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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部分

黄河古事-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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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红娘子是我杀的,你想怎么样?〃我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但当着这么多人,那种倔强一发作就不可收拾,直直的望向爷爷,道:〃你要给你亲女儿讨回公道吗?〃
    〃你够了!〃莫天晴看着我毫不客气又充满恨意的表情,插嘴喝道:〃六哥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红儿也是我的闺女,我本不想跟你罢休,但是六哥恳求了多少次,平心想想,你也是他的血脉,何必再为难你?陈近水,不要揪着死角不放,六哥是老了,你要觉得他好欺负,那就是你瞎了眼!六哥的涅槃化道真的使出来,就算你们七门的庞大亲自来了,又能怎么样!?他把你拉扯大,又替你去镇河,你知道他有多苦!他有多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爷爷使劲摇着头,拉着莫天晴,我看见他一双黯淡的眼睛里,已经忍不住落了泪,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泪水,低头掩饰着。
    〃六哥,我们走吧,就我们两个人走,走的远远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再也不要理会了。排教,七门,圣域,九黎,让他们闹去吧。〃莫天晴猛然一回头,冲着自己船上的船工道:〃开船!调头!〃
    大船的船身一阵晃动,爷爷本就微微发颤的身子失控般的一顿,一下紧紧抓住船舷,遥遥的冲我伸出手。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我满心都是对爷爷的埋怨,然而当他脚下的船将要调头远去的时候,我还是一阵心塞,同时朝爷爷那边伸出了手。那么远的距离,即便用力伸着手,也触不到爷爷。
    那一刻,我陡然觉得,如果爷爷这次真的走了,那或许将会是我们祖孙两个的诀别,真正的诀别。
    〃爷!你真的要走吗!你真的要丢下我!?〃我觉得自己是长大了,宁愿流血也不流泪,但是当爷爷的船开始调头的时候,我突然又觉得,我其实还是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眷恋着眼前这个叫做陈六斤的老头儿。
    〃六哥,你还放不下吗?我们都老了,这片河滩,不属于我们,该放手的时候,就放开手吧。〃
    爷爷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滚滚滑落,他飞快的沿着船边走,始终正面望向我。或许,他也感觉这是一次诀别,他想多看看我,看看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孙子。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耳边只回荡着大河千年万年不曾改变的流水声,还有爷爷隐隐约约的抽泣。
    〃水伢子,你长大了,个子比我高,本事也比我大,没有我照看,你也能一个人去闯。〃爷爷哭着道:〃我老了,也累,折腾不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躺两天,什么都不做,就那么躺着。水伢子,乖孩子。。。。。。〃
    〃爷,你忘记了当年槐树林子跟长门拜把子时的誓言了吗?忘了生在陈家,生是七门的人,死是七门的鬼了?你要放手抛开你的儿孙,你的兄弟,这是要退出七门!?〃此时此刻,我好像能体会爷爷的心境,他没有老鬼那么坚韧的心,普通日子过的久了,就会倦怠打打杀杀的生活,他可能真的很累,看着我长大成人,他就想抽身退出。但七门就是七门,七门的人没有言败言退的习惯。在七门的职责还有这条滔滔大河面前,儿女情长,渺如尘埃。
    〃好孩子,自己走吧。。。。。。〃爷爷几次想要转头,可是目光却不舍离开我,他脚下的船慢慢开动,离我渐远。
    〃爷!〃我噗通一声跪在船尾,心痛的像是要碎裂了:〃我再喊你一声爷,爷爷,天气凉了,你年纪大,常年走水的人,到老了总会风湿腿疼,你小心保养,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是你的孙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尽孝,我替爹给你磕头。。。。。。〃
    〃水伢子啊!〃爷爷听了我的话,一下子颓然坐倒在甲板上,放声大哭起来。
    说完这几句话,我重新站起身,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这些话,是一个孙辈应尽的孝道,我已经说完了。但此时此刻,我不仅仅是陈六斤的孙子,同样还是河凫子七门的大掌灯。
    〃我陈近水,七门大掌灯,今天。。。。。。〃我微微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条渐渐远去的船,用尽全身上下所有力气,大声说道:〃逐陈六斤出七门!〃
    唰。。。。。。
    我抬手撕掉身前的一片衣襟,用力抛了出去,这片衣襟被河风吹着,飘飘扬扬的飞到了已经渐远的船上。
    〃逐陈六斤,出七门!〃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十万火急
    我用力回过头,再也看不见已经远远离去的船,但是当我转过头的一刻,隐隐听到从身后的船上飘来一曲苍老悲凉的巡河调子。那是我无数次听过的曲调,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听得想哭。我用修习十三宝塔观想术的入定法门平心静气,忽略外界的干扰。排教的人站在对面,吊在桅杆上的鲁延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悄悄放下来了,几个鲁家人正手忙脚乱的收拾他的尸体。
    爷爷和莫天晴一起走了,可能会永远脱离现在纷乱的大河滩,自然而然,小九红将会成为排教唯一的首领。我慢慢走到她跟前,从我杀掉红娘子之后,小九红望向我的眼神不是愤恨就是冷漠,然而这时候,她看着我发红的眼圈,微微的低下了头。
    〃你们排教,以后还是要和七门为敌吗?〃
