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之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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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这样情形,却又不大像。
柳妈看羸弱的云凤已然晕过去,哭起来:“爷啊,她都这样了,能说得出啥啊。我们奶奶最老实了,是不是被人陷害啊。”
“老实?”艾峙逸冷笑:“不叫的狗才咬人呢。”又对着素琴道:“随你怎么处置,别让我看见她。”一掀袍子,走了。
素琴犯了难。
按理说,云凤是太太,自己不过是个姨太太。
艾峙逸没把她的错处说出来,也没说要休了她。
她身份还在那儿,她敢怎么处置啊这。
姑娘梳着一条辫子,坐在院子里看书。蔷薇花架上爬满粉色蔷薇。衬得她身上那件淡绿衫子绿意更浓。
艾峙逸拂开面前的垂柳走过去,却是云英,他有些失望:“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一笑,露出梨涡,却是云凤。
峙逸动情,伏在她脸边问:“你笑什么?”
云凤拿手绢掩嘴笑:“我笑你要死了。”
峙逸顺着她那双大眼睛看到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正深深插在心脏。
峙逸“啊”的一声,翻身坐起来。
一侧的兰璇咕哝一声,也坐起来:“怎么了,好端端的被梦魇着了?”拿绢子擦着他脸上的汗水。
峙逸没做声,起身去拿桌上的茶水。
兰璇咯咯笑:“你最近老发梦,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啊?”
峙逸笑:“胡说八道些什么?”
兰璇:“我就纳了闷儿了,东屋那个,以前都相安无事的好好的,你怎么这回这么狠,把人家脸扇成猪头,虽说她爹不是人,但也不干她事啊,你让素琴处置她。素琴倒是为了难了,先去问母亲,母亲让她看着办,又来问我,我倒是说啊,她也怪可怜的,年轻轻的吃了这么多的苦,也别太难为她。素琴想来想去就遣她去东院做些杂活了。”
峙逸默默喝着冷茶,不言语。
兰璇娇媚的打了个呵欠:“你在想什么?”
峙逸回头笑:“想你怎么这么贤惠。”
兰璇只当是夸她,媚眼如丝的叹气:“还不是嫁了你这么个狠心贼,怕只怕,有一天我下场还不如她呢。”
峙逸:“你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去掐兰璇的脸,却不如往常那样来闹她。
兰璇发现峙逸有些变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发一阵呆,哪怕笑得极开心的时候,也会顿一下。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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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端午刚过,天儿就热得打头。
大晌午的,日头白亮亮的晃花人的眼,园子里连花都晒蔫儿了。
丫鬟青红和小婉提着食盒要去给老夫人送汤水。
小婉眼尖,看到云凤蹲在塘边洗衣。手拿棒槌不住拍打衣衫,可是怎么看都有些笨拙。
小婉扑哧笑出声,指给青红看:“你看她那样,傻不傻啊!”
青红到底大几岁,拉着小婉道:“你可别犯傻去惹她啊,惹不得的。”
小婉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嘴巴也伶俐,老太太十分宠爱,素来自得惯了。
峙逸见她长得可爱,请安的时候也不时逗她几下,她越发狂得没型了。前儿听她干娘说因为几房奶奶肚子都不争气,老太太又想往峙逸屋里添人了,左右寻思着,她最合适,让她做些准备,不要声张。
想着就要登天,她越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如今见着这落难的云凤,仿若见了自己丈夫弃养的狐媚子,忍不住就想去踩几脚。
小婉嗤笑:“怎么就惹不得?她算是什么东西,我还怕了她不成。”
青红有些急了:“她好歹是个奶奶啊。而且,你不知道她的名声难道你不知道春莉”
小婉哪里听得进,一扬手,轻蔑的看着青红:“你啊,就是忒怕事了点,注定没啥大出息,奶奶怎么了?她也配?等周家一倒,你看爷会不会把她扫地出门。不过是东院洗衣倒粪的下作人,我还怕了她不成?我收拾她给你看一看。”
说着就扭得春风得意的往塘边去了。
青红要拉都拉她不住。
只得叹口气,跟着去了。
云凤埋头洗衣,一只粉色绣鞋轻轻一拨,把她放在一边的干净衣服全部拨到水里去了。
云凤见衣服飘走,急了,伸手去抓。
那粉鞋硬生生就踩在了她伸出的手掌上,脚脖子转动,碾了两下。
云凤吃痛,抬头看,是个俏生生的十六七的姑娘,脸上挂着鄙夷的笑,旁边怯生生站着一个提食盒的女孩,要大几岁,颧骨上密密布着雀斑,脸上有点慌乱。
那穿粉鞋的看着云凤狼狈的样子,笑起来:“怎么洗两件衣服都不会?不想洗了,就沉到塘里去?哼哼,你倒是真会享福啊!”
