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将至-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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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再来了。
而同样,其实他也没法要求她做得更多,她已经几乎扭转了整个局面。
实际上,他甚至还感受到了城外草原士兵欢呼声中的疲惫,他知道他们也已经无心恋战了,真正在进攻的,不过是城下的那个疯子一样的指挥官率领的最后这几千人的部队而已,他也无法期望这些人也莫名的突然奇迹般的失去战意。
真正的事实是,这场战争中的一切都已经按照菲比斯所料想的最好的情况发展了,甚至在部分环节还超出了他的预想,但是他们依旧打不赢。
他攥紧手中的剑柄,狠狠地咬紧牙关,犹豫着:
“难道真的要输了吗?”
“如果杀了敌人的指挥官如何?”萨马埃尔听到了菲比斯的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菲比斯摇摇头,“也许吧……”
局势已经不是他可以逆转的了。
“那么会不会对局势有所帮助?”萨马埃尔又问。
“当然,只不过我们的弓箭手拿他没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他发现萨马埃尔已经不在他身旁了——
他拔出了弯刀与短剑,几大步跑到了城墙的边缘,然后跳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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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弦月隐在了乌云之后。
萨沃坎带着他的部队退走了,放弃了今夜的进攻,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然后在欧亚克家族家附近搭起了帐篷,准备明天卷土重来。
那个人的出现让他找到了一个撤退的理由,因为他说过他不想与他为敌。
而事实上,已经被吓坏了的士兵们也不想,在前线的人还在绝望的与一个他们杀不死的人作战时,后面的部队已经有人开始后退了。这是一个更接近于神的人,而且这个人也保卫着帝都。这个晚上他们已经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让他们不得不收起了对帝都轻蔑的心,开始了原本就该心存的敬畏。
营帐建好了之后,仿佛有一片黑色的乌云罩在每个草原人的头顶,这样输去战役让他们在不甘心的同时又无计可施。他们在这种情绪和恐惧的双重折磨之下,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难以入睡。
帝都的北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黑色的人影默默的走了进来。
城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寒毛直竖,围着城门的人自觉地给浑身浴血的他让出了一条路。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着恐惧和异样,但好在,还有一点点的庆幸和感激。
面对着这一切,萨马埃尔显得有些漠然,尽管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活人见到了他的能力,并且还依然活着。
但是他不得不对菲比斯怪异的神情有所表示。
“没错,我不会死,也不会受伤。”他勉强的对菲比斯笑了一下,
“你早让我出场,这场仗早就结束了。”
菲比斯连个笑容都懒得给他了,只是走上前,拍拍他的肩,然后茫然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萨马埃尔摇了摇头,叫人将他们被满目的鲜血与尸体折磨了整晚疲惫不堪的指挥官抬了下去,然后又对另一个人说:
“有水吗,我想去把身上的这些洗掉。”
那人如逢大赦一般跑开了。
在城墙上,血战了一夜的士兵们很快歪七扭八的睡着了,他们知道,明天还有更艰苦的战斗在等着他们。对于城门外的侵略者而言,今天的攻击不过是热身;而对于他们中的有些人来说,却是他们一生中的最后一次战斗了。
那些在胜利之后就软倒在地长眠不起的人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再也不必为身后这座城市的安危担忧了,他们也永远也看不到它陷落的那一天。
每个人都已经相信了这座城市即将来到它的末日,也许不是今天,但是很快……
刚刚喧嚣的战场片刻之后就沉睡了下来,留下了大量被遗弃的箭矢,大大小小的石块,八辆或被烧毁,被炸碎,被截断或被翻到的攻城塔,还有在城下堆积成山死状各异的尸体。
而在所有的尸体之中,有一具的死状最惨不忍睹,浑身的伤痕和血迹令人完全看不出这人曾经的面貌,就连象征军官身份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而无从辨认。
只是,他的地位和在这场战斗中的意义却在城墙上一览无余——
在他的身体周围堆满了草原人的尸体,一人叠一人,几乎成了一座尸体构成的环形山。而鲜血,大量的鲜血,则以他的尸体为中心向四周星型发散。
……
秃鹰飞过荒凉的战场。
从空中俯瞰,这就像一个中间被砸扁的馅饼。
第十四章——往事/责任(下)
银色的徽章反射着夜幕的星光,在失意者的手心中绝望的躺着。
然后,手心翻转,徽章无力的坠落,坠落……
玫瑰与荆棘的图案落入那个浅浅的墓**之中,与一个木匣碰撞发出金属的脆响,旋转着停下。
依旧闪亮着这黑暗沉沦的大陆上最后一丝光亮。
接着,簌簌落下的泥土将它掩埋——
与那木匣中的她的日记以及那本《神典》一起。
但这,并不是她的墓。
失意者将一柄银色的剑插在了墓**之前。
剑身上如火焰般的朱红色条纹不再跳跃,而像是疲惫的睡着了。
圣心与十字,玫瑰与荆棘,都象征着光明圣教的两大要义——爱与牺牲。
伊芙为了爱牺牲了她的理想和她自己。
萨拉则为了她的理想牺牲了爱。
这两者何者更高贵一些?
