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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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当然,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谁会真信有这样的事!”
健一皱起眉:“可是,板垣将这些记载撕了下来,是为了甚么?”
我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之间,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站定身子,挥著手:“你听著,我已经有了点眉目,我可以将一些零星的事拼凑起一个故事来!”
健一将身子全靠在椅子上,又将椅子向后翘了起来:“好,听听推理大师如何编造合理的故事。”
我讲出了我“拼凑”起来的故事。
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印度人,熟知有关“奇渥达卡”的传说。这个印度人遇上了一个日本企业家板垣,向板垣说起了这个传说。
“可以达成三个愿望”,这是极度诱惑人的一件事,古今中外不知道有多少传说环绕著这种灵异力量而来。
于是,这个日本企业家相信了印度人的游说,认为印度人可以给他这种力量。印度人当然提出了种种条件,例如,要一个幽静的地方,日本企业家就利用了他和情妇幽会的场所中的一间房间。
印度人又可能提出,要制造有灵异力量的猴爪,一定要进行某种形式的秘密宗教仪式,或是某种巫术的过程,不能被任何人看到。所以板垣就在那房间之中,砌了一道墙,又将门反装,来使仪式运行的过程,保持高度的秘密,不为人所知。
板垣一直在期待“猴子爪”的成功,他当然失望了,因为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出现,于是,印度人的真面目暴露了,事情就不欢而散……
我推测而成的故事相当简单,也最好地解释了那间怪房间的由来。可是健一却一面听,一面摇头,道:“太失望了,这算是甚么推理?”
我有点气恼:“这解释了那怪房间的由来!”
健一叹了一声:“板垣死在职业枪手之手,你不会以为印度人在面目暴露之后,花那么高的代价来雇请一个职业枪手杀死他要欺骗的对象吧?”
我瞪著眼,为之语塞。印度人当然不可能花大钱去雇职业枪手,因为假设他行骗,所得也不会太多,没有一个骗子肯作蚀本生意的。
健一又毫不留情地攻击我:“其次,管理员武夫的死呢?为了甚么?”
我又答不上来。
健一再道:“还有,那房间是由里面拴上的,甚么人可以在拴上了门之后再离开房间?而且,你曾看到过极奇异的现象,为甚么在你的故事之中,全被忽略了?”
我无可奈何,只好挥著手:“好,算了,算我没有讲过这故事。但是有一点必须肯定,板垣一定对‘猴子爪’的传说,发生过兴趣!”
健一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探员,探进头来,报告道:“失踪科的人说──”
他才说了半句,健一已经陡地吼叫起来:“我已经够烦了,别再拿失踪科的事情来烦我,走!”
年轻探员给健一大声一呼喝,显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我看他的情形,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健一报告,就向他招了手:“进来再说!”
健一狠狠瞪了我一眼,年轻探员走了进来,向我行了一礼:“失踪科的资料,有一个叫云子的歌星失踪十多天,从照片上看来,倒很像是板垣一郎的情妇!”
健一听到这里,直嚷了起来:“为甚么早不说?”
年轻探员也没有分辩,只是连声道:“是!是!”
健一又呼喝道:“那个失踪的云子的照片呢?在哪里?”
年轻探员忙送上一个大信封,健一逼不及待地自信封内取出照片来。照片上的女子相当美丽,有著尖削的下颚,灵活的眼睛,健一将照片放在板垣情妇的绘图旁边,取起一支沾水笔来,在照片上涂著,画上一副很大的黑眼镜,然后,向我望来。
我立时点头道:“不错,是同一个人!”
健一的神情显得极其兴奋:“正确的失踪日期!”
年轻探员立刻说出了一个日子,那正是板垣横死的那一天。
健一更加有兴趣,大声叫道:“把有关云子的所有资料,全部拿来!快!”
那年轻探员也大声答应著,转身奔了开去。健一不住搓著手,我忍不住道:“不必太兴奋,你应该知道,她失踪了很久!”
健一充满了自信,说道:“只要知道了她是谁,就能把她找出来!”
我本来还想说:“要是这个叫云子的女子,已经死了呢?”可是我没有说出口来,怕扫了健一的兴致。
云子的一切资料,由失踪调查科转到了我和健一的手中,但是健一的行动十分快,资料到手之际,我们早已经在云子的住所中了。
云子的住所,在东京一个普通的住宅区,面积很小,只有十五平方公尺左右,也无所谓厅或房的分野,用几度屏风巧妙地分隔开坐的地方和睡的地方,有一个小的厨房,和一个小小的浴室。
住所中相当凌乱,衣橱打开著,有很多衣物,不合季节的,全散落在地上,有几只抽屉也打开著。这种情形,任何略有经验的侦探人员,一看就可以知道,屋主人在整理行装离开的时侯,极其匆忙。
失踪调查科的一个探员和我们一起来的,他一推开门,就道:“这里的情形,自从我们第一次进来之后,就维持原状。”
健一“嗯”地一声,四面看著,随便翻著一些甚么:“她走得匆忙,是谁发现她失踪来报案的?”
调查科的探员道:“是她的经理人,一个叫奈可的家伙。”
探员对于云子的经理人的口气似乎不是很尊敬,只称之为“那家伙”,可以想像,那家伙不是甚么值得尊敬的人。
正当那探员说出“奈可的家伙”之际,外面走廊中传来了一阵叫嚷声,有人在叫道:“干甚么?又不是我生出来的事?你们警察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我是纳税人,好市民!”