云凤:“把你的脚拿开。”声音并不大。
小婉一向见她老老实实,闷罐子一个,只当她是任人欺负的。
脚下就越发的用力,脸上冷笑:“你跪下来,叫我一声奶奶,我就放过你。”
青红有些急了,拉小婉:“使不得啊,小婉”
小婉甩开青红,振振有词的胡掰:“我也是为素琴姨奶奶出头啊,像她这么个东西,也压在姨奶□上作威作福,配吗?”
云凤瞪着她:“把你的脏脚拿开。”
小婉见她这眼神,就恼了:“你这扫把星,还有理了?你以为谁不知道你那些脏事儿啊,害死丈夫全家,你说你这样的女人,任谁见了都喜欢不起来啊,可怜你那死鬼丈夫”
云凤神情有些异样,站在一侧的青红被吓得退后一步,小婉却懵然不觉,自顾自骂得开心。
云凤猛地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拿起洗衣的棒槌当头一棒,砸得小婉整个人棒槌一般应声向塘里倒去。
“磅”的一声,扑腾都没有扑腾一下。
云凤只是冷冷站在那里看着。一动不动。
青红吓得要哭,抖着肩膀连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飞奔去喊人了。
峙逸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手指一下一下弹着桌面。
云凤趴在床上,满背都包着纱布。双目合着,像睡得极沉。
峙逸冷笑:“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云凤睫毛扇了扇,到底是睁开了眼。
峙逸冷笑:“我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杀人的事也干得出啊。还好你命大,有个花匠还在园子里,救了她,不然我势必要让你给她偿命。”
云凤突然诡异的笑起来,一双酒窝若隐若现,声音还有些沙哑:“若你真舍得,刚刚老夫人那一百杖就要把我给杖毙了,你何苦把我救下来。”她早就疲惫了,心里一股无名火,自己都解脱了,他救她下来做什么?
艾维在一旁流汗,这位奶奶犯了这么多大事,照往常爷的脾气,自己没亲自了断她算是她的福气,如今救了她不说,她竟然还耍起小性儿来了,这真是
峙逸小小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你真以为我救你下来是让你享福的啊,或许我是让你生不如死呢?”
云凤点头,语带讥诮道:“也是,如果你好吃好喝的把我供着,满心满意的把我当成你的老婆,那我倒真是要找些砒霜来吃吃,才快活呢。”
艾维撑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心道这奶奶平日里不言不语的,挨了打反而话多了起来,一张嘴还挺利。
峙逸瞪他一眼,对着云凤道:“你想得倒挺美!好啊,那我就让你快活一块活。”
云凤背上的伤,才养了半月,就被人带到了峙逸那里。
峙逸正在看卷宗。抬眼看到她站在那儿,穿一身鹅黄撒花棉布衫,头发盘做一个最简单的圆髻。虽瘦弱而苍白,却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情调,可惜满肚子装的都是坏水。
峙逸对艾维使个眼色。
艾维捧出两副镣铐,将云凤手脚都锁上。
沉重的镣铐扯得云凤背上伤口生疼,她咬了咬牙,冷笑:“艾峙逸,你要怎么样,给我一个痛快就那么难吗?”
