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刀-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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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伸缩,刀轮再度碰歪了葛松的赤铜人,潘得寿语音沉重的道:“夏明,你们怎生痴
迷至此!”
贴着夏明-枪刺空的枪杆,向敢猝而切入,左叉直插,右叉抛过半弧,业已封住了夏明
的退路!
潘得寿的一封刀轮,刚分拒陈隆及葛松的赤铜人,见状之下,不由急呼:“向我侧背闪
--”
夏明一头冲向潘得寿的左侧后方,于是,潘得寿便等于用自己的身子掩遮着夏明了,他
的刀轮飞旋,猛迎向敢的银叉,在他出招前挺的刹那,眼角余光,似是蓦见冷芒微闪--
一种本能的反应,多年来斗生搏死的习惯直觉,令潘得寿自然的加速前挺之势,并向一
边旋走,然而,仍然慢了半步,他顿觉左腰肋的地方一凉,待他抢步掠出,一柄宽刃短刀的
刀锋,甫始血淋淋的从他肉里拔出!
双臂抡舞,潘得寿就地回身,双目瞥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闪现于须臾
的,可怖又可悲的魇境,是一场噩梦,一幅寒毒又冷血的画面,“大红缨”夏明的手上,正
自握着那柄染着鲜血的宽刃短刀!
“畜牲!”
潘得寿从齿缝中进出这两个字,额间的疤印立时红光隐现,他脸上的肌肉全都绷紧了,
以至看上去他的双眼竟是恁般骇人的往上吊起,刀轮灿灿宛如团团流飞的冷焰,像是千万颗
陨石泄向夏明!
夏明虽然惊慌,却能自持,他身形快闪,长枪斜刺,枪尖迎撞刀轮,“叮当”震响串成
一片,但见红色的缨络丝穗零乱飞舞,夏明一个跟头跌出,左颊上已裂开了交纵的两道血口
子!
银叉暴现,潘得寿的背上也翻绽了一条血槽,他却似无所觉,右臂倒振,刀轮击震得银
叉颤扬,左手的刀轮贴肋向后反出,向敢的几柄银叉急截落空,右胯骨上的一大片皮肉已削
脱飞起!
潘得寿目不稍瞬,拔掠腾空,陈隆与葛松的两具赤铜人贴着他脚下挥过,他身形侧滚,
冲着正与武升激斗中的甘维摸去!
强忍痛苦,向敢奋力追赶,边大声示警:“甘兄小心……”
头顶的冷电骤闪,已似寒雪沁骨透肌,甘维的赤铜人拼命斜抡,身子便借着这一抡之势
带出五尺,俄顷之间,潘得寿与武升已枪奔丈外,但见武升背起骆大宏,潘得寿刀轮开路,
瞬眼里六名拦截的黄衣大汉鬼嚎着顺坡滚翻,而眨眼里,黑暗便将他们的身影吞噬了!
刚刚稳住势子的甘维,又举起他的赤铜人,向黑暗中瞪着两只眼珠子,口沫四溅的狂吼:
“不能让他们逃掉,娘的个皮,一定得把这几个杀胚追回来!”
向敢伸手拦住了欲待拉架子往前追赶的陈隆及葛松,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面容冷肃的
道:“用不着追了,追也是白追!”
甘维挫着牙道:“这话怎么说?”
向敢生硬的道:“我们来对付潘老三的这般人手,已经折损了大多半,我自己也挂了彩,
原指望夏明出奇制胜,放倒潘老三,结果功亏一篑,没能要他的命,只是伤了他而已,围兽
之斗,最是凶悍难缠,如今我们力量不足,追上他未见得便能讨好,没有把握的事犯不上愣
撑!”
甘维不甘的道:“莫不成就此拉倒?我又-个把弟将性命赔上了!”
