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将至-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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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浑身上下各处传来的各种各样的痛苦感受就要超出他大脑所能承受的负荷,即便是传导这种痛觉的神经都兴奋的似乎要爆开。萨马埃尔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痛苦中燃烧了,在一种被虐待,被拷打,被残杀的快感的挤压下喷射出焚尽一切的高热,烧毁了他所有的血管、神经,蒸发了他所有的血液。
然后,在黑色的外衣之下,他的伤口飞速的愈合着,骨骼、肌肉、血管、皮肤都飞速的生长,传入神经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麻,在长好的一瞬会有一种扭曲的无力感,像是暂时性的失去了对一个部位的控制权一般。有人曾经服用一种植物根茎的提取物,以获得暂时性的灵魂出窍的快感,而这正是此刻萨马埃尔感受到的——他的灵魂已经飞起,悬浮在身体之上三公尺处的半空,俯视着自己的肉体随着人潮飘来荡去。
滚烫的鲜血洒在他身上,就像是神父将洗礼用的圣水轻轻弹上自己的额头,只不过并不是被祝福过的圣水,而是被诅咒过的毒剂。毒剂吗?为什么这血腥的气息闻起来如此的亲近,自己正沐浴着的,漫天正飘洒着的,都是一个个鲜活的被女神祝福过的生命,都是这自然界造物浓缩的精华。同样浸泡在粘稠的液体之中,只是颜色有异,但他分明感受到了亲切,那是在久远的意识都未成型的时候,在胚胎之中的感受。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这是人在面对死亡时的本能,似乎想要最后在这世界上留下些什么。有人说这很丑陋、和凄凉,萨马埃尔却觉得很动听,就像是婴儿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叫。同样是跨过生与死的门槛,同样是踏入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谁会比谁美丽,谁会比谁纯洁,谁又会比谁高贵?
如果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迈过这道门槛,他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他不知道,他也没有去想。
为什么要去想?为什么要思考?只要自己手中的刀还不停的挥动,只要以上着一切还在发生着,他就感到无比的满足,似乎永远也享受不够的满足。那么,何必去思考这些无聊的事情?
他继续沉浸其中。
……
血红的朝霞升起,传说中,这代表着刚刚度过了一个流血的夜。
萨马埃尔站在一堆残尸之中,失落的沉默着。
对于他而言,一切都结束的太快太突然,他仍旧没有想好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
放纵过后,他茫然的望着自己浑身已经凝固的鲜血,一地已经失去了的生命,还有那冰凉下来仿佛已经入眠的弯刀。他感到的是无尽的落寞和莫名的哀伤,似乎刚刚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急于找到它。
那么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他没有答案,只是一遍遍的抚摸过“嗜血”的刀身,直到手指被刀锋割伤,痛疼的感觉和鲜血的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霎那间一切都明朗起来——
既然自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那就跟着自己的本能去行事吧。
他将“嗜血”挂在腰间,头也不回的向远方走去,步伐与节奏还是那样不紧不慢。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他只知道绝不是帝都的方向;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他只知道昨晚他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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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在南方的某个小镇。
酒馆里,一个酒客在吧台上和老板闲聊着:
“你听说了吗?就在前几天,附近那个镇的豪威克家,就是传说和七大家族之一的洛温家族都有生意来往的那个,被人灭门了!”
“真的?”酒馆老板惊奇道,“前不久不是听说在西边也有一个,叫做什么来着……”
“总之传说是满门上下八十多人,没有一个活口。”
“太可怕了!”酒馆老板感慨道,心里却遗憾这件事为什么不发生在自己这座小镇的镇长大人身上。
角落桌一名浑身黑衣的可疑食客,站起来,将一把钱丢在吧台上。
闲谈着的两人同时转过头,又同时被神秘人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所震慑的不敢出声。
“问你一个问题。”那人对着酒馆老板说话了,“你有仇人吗?”
“没……没……”酒馆老板在恐惧中语无伦次。
“你恨的或者恨你的人?”
精明的酒馆老板突然想起了什么,却依旧压不住心中的恐惧,用哆哆嗦嗦的口气试探说:
“有……那个镇长……贝依大人……”
“贝依,镇长。”神秘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酒馆。
剩下刚才闲谈的两人面面相觑。
第十七章——眼泪与疲惫
“为什么要回来?”萨拉问面前的短发丽人,在一个阴暗的房间之中。
“你不是想杀我吗?那我就回来让你杀。”蕾丝倔强的说。
“蕾丝。”萨拉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天真?现在的光明圣教已经不是当初的光明圣教了。艾和伊芙离开了,他们就是异端,是叛逆,你秘密跟他们书信来往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在现在这种行为也等同于叛逆,裁判长库兹卡尔是个残酷的人,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于是你就让他杀了我?”蕾丝冷冷的说。
“当然不是。”萨拉申辩到,“我只是想警告你,让你离开。”
“用刀架在我脖子上警告我?”蕾丝冷笑。
“那都只是手段,重要的是你本来也离开了不是吗?可是你何必现在又回来?”
