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上清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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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处是重庆城市建设的两大污点,两路口曾经是重庆最重要的经济中心圈之一,现在已经萧条了,和这两个污点一起,被市民日益淡忘。
“我的舅舅大武斗时死在这里,是一个英雄”老庞说道。
“大武斗是怎么回事?”小敏问。
我说:“1968年,重庆文化大革命期间,不同的造反派都以保卫革命的名义,互相指责和攻击,发展到大规模的武斗,一个重庆城,到处都是战场,我就是那年生的。”
“是啊,死了好多人,恐怕有几万吧,重庆人不应该忘记这些事情。”老庞掌着方向盘继续说:“68年的时候,由于市区到处枪林弹雨,粮食运不进来,重庆老百姓眼看就没有饭吃老,我舅舅的部队为老百姓押运粮食进入市区,在两路口的时候,我舅舅被造反派抢粮的人打中了胸口和腹部,有好几处,但他把肠子塞进肚子里,坚持开车,他的粮车穿过战场,四吨粮食都送到了粮库时,他才死。”
“他是我最尊敬的老辈子,我们每年给他上坟,死的时候,他才20岁。”老庞眼睛看着前方,眼神却穿透着重庆的历史尘埃。
我们一时都没有说话,深夜迷人的重庆夜色在窗外闪过,仿佛和老庞的故事不在一个城市。
“孔二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敏问到。
“解放前,中国有四大家族,掌握了全中国的政治、经济与军事命脉,就是蒋、宋、孔、陈四家人,孔二小姐的母亲是宋氏三姐妹之一,是宋美龄最疼爱的外甥女,孔祥熙的二女儿。”我只知道这么多。
“孔二小姐人品不怎么样哦,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是有啥子说啥子哈”老庞转头向小敏说。
小敏点点头。
“孔二小姐从小是被宠坏老的,长大后,打扮也特殊,总是一身男装,据说枪法很好,但她脾气很坏,来重庆之前,在南京,曾因一次驾车违章遭警察骂老,她逗一枪将对方打死,引得南京警察上街游行。所以,重庆掌故里面讲孔二小姐,是把她当反派人物的”。
我补充了一下:“孔二小姐已经在台湾死了十多年了,死前留下几亿财产,但没有交遗产税,前几年有新闻传出她的大姐被台湾政府罚了1亿多的台币,她大姐认为是因为孔二小姐的财产多得理不清楚造成的误会。”
小敏拿出那个打火机,仔细看着,没有说话。
也许这辈子听过的故事中有无数个打火机,但这个打火机,无疑是老重庆人最熟悉的。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重庆最著名的评书人程梓贤,也许已经去逝了吧,他一定想不到,他最轰动重庆的评书《心心咖啡店》中那只著名的打火机,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那个评书刚才喝粥时,老庞向小敏又重新讲了一遍,我不禁回味起来,希望从里面发现些线索。
那个故事发生在1940年左右,当时孔二小姐在重庆最豪华的心心咖啡馆里喝咖啡,那个地方大概就是现在纽约纽约大厦的一层,以前的友谊商店。
那时重庆的警察局长闯进咖啡馆里,不巧没有空位,就坐到了孔二小姐的同桌,回味以前,我仿佛看到徐大局长当年30多岁,一身西装,头发打着摩丝,令孔二小姐多看了两眼。
徐大局长掏出烟,才发现没有火,看见同桌的孔二小姐面前摆着的打火机,就大大咧咧地一把抓过来,评书中讲他:“揿,揿不燃,扳,扳不燃。甩,也甩不燃,车过来翻过去,整了半天,都没有整得燃。”
