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之翼-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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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基本还是个能让人忍受的家伙,至少不像平常的阔少那样故作风度。
公路路段只有短短几公里,之后便是颠簸得让人全身发麻的沙漠路段。为了尽量保持景点的历史原貌,埃及政府一直没有修建直通此地的公路。然而即使如此,游客们也看不到吉萨高原的原貌了,四千年前这里遍布绿洲,还有用来运输石料的运河,但温度带移动令这里的地中海气候变成了温带沙漠气候,从那以后骆驼就代替了运河。
千黛望着窗外的沙漠景色,虽然尚未日出,但天色已经蒙蒙发亮,淡蓝色的天穹笼罩着寂静而无垠的沙漠,整个吉萨高原沉浸在黎明的清冷气息,显得淡定而神秘。
遥远的地平线上,巍峨的吉萨三大金字塔已然映入视线的尽头。空旷而寂静的远景令它们显得更加雄伟高傲,无声地支撑着广阔的苍穹,古老的胸怀沉浸着尼罗河畔早已永逝的伟大繁华。
“它们可真壮。”强尼望着金字塔群,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手势,“我们开了这么久,好像一直没接近过它们似的。”“已经快到了,”开车的安德瑞说,“从现在起,你就能感到自己在不断接近它们。”
果然如此,大金字塔的远影开始渐渐放大,慢慢升高,最后填满、超过了挡风玻璃的边框。
这时安德瑞把车停了下来,他让千黛和强尼先下车参观一下,自己开车去找古迹的看护员,在他们没主动找来之前,给他们出示政府的通行证,他们就住在胡夫金字塔北边山坡上的水泥小楼里。
保镖们的车也随后到达,五个小伙子发泄似的踢开车门透气,不住地打哈欠。
自从双脚踏上沙漠的那一刻,千黛就困意全无,她知道自己站在多么神圣的地方——吉萨高原,孟菲斯帝国的圣地,在法老们的眼中是最接近太阳神的地方,所以他们世世代代将自己的安息之地建立于此。于是,它变成了历史上最伟大的圣域,承载起了尼罗河文明最伟大的象征。如今,它又成为了全世界最复杂的考古遗迹之一,留给现代人无数震惊与谜团。
在清冷得有些凄凉的晨风中,千黛抬起头,仰望高耸入云、支撑着苍穹的胡夫金字塔,心潮澎湃。
这座尼罗河帝王的安息之墓,是全世界最伟大、最真实的奇迹,古老而庞大的石灰石层层罗列,直入天穹,高傲地进入太阳神的领域,俯视着脚下蝼蚁般的世界。
为什么长年以来,人们总是质疑古埃及人的智慧?为什么人们总是坚信,古埃及人无力建造如此伟大的建筑?千黛此刻深深体悟。
这座建筑由二百三十万块石灰石堆叠而成,每块石灰石重二十吨,光是开采、雕磨、运输石料已经是难如登天的工程,更何况将它们堆砌成完美的方锥体,而且每块巨石之间的缝隙严密到连一把小刀都插不进去。即使利用现代技术,完成这座建筑也要花接近十年的时间,而古埃及人在没有任何现代化运输工具和建造工具,甚至连铁制工具都没有的条件下,只用了三十年时间就将它建成了。
这一切都远远超越了现代人所能理解的范畴,因此,他们赋予了胡夫金字塔一个迷离而伟大的称号——奇迹。
此刻,这个旷古绝今的奇迹,或许将会指正探索者的脚步,引导他们走向下一个奇迹。千黛这样思索着,目光渐渐变得蒙眬。她将手伸入口袋,把那个烫金坠饰紧紧握住。
十分钟后,安德瑞与看护员交涉完,把车开了回来。这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离日出至少还有半个小时。
千黛有点儿困,于是回到车上小憩,强尼坐在金字塔下,不知不觉也睡着了,保镖们则一直在另一辆车里横七竖八地打呼。
只有安德瑞没睡。wrshu。,他轻声回到车上,找到放在一起的枪械,把弹夹一一拆下来,换上新的。
“卡特,”睡在前面的千黛突然问,她一直没睡熟,“你在干吗?”
