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流花河-第7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然只是一个玩物,当然有一天会玩厌、会抛弃,只可笑你连这一点都没有看清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爱上了他。这叫活该!”
季贵人脸上现着怅惘,狠狠地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的样子。
“一个人爱一个人,是理所当然的,重要的是要‘相爱’,千万不要只是单方面的。”
春若水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她:“就像你一样,你虽然这么深深地爱着他,他却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儿,原因是什么,你可知道?”
季贵人恍惚地摇了一下头。
“那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哼,现在你总应该明白了吧?”
“你乱说……我不信,我不信……”季贵人用力地摇着头,眼泪成串儿地淌了下来。
“信不信由你,你自己慢慢地琢磨吧!”说着她不禁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一时心生同情,眼睛里充满了怜惜。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季贵人恨恨地说:“难道你就不是他的玩物?
不怕有一天他也会把你丢掉?就像我一样的?”
“你说得不错!”春若水冷冷地道:“在这一点来说,我和你并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我根本就不爱他!不但如此,我而且还恨他!”说到这里,她内心的恨恶之情,不自禁地现之表面,确是情发于衷。使得目睹的季贵人亦为之吃了一惊。此时此刻,在她与高煦的洞房花烛之夜,竟然会说出了这种话,确是令人大感震惊。
季贵人再次向她注视时,眼神里流露着简直难以置信的诧异,“王爷他……他可知道……”季贵人简直弄糊涂了。
“他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春若水苦涩地笑道:“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了,今天晚上是我和他的新婚洞房花烛之夜,像么?”
这么一说,季贵人才似恍然一惊,可不是,今天晚上原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却是这般的冷冷清清,洞房里仅有新娘独自一人,新郎却不知去向,岂非大悖常情,好生令人纳闷,“王爷他……不在这里?他的人呢?”
“那是他的事,我和你一样的糊涂?”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你还是糊涂一点好了!”
春若水向首她微微一笑:“现在你大概不想死了,夜深了。回去吧!”
季贵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么看起来,你所以会嫁给王爷,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了。”
春若水苦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季贵人心里这才明白,点点头,大为歉疚地说:“看起来,是我错了……我错怪了你,我对不起你。”说着她的眼睛又红了,满腔的委屈、失意,一时真不知向谁吐露,深深地垂下了头,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竟是一丁点儿光亮也看不见,这一霎,真正有“落寞”的感伤。
春若水冷冷地说:“你现在应该想到刚才你想死的念头有多么愚蠢了,错在你爱上了一个你不该爱的人、哼!今后你要想快快乐乐地活下去,最重要的便是,你得先把那个负心于你的人忘了,你做得到么?”
“我……”季贵人看着她懦弱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的!”说时,春若水举起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你非得这样做不可,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了!”
季贵人仿佛整个的心都碎了,她有杀人的勇气,也有自杀的勇气,却没有忘记心上人高煦的勇气,春若水这样对她说,并不能使她恢复一些儿信心。
春若水看着她,不禁生怜,轻轻叹道:“我知道,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是你却一定要做到。想一想那些被朱高煦打入冷宫的可怜女人吧!她们比你更可怜,她们不都还在活着么?你比她们年轻得多,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季贵人缓缓抬起头看着她,苦笑道:“我真的是太傻了……”
春若水微笑道:“这就好了,你还恨我不?”
季贵人摇摇头,脸上怪不好意思的。
“好!那咱们就交个朋友吧!”春若水道:“朋友是应该彼此坦诚相待,彼此信任,只要你认为我是一个值得你信任的朋友,以后无论遇见什么心里不顺的事情,都不妨告诉我,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力量帮助你,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动不动就想死,知道吧?”
季贵人点点头:“谢谢你,春大小姐!”
“我的名字叫春若水,你叫我名字好了!”
“不……”季贵人站起来说:“我不敢,我应该叫你娘娘!”
