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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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手,“伯言,你做什么?”
“适才见先生的神情,已经猜到先生想要说什么,”陆逊微笑着躬身行礼,以示歉意,“先生难道未看到营中将军的目光吗?他们注视夫人的目光并无仇恨,反而他们为有这般美貌惊人的夫人而感到骄傲。”
“骄傲?”张昭惊讶莫明,“你知道每一年她要花费多少的银两?几乎每个月,她都要缝制新衣,她的衣裙之上,都镶嵌着金丝和银线,那些金丝银线折成银两,足够十户人家过三年,那些军士还为她骄傲?”
“先生,”陆逊在心中慨叹,他明白面前这位老臣对孙夫人的成见已深,单凭自己三言两语,是无法打动他的,“每一年冲步阁赚取的银两应该足够夫人的花费……。”
“哼,”张昭一甩衣袖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真真色迷心窍。”
远远看见张辽,孙权吩咐停下马车,“夫人,我在此等你。”
微微一笑,步儿并不说话,她知道孙权担心自己一去不返,便坚持带着鲁班和鲁育前来,看样子他也会要自己将她们带进曹营之中,能够让自己去许昌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魏王曹操,他既是冲弟的爹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也算自己的半个爹爹,只不过以他的智慧,是绝对不会要自己去许昌的,这番做作,只是多余。
“育儿、班儿,咱们走吧”步儿迈步走下马车,返身将她们抱下,对孙权微微一笑,“放心吧明日傍晚我便回来。”
执着鲁班和鲁育的手,缓缓走向张辽,张辽立刻大步迎上前来,“夫人受累了,魏王已在营中相侯。”
目送着步儿抱着鲁班和鲁育上了曹军的马车,马车扬尘而去,孙权紧皱着眉头回过身,“吕蒙,你说夫人明日果真会回来吗?”
“主公放心,”吕蒙容色沉静,只眼底深处微有不安,“许昌对于夫人而言,再无留恋,反正江东有主公,有鲁淑,她会回到主公身边的。”
“是吗?”孙权坐在车帘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却是夫人的知音,听闻你们自幼便相识,夫人从未与我提过,不知你何时与夫人相识?”
隔着车帘,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吕蒙心下忐忑,镇定片刻,微笑道:“臣家贫,随父母在江东各处流离,那一年到了居巢,不曾想父母先后过世,我便留在了居巢,那一年夫人不过三岁。
主公一定想不到,那时夫人是居巢的一霸,不是东家欺负了人家的姑娘,就是西家打了人家的小子,鲁大都督每日傍晚都要带着到人家府上去请罪,如此便认识了,两个月后,适逢先主公和周大都督途经居巢,谋周大都督不弃,便将我收进了军中,直到鲁大都督举家迁到建业,才与夫人重逢。”
车中的孙权早已面沉似水,细想下来,自己输给曹冲的原因之一,便是少了与步儿幼时的那段记忆,若自己自幼也与步儿相识,怎会输给曹冲?没想到自己输的人不止一个,还有吕蒙,虽然只有两个月,他又以这样平淡的口吻讲述,但细细听上去,却仿佛在讥讽自己一般,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原来如此,没想到夫人自幼便是这般顽皮。”
听他语气淡然,吕蒙心知不妙,情知越解释误会便越多,便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孙权轻轻掀起车帘,“夫人走了不过半个时辰,我却觉得度日如年,只不知要如何熬到明天傍晚?”
“主公,”吕蒙躬身道:“军务繁忙,既然夫人明日才会归来,主公不如先行回营,明日再到此相侯可好?”