“来看看你。”蕾丝的视线渐渐模糊,
“看看我曾经爱的人变成了什么样子。”
萨拉走到蕾丝面前,伸手想要拭去蕾丝脸上的泪滴:
“你看到了什么。”
蕾丝甩开萨拉的手:
“艾说的没错,你变了,变成了眼中只有权力的女人。”
萨拉露出一个心碎的笑容:
“你也这么看我。”
“你们都这么看我,你们难道不能试图理解我都付出了什么?你们根本不明白我现在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责任!”萨拉的语气激动起来,“警告你?你说的很简单,你可曾从我的立场想一想?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这么做!如果我单纯的警告你走,会引起宗教执事会的怀疑你知道吗?现在光明圣教内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这些都是压力!是压力,你知道吗?”
萨拉激动的语气中带上了哭腔:
“我真的很累,可是你,艾,伊芙还有诺森加德,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我,没有一个人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我已经让你走了啊!在库兹卡尔想要杀你之后你来找我我不见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了啊!可是你为什么不走?还有诺森加德,我让他当上了圣骑士长,我知道他一直都想当的,我明明给了他那么多,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背叛?”
“还有艾,他为什么要恨我?”萨拉再也忍不住啜泣的声音,“伊芙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和他为敌的……我不去计较他杀了那些圣骑士……也不去计较他杀了那么多光明骑士……甚至把帕拉迪亚的人都放走了……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再恨我了才对……可是为什么……”
从前的蕾丝会将萨拉抱在怀中安慰她,可是现在她没有动,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萨拉,你真的很傻,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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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密林,丽莎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从远方走来。
她揉揉眼睛,看看,再揉揉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将那个越走越近的人影与心目中那个光芒闪耀的骑士重叠起来——
双目赤红,满脸尘垢,走路的姿势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最重要的,是那团似乎始终围绕在他身边的黑气,完全背离了曾经的光明骑士形象。
丽莎了解他受了多大的打击,正在受着多大的折磨,但她不会上去安慰他,不会上去用她手中的竖琴向他弹奏一曲用于驱散悲伤,缅怀逝者的哀歌,就像她对其他帕拉迪亚的幸存者做的那样。
不,她不会!确切地说是她不能,她不敢。那团笼罩在艾四周的黑气阻碍着她向前,将她的双脚牢牢的钉在地上,让她的双眼视线总是想要偏离。那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物质,时刻散发着令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的气息。
如果丽莎上过战场,或者见过像萨马埃尔那样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狂,她也许就能理解,这种黑雾似的黯晕,叫做杀气。
丽莎不敢稍动,在他接近的瞬间甚至摒住了呼吸,直到他慢慢远去,她才敢长舒一口气,擦去额头的冷汗。
“这不是我一直向往的骑士。”这个念头突然从她脑海中浮起。
按理说,在心中藏了那么久的梦想不应该会就此破灭,但事实上是,在她渐渐成熟的心中,另一个骑士取代了艾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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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质的刀叉轻盈的剔开小羊排的骨头,然后将五分带血的羊肉切成小块,以上一切动作都一气呵成,优雅的仿佛一名艺术家在表演一般。
当然菲比斯本人对此浑然无觉,只是用银叉将一小块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但坐在他对面的妮可已经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并且陶醉其中。
身旁的里昂斯也在偷偷的观察着,努力掩饰着他对贵族生活方式的向往——那奢华的餐厅,繁复的礼节,看似平凡却价值不菲的食物,还有那如在古旧烛台上静静燃烧的烛火般豪门贵族式的低调,那抖动的光影下,连分割宽大餐盘中食物的动作都变得如此优雅,连发出的轻微声响都像是在聆听小提琴独奏一般令人沉迷……
一声尖厉的叉子摩擦盘子的杂音撕破了里昂斯的陶醉与臆想,打碎了他的贵族梦境。法尔怒气冲冲的放下刀叉,用食指弹了身旁的妮可的额头一下。
“哥哥你干什么!”妮可娇声抗议道,“很痛耶~~~”
“看什么看!”法尔呵斥,“吃你自己的。”
随即狠狠地瞪了菲比斯一眼。
菲比斯无辜的微笑着,低下头继续处理盘中的食物。
“歌德里克先生。”威严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什么事,塔布先生。”
“吃完饭后到书房来。”然后他伸手一指法尔,“还有你。”
然后起身离席。
……
饭后。
“父亲。”“塔布先生。”菲比斯和法尔同时走进书房。
“歌德里克先生。”艾尔姆斯说。
“请叫我菲比斯。”菲比斯笑着回答。
“不重要,我不在乎你叫什么。”艾尔姆斯一字一顿的说,“我关心的是我女儿的死因。”
菲比斯还未说话,法尔连忙插话道:
“父亲大人,这件事我们还在调查,已经有眉目了……”
“我没有叫你说话!”艾尔姆斯冷冷横了他一眼,“我在问你,歌德里克先生,帝都警卫队的副队长,摄政王的走狗。”
“五天了,我要的答案呢?”
菲比斯没有,也不会因为艾尔姆斯的冒犯而生气:
“答案是隐世会,我的大人。”
艾尔姆斯深吸一口气,为了压抑住什么:
“你以为我会接受这样的答案?”
“这是事实,无论您接受与否。”
艾尔姆斯冷笑一声,转向法尔:
“去集合帝都禁卫军吧!”
“我拒绝。”法尔傲然道。
艾尔姆斯一愣,随后面色转冷。
“我以帝国军务部长的身份命令你!”艾尔姆斯提高了声音。
“集合军队做什么?”法尔反问。
“保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