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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相见欢-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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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勉叹了口,摇摇头。
  “古德道罗汉不三宿树下;就是怕尘缘困扰。我在定都又岂止是三宿,况且我父母亲人皆在定都,纵我心中全无家国,也不能弃了人伦,一人在这锦州独活啊。”
  一时间又是相对无言,及至日暮月出,两人才悠悠转转地回了凤仙居。
  如此游玩赏乐,转眼已是第七日,明朝便是相约着再上南锦的日子了。
  这一日恰是七夕。七夕也是乞巧节,这一日里姑娘们对着朗朗明月,摆些时令瓜果,朝天祭拜,乞求美满姻缘,娴熟手艺。每年锦州城榕街上都会设个祭典,颇为盛大,十分热闹。夜里,阿丑们也停了往日里的训练,往了两条街外的榕街看祭典去了。这般热闹,凤芜自然不会落下。想来众人大概都怀了这样的心思,向来旅人满室的凤仙居今夜里意外安静。只余了宋勉和沈顾两人。
  两人约了像上回那样在屋顶上聊天喝酒。
  沈顾拿了酒过来,只见着宋勉拿着个搪瓷盆在中庭里忙活。
  “之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摘花。”宋勉头也不抬,继续忙活着。
  过了一会,那盆里便是满满的四色花朵了,有木槿有栀子有凤仙,还有几种不知名的小花。宋勉又往盆里添了些水,将盆子放到中庭的石桌上。这才由着沈顾揽了自己,一起飞到那屋顶上去。
  两人喝着酒,吹着夜风,说说笑笑。
  “四白,人们常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可是真的?”宋勉喝得有点多,面上酡红,说话间皆是酒气。
  沈顾摇了摇头,夺了他的酒杯,劝道:“别喝了,明日还得登山,不然明日又该头痛了。”
  宋勉有些不悦,但寻思着他的话也在理,便施施然放了酒杯。
  “那你和我说说天上的事吧。”宋勉靠着他。
  沈顾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开始说起了天庭上的趣闻。也不知说了多久,宋勉都有些困了,迷迷糊糊间问了一句:“那牛郎织女一年一会,每每泪洒鹊桥可是真的?”
  “早年间是这样的,后来日子久了,王母见着他们不改初衷也就不阻挠他们,由着他们去了。”
  “怪不得我就没见七夕下过雨。”宋勉嘟囔道。
  “七夕下雨?”
  “嗯,小时候每年七夕,姐姐妹妹设祭乞巧,我和大哥便在院子里摘花等雨。这法子是我娘说的,七夕夜里采上七样花,每样七朵,放于盆内。牛郎织女夜间相会泪洒鹊桥,那眼泪便化作了雨。用盆子接了,第二日用那水洗脸能明目静气的。”
  “那若是不下雨呢?”沈顾觉得有趣,笑问道。
  “那也无碍,我刚刚不是往那里倒了水嘛,用这个也一样的。”
  远处榕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边屋顶上一轮月明鼻息相闻。
  沈顾见着宋勉躺在自己腿上,眉眼如画,不由地俯身想去吻他。这样的举动过于陌生,宋勉初始有些抵抗,后来慢慢地开始回应。
  一吻绵长,意犹未尽。
  庭阶寂寂,中有落花,两人屋上,四时酒杯,清风明月共徘徊。
  


☆、打道回府

  这一日便是先前约好再度上南锦的日子,宋勉又是被沈顾叫醒的。
  “我们这回上去带了凤芷凰若下来,就直接回定都吧。”沈顾边拿了衣服递与他边说。
