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国 她的宫-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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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女所生的孩子便是当今的承奚王。本来,这件事是无从认知晓的但造化弄人,承奚王终究还是步入仕途,屡立战功,官位节节攀升。在他与奚献帝兄弟相认后,奚献帝才对承奚王讲出当年奚昭帝念念不忘的这段往事。奚昭帝对承奚王母子总有着愧疚,致使奚献帝对此事也耿耿于怀奚献帝原本的打算便是盼望承奚王早有所成,却不想承奚王不仅有成,更是功在社稷,于是奚献帝才有了将其立为诸君的念头。”
讲到此处,奚云帝终于忍不住将其打断:“荒谬!那圣旨分明是伪造的!再说父皇仙逝,有谁还能证明承西王的身份!你们这分明是混淆视听,意图颠覆朝纲!”
德兮夫人好似丝毫不在意奚云帝的话,好整以暇的侧首继续道:“皇上切莫心急马上就说到您了。”
德兮夫人的笑意透着古怪,有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意味:“真是想不到,就在圣旨拟好后交与丞相大人保管的第二日,奚浩帝便勾结了当时的禁军教头暗中换了禁军守卫,将奚献帝软禁于宫房中,不仅下了慢性之毒威逼写下禅位诏书,更极力拉拢不少朝臣。”
这时,有一大臣出列问道:“奚浩帝所作所为在场也有不少人心知,敢问王妃,这其中又与皇上有何关系?”
德兮夫人微微颔首,乌溜溜的融进了笑意。
她说道:“其实,这圣旨在拟定之前,奚献帝为怕事情有变,早就将此事告知了皇上、丞相、以及尹太后三人,三人皆可作证。但不料,奚浩帝有意篡位在后,皇上却早因奚献帝的意思怀恨在心,并没有做这个见证人的意思。”
此话才出,在场已有不少惊呼声,不少朝臣频频失态。然而,对于外人不为人道的秘辛怀有探知的心理,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这些朝臣欲知详情眼巴巴的表现,也在德兮夫人的意料之中。
奚云帝高声怒吼着,却再没有人理会。
德兮夫人淡然优雅的笑容与惊人的言语反而成了主导,将一段虚构的故事贯穿始终,娓娓道来,声情并茂,成功的让在场众人信了七、八分。
先是说道当初这奚云帝、德兮夫人、荥皇后三人互相纠葛的一段往事。德兮夫人眼角隐隐湿润,好似有着不愿再想起的过往——她说,原本是在先父护国公景如山的有意撮合下,要将她许配给少年英发的二皇子奚云启的。但不想,奚云启先是博得了奚献帝的信任与喜爱,被封南云王,后又因巩固个人实力,与那奚浩帝一决高下争夺皇储之位,而有意拉拢丞相东宫承。可丞相看人极准,早就看出奚云启绝非真心实意,遂几次三番的婉拒。奚云启见这条路行不通,便想到引诱年少不懂事的东宫荥。
东宫荥抵抗不住奚云启的示好,在丞相多次劝解下依旧一意孤行,遂于某日深夜与奚云启做下了苟且之事。丞相得知后心知大势已去,再难回头,膝下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也不得不舍,遂为了东宫荥的执念而无奈答应奚云启央求相助的请求。
至于当时的德兮夫人,尚未出格,人人只道她是景氏四女,是二皇子奚云启有意明媒正娶的京城第一美人。却在奚云启与东宫荥珠胎暗结的前不久,已不慎失身于宫房之内。这段往事被宫内极力压制,却仍是传进了不少人耳中。
当时的德兮夫人几欲求死,奚云启苦口安慰终于将其劝住。她为了报答奚云启,便答应委身于承奚王,也便是当日宫房中的始作俑者,借此用美色将其牵制,套取诸多情报,只因那时候的奚云启早已从奚献帝口中得知承奚王的身份,心怀不轨,有意阻拦。