孔二小姐看得不由笑起来,一把抓回,手指轻轻一弹,打火机就燃了,这时我们徐大局长做了他一生最正确的决定,他条件反射般地叼着烟,伸头过去就那火焰。
孔二小姐也条件反射般地做了她习惯的动作,一耳光打在徐局长的脸上,整个心心咖啡馆的客人们都惊呆了。
咖啡馆的田老板,那时急忙出来向双方做介绍,传说徐局长反应很快,向周围的客人解释,是自己脸上有蚊子,孔二小姐帮他拍了一下。
随后,孔二小姐开车带走了徐局长,事隔三天。《中央日报》头版头条,中央社消息: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齐荣任四川省警察厅厅长,而且心心咖啡馆的生意从此更火爆了。
故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由于是评书,真假莫辨,反而让我更糊涂了。
“小敏,1940年,那个局长30多岁,如果活到现在,应该快100岁了,不会是你爷爷吧?”我问道。
小敏算了一下,说:“如果我爷爷在世,应该才80多,他的职业是建筑师,不是警察啊。”
“管他是哪个,这个打火机如果多半就是那一个,你要发大财老哟,我估计一百万都有人愿意买。”老庞就是有经济头脑。
通远门到了,凌晨2点多钟,夜景灯已经关闭。停下车,老庞打开对讲机,向频道中的士司机问路,我和小敏从车中出来,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
重庆市政府前几年翻修了通远门,塑不少当年攻城战的一些战士雕塑。攻城的人,和守城的人,在夜色中对峙着,就象一部大碟按了暂停键,仿佛等待着我们,也许,不小心按中哪个机关,这些历史人物将重新活动起来,继续他们的命运。
上清寺在哪里(五)
老庞从车里出来,在后面打断了我的思路:“两位朋友,我的摊摊被车子挂倒老,我马上要回去看看,不能陪你们老,菩提金刚塔逗在这上头,你们可以顺着通远门城墙向上走,到顶上打抢坝问个路,就能找到老。”
小敏说:“已经很感谢你了,庞老师,我们自己找。”
“那好,这把电筒你们带上去,可能有的地方没得路灯,小罗回来还给我逗是。我估计上去看也不一定能找到啥子,实在送不到,逗回来再做打算,上清寺那几家小宾馆我都熟悉,可以打嘿低的折。”老庞说完,急匆匆地开着车子回去了。
“大哥,你知道路么?”小敏问我。
我说:“放心,虽然有点晚了,但重庆人夜游神多,一定能找到人问路的。现在实在也没有什么线索,这张纸一定是有人故意留给你的,我的直觉也应该是和那个镇邪的金刚塔有关系,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也建议你先去休息。”
小敏没有说话,点点头,向通远门城门走去。
通远门通远门,进进去去抬死人,这是小时候听过的儿歌,通远门内,是抗战时的重庆城区,门外,是那时的郊区。这一带曾经有大量的坟地,有主的坟埋葬在七星岗,无主的坟埋葬在大田湾。
看着周围灯光闪烁的夜景,谁能想到在70年前,这一带曾经在夜里那里荒凉可怕呢?
通远门几经维修,站在城门下,还是那么高大而充满气势。城门两侧的腰洞已经在最近一次维修中不见了,少了一些古战场的神秘感。路灯不太亮,我刻意拿手电筒扫了一下原腰洞的位置,想指给小敏看那历史的痕迹,却猛然发现了意外的东西!
又是模糊的荧光字!这次是“SOS”三个字母加上一个指向地下的箭头。
但地下显然什么都没有!
小敏看见这个符号,兴奋而紧张地拉着我的手,说到:“又出现了!”
我四周看了看,已经太晚,路上无人,仅城门正对的金汤大厦里还亮着几家灯光,地上很干净,连一张废纸也没有。
用电筒光扫着墙,我边观察边蹲下来,发现紧挨着地上有用刀刻出的字,但由于石面粗糙,太不清楚。
小敏拿出手机,帮我补着光,很勉强地,我们一起识别出几个字:
“乱坟闹鬼不清净,菩提镇邪多宝藏。”
“啊!”小敏轻声地叫了一声,“这个和地道里的那张纸,都应该是连续的暗示啊!难道是叔叔在给我指路?”
