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誓不为妾-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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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着好看的眉头,仔细的思索了一下,三年前李智宸驱逐了后宫中大量嫔妃的事情,这件事早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脑海中,如今自己身处此地,便也应个景,多愁善感一番。
因为什么缘故呢?
其中的缘故安大人自然是知道的,至于这缘故是不是真实可靠的,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她向来觉得后宫中的事情,是李智宸的家事,这个时代的妾室都有随便发卖的,连苏轼落魄的时候都会卖了家中小妾以充旅资,皇上一不高兴,打发几个嫔妃去冷宫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她从来不曾自诩为高高在上的圣母,对于不相干的人,她的耐心一向是很有限的。
放在明面上的理由是废皇后牵扯到了一起巫蛊之案,诅咒的自然不是皇上李智宸,而是今日的萧贵妃和太子殿下。
但凡牵扯到了巫蛊之事,历代帝王都没有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于是李智宸大笔一挥,后宫立时就清净了一大片,好像也就是从那时起,这位年轻的帝王开始很少涉足后宫。
安雅正站在门前恍惚着,这道大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她略一惊讶,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宫中自有传递信息的方式,倒也不是门内的人能未仆先知,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两个弓着身子,艰难的推着沉重的宫门一点一点开启的公公,淡淡一笑。
“你们去帮个忙。”
“是。”禁军们随口答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待宫门大开,这才想起,先前向他们发号施令的人已经被解除了官职,即将要到门的那一边接受应有的惩罚。
宫门已开,安雅缓缓的抬步,慢慢的迈过那道极高的门槛,木门在她的身后闭合,终于再次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木门关闭,阻拦了禁军的视线,也好像阻挡了天上皎洁的月光,许是也算不上月色朦胧,只觉得像一团迷雾,层层叠叠的围绕在人的四周。
今夜的宫中格外的不平静,也无人关心现下的天是月色皎洁,还是霞光微露,总归眼前的视线不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反倒很有几分模糊。
这一道门,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将外面的广阔天地和里面的狭窄空间隐隐约约的隔开。
门内的人想出去,门外的人却绝不想进来。
安雅的眼前顿时一片暗色,耳边是被阉割后的太监们那特有的尖细嗓子,他们随手一指,指了个方向说道:“那边还有空位置,你就去那边吧。”
“哦。”安雅看了看他们趾高气扬的神情,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永巷之中无无罪之身,本也是待罪之人,谁还容不下谁?
心中不屑着,却也不愿和这些人纠缠,哪里都有这样的一群人,更何况是在世间最为污浊的宫中。
她一挥袖子,向着那个方向走去,衣衫单薄而不见其瑟缩,走了一刻钟,便见着了那院子,推了门一瞧,实在是出乎情理之外,却在她的意料之中。
嗯,很好很好。
这边杂草丛生,那边可疑的鼠类横行,最为精彩的是屋顶缺了好大的一块,像是咧了张大嘴,准备看着眼前人的窘状。
她大约是知道这群宫人的想法的,无非是想从她这里得点好处,再让她好生的央求一番,方能换个好点的地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历来被废的嫔妃即便再穷,随便拿出一件首饰来,那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也不知这些长年累月困守在永巷中,永生不得外出的宫人们要这些金银做什么,难道还当真每日拿出来把玩,就能得到莫大的快感?
安雅不懂,也没有弄懂的兴致。
那两名指路的太监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等着这位开口相询,他们便好坐地起价,随便得些好处也是好的,若是换了旁人八成也就给了,谁叫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呢?
可他们遇到的是安大人,这事铁定是没指望的了。
谁不知道安雅是雁过拔毛的铁公鸡,想从她手上拿钱,这些人显然还不够份量。
她问倒是问了,但问的嚣张无比,全然没有身为女子和囚犯的自觉。
“我看那边也有空屋子,为何不让人住?”
太监嘿嘿一笑,搓着双手,心中想着肥肉来了,要个什么价好呢?
还是,嘿嘿,寻点乐子也是不错的。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眼前黑色影子一划而过,再睁眼,那影子已然兴高采烈的推开了自己相中的院子的大门,雀跃着跳了进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顺着风儿飘来,“此处甚好,此处甚好。”
这样开怀的大笑,笑的雪花翻飞,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浅坑,惊得他们面面相觑,这人是人是鬼?