峙逸看她痛苦,笑了,也不回答她:“以后这屋里一切杂活都由你包了,你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晚上呢,就在那耳房睡了,若你再有什么坏心思,小心我要你的命。”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清楚。
兰璇听说峙逸把云凤放在了书房里,心里就老大不快活的,虽知那女人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却总有点悬吊吊的,到底有些不放心。
她对着水银镜子照一照,叹口气:“转眼二十了,不比十五六时颜色好了。”
锦燕端了燕窝进来,扑哧一笑:“奶奶这般仙女儿似的模样,还在叹息,那世间九成九的娘子都要惭愧得投河了。”
兰璇被她逗笑了。
锦墨正给兰璇挑胭脂,也笑一声:“瞧瞧这滑头的一张嘴哟。干活的时候见不到人,成天跟着园子里那些媳妇婆子胡咧咧,学得一口荤话,看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锦燕皱皱鼻子,对着兰璇道:“奶奶给奴婢做主啊!”
兰璇笑:“得了,别胡闹了,你们说说,我和那东屋的,谁好看?”
锦墨心里诧异,这奶奶今天是怎么了?嘴里却应道:“奶奶也太抬举她了,她岂能和您比呢?我看她那样,离能看都远着呢,一双眼睛空落落的,怪渗人的。”
兰璇似是安了心,却又有些惆怅:“你不知道,爷在认得我之前,心里就有个人了。那东屋的胜就胜在和那人有四五分像呢。”
锦墨安慰:“就算像也不是啊!若爷真的还惦记着那人,怎么这几年都没对东屋的怎么稀罕啊?奶奶快别多想,我听说是东屋的犯了事了,爷教训她呢。”
兰璇扶一扶鬓角:“但愿如此。”
锦墨笑:“若是不放心,奶奶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午后时分,兰璇带着锦燕,捧了一盅燕窝,就朝峙逸书房去了。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仆妇拴着镣铐,正趴在地上一寸寸的擦地。
锦燕年纪小,又单纯,看了这架势,只当是哪个狗仗人势的奴才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欺负一个女子。
蹲下来,向着那仆妇,柔声问道:“你是哪家的?犯了什么错?谁把你拷上的?”
云凤一抬头,锦燕和兰璇就愣住了。
兰璇心里明白了几分,原先的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云凤对她点了下头,继续干着自己的活计,兰璇看到她背上还透出一点猩红,像是棒伤还未愈,干活又把伤口扯开了,不免叹了口气。
进得门去,看到峙逸正伏案疾书,看到她来,抬头一笑。
兰璇笑得妩媚:“来看看你,你忙吧,我坐会子就走。”
峙逸眉头紧锁:“最近朝中人事变动,湖北那边又闹灾情,皇上命我筹款,实在是”
兰璇知礼的笑:“我知道,你只管忙你的便是,不必招呼我。”
峙逸的笔在砚台里舔了舔,觉得有些干了,皱眉唤道:“云凤。”
门外锁链响,云凤将手在围兜上擦了擦,进来给峙逸磨墨。
兰璇笑着走过来,对云凤道:“你去外面忙吧,怕你忙不过来。”
云凤转身就走了,锁链啪啦啪啦响。
兰璇身上香味有些呛人,打乱了峙逸的思路,他皱了下眉,才想起要写什么。
兰璇一边磨墨一边道:“她一个妇人家,爷这又是何苦呢?虽说心肠歹毒了些,唉,也怪可怜的”
兰璇自顾自的说,峙逸却忙着写字,半个头都不曾抬过,兰璇免不了尴尬起来。
云凤擦完了地,回到耳房,就开始熨峙逸的衣衫。
小心取了火红的碳球填在熨斗里,喷了水,吃力的拿着木柄,一点点熨起来。
锦燕从外间进来,看见她很是吃力,不免生了恻隐:“我帮你吧。”兰璇从不让他们称呼云凤奶奶,她索性省了称呼。
云凤朝她笑:“不必。”
锦燕当她以为自己不会使熨斗,生了气:“这活儿我也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