  宋勉想了想,觉得一来一回确有诸多不便便答应了。
  十来个人收拾了行李,退了房,牵着休养了半月长了些肥膘的马浩浩荡荡地向着南锦去了。临行前,沈顾还特意差阿未去街市上买了一辆大马车,几笼子鸟回来。
  阿未不解询问,沈顾笑而不语。
  再上南锦,先前劈出来的那条蜿蜒道路仍在。大家顺着之前的路走,花的时间比上次要少的多,不多时便到了那山巅上,又是眼熟的碧草与凤仙。
  “宋公子,这边上回都探查过了,没有什么异象。今日我们又该往哪找?”阿亥最是耐不住性子,还没到山巅上便开口问了起来。
  “等下你就知道了。”宋勉眨眨眼,狡黠一笑,心想着,我也得等下才能知道。
  沈顾和宋勉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十个影卫,上回最活跃的凤芜这次走在最后面。
  绕过那片凤仙花海,沈顾向着那日的悬崖边上走去。宋勉一惊,莫不是沈顾要把这洞穴的秘密说出来不成。显然我们的宋小公子是想多了。沈顾并未径直走向那悬崖,而是脚步一转,转向了右边一片藤蔓杂草密密层层的崖壁。
  只见他捡起一根木条,挑开了那些虬曲错综的藤蔓。过了一会儿,下面一块长着青苔的山石露出了一个角来。沈顾复用那木条在山石上敲了敲,阿丑等人在后边听出那石头是空的,纷纷大呼惊奇。只有凤芜坐在在一块草地上,手上把玩着几朵凤仙花,心想着惊奇个什么劲啊,还不是骗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的。上回是姐姐出风头,这回是白皛哥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啊。
  这边凤芜犹觉气闷,那边阿寅阿丑等人齐力找到了那山石上的机关,众人前后进了那洞穴。里头很暗,与那日的逼仄甬道如出一辙,不过这条稍宽些罢了。沈顾从怀里掏出几个火折子分与大家。众人纷纷点了,举着火折子小心地走着。阿丑阿寅走在最前面,其余影卫都跟在宋勉沈顾的后边,众人兼顾左右,生怕一个不留神出现什么危机。
  一路平静,出人意料的平静。
  阴暗的小道到了尽头,转眼景致变幻,只见着寒潭高山,与宋勉在那洞穴里看的十分相似。潭边一片苍幽藤蔓,那藤蔓上正趴着两只怪鸟,五彩羽毛,似麟似鹿,似蛇似鱼,似龙似龟,似鸟又非鸟。
  众影卫们是头回见,又不是宋小公子这样猎奇的人,饶是做了心里准备仍不觉惊叹,一下子表情各异。阿亥张大了嘴,阿申胆小,吓得跳脚。各有惧意,只有阿寅和阿丑较为镇定。不过到底也是特训过的专业人士,不一会便收拾了惧意,严正以待。唯有沈顾宋勉从始至终最是镇定,眉眼间连惧意都不曾有过分毫。众人不明前因后果,看他俩的眼光愈加崇拜,简直是要当做神仙来膜拜了。
  那凤凰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瞧着众人走近了,也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不飞不逃。随后,众人只看到沈顾义无反顾毫无畏惧地上前去抱起了其中一只,托在怀里。那凤凰也不恼,只安分地躺在他怀里,时不时叫唤上几声,语带雀跃,毫无被捕的反抗愤怒。众人正惊奇间,就见着宋勉也学着沈顾的样子托了另一只在怀里。这一只稍有脾气些,叫声明显比之前的要有威慑力,不过也只是挣扎几下,有几次差点就飞了出去,可不知为何最后并未挣脱开。
  在众人的见证下,沈顾和宋勉就这么毫无波折地收服了传说中的凤凰。这种事,若不是亲见还真不敢相信。当然,这种事,便是亲见了,也不敢相信。于是阿亥凑近了宋勉,瞧了瞧他怀里这只扑腾活泼的怪鸟,出于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又退开些许。“宋公子,这就是凤凰吗?”