“我们马上就要到达最终目的地了,”他没回头,继续着工作,“最好把每把枪装满弹,以防万一。”千黛带着疑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真的是在换弹,于是放了心,继续睡去。
安德瑞装完所有的枪,下了车,静静遥望东方的地平线。
5点45分,太阳就要升起了,淡蓝色云霞里出现一道细细的抛物线,这道线红得透亮,闪着金光。
紧接着,几条朝霞的隙缝里闪出几个更红更亮的碎片,它们缓缓升高,连接起来,融合起来,化为一团灿烂的金光,从沙漠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
霎时间,无垠的沙漠、雄伟的金字塔,还有安德瑞的脸庞,全都被染成了耀目的金色,迷蒙的空气顿时变得明朗开阔。在狮身人面像遥远的注视中,宽广的天和宽广的沙漠连成无垠一片,在平铺千里的朝阳中,连成安德瑞见过的最广阔的黎明。
安德瑞被这壮丽的情景震撼了,那一刻,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理解过他的曾祖父。
这就是埃及,霍华德。卡特无比热爱,并为之倾尽一生的地方。
如今安德瑞终于明白,他的曾祖父所热爱的并不是国界线内的狭小地域,而是这片地域的博大与坚强,承载着四千年文明、繁荣与辛酸,依旧屹立不倒的博大与坚强,犹如这撕裂黑暗、开启光明的朝阳。
安德瑞遥望那世界的光源,酸涩与自豪在心中滚滚翻腾。今天,他将在这片土地上,证明曾祖父人生的价值,他也坚信这片神圣的土地也一定能够慰藉那位曾经深爱着她的人的灵魂。
安德瑞看了看手表,已经5点50分了,他悄悄起身,朝金字塔西边走去。早去总比错过强,他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转过弯,安德瑞来到金字塔西边那片空荡荡的沙地上,他以为地上一定投着一个巨大的等腰三角形影子。
可是他惊呆了。什么都没有,依然是空荡荡的沙地。
平行的阳光照在安德瑞脸上,一个念头猛然闪过他的脑海。上帝,彻夜不眠的疲倦,以及高度集中在分析暗语上的精神,使他们忘记了一件最重要、也最接近常识的事。
“卡特,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千黛已经站在他身后,“为什么不叫醒我们,自己一个人过来?”
睡在金字塔下的强尼也被吵醒,打着哈欠走过来问出了什么事。安德瑞听得出千黛的口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但他已经没空去解释这么无聊的问题了。
“我发现了件事,樱井小姐。很小的发现,但很重要。”他望着金字塔西边空荡荡的沙漠,“在太阳没有上升到与胡夫金字塔等高的位置时,它的尖端是不可能投下影子的。”
第七章 人面梦影(3)
千黛恍然愣住,面容在逆光里变得苍白。
“这是最简单的常识,可我们偏偏把它忘了。”安德瑞蹙眉道,“要等它投下影子,至少还要等一到两小时,但这就与那首民谣暗示的时间冲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强尼摊手喊道,“到底是哪儿出错了?时间还是金字塔?”
千黛依然是惊愣的神情,而大脑早已飞速思考起来。
时间不会有错,“睡莲”很明显是在暗示日出这个时间,而且整首歌谣描写的情景也是日出时的。所以,错误一定出在对最后一句的推测上——“法老面容下的梦影”。
“法老的面容”,如果它指的不是胡夫金字塔,那是指什么?旁边的哈夫拉金字塔?门卡乌拉金字塔?或者其他古迹?不可能,既然歌词中说那位法老拥有世界上最高的陵墓,那他百分之百是胡夫!