我心里说:“但愿是的。”
小敏把这几个字念着,一个个字地敲到手机上,记录下来。然后问我:“大哥,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菩提金刚塔,传说修建的时候,曾经在里面放置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应该是指这个吧。”我说:“走,你说去看那个塔,本来我只想帮你了个愿,但现在看来,这一路有名堂,应该去。”
我们沿着城墙边的上石阶上去,通远门城墙顶上已经变成一个休闲观光的好地方,“小时候,这个城墙上有一个石头雕塑的巨大的拳头,现在不知道移到哪里了。”为了不让小敏太担心于走夜路,我开始东拉西扯给她讲讲沿途的景观。
“哦,我好象看到过那张照片,家里有一张重庆的照片,上面就是城墙上有一个巨大的拳头,为什么修那个?”
“那是为了纪念在这里被枪杀的杨闇公先生,知道么,这个人就是以前国家主席杨尚昆的哥哥。”
“他是,一个什么人呢?”小敏不太习惯走上坡路,有点喘气了。
“杨闇公是30年代四川省的共产党地委书记,但他不是因为国共两党战争而死。”
“27年的时候,北伐军占领了南京,中国的军阀割据历史眼看就要结束了,但英国人和美国人不愿意看到中国统一,用军舰炮轰南京城,打死了当时许多庆祝统一的老百姓。很难想像啊,看看现在的英国和美国的电影,很难想像他们当时能对中国人那么野蛮。”
“他们好过份啊!”小敏说,紧跑几步跟上我。
“是啊,国家弱小,自然只能被欺负,现在的伊拉克也是一回事嘛。当时中国人都很气愤,杨闇公就组织群众在这上面的打抢坝集会,抗议英国美国支持中国分裂。那时的四川省长刘湘却认为这是集中消灭共产党组织的好机会,向参加这场集会的人开抢扫射,还派人冲进去用刀砍,打死了好多人。”
“那时没有法律吗?”小敏瞪大了眼睛,20多的姑娘,依然还那么幼稚。
“军阀时期,军政府是不讲什么法律的,还有更过分的呢,杨闇公后来被追捕,抓到他后,杨闇公不断喊爱国口号,刘湘的人就割了他的舌头,砍断他的手,还挖了他的眼睛,然后在佛图关把他抢杀了,死得好惨。”
讲完这个我有些后悔,本来走这条深夜无人的路就有点吓人,担心把她吓着了。
“还好,我们生活在21世纪,那个时候好乱啊!”虽然走得有点热了,小敏还是缩起了脖子说。
沿石阶走了一段路后,我看见了右侧出现了那个熟悉的拳头雕塑,原来,重修通远门后,拳头雕塑向上移了一段路,现在在不太显眼的地方了。
石阶边的路灯有点少,路上没有一个人,我们走得很快,经过一片片密集的居民区,我们来到了最高处,却没有看见任何塔,只看到一个还亮着灯的茶园,有两桌中老年人在打麻将。
我走到门口问路,茶馆的老板回答我:“塔?这里有两个塔,一个是水厂的水塔,旁边的围墙挡住了,另一个是金刚塔,从这边下梯坎过去,在那边两个楼那里。大半夜的找塔做啥子嘛?”
谢过老板,我们拾级而下,旁边正好有一个治安亭,亭中几个治安人员在聊天,我上前确认,治安员告诉我:“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直走和右转都可以到。右转会经过一个公共厕所。”
“太好了,我们没有走错路!”小敏在黑灯瞎火地走了半小时,无数次担心终于消失了,精神一下子就好起来。
我们很快地来到路口,经过一个公共厕所上去,几个火锅摊还开着,香味及其诱人,穿过火锅摊,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大楼。
“抗建堂?这是抗建堂啊。”我的好朋友肥猫就住在抗建大厦顶楼里,我去过好几次,但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