孙权转过首,眯着眼睛注视吕蒙良久,“不好,我要留在此处等候夫人归来。”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九章第一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一)
第九章第一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一)
马车到达营门时,司马懿的心几乎提到喉头,他觉得自己等候的是一场不会清醒的恶梦,一场能够令一切都彻底改变的恶梦,他不敢想像当曹丕见到那个女子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他也不敢想像当那女子带着某种目的对曹丕说出那些甜言蜜语时,曹丕会作何反应?唯一的感觉是恐惧,一种一切都脱离常轨,而自己无法掌握的恐惧。
冷漠的注视着被曹操星夜召来的许褚大步迎前马车,冷漠的注视着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车门徐徐打开,冷漠的注视着车里的人弯腰走了出来……。
那是怎样的震惊,甚至超过了第一次在铜雀台上初见她时的激荡,司马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觉得为了拨得她的一笑,自己能够做任何的事,那是一种比恐惧更加深刻的恐惧,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女子浅薄的美貌所打败。
收敛了心神,目光仍然忍不住被她所吸引,她比自己记忆中更加动人,云髻高耸,长长的珠链缠绕其间,在髻后长长的垂落,末端硕大的红宝石,落在银狐貂皮之上,仿佛一汪血色的湖泊。
“步儿,”许褚含笑呼唤,对于这位以勇猛著称的虎将而言,他面上的笑容柔和得令他不像铁血战场的将军,“你回来了。”
看那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柔和的垂下首,温柔的注视着依在膝下的一对女儿,两岁多的女孩儿,梳着小小的发髻,插着两根玉钗,长裙逶迤在地,披着小小的狠狐貂皮,玉雪可爱。
“娘,鞋带散了,”站在她左侧的女孩儿抬起腿,嘟着嘴,“娘,帮育儿系好。”
于是,那个艳光倾动天下的女子优雅的蹲下身来,就那样的伏在尘埃之中,貂皮如同盛放的百合散落,司马懿莫明的觉得心酸,心中突然浮出一丝没来由的恨,她本应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如同却坠落红尘,难道不是那个孩子的错吗?
“步儿……。”
曹操负手走出大帐,高高的站在木台之上,俯视着台下的众人,他的声音大得响彻云霄、震耳欲聋,伏在尘埃中的女子娉婷的起身,微笑着仰首,曹操威风凛凛的走下木台,“我等了你许久,你终是回来了。”
回来了?又是回来了,在他们心中,她始终是他们的亲人,耳中传来女孩儿稚嫩的声音,细小得仿佛充满了恐惧,“娘,他是谁?”
“是爷爷,”惊恐的抬起首,却见曹操面色如常,仿佛已然默认了这个称呼,“班儿、育儿,向爷爷行礼。”
两个孩子听话的敛袖向曹操行礼,神态可爱得令人心颤,“起来吧天儿太冷,进帐去吧”
帐帘高挑,即使站在营门旁,帐内的一切都一览无余,这是为了避嫌吧,站在木台上,听曹操谈笑风生,他似乎许久都无此刻般欢喜,曹丕一直都未出现,司马懿不由大感惊讶,在他的预想之中,曹丕此时不仅应该已经出现,还应该满面疯狂的惊喜。
等了许久,曹丕都未出现,司马懿微觉诧异,目光从大帐移向营地,冷月孤星,黑色的木制栅栏上堆着残雪,巡营的军士执着火把悠缓的穿过营地,此情此景,孤清得直令司马懿觉得心酸。
“娘,”孩子的声音似乎要被寒风淹没,“爹爹呢?我想爹爹了。”
看那女子穿着雪白的貂皮长衣,披着厚厚的狐皮斗篷,优雅的坐在木台最高的那一级台阶之上,那两个孩子便藏身于长衣与斗篷之后,只露出顽皮的眼眸骨碌碌的转动,不住口的追问孙权的下落,想是惊诧置身于今日这般陌生的环境之中。
女子笑而不答,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抚两个孩子凝脂一般的雪脸,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静夜里,笛声如诉如泣,不由得听得痴了过去,负手站在营帐后,一动不动。
