子走来。
  菜刀挥起,眼看着就要落下,女人忽的抱住他,用自己的背挡住,他募得睁大眼睛,手上忽然窜出一道金光,男人手中的菜刀竟然微微一滞,力道失了大半,只插进一点。
  女人后背上被鲜血濡湿,疼的面色发白,男人痛骂着蓄力再次砍下,菜刀却徒然转了个方向,刀尖后转,直插他的心脏!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刀,又看到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的孩子漠然的握住刀柄,然后用力的拔了出来,他痛叫出声,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下。
  身后的女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呆了,满屋的血腥让她全身簌簌发抖,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断气,鲜血流了满地,忽的抱住他,颤巍巍的说道:“孩子,你,你别怕,有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他静静的埋在她怀中,面无表情的任由她抱着,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好像都只是空气一样,没有丝毫的影响。
  村里死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大家赶来时候,都被屋内的可怕场景震住了,村长厉声问道是谁做的的时候,他的母亲就站了起来,眼睛茫然无神的一字一句道:“人是我杀的。他拿棒子打我,我一时气不过,就取来菜刀砍死了他。”
  她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众人齐齐抽了一口气,再看看地上已然死去的尸体,都在心里嘀咕:乖乖,这女人实在是心狠,难怪会生出那样一个怪物来!
  而至始至终,他都只是站在屋角,如他母亲所交待的一样,没有说半个字,一双墨色般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仿佛在看一个最大的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阎翼的过往(下)

  夜深露重。
  简陋的柴房里,躺着一个神情憔悴的女人,借着窗口透进的一点星光看去,可以发现她的身上布满了青紫色淤痕,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虐待,因为没有很好的伤后修复,这些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就更加的可怖,令人不忍睹目。
  因为白日里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罪名,村长等人决定将她处以极刑——活人祭河神,明天一早就行刑。村里人对此判决都是拍手称好,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那个怪胎还要留下吧!
  柴房的门上上了一把大锁,看守的两个汉子因为饿了便回去拿点东西吃,被关在房内的女人躺在稻草堆上,怔怔的看着斑驳的墙面。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极轻的脚步声,正慢慢的往这边靠近。女人猛然一震,挣扎的爬了起来,站在稻草堆上垫高身子往外看,月光照在来人脸上,让黑夜里的轮廓清晰起来,她不由得失声叫道:“孩子,你怎么来了?快,快回去!”
  她艰难的挥着手让他离开,但是他却倔强没有理睬,只是径自走向门前,并掏出了一个小铁丝插进了锁孔中,女人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惊恐万分,不断的哀求着他,可是他还是倔强的不肯依从。
  铁丝转了好久才成功,门被咔嚓一声打开了,他瘦小的身子立在门旁,嘴唇紧抿着不说话,手却是一把拉住她就要走。
  女人死死的站着不懂,语气焦急的说道:“孩子,别管我了,赶快走吧,村长要是发现你来的话饶不了你的!”
  他还是沉默,只是拉她的手又紧了些。
  就这样两人僵直着,看守的人居然回来了,女人吓得三魂六魄都散了,反手就是一推,叫道:“孩子,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然而已经晚了,大人很快就发现了他,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嘴里骂道:“好个兔崽子,居然趁着咱们不在的时候跑来救人!看村长怎么收拾你这个妖怪!”
  年幼的他立刻被拖走,女人哭泣哀嚎着,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第二天清晨,村里人都早早的起来,纷纷出来看热闹,祭河神的用的绳子和石块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冷眼瞅着这个双目红肿的女人,都在等着行刑的那一刻。
  人群中突然有片刻的骚动,原来是他被绑着压了上来,女人一看到她的孩子,便像疯了似的要扑过去,几个大男人好不容易使足了劲,才把她勉强制服住。
  “孩子,孩子——”她撕心裂肺的喊着,眼泪浸湿了衣领。
  他只是默默的和他的母亲对视,好像即将降临的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
  接近时辰时,村长来了,村民们都退到两旁,恭敬的让出一条道给他,在这个村里,村长就是无上的权威。
  被几个人压着的女人忽然再次发起狠,猛地挣脱禁锢,迅速的朝着村长冲过去,村民们大惊,连忙扑过去要将她拖回,却见她忽的对着村长跪下去,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村长,您饶了他吧,都是我做的,所有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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