    小九红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神情也有些复杂。小九红从小和莫天晴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也不会有那样生离死别的情感,比不得我和爷爷,但红娘子却实实在在死在我手里,这段记忆,我忘不掉,她也不可能忘掉的。我想了想,排教终于是小九红当家做主了,有的事,可以跟她明说。
    〃去排营的神堂,找到地道,你爹就在地道里。〃我简短的和小九红说了几句,把人彘的事情讲清楚,小九红完全想不到她的家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就呆住了。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种残酷的打击,然而我却不得不说。
    小九红倔强,敏感,当我告诉了她这件事之后,她一下子就从贴身的地方摸出那块血红的天师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我亲手交给她的东西,她当成珍宝一样贴身藏放。
    〃这个,是不是。。。。。。〃
    〃是你爹托我交给你的,排教的天师符,去吧。〃我转身走到船边,道:〃好好的照顾他。〃
    说完,我挺身跳下大船,跃入水中,小九红扑到船边,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紧接着,大船上扔下来一条小舢板,舢板被扔下来的同时,小九红的船已经加快速度,朝着排营的方向驶去。
    爷爷走了,小九红也走了,不论那究竟会不会是诀别,依然让我感觉深深的失落。我独自乘着大船留下的小舢板,一路慢慢漂流了几天,观察沿途的情况。几天之后,我回到老鬼他们暂时的住处。七门的人是一刻都不能闲的,爹和庞狗子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分头离开,到不同的河段去巡视打探消息。别的人走了,我和金大少结伴出行,他要出去串联一下,旁门和圣域现在一直压着金窑和大沙围,金大少跟韩成不愿意束手待毙,要想办法跟对方斗。
    〃现在风声这么紧,旁门有圣域撑腰,横行霸道,还有人敢跟他们对着干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金大少甩甩头发,道:〃河滩上的亡命徒多的是,只要出的起钱,他们才不管对方是谁,这个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我跟着金大少走了几个地方,那都是河滩的一些偏远地,混杂着乱七八糟的人,金大少在这些地方很熟,应该都是以前就搭上关系的人。但是这些人表面对金大少客气,一旦提及正事,却都左右搪塞。
    〃金大少,劝你一句。〃有人好心私下提醒道:〃现在旁门的势头太猛了,你们金窑有钱,但是斗不过草头王,忍忍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妈了个巴子的!〃金大少愤愤不平,这些人平时没少从金窑捞油水,但危急时刻一个个都装傻钻沙子,没人肯出力。
    金大少要是发起火来,也是那种头皮很硬的人,赌一口气,非要找到帮手,拉着我继续走。我们两个走到九里铺的时候,找了条船,准备从水路赶往二百多里外的封王滩。金大少情绪不好,觉得人情淡薄,又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一路上嘀嘀咕咕的,我就劝他想开一些,现在的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总不能因为什么事不顺心就怨天尤人。
    行船的人很少走夜路,因为河比较脏。但是我们就没有这个忌讳,我一身阳气旺盛,小船走在水里,周围的水花中偶尔会翻起一股异样的浪花,还有隐隐约约的东西露出水面,不过它们不敢靠近小船,露个头就不见了。就这么在夜色中走了一段,我一边掌船一边和金大少说话,陡然间目光一晃,看见河滩远处的夜空中嘭的暴起一团火红的光,如同过年的时候村里燃放的烟花。一看见这个,我马上停下手,目不转睛的注视。
    河滩上的门派家族行事,一直有一套延续了很多年的传统和规矩。过去通讯不发达,临时有了急事,很难联系到同伴。最有效的就是用这样腾空而起的烟火来联络对方,每个门派家族的讯号烟火都不相同,外人看到升空的烟花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自己人就可以从烟花里解读出一些信息。
    这时候爆响在半空的烟花接连闪了几下,烟火的流光隐约汇聚成一个〃七〃字。这是我们河凫子七门相互联系的讯号,烟花红彤彤一片,代表着十万火急。我从船上站起来,飞快的靠岸,附近会是谁在?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我拔脚就朝烟花升起的地方跑去,烟花看着没有多远,其实路程很不近,天寒地冻,河滩上的泥坑都结了冰,一脚踩下去,整只脚就湿透了,我两脚都是水,依然跑的很快,等跑到烟花大致升空的地方时,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耍咱们呢?〃金大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跟前又不见人,顿时就急了。
    就在我们两个彼此对视的时候,距离这里大概两里地的地方,又嘭的升起一团烟火,普通情况下,七门人不会这样连着发出讯号,一旦讯号接连发出,那就代表着要周围的人不顾一切的赶过去救命。我咬了咬牙,随即又顺着烟花升起的地方跑,两里地的距离,没多久就到了,这一次,还没真正靠近,就借着月光看见两团争斗在一起的身影。
    〃太爷!〃我一抬眼,看见两道身影里面有一个是太爷百忍,目光一晃,随后又惊讶的发现,跟太爷拼死斗在一起的另一个人,是许久都不见的老疯子。
    〃孩子!过来!〃太爷没想到发现讯号第一个赶来的是我,马上冲我焦躁的呼喊。
    太爷和老疯子都是庞大同辈的高手,在现在的大河滩上应该算是顶尖的人物了,两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揪斗在一起,棋逢对手,打的难分难解,太爷明显想要脱身,但老疯子死抓着不放,这种级别的争斗相当凶残,太爷和老疯子都受了伤。
    太爷神智清醒,他显然认得出老疯子就是当年的十八水道总把头,也是七门中孙家的孙神通,他们是和庞大喝过血酒的把兄弟,然而老疯子混沌不醒,完全认不得太爷是谁,发了疯一样攻击不断,他不留手,太爷却不能不留手,正因为这样,太爷抵挡的很吃力。
    〃孩子!我脱不得身!你快去跃马滩河道!〃太爷看到我出现,总算松了口气,但语气中明显带着极度的仓促:〃跃马滩河道要出东西!那东西你可能弄不走,把它毁了!不能让人得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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