“我看这里挺好,我就住在这里吧。”安雅回过头,看着他们二人,浅浅一笑,淡淡的说道。
“啊?嗯。”两人奔跑的步子未停,人还没有站到安雅的面前,就听到这样一句话,说话的人直直的看着他们,目光是那样的威严,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肃杀之气,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如怪石嶙峋的山崖。
她静静的看着他们,声音不大,却由不得他们说出个不字,二人呆愣愣的看着她,不知怎的,就忘记了自己想要向她讨要好处的事情,怔怔的说道:“好。”
不过他们的这声好,说的似乎有些迟了,这句问话的主人显然并不在意他们的回答,砰的一声将院门关上,再也不去理会碰了一鼻子灰的两人。
关上门,一路走来,安雅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铁血杀伐之气,她低着头,轻启朱唇,对着空气,冷冷的说道:“去查。”
“是。”隐在黑暗中的魅影答应了一声,随即空中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空气被高速移动的人划开,而后重新聚合的声音。
兰陵王和安大人哥俩好了,尤其是萧凤舞被擒,魅影这个细作自然也没有了留在草原的意义,惊云出事以后,纪明轩忧心安雅身边无人照料,便将她从草原上“请”了回来,从此成为了安雅的影子。
此刻,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终于洒向了永巷中的这一角,安雅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边那微红发白的光线,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这座辉煌的宫殿正发生着某种巨变,或许是好的,或许是不好的,而她却不知情,这种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的心有一点点的刺痛。
天就要亮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什么时候才能重现天日,她不知道,但她不能不知道。
“出来。”安雅突然看着高墙上的一处喝道。
纪明轩有些尴尬的探出头来,扭捏的笑了笑,“哎呀,原来被发现了啊。”
他一手提着包袱,一手小心翼翼的提着一壶酒,就那样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年久失修的屋顶在他的这一番动作下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眼看着屋顶的瓦片便要掉了下来。
“你敢!”安雅又是一声大喝,纪明轩忙收起了自己胡闹的心思,跳了下来。
“天气冷,小心着凉。”他抖开手中的包袱,取出里面细细叠好的厚重裘服,披在了安雅的身上。
“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
纪明轩的动作不可谓不温柔,态度不可谓不细致,可这一切在安大人的眼中,那都是浮云。
“你别管,总之我们不会联起手来害你的。”
在安雅的面前,纪明轩向来温和的像一只小奶猫,今日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管安雅怎么摆脸色,都是守口如瓶,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正因为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我才更加的紧张。”安雅想了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才开口说道。
“我不希望你们背着我去送死。”
“不会。”纪明轩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终是答道,“大战之前,李智宸会把你放出来的。”
“当真?”
“果然。”纪明轩将手中的酒递到了安雅的手中,轻声说道。
“你们要做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事罢了,不让我参与我便不去搅合了,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等你们完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安雅的视线越过纪明轩,飘向了某个未知的地方,“只一件事,你们要答应,拼命的时候叫上我。”
“会的。”纪明轩揉了揉安雅的头发,随口答道。
“太子的伤是不是你们干的?”安雅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意突然变得凛冽了起来。
“自然不是,李智宸再拼命,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生命开玩笑。”纪明轩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要知道,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不都像宝贝似的疼着,怎么忍心?”
安雅垂了头拔了酒壶上的盖子,让温热的酒水顺着她的喉咙划进她的胃中,一口好酒下肚,安雅的身子开始变得懒散,一夜未眠,她有些乏了,“我信你,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知道后果。”
“找几个人过来给我把这收拾收拾。”
历来冷宫中的生活都是凄凄惨惨戚戚,谁也没有安雅过的舒心,名剑山庄的暗卫们源源不断的从宫外空投各种“物资”,生怕未来的庄主夫人过得不高兴。她不高兴吧,庄主就不会高兴,庄主不高兴,全庄上下谁也别想快活了。
向来习惯从不可能中寻找可能的安大人,终于在冷宫中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某种惊人的极致。
她倚栏赏雪,她对月当歌,她把酒言欢,她过得风风火火。
她过得舒坦了,可有人过得不舒坦了,冷宫中的宫人们这些年都被养出了飞扬跋扈的性子,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眼看着这位主吃喝不愁,进了冷宫反倒胖了一圈半,气的咬牙切齿,头顶的火气冒着烟儿,蹭蹭的往上窜,凑在一起琢磨着怎么给她找点麻烦。
这一日,阳光正好,温暖可人,隐约的透出了一点春意盎然,安雅抱着被窝,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打着滚儿,好容易不要上朝了,她不睡个日上三竿,怎么对的起自己,怎么对得起把她关起来的李智宸。
就在此时,昔日的皇后娘娘,今日的冷宫废妃,拖着满身的鲜血,不管不顾的奔进了安雅的院子,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床前,大喊救命。
安雅将眼睛眯了半条缝,抬了一点眼皮,从缝里看她,这位皇后自打一进门安雅就醒了,冷宫里的那些龌龊事,安雅是知道的,但知道了并不代表她愿意去管。
这无关于良心,而在于,一个没有勇气为了自己的尊严和生命奋力搏击的人,她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什么事?”安雅斜斜的靠在床上看她,声音依旧是那样的轻缓,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落在他人的眼中有什么不当之处。
皇后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一个女人,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态度还能够这样的平静。
也对,安雅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女将,这种场面对她而言想必是司空见惯的。
她怯怯的指着身后,眼神中满是躲避和惧怕,“他们,他们要……”
“他们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安雅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不解的看着她,冷冷的说道:“他们又没有对我动手,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威胁而出手?”
“你……”显然安雅的话超出了皇后的预期,她没有想到安雅竟然真的冷血至此。
“你的性命不自己去拼,难道还指望别人替你去拼?”安雅听着院外的脚步声,慵散的披起了自己的衣衫,虽然他们是太监,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无限风光被他们看去,她淡淡的说道,“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谁还会把你看做人?”
她伸出一根保养的极好的手指,她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