德兮夫人嫁给承奚王后,渐渐发现此人并非奚云启口中的不堪,反而做事做人坦坦荡荡,虽称不上是真君子,却也绝非小人之流。而奚云启的花言巧语也不再有用,逐渐被德兮夫人看穿看透。在经过了一番追查之后,德兮夫人终于得知当夜她被辱之事全乃奚云启一手策划,为的便是先娶东宫荥,再摆脱德兮夫人这个累赘,更可以用这段青梅竹马的缘分作为筹码,令德兮夫人心甘情愿的为他绊住承奚王的脚步。
而在奚浩帝害死奚献帝之后,奚云帝守着承奚王身份的秘密,以丞相一派的势力逐渐瓦解奚浩帝一派,终究使绝了阴谋诡计将其架空——更有甚者,毒死奚浩帝之人正是当朝皇后东宫荥。
至于荥皇后是在何人的指示之下,已不言而喻。
诚然,这段故事并非事实,只不过是德兮夫人早就编排好的,意在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奚云帝一人,将他合理继承皇位的理据完全推翻,失掉满朝文武的忠心,进而失掉天下。
可想而知,这番不实的故事讲述完毕后,朝堂上已是哗然一片。
奚云帝固然是气得不轻,除了怒吼“胡说”等等,也能听到众大臣的议论之词,不乏“原来如此”、“上天有眼”之类。
这时,有人提出既然当初是有三位见证人,倒不如也请最后一位出来说道说道,以正视听。
丞相笑而道:“有请尹太后。”
不多久,尹太后缓缓步入朝堂,华服在身,端庄大雅,冷目先是扫了众臣一眼,这才望着上首的奚云帝,说道:“本宫已昧着良心苦苦支持你许久,可皇上种种作为实在令人发指,令本宫再难姑息。”
“你!!!”奚云帝气的指住尹太后大骂,满朝文武纷纷摇头叹气。
尹太后冷笑着:“我为了保护我的十二皇儿不得已才答应他,瞒下了先帝的圣旨想不到,他不仅从未善待本宫母子二人,更是一力排挤本宫心知有朝一日定会被此人杀人灭口,将这番往事彻底销毁,所以今日也是无可奈何才上朝作证,为的便是求一个清楚明白!”
尹太后跟德兮夫人、丞相达成共识,德兮夫人亦允诺事成之后定保其一生荣华富贵。尹太后谋算着,如今的朝权、兵权皆在承奚王手,纵然小皇子能继位也不过是个傀儡,她若不帮德兮夫人也改变不了大局,还会在德兮夫人心里留下一笔恩怨。反之,若她帮了德兮夫人这次,德兮夫人念在这番恩惠定会保她母子周全左思右想,尹太后都心知肚明自己没得选择了,游戏规则早已握在别人手里,她不过是个棋子,如何走,走去哪里早就身不由己,只有倾力配合才是聪明的做法。
德兮夫人早就看穿了尹太后识时务者的性子,很轻松的就得到了这个盟友。他日,她们会不会成为敌人,她不知道,但此时,她才是掌控者。
先前,也是在这座朝堂之上,上首端坐着奚献帝、尹太后,前方站着奚云浩、奚云启、丞相等,德兮夫人的身边则有承奚王相伴。那时的承奚王向奚献帝请婚,那时的德兮夫人毅然决然的跟随之
如今风水轮流转,虽没有承奚王本人在此,却好似有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她。尹太后再也不是那时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的皇后了,懦弱无能的奚献帝也早已化作尘土,奚云浩罪有应得得到了报应,丞相已成了她这边的合谋者,至于奚云启他的结局,相信也不会远了。
*
尹太后一作证,满朝文武已经往一边倒了,各个指责的眼神望向上首,纵使奚云帝有白口也难辩。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很快的,就在尹太后的一声令下,禁军已将奚云帝请下座位,一路押往宫房暂且软禁。
而其帮凶荥皇后也因种种恶心,被分别软禁在他处。
连同西平王,一同等候承奚王凯旋归来再行发落。
不过半日,德兮夫人已出示调兵绯玉掌握了禁军的调令权,肃清内宫奚云帝之死忠宫人、密探、侍卫等,手段凛冽,闻着心惊色变。
