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国 她的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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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卿本以为如此说法,计算周密,步步为营,可将凤兮再次骗过,却不想凤兮静坐片刻,竟有道出另一疑点:“敢问一句,您当年产子,究竟是男是女?”
秀卿大惊失色,凤兮又道:“这宫里有一宫女名唤巧川,生的可人,做事勤快,不好口舌。可怪的是,如此话少腼腆的姑娘,竟深得费刑多方照顾”以费刑狠辣果断的为人,除了秀卿根本未服过任何人,更遑论小川不过一弱小女子,凭什么博得费刑庇佑?更有甚者,凤兮见巧川身手麻利,理应身怀一技。
凤兮一早就觉得古怪,却因周遭诸多琐事烦扰未及细想,而后经与费忠仁的一席话才将疑点串联,更做了大胆猜测:秀卿所生乃是小川。
至此,秀卿欲再做辩驳,凤兮又道:“你要我帮你,便要老老实实的合作,如有半丝欺瞒,我可助你也可废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秀卿岂会不知,更何况她求人办事,自是明白以凤兮的能力与分析力,是断不能再骗下去的,且她子女皆是其软肋,比起凤兮,她能输掉的东西太多太多,更不敢再冒险。
因此,秀卿遂直言相告:“当年,御医就告诉我,服了毒酒孩子必受牵累,若生男一生半废,若生女就同我一般毁容毁声,然而也许老天保佑,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我所怀龙凤胎,便只有一边受毒侵害,而保住了另一边”
一时间,再没有任何事比这件更能令凤兮吃惊的,龙凤胎,一男一女,费刑与小川!
不知这是否是费刑身为兄长的责任,在母亲肚中就将妹妹的痛苦带走,独自承担,这不得不说是小川的幸福,一胎所生,同胞同根,一生下来境遇就注定天差地别。
秀卿还说,她作为一个女人、母亲,十几年来始终担心小川也落下什么病根,然小川活蹦乱跳,一如往昔,更令她有种愧疚——这也就是为何她只将这番仇怨告知二人,令他们千方百计也要找到费忠仁,报仇雪恨,却始终未将身世告知他们。
秀卿顿觉愧对费刑,便只道当年生了个独子,声称小川乃抱养而来,本无姓氏,可随她家费姓,更另他们结为义兄妹。
然而多年下来,小川只当自己无父无母,无形中亦成为秀卿新的愧疚。
第三章
多年下来,小川只当自己无父无母,无形中亦成为秀卿新的愧疚。
此后,小川应秀卿嘱咐跟随凤兮办事,先一步南下探听有关南方三王与南溪王奚云周的机密,却不料稍有眉目时得知凤兮被俘至燎城,遂扮了点灯人,暗中跟来。这日匆忙赶上凤兮一行人入住时,于大堂众目睽睽之下互生默契,刻意营造暗涌,致使西平王受邀出门,亦再三嘱咐凤兮不得大意,又令连同喜庆在内的随从四人稳稳守在门口,以制造凤兮始终未与人相交的假象,却不想唯独忽略屋内暗度陈仓。
凤兮静静坐着,听小川汇报情势,眼神愈显凌厉,蓦然诡异一笑,令人不寒而栗:“奚云绶、流春王的交易必要成功,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尽快拿到确切证据,交给我。另外你找机会待我问候费刑,一路辛苦了。”
小川先是僵住,后低头诺诺不语,许是怕的,许是惊得,许是被凤兮忽明忽暗的审视逼迫的,待想到装傻时却已经从面上泄露了太多答案,一切不言而喻。
凤兮轻咳一声,小川周身一震:“主子知道了?”