阴鸷的一笑,向敢沉缓的道:“你不必着急,甘兄,阎罗王的索命帖早就下了,他们的
去处全在我们掌握之中,一步一个窝,一步一走绝,早晚全得陷进来,如今,正是我们收网
的时候了……”
甘维没有再吭声,抗起他的赤钢人,悻悻然走向他把弟遗尸的地方。
在潘得寿那拨人马遭至奇袭的当口,虽说只有一河之隔的黑松林里,费云他们不会毫无
声息可闻……是的,他们在情况发生的当时,立刻便已查觉了异状,然则,他们也仅止于明
白了对面发生异状而已,他们再没有法子做任何行动上的支援,因为同样的厄运,也在顷刻
间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几乎就在潘得寿等人隐伏的丘陵地那边刚刚起了骚乱.展开了拼杀,费云尚未来得及做
进一步的查探,黑松林的四野周遭,已冒出了幢幢人影。随着人影的奔掠晃动,一只只的火
把,一盏盏的风灯,便也恁般诡异又迅速的燃亮,在那一溜溜吞吐的青红,一团团游移的晕
黄光辉映照里,那些突兀出现的人影,就带着这等狠酷的,残暴的,如狼似虎的凶蛮味道了。
来袭者是从八方涌至,采取的乃是包围的形势,他们层叠布署,纵深交错,在不停的移
动中现示出严密的阵脚,这样的情景,表露出他们行动的决心,以及他们对于胜算的掌握,
更甚者,显然他们也晓得敌人的实力同数量,他们那样按步就班的紧逼而来,好像老早就一
切计划妥当,只待下手奏功了……
形势是非常明显的,费云睹状之下,立时知道己方人马已经陷入敌人重围之中,而且,
是陷入一种有预谋的,筹虑周详的重围之中,他很快联想到如何泄密的问题;再联系到奸细
的问题,但他却尽力抛开这个令他激怒的烦疑,因为,在目前的境况来说,这已不是一桩最
重要的事了.
他们几个人贴靠着松树的树干,费云、金步云、申无忌、申无求、申无蘑,以及金淑仪,
隐伏在不同的树顶上的,是易尔宽、翁有方、端良,和端吾雄四个,用上下交合的空间,来
应付一个平面,在战斗的位置上说,是比较优势的。
光焰闪映着那些人,那是一些大部分穿着深紫劲装,小部分各着杂色异服的人物,他们
一个个形色冷凝僵木,毫无表情--此时此景,看上去便只有一种狰狞蛮悍的意味了。
那些人的人数约在两百左右,他们的动作虽快,来势虽猛,却颇有节制,在甫始接近林
边的当口,便纷纷停止下来,各在原位不动,仿佛有所期待。
费云心里有数,对方忽然停止冲扑,只有一个原因,对方知道目标便在这片黑松林内,
也可能知道他们的实力若何,但是,却不见得也清楚他们每个人的确切掩蔽位置,行动的暂
停,只是预备进一步探测对方的隐伏之处,以免在明里先行挨打而已。
沉重的呼吸声,申无忌双目圆睁,憋着声道:“这些天打雷劈的王八羔子,他们是怎生
摸来的?看他们摆出来的架势,好像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所在,早就探明了我们的计划一
样……”
费云低绥的道:“你说得不错,申老哥,显然在我们仅存的这批人当中,尚有未曾挑拣
得净的敌奸潜伏着,把我们的行动步骤全泄漏了出去。”
申无忌喉头间咝咝作响,他的一对眼珠子都怒得凸出了眼眶:“是哪一个狼心狗肺的杂
种?我生啖了他!”
费云摇摇头,道:“迟早会晓得,只要我们还能脱出此劫。”
申无忌惨烈的,却无声的笑了:“老费,你往宽处想吧,眼前的光景,对我们固是一场
劫难,但对那干邪盖龟孙而言,又何尝不然?一待交刃,宰是一个够本,宰掉一双便有赚,
到未了,看看哪一边秤头失准!”
目光是冷凛得森寒的,费云道:“一个换一个,甚至一个换两个,也不算是我们占了便
宜,申老哥,要拼,就拼个狠的--只我们这几块料,好歹要叫敌逆缀上个全军尽没!”