同日,但凡昔日曾与奚云帝谋和者,德兮夫人皆下令查处,以防余孽再生变故。
再说身在南地的承奚王
流春王果然没有食言,与承奚王里应外合先后一起剿灭了另两王的大部分势力。
三日后,承奚王擒获蛰伏于南地的连上峰,当场斩下其首级,派人快马送回京师,以慰淑瑾夫人。淑瑾夫人心口大石放下,不多久就起身返回北地,称连家叛徒已死,她理应重整连家此后,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几日后,固执反抗的南风王被逼于一小城,于当夜被亲信出卖,身首异处,南风王势力就此覆灭。
小半个月后,宝超王心知力不能抵,交城投降。
虎啸营节节大胜,凯旋之日已不远。
大结局(上)
虎啸营拔营回京的消息一传入京城,不出一日,又流传出另两种新的说法。
一者说,德兮夫人忍辱负重,只身前往南地,周旋于西平王左右,谋得他犯上作乱,举兵造反的最有力证据,于国有恩,于社稷有恩。
一者说,德兮夫人在被俘期间,不幸失贞失节,虽值得同情,可若承奚王真有继位一日,他唯一的发妻曾饱受如此屈辱,怎配堪当国母,做天下妇女的典范。
总之,众说纷纭,传言就如同点燃的炮竹,闹腾的不可开交。
这些谣传,不管是有人刻意为之也好,是有人无事生非也罢,出了这种事,最该烦心,最该忧愁的,便是德兮夫人。
可据人传,德兮夫人乍听到这些时,也不过是浅淡一笑,毫无半点动火生气的势头。
深夜里,温度低的渗人,屋外满天星斗,铺天盖地的好似碰撒了米缸,乍一望过去,密密麻麻的,绵延不绝的蔓延到遥远的南方。
却不知,身在南方的虎啸营距离归京,还有几日光景。
趁着四下无人,巧月终于忍不住问道:“主子,奴婢真是越来越不懂您了,难道您真要纵容这些谣言任意抹黑您么,制造谣言的人居心叵测,路人皆知,您要是不想些法子,岂不是要处在任人挨打的地步,将来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呢!”
说罢,巧月随手拿起茶壶,蓄满德兮夫人手边茶盏,心里对这几日的变故分外焦急,连日的寝食难安。反观德兮夫人,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在,倒有几分老僧入定的意味。
德兮夫人以手背蹭了蹭茶盏上的花纹,对那上面传来的温度额外满意,笑笑道:“我又能怪谁呢,一个人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做错事,一件错事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患。可既然错了就要补救我之前的错,就错在让人对我被俘一事有迹可循,但那是意外,我防不了,也防不住,所以事后的补救就额外重要话说回来了,巧月,现如今的你可还有半点心思放外人身上?”
巧月一怔,不过是一瞬便立刻醒神。
巧月知道德兮夫人所说的外人是指丞相,当年的少女情怀如今想起来,却不过是淡如浮云,仅留下浅浅的一抹痕迹,似是证明她也曾对人倾心过说毫不在意是自欺欺人的,但若说还在以,却也是过犹不及。
思及此,巧月豁然开朗,颇为笃定的回道:“主子,您跟王爷都是做大事的人,也该做一番大事,奴才不过是奴才,微不足道,又何足主子为奴才担心?既然主子您已有打算,奴才只会尽心辅佐,‘外人’终归是外人,也绝不会成为奴才该关心的人,奴才又怎么还存有别的心思?”
听到巧月的承诺,德兮夫人总算漾开欣慰的笑容,随手抚了抚裙摆,站起身,静待巧月为她披上披风,这才不疾不徐的往门口而去。
临了,还撂下了一句话:“这几日,我可能回不了府,你便告诉姨娘、管家,一切如常。”
*
德兮夫人的车架一路不停地进了宫,神色肃穆冷淡,眼神中的冷意丝毫不掩,前来迎驾的费忠仁见了,一股寒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