烛火柔和的照在凤兮面上,然在这般柔和的打磨中,她诡异妖艳的眼神更显突兀惑人,白皙的肤色笼罩出一层薄如蜜的色泽,依旧盖不住一丝苍白,唇色浅浅淡淡,眼底两团幽青,毒性未除,如此虚弱之态仍难掩危险——始终,像凤兮这般的女子,心思如何,性情如何,表象不过是伪装,不过是皮囊。
凤兮淡淡笑了,难得的温柔,却另小川没由来的一阵冷颤:“本来不知道的,不过观你方才之相,已坐实猜想。也难怪这一路上我始终觉得西青眼熟其实他易容的很成功,但一个人的眼神、言谈却是难以改变的,无论他学的多像,都盖不住一股宫里的味儿,尤其是那生硬的口音。再说那三个随从,一个前日猎了只兔子,那手法分明出自大内功底,我不知道是他太不小心,还是故意透露总之由此推断,你之所以如此快找到我,除非有人通风报信,便再无其它可能。”
而这个报信者除非来自随从中任何一人,否则如何躲过几人的周密眼线,而不被发现?再者,他几人于野外探查、求生的技能随有套路数,算是纯属老道,却绝非江湖历练所来,各个透着官家的气儿,一言一行有板有眼,岂是江湖草莽会讲究的?
——有了这番猜测,凤兮更大胆跳窗,反正有费刑守着,即便奚云绶提早返回,也有时间掩饰。
小川虽有一身功夫,却在心思上欠缺些历练的火候,到此便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腊月天寒地冻,荥皇后的头风症再起肆虐,折腾的好不烦恼,费刑趁机将他会缓解此症的消息放出风去,不日便得了荥皇后召唤。
荥皇后头风一面得以缓解,啧啧称奇,一面问起如何得来,费刑只道家中老母也有这个病,为此曾跟随一周游各地的大夫学过几日,荥皇后遂当真,哪知道这是经年累月的穴位识别,再配以常年练习,掌握力度才可成的。
趁此机会,费刑一跃成为新宠,深得荥皇后看重,逐渐得知她与西平王虽表面划清界限,实则暗里往来不断,更因与奚云帝之间的再次争吵而愤恨不已,遂对凤兮起了杀意。然若诛杀权臣之妻谈何容易,且更易令承奚王寻了借口兴兵作乱,荥皇后索性趁着西平王对凤兮有意,一不做二不休,待与其谈妥条件后便于宫中太妃殿布局,消除凤兮戒心,再一击即成。
费刑既为荥皇后心服,便自荐执行,如此光明正大的带着三名禁军护卫一路护送凤兮,实则暗中保护。
而临行前,荥皇后下了狠话,透露出别番心思:若事成,尽早返回,若事败,杀人灭口。而至于这个口,是指凤兮,还是西平王,以荥皇后的为人,只怕两者皆有——可惜,费刑始终不是荥皇后那趟线上的人,自然不会成为侩子手。
小川说到这,凤兮已全然明白,却顿时萌生了另一个念头,遂再嘱咐小川几句不可轻举妄动后,便沿原路返回房内,坐等奚云绶。
隐约的,她对已奚云绶起了疑心,起先此人处处流露性情,看似因情而乱了阵脚,总有种为情所困的表象,可一切太过自然,太过顺理成章,甚至软语宽慰都如潺潺温水般沁人心脾——她不得不坦诚曾有丝不忍,有丝感动,亦曾感叹奚家中有此性情中人,实乃可惜、难得。
可在方才与小川的一番谈话中,某些一直隐于暗处,险些被她忽略的端倪逐一浮现,如今将各种假设、猜想贯穿齐整,却得出另一番见解。
其一,奚云绶此人虽非老奸巨猾,却在三年内改善西属,作风老练,再逼迫桑国毫无还击之力,心狠手辣,致使桑国使臣唯有绕道至京城求助南溪王,再见圣上诉苦——这难道真是奚云绶大意么,他难道真如表面一般,是一个有能力欺压旁国,却无能力防范的人么?