失意者觉得他无法决断。
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如何,高贵这个词和他沾不上边。
卑贱,无耻,龌龊,怯懦……
这些才是应该冠在“艾…佐迪亚”这个名字前的形容词。
而现在,这个人已经死了。
失意者默默地站在夜风之中。
直到他看到萨拉的日记,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当年,一同誓言要改变光明圣教的三个人中,只有艾…佐迪亚背叛了,或者说,在艾心中,从未将这个誓言当一回事。
伊芙从未认同过艾所说的关于守护或者改变之类的一切,她太了解艾了,她知道他不过只是个孩子——好高骛远,夸夸其谈,脑中只有口号和梦想,却从不知该做些什么。
但是她依旧不计一切的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而选择追随他,因为她爱他。尽管他并不爱她,她仍然迁就着他。
而三个人中,只有萨拉坚守着他们曾经的理想走到了最后,她默默地忍受着部下和世人的猜疑、亲密好友的误解和爱人的背叛,只为了三人曾经的约定和自己心中的理想——将光明撒播在整个大陆,而决不让黑暗降临。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她没有强大的武力,而在她接任圣女之位时,光明圣教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是她却做到了,她将预言中的将要降临的黑暗延迟了六年,将已经失控的大陆控制在秩序之中,直到一个叫艾…佐迪亚的白痴毁掉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更加讽刺的是,曾经发誓要帮助她做到一切的人,曾经她认为她可以依靠的人,却因为自私和软弱逃走了,不仅没有帮她,还恶语相向,甚至亲自与她为敌。
这个叫艾…佐迪亚的人曾经发誓要留在她身边,守护她,也守护她的理想。但是以上三者,他一项也没有做到。
而除此之外,这个艾还发誓过要守护帕拉迪亚,守护伊芙,为伊芙复仇……
结果,他什么也没完成。
现在,这个人已经死了,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和所有他未尽到的责任,未完成的誓言一起死去了。
那么,现在站在他的墓前的人又是谁?
没人知道,他没有名字,只是一个单纯的失意者,徘徊在他和她曾经相爱的地方,遥望着那座被他所毁灭的城市。他突然觉得他和托萨卡琳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托萨卡琳的身体死了,但是灵魂活着;他则是灵魂已经死了,剩下一句空壳般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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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十四年前的往事。
在如同孩子般的赌了三天的气之后,菲比斯发现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
第一天他因为她的背叛而恼怒,他赌咒发誓要让她和他的哥哥付出代价,并且,在这样的仇恨中昏昏睡去。可是当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剩下的只有被泪水浸透的枕头和满心的思念。
于是第二天他开始说服自己: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美丽的女人,而他其中的大部分都会主动向她投怀送抱,他没有必要将自己的人生绑在一个下贱的女仆身上。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开始想:她们没有她的唇、她的眼、她的腰肢、她的体热……她们不是她。
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他决定依然爱她,无论她是否背叛,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愿意付出一切去爱她。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任何贵族可能理解他这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爱情,他们总是在矜持,在权衡,将他们的感情隐藏在诗句或者花语之中。但也许,他会这么爱是因为他身上的一半平民血统,是来自她对于爱情执着珍惜的因子,是幼年时受到的爱情至上的教育。
总之,又是无眠的一夜之后,他决定去找她,去下人住的房子里去找她,说爱她,让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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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去找了伊莱莎,此刻伊莱莎正在为德洛玛准备早餐。
“伊莱莎姐姐,你知道凯茜的身份吗?”
伊莱莎暧昧的笑着:
“不就是你的贴身女仆兼床伴吗?”
“不是说这个!”菲比斯假装害羞的跳脚,“我是说她来歌德里克家当女仆之前,她的行为不像是平民家的女孩。”
“这个嘛……”伊莱莎想了想,“她来的比我早,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据说她曾经也是一位贵族小姐,但是因为她是一位私生女,所以在她的父亲去世之后,她就被她的异母哥哥赶了出来,那时候她还很小……大概就是这样,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
菲比斯勉强的笑了一下:“谢谢你,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对凯茜的不满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又加重了几分的爱怜之情。
当伊莱莎将早餐端进了德洛玛的卧室时。
“穿上你那天穿的那条短点的裙子。”德洛玛在她的耳边用暧昧的声音低语,“我喜欢你那天的样子。”
红晕霎时爬上了伊莱莎的脸颊,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菲比斯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他的建议,也许自己不会这么快受到歌德里克家族未来主人的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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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斯在捧着一束玫瑰去佣人房的路上,被两个人截住了,他认得那是父亲的手下。
“菲比斯主人。”两人恭敬的说,“您的父亲叫您去书房。”
菲比斯扔下了手中的玫瑰,随着两人转身去了书房。
而他没有看见的是,两个人沿着他本来要去的路线,向佣人房走去。
一个人捡起了放在花园长椅上的玫瑰,随手如垃圾一般丢进了花坛之后的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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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斯走进书房,发现他的父亲已经等在那里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中把玩着那封信。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
凯茜是他父亲派来的人!也许让他的两个儿子竞争,本来就是他父亲的意思。
“一切都是你计划的是吗?”菲比斯笑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