申无忌热血沸腾,挫牙如磨:“正是如此,豁出这一身,也要搏个满堂红。”
贴在另一棵树干上的金步云,压着嗓门道:“只一上手,便给我朝死处杀,泼他们一头
脸的血,显一显‘金家楼’那股子不屈之气,让他们明白,‘金家楼’的孤忠不泯,一息尚
存,便将誓死以赴!”
申无忌道:“三叔你老放心,包管叫这干狗娘养的呼天抢地,人仰马翻,我们玩不成,
他们也休想乐活!”
浓密的松林之间,一个声音悄悄响起--那是“二判官”易尔宽!
“大司律,圈上来的角色不知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打眼一看,全都陌生得很……”
费云泰山不动的道:“多半是外边来的横货,但也一定缺不了‘金家楼’的某些叛逆搀
杂其间,以为指引,你等看吧,会有你一向熟识的‘老伙计’在内!”
哼了哼,易尔宽恶狠狠的接腔:“‘老伙计’?我要扒出这些‘老伙计’的心肝来喂
狗!”
费云深沉的道:“稳着,不动便罢,一动就要他们鬼哭狼嚎,人仰马翻!”
一直默然无浯的金淑仪,此刻脸忧色戚的道:“大司律,对面丘陵地那边的弟兄,情况
只怕不妙了……”
费云苦涩的道:“三当家足智多谋,勇猛无双,但望在他的指挥调度之下,能够逢凶化
吉,把眼前的这场危难给撑持过去……”
语气里透着恁般的灰黯与沉重,显然连费云也对潘得寿那拨人的处境不表乐观,在一个
向来稳健苟安的人来说,这已不啻是对幻灭做了程度上的确认。
眼睑下积叠着浓密的悒郁,金淑仪那张姣好的面庞十分苍白,她悲哀的道:“怎么会突
然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不是计划得好好的吗?不是安排得非常周密吗?怎么却会在一刹间全
乱了?”
费云缓缓的道:“这个答案很简单,二姑娘,乃是有人出卖了我们--在我们这支仅存
的孤军之内,仍还潜伏着敌逆的奸细!”
金淑仪的一双美眸中闪爆着那种怨毒又愤怒的火焰,她的声音是从齿缝中进出来的:
“大司律,这会是准?”
费云阴沉的道:“我也很想知道是准,二姑娘,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是谁了!”
叹了口气,金淑仪幽幽的道:“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真叫人不寒而栗,我们目前的境
况可说是糟透了,而这一切形势的逆转,却只在于某一颗心的向背,多么可怕!”
一边,申无忌沙哑的接口道:“更可怕的你还没说到呢,展若尘和卓老四他们几个深入
虎穴,做诱敌之饵,如今但见敌方大举出动,反击奇袭,展若尘同卓敬他们却毫无消息,看
来是凶多吉少,大大的不妙,万一连他们这几把好手也折了,我们的希望就越发暗淡啦……”
金淑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她喃喃的道:“如果展若尘有了不幸,我大嫂怎么承受
得了这个打击?”
申无忌脱口道:“不但是你大嫂,还有施丫头呢!”
僵木了好一阵子,金淑仪才低声道:“‘金家楼’拥有过太多的荣耀,太多的光辉,太
多的威势,目前,却也承担了无尽的悲苦及愁惨,用血泪积砌起来,也一样滴在血泪里,这
轮回,转移得多么冷酷又现实!”
费云凝重的道:“我们是否还能持续昔日的荣耀,抑或只合在悲苦中沉沦,端看今天晚
上过不过得了这一关!”
申无忌拧着眉心道:“三叔业已说了话啦,一朝面便往死处干,要是我们过不了关,这
些邪盖龟孙也休想落个囫囵!”
金淑仪目光深澈,夜暗中流闪着微微的莹波,她悄声道:“这些人还在等待什么?”
费云冷冷一笑,道:“他们要先摸清我们隐伏的位置,免得闷着头摸进来吃上暗亏!”
金淑仪道:“就像这样僵持着,他们便能摸清我们各人的掩藏之处?”
唇角浮动着那样狠酷的一抹意韵.费云道:“对方希望我们在相持不耐之下,显露出某
些足以引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