“已经快到6点了!”强尼指着手表大喊,“咱们马上就要错过睡莲开花的时间了!”千黛一点儿也听不到他的喊声,她的精神已经极度集中,用忘我来形容毫不过分。
法老的面容胡夫的面容。
胡夫的面容。
千黛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抬起头,只见正南方不远处,一座庞大的雕像横卧着,像座高傲的山岳,遮挡了视野,遮挡了几乎所有的阳光,几缕的光线从它身边逃逸,胆怯地勾勒出它的轮廓,在刺目的、无边的光明中突兀出一个遥远而巨大的黑影,神秘而恐悚。
那是狮身人面像,古埃及文明最伟大的象征。
这座大厦一般雄伟的雕像,头部是戴着奈姆斯菱形王冠的法老,身体是一头横卧的雄狮,长57米,高21米,狮身部位由二十万块石灰石堆砌而成。由于它的象形文字发音与胡夫的儿子、哈夫拉法老的名字同音,所以普遍认为它的面部形象是哈夫拉的。
然而数千年来,这个伟大的奇迹留给后人的,比起震惊与赞叹,更多的是谜团、厌恶、憎恨以及由此演化的恐惧。
在其他民族眼中,它的形象是个怪异的异教符号,必须加以铲除:希腊人以它为原型塑造了邪恶的斯芬克斯女妖,占领埃及的穆斯林凿毁它的鼻子,拿破仑无情地炮轰它,英国军队把它当作枪靶射击。
但这一切都没有摧毁它,纵然已经残缺不全,狮身人面像如今依然高傲地屹立在吉萨高原上。
当你无法摧毁一个形象,你就会恐惧它。因此,异教徒们赋予了狮身人面像另一个名字:“恐怖之父”。这使它原本就带有的那份上古文明的诡异,变得更加神秘。
此刻,那张几乎成为神秘代言词的法老面容,令千黛想起了一件几乎被遗忘了的事。上国中时,千黛曾经看过一个“Discovery”关于狮身人面像的专题纪录片,片中的一个埃及考古学家令她至今记忆犹新,那个人叫威索道博夫,他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推测——认为狮身人面像的“人面”不是哈夫拉的,而是他的父亲,胡夫的。
原因是,这个“人面”没留古埃及人特有的山羊胡,而在所有现今幸存的雕刻、壁画和文献中,哈夫拉都是有胡子的,但胡夫却没有。另外,胡夫的脸型和“人面”的脸型很像,都是又方又宽的,而哈夫拉却是张瓜子脸。对于这个论据,千黛当时很不以为然,没准“人面”原本是有胡子的,不过后来被阿拉伯人或者拿破仑砸掉了。
然而,威索道博夫的第二个论据令千黛愣在了电视机前,聪明的她试着从各个角度思考,但就是找不出这个论据的破绽。从那天起,她一直想来埃及亲眼验证这个论据的真伪,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淡忘。此刻,望着眼前的狮身人面像,这件事又重新浮出她的脑海。
千黛什么话也没说,跑回车边跳进驾驶舱,发动引擎,把油门踩到底,朝狮身人面像西边疾驰而去。安德瑞和强尼愣了愣,连忙跳上另一辆车追了上去。
千黛在狮身人面像尾部附近一个急刹车,一拉手刹就跳下车来。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条形似水渠的沟道,那就是千黛要找的东西,她小跑过去,往沟道里探望,那沟道低于地表一米多,在狮身人面像的尾部绕了个弯,直通远处的哈夫拉金字塔。
千黛知道,这是哈夫拉金字塔的连外沟道。
每座金字塔都设有连外沟道,法老的殡葬仪式上,奴隶们抬着法老的灵柩,沿着这条沟道把灵柩送入金字塔;祭祀仪式上,巫师们则分立沟道两旁,为法老吟唱永生的咒语。因此,连外沟道被称为“永生之路”,对法老意义重大。
连外沟道的设计严格而统一,长约两百米,宽约两米,深约一米,而且都是笔直的,每座金字塔的沟道都是如此,只有一座例外——哈夫拉金字塔。它的沟道从金字塔内延伸出来,在一百五十米左右之处,也就是在狮身人面像的尾部附近,谦恭地转了一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