那探员皱了皱眉:“奈可这家伙来了!”
门推开,一个穿著花花绿绿的上衣,长发披肩,裤子窄得像是裹住了太多肉的香肠,口中嚼著香口胶,年纪已在三十以上的家伙,一面耸著肩,一面摇摆著身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抬起一只脚,搁在一张圆凳上,眼珠转动著,打量著屋中的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
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我自然明白了那探员为甚么用“那家伙”三个字去形容他,这种人的确相当令人讨厌,大都有一个甚么夜总会,或是甚么酒吧的“经理”的衔头,究竟他们靠甚么过活,似乎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只是冷冷地观察他,并没有出声。可是健一显然没有我那么好耐性。
他向奈可走去,来到了他的身边,在奈可还来不及有任何准备之前,一抬脚,踢开了奈可踏著的那张圆凳。
这个动作,令得奈可的身子在骤然之间失去了平衡,几乎一交跌了下来。但健一立时抓住了他的衣服,将他拉了回来,狠狠地盯著他:“听著,我现在要问你的事,关系三个人的死亡,其中还有一个是警探。如果你不想自己有麻烦,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奈可吓得脸色发白,看他的样子,还想抗辩几句,力充自己是有办法,不会被人轻易吓倒的人。他一面转动眼珠,一面还在大力嚼著香口胶。
可是健一话一说完,立时伸手,在他喉咙上捏了一下,又在他的颊上,重重一拍,那一下动作,令得奈可的喉间,发出了“咯”地一声响,将他正在嚼著的香口胶,一下子吞了下去。我再也想不到日本的警探这样粗暴,而健一的手法是如此之纯熟,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干同样的事了!
看到奈可吞下了香口胶之后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我忍住了笑。
健一又伸手在奈可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你是怎么发现云子失踪的?”
【第六部:失意歌星、她的经理人和可怕的叫声】
在奈可说到他如何发现云子失踪的情形之前,有必要先将已知的云子的资料,介绍一下。云子在整件扑朔迷离、结局又全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件中,所占的地位十分重要,所以请留意。
这里先介绍的是文字上有关云子的资料,刻板,简单,也不够生动。后来,在不少人的口中又了解到的资料,比较详尽,可以作为补充,也请留意。
大良云子,女,二十四岁,静冈县人。父母早已离异,自小由母亲抚养长大,十五岁,参加一项歌唱比赛得冠军,由此以唱歌为业,十八岁来东京。
来东京后,一直浮沉歌坛,成为第三流的职业歌星,到二十三岁,突然辍唱。到东京后的第三年,由一间夜总会的经理奈可作经理人,曾在电视台演唱一次,未受注意。
在东京,像云子这样的“女歌星”,数以千计。其中,能冒出头来,成为红歌星的,万中无一。
大良云子的资料就是那么简单,公文上硬梆梆的记载,可以说是千篇一律。但即使是在这样的记载之中,也可以看出一个少女,从小地方来到东京这样的大都市,挣扎浮沉的辛酸遭遇。
云子演唱的地方,全是些格调不高的娱乐场所,在这样的场所过夜生活,一个少女所受到的欺凌和侮辱,可想而知。
当我和健一看到这份简单的资料之后,互望了一眼,口中都没有说甚么。
我们心中所想的却全一样:这是一个大都市中的悲剧。虽然这种悲剧,在大都市每天都有几千宗,但心中总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当健一用他的熟练动作,令得奈可这家伙乘乘地坐下来,瞪大著眼,甚至变成了一副乞怜的神情之际,健一开始发问了。
健一问:“你是怎么发觉云子失踪的?”
奈可吞了一口口水,发出“咯”的一下奇异的声音:“云子!每隔几天,一定要和我联络一下──”
健一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她的所谓经理人?她根本已经不唱歌了,你还和她联络干甚么?”
奈可现出一脸受到极度委屈的神情来:“我们是好朋友,云子在东京,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们是好朋友。而且我一直认为她的歌唱得极好,虽然比不上山口百惠,我的意思,她专唱日本的古典歌曲,可以比得上……比得上……”
他在竭力思索一个名歌手的名字,健一已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题:“拣重要的说!”
奈可大声答应了一下:“是!我一直在替她找地方演唱,她有唱歌的天份!她不应该不唱下去!她也将我当朋友!”
健一一点也不客气地道:“朋友?你的意思是,她时时肯借钱给你?”
奈可陡地站了起来,胀红了脸,看他的样子,像是想辩白甚么,可是终于没说甚么,就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之后,垂著头:“是的,她经常借钱给我,我也从没有还过,可是,我们真是朋友。”
这家伙坦然承认了这一点,倒令得我和健一都对他有另眼相看之感。健一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拍著他的肩,问道:“说下去,你怎么发现她失踪的?”
奈可道:“我和云子的关系,就像是兄妹,她有甚么不高兴的地方,心情闷郁的时候,一定向我倾诉,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大半个月之前,那天晚上,她忽然闯进了酒吧来,叫了一大杯烈酒,在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喝完了这杯烈酒!”
奈可讲到这里,抬起头,向我和健一两人望来。奈何的脸上,有著一种极度的迷惘。这种人,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一定不佳。但是这种混迹江湖的小人物,为了生活,固然必须使用许多卑劣的手段,也往往有他们良善的,好的一面。
奈可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一个江湖小人物。
他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