春若水挑了一下眉毛,想想却也无可奈何:“这些都无所谓,随便你怎么称呼吧,重要的是你心里一定要把我当成朋友,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季贵人说:“不,我自己回去!”她指了一下窗外:“这里花园的门通着,很近,不会有人看见的。”
说了这句话,她就自个去了。仍然由矮矮的窗户翻出去,春若水伸出头去,见她一直消逝在花丛里,忖量着不至于为人发觉,也就不再担心。
由于季贵人这一搅和,春若水心里可就更乱了,整夜她都在思索着这件事。季贵人的“痴”恰与朱高煦的“无情”成了强烈的对比,所谓“痴心女子负心汉”,亦当得世上悲惨之事了。
由是对于季穗儿的遭遇,寄以无限同情,反之,对原本就印象不佳的汉王朱高煦,更增加了些许恨恶。
她却不禁又想到了方才季贵人上来所说的那些话,直把自己当成了贪慕虚荣,意欲攀龙附凤之人,真是奇耻大辱。
实在说,却也怪不得她,谁又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因素?只怕自己与朱高煦成婚消息外传之后,抱持以上看法者,将是大有人在,自己真是跳到了黄河,永远也洗不清了,想来想去,一切的罪恶形成,俱都在朱高煦一个人身上,真恨不能立刻跃身而起,拿起宝剑,此刻就去找到他,拼个死活……然而,俟到她冷静下来,却又是一番见地,对于方才的冲动,期期以为不可。
便是这样激动一阵,懊恼一阵,却又冷静一阵,说不出的自怨自艾,无语问苍天,俟到四更过后,才睡着了。
昨晚睡得太晚,再加上心里不自在,百感交集,今天可就起不来了。冰儿偷偷进来瞧了两回,她都没有醒,只得悄悄地又退了出来。
春风拂面,园子里的花开得美极了。触目所及,紫罗兰、香石竹、虞美人、三色堇……
各有姿色,迎着春风,朵朵绽放,含蕊吐芬,娇阳和煦,花香沁人,“春华轩”蝶梦花酣,展示着它绮丽娇艳的姿态,醉人极了。
高煦起了个早,一身披挂,甲胄鲜明地来到了园子里,冰儿与春、荷二婢,早得了讯儿,迎上去请安问好。
高煦的兴致甚高,脸现微笑地直盯着冰儿:“你就是春贵妃跟前的那个……”
马管事由身后抢上一步,恭敬地道:“回王爷,她娘家姓赵,赵宫人!”
“好!好!”高煦一连说了两个“好”字,朗声道:“娘娘起来了没有?昨晚上睡得可好?”
“这……”冰儿垂下了头:“回王爷的话,我家小姐还在睡觉,没有醒。”
“别小姐小姐啦!”高煦笑道:“如今你家小姐出阁嫁给了我,蒙圣上恩宠,特赐了贵妃的封号,以后你要改口称‘娘娘’知道吧?”
“是,婢子知道了!”
马管事生恐王爷降罪,聆听下躬身回话道:“赵宫人才来,这里的规矩还不太清楚,奴卑回头再好好教她,请王爷放心!”
“这怪不了她,既是娘娘跟前的人,马管事,以后你要另眼看待!”
“是,王爷!”
“给我看赏!”高煦一笑说:“重赏!明珠一斗、黄金百两!”哈哈一笑,他上前一步,不顾王爷之尊,伸手托住了冰儿的脸:“小丫头,这些钱,够你娘家生活半辈子的了!”
冰儿真想把他的手给甩下来,可是这个人自有他的虎威,尤其是那双亮炯炯的眼睛,直直逼视过来,真有慑人之势。心里一害怕,冰儿便自低下了头,嘴里不由自主地说:“谢谢王爷的厚赏,婢子不敢……”
“你就别客气了!”高煦一只手,再一次托起她的脸,一面细细地瞧着:“强将手下无弱兵,嗯,主人是大美人儿,跟前的丫头也生得俊俏,好好服侍娘娘,以后错不了你,知道吧?”