其二,北疆王机密被泄致使兄弟反目,掀起京城内乱;朝堂上朝臣诸多不合,几番叫阵对骂;后不论是桑国使臣觐见也好,北伐、西讨、调军集权之策实施执行也罢,这些事中毫无意外的竟都牵扯一人:南溪王奚云周。这当真也是巧合么?但凡有此人在,奚云帝无论行何事,施何策,都事倍功半,后劲不足,可明面上奚云周却又竭尽所能,却毫无所获,致使此人在外有个庸碌无为的名声,比起旁的奚家之人更显愚钝。
其三,只有奚云绶、奚云周此二人之间有某种干系,这一连串的事情才有个合理的解释。桑国使臣极有可能是他们演得好戏,且后续之事,此二人一直对垒分明,一白脸,一红脸,奚云周代奚云帝办事,事事第一个出面,即便于朝堂大放厥词,争个面红耳赤,也好似全无再在意,一心为帝兄出人出力,无私无怨,且奚云绶首当其冲便成了目标,然交手至今双方皆无损伤,制衡稳固之玄妙,实在可疑——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之间早有默契。
思及此,凤兮已有些坐立不安,心里更为大胆的猜测此行怕是瓮中捉鳖,黄雀在后,费刑几人安危堪虞,更甚者会直接牵连西讨之行——子晟!
“在想什么?”冷不防的,一只白细冰冷的手沿着凤兮的鬓角轻抚而下,她促然大惊,险些一跃而起——方才只顾着揣测猜忌,却不知奚云绶已回了房内。
轻抚着心口,凤兮强行压制着心虚,暗自告诫切莫自乱阵脚,遂谨慎打量此人,与前几次的眼神额外不同,似是头一次才认识他般。
奚云绶双眸死气沉沉,隐现一丝鲜活之气也急闪而过,内里毫无温度。阴柔之貌透着令人匪夷所思的深奥,鬓如雾,眉如裁,面如霜,与其说奚云绶是个男人,倒不如说更像只飘忽不定的鬼魂,才有这般难以捉摸的狡猾,使她不寒而栗。
“夜深了,怎的还不睡。”奚云绶似是毫无所觉凤兮的异样,径自牵着她的手往内室而去,直至触目卧榻在即,凤兮才豁然转身,甩开牵制。
只听淡淡的拒绝之词:“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奚云绶轻笑出声,似是笑她的挣扎,笑她的自掘坟墓:“相信我,没有我在你更会胡思乱想,与其苦思难得验证,何不亲口问我?”
话音落,奚云绶箭步而上,瘦削的手有力的擭住她肩胛处——凤兮的锁骨立时钝痛难耐,后被一把甩上床褥,那人顺势欺压而上,白净无暇的面上一派随和,轻松地浅笑,慵懒闲适,仿若闲话家常般。
“你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么?怎么不问呢?”听其言,观其行,透着无奈、埋怨、责怪,似逗弄利爪下的宠物,瘙痒般彰显宠爱,在调情与下流间拿捏的分毫不差。
凤兮先是一愣,然脑中灵光一闪,于眨眼间明白一切:“你设计我?”
抬起衣袖一闻,果然沾染了窗棂内几盆花草的气味,于深夜里额外突兀。难怪她见小川额外顺利,除了有费刑在外打点,也归功于奚云绶故意放水。
奚云绶笑而答道:“昨日我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如此淡定,既不想逃逸,也不做挣扎,淡然若素——直到西青煎药时,你眼中闪烁某种疑惑,才令我关注起此人更甚者,其中一人曾故意露出身手,如此大意,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在向你示警。入城后,点灯人突兀而现,大张旗鼓,我便故意作出紧张之相,松懈你的戒心本来我也不确定你们认识,但是我后来故意摆放的那几盆花却出卖了你。”
如此说来,奚云绶一早就存了戒心,有所保留,先前那般情之所钟也可称虚情假意,直至证实凤兮之念,终露出狐狸尾巴,先声夺人。
人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然一个阴险伪君子若一改常态撕掉伪装,将真面目示人时,只怕是更令人防不胜防。
“的确,是我太大意了,不过你的证实也恰恰证实了我一个想法!”
至此,凤兮也觉得废话没必要再说,遂轻巧一笑,开门见山:“如果我没料错,这十四娘背后的支持者就是奚云周。而你之所以放心将西来客栈交与此人,更能说明你与奚云周暗通款曲本来我也不太肯定十四娘与奚云周的关系,然而却也只有自己的女人,才能令一个表面装作愚钝,实则老谋深算的男人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