那是多么美妙而空灵的笛声,思绪在笛声的牵引之下,悠然飘向了远方,在这刹那,从前那些欢喜的日子一一浮现在眼前,禁不住满面微笑,禁不住连眼睛都笑得弯若新月。
匆匆的脚步声从营地深处传来,曹丕满头大汗引着无数推着大车的壮汉走向大帐,他终是出现了,司马懿上前一步,曹丕已经走到木台之下,月光落在他的眉梢,如梦如幻,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喜悦,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憧憬与期待,明明那个人就在木台顶端,他的神情当中却有一丝狂热的期盼。
飞步从帐后走出,远远的跟随在曹丕身后上了木台,此时笛声已停,那女子的目光自头顶落下,虽然明明知道她并未注视自己,司马懿的心仍然忍不住激烈的跳动,“步儿,你回来了。”
曹丕的声音颤抖,蕴藏着巨大的欢喜,说完一句话,他便呆呆的站在距离步儿三极台阶下,仿佛在品味此时的喜欢一般,“你来了,魏王太累了,他正在帐中歇息。”
语气平淡得令人觉得她似乎从未离开,过了片刻,曹丕淡笑道:“是啊我虽然知道你近日便会前来,但我要送你的礼物还未准备好,我一早儿便出营去催促,但终是晚了,此时才回到营中。”
“坐吧”步儿小心翼翼的向木台旁移动,微笑着示意身侧,“看你满头的大汗,想是极累了,坐在这里歇歇吧”
看曹丕战战兢兢的坐下,步儿从袖中取出一面绢巾,“擦擦汗吧许久未见,这些时日,你好吗?”
又是这句问话,与数年前相较,此时的语气不知真诚了几许,曹丕镇定自若,“身子还好,只是偶尔还在咳嗽,魏王立我为世子,许多的事务缠身,却是许久没有写文了。”
这般娓娓的讲述,曹丕面带微笑,只从他颤抖的膝盖看出他内心的激动,步儿仰起首,眯着眼睛注视着天边的冷月,曹丕面上的笑容在注视步儿怀里好奇的凝视着他的两个孩儿时微微一滞,“步儿呢?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九章第二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二)
第九章第二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二)
寒风中,他们谈话的声音时断时续,司马懿听曹丕缓缓的讲述着他如何在许昌维护曹冲的坟墓,那女子专注得仿佛世间只余下曹丕一般,相隔得这般久,曹冲在她心里仍然鲜活如初吧细细想来,孙权也真真的可怜,但他比曹丕幸运,至少他得到了那个人。
“谢谢你,”步儿的声音在静夜里异样的甜美,她缓缓垂首看着两个睡眼朦胧的孩子,“眨眼之间,冲弟已经走了十数年了,这些年来,每日里忙忙碌碌,却不知时日弹指即过,这些年来,我时时想起在许昌的日子,我想虽然有魏王的眷顾,总怕照顾得不周到,有你看顾,我便放心了,这些年来,想你在许昌也过得不易。”
清晰的看见曹丕面上的感动,司马懿心中暗叫不好,只听数句,便领教了她的心计,明明她在怀念曹冲,却令曹丕觉得她也在关怀他,难怪曹丕如此激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爹爹去了,”说到此,步儿垂下眼眸,面上浮出悲伤,曹丕面上的激动随之消散,也浮出一丝悲伤,“我当时便站在他身后,我看着爹爹倒下,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我想,连爹爹也要走了,连爹爹也不要我了……。”
曹丕满面的激动,仿佛想要表白心意,步儿面上却露出一丝笑来,“爹爹临终之前对我说,无论他在何处,他都会保护我的,爹爹从不骗我,我便相信了,现在才觉得我傻。”
缓缓转过身,司马懿知道她并未完全将鲁肃临终之言道出,她之所以说这番话,只是为了让曹丕相信,她需要人保护,她需要曹丕变成她手中的利器,真真的厉害,温言软语,曹丕定然受骗,即使过后醒悟,想必只要她朱唇轻启,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去,这女子如此厉害,难怪连诸葛亮都是裙下之臣。
“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