冰儿真吓坏了,抖颤地说了个“是”字。
高煦这才松下了手,径自向“春华轩”大步走去。
冰儿怔了一怔,忙自站起来,赶过去道:“王爷,小姐……啊……娘娘还没起来!”
“我知道!”高煦一笑回头说:“怎么,连我还要挡驾!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照着屁股了,还睡懒觉?走!带我进去瞧瞧!”
想想,人家是夫妻的名分,冰儿自觉着干预过了分,只得答应一声,前头带路,身后的马管事等一大群,不便擅逾,俱都停步在外伫候。
十八
高煦同着冰儿,一径来到了春若水寝阁。冰儿刚要叩门招呼,高煦向着她摆了摆手,轻轻推开门儿一线,往里面瞧瞧。随即他向冰儿挥了挥手。径自走了进去。
透过那一袭淡淡青绿纱帐,春若水自侧身睡着,这个角度正显示着她美好胴体的诱人曲线。细细腰肢、丰胸玉臀,甚至于那一双修长的腿部轮廓,俱都一一毕陈,清晰在眼。一截皓腕,仿佛如幻……这一切落在素有“寡人之疾”的汉王高煦眼里,焉得不欲火高炽,霎时间,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蝴蝶贝灯兀自在燃着,被长窗日光一照,状似萤尾,这莹莹灯芯,却似有情,耸耸欲动于美人枕畔,陪伴着她共度了漫漫春宵。
高煦似乎呆住了,过去的年头里,遍阅沧海,经历的俊俏佳人多矣,却不曾有过一人,像眼前的春若水这般气质,说得实在一点,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枕畔佳人,有幸共晨昏,也不枉人生一场。
看着,想着,朱高煦真有些儿色授魂销,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伸手撩开了罗纱帐,不经意触手于帐顶物什,忽悠悠摇曳起一团流光,看时,却是一口长剑。朱高煦陡地吃了一惊,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帐顶悬剑,什么兆头?那个流光,发自杏黄穗儿的老大一颗明珠,随着剑身的摇曳,穗儿上的这颗明珠,更称璀璨,连带着这一口青鲨皮鞘,形式修长的长剑,也似锋芒暗吐,朱高煦炽热的欲火,直如浇淋了一头冰露,陡然而有所警,木立不动。昨夜洞房勃谿,今日帐门悬剑,两相映照,其实已无庸待言,再清楚不过。朱高煦猝然惊觉下。焉能不心生警惕?
春若水的衔恨,其实不难理解。汉王高煦如果真以为对方不存芥蒂,未免过于天真了,这口高悬的长剑,恰于其时地打消了他的一腔欲火。
微微一笑。他随即挨着床边坐下来,春若水撩人的海棠春睡,终不能使他完全息念,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待向对方露出的肩上攀去。
蓦地,春若水身子“刷”地转了过来,随着她坐起的势子,出手如电,已自握住朱高煦落下的手腕,“你干什么?”
朱高煦只觉得手腕子一阵发麻,这才知道,已为对方拿住了穴道,心方吃惊,这只手已被她狠狠甩落下来,劲道可真是不小,如非这双膀子素来有些力气,只怕对方这一甩或许当场骨节脱了臼。
乍惊下,高煦霍地站起。春若水这一手,不啻大大扫了他的面子,一时间令他脸上吃挂不住。猛可里浓眉一挑,待将发作,却又自忍下了心头无名之火,一霎间,脸色涨成了赤红。
“怎么啦?谁又得罪了你啦?这么大的脾气!”说着,他自嘲也似的“呵呵”笑了,就着一张椅子慢慢坐下未,老半天脸上才自变过色来,“说吧,谁欺侮你啦!我给你出气!”
“你,你给我放老实些!”春若水圆睁着两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