  “我怀里这只雄的是凤,沈顾怀里那只雌的是凰。”
  “真,真的吗?”边上吓得不轻的阿申也开了口。
  宋勉点点头。
  “那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抓住了,完全没有意料中的冲突啊?”阿亥又问。
  这回宋勉没答,只是按着怀里扑腾的凤芷,抬眼看沈顾,看他怎么解释。
  沈顾右手轻轻地帮着凰若顺毛,凰若温驯地窝在他怀里。“凤凰白日里精神本就不佳,况且这只凰受了伤没什么抵抗能力,那凤怕我们伤了她也就不敢妄动了。”
  众人这才看清,沈顾怀里的那只凰脚上有伤,尚往外冒着血珠子。
  众人恍然,宋勉面上表情有些复杂,他忽然觉得,沈顾真是个能扯的。
  “宋公子,当心这凤伤了你,还是我来抱吧。”
  阿亥伸手想接过凤芷,却被宋勉婉拒了。阿亥不由地回头去看阿丑,征求他的意见。
  阿丑觉得宋勉沈顾在凤凰这方面比自己这帮人都懂得多,而且看着他们怀里这两只传说中的凤凰。觉得神鸟这种东西或许就得智取,不能力敌,故而由得他们抱着了。
  浩浩荡荡的寻凤旅程就这么平静顺利且地结束了。虽然最后过于轻松,轻松到诡异,但终于是寻见了凤凰,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也没人去计较沈顾宋勉缘何知道那凤凰会在那藤蔓缭绕的山石后面了。亏得沈顾还想了一套完美无瑕的说辞,这下全无用武之地了。
  众人顺着来路出了山洞,犹自坐着的凤芜见着沈顾怀里的凰若不由地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跟着众人一起下了山。途径山腰处的竹林还不忘折了些嫩竹带着。
  先时买的马车这下派上了用场。宋勉沈顾凤芜三人坐上去再加上凤芷凰若,并了一些行李尚有空位。寻凤凰一事向来保密,众人也不打算声张,只把凤凰藏在马车里。即使有叫声,也能拿那鸟叫声搪塞过去。阿未先行去通知皇上,其余人,九马共一马车,顺着来时的路紧赶慢赶地回定都去了。
  就着寻凤凰一事,事后影卫们回宫里禀报,提及沈顾宋勉,均称两人为人镇定料事如神,赞不绝口。这是后话。
  这边一行人行进在回定都的路上。没有了拦路的土匪,这回程平静又有些许无趣。
  凤芜施了个法术,外边的声音依旧能传进来,马车里的声音却是穿不出去了。
  马车里凤芷凰若皆化了原型,那一笼子的鸟先时摄于凤凰的威严便不敢出声,这下子见着鸟变活人,更是吓傻了一般,完全哑了。好在原先买了鸟也只是为了掩阿丑等人的耳目,叫与不叫也无差别。
  沈顾进了马车就没说话,好似很疲惫。刚开始宋勉还没顾及,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方才注意到。“四白,你没事吧?”宋勉见着他的脸有些发白,愈发不安。
  “没事。”沈顾应着,脸上仍是笑,却明显异常虚弱。
  宋勉仍是不放心,还想再问,就听得一旁凤芜接口道:“没事的,白皛哥哥不过是施法过度了。”
  “施法?”宋勉诧问道。
  “刚刚那山石后面的洞穴就是白皛哥哥施的法,你们看到的不过都是幻相。连凰若腿上那伤也不是真的。”凤芜解释道,面上一副“这都看不出来你真是愚蠢”的表情看着宋勉。
  宋勉与凤芜相处久了,也知道他的性格,并不恼,只一颗心悬在沈顾身上。
  这边凤芜招了凰若到自己身边。
  凰若见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叔叔,不自觉地心下有些惶恐。凤族一向子嗣些微,个个宝贝。这代凤君凰后算是生的多得了,儿女一共三个,凤芜是这辈里最小的,向来受着娇宠,因而脾气不大好。有时凤芷凰若还要让着他些。
  “你莫要离得白皛哥哥太近。”凤芜看着不远处的宋勉和沈顾叮嘱凰若,声音很轻,只有跟前的凰若能听见。
  凤芜对白皛一直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这样的话凰若从小到大听了许多遍,遂唯唯地应了句“是”便退开了。退开间隐隐听见凤芜在身后叹道:“姐姐便是受了他的蛊才伤了心,你当心着不要重蹈覆辙。”末了又是一阵长叹。
  凰若回头只见着凤芜平静地啃着竹子闭着眼在休息,刚刚那一阵叹息消失在空气中了无痕迹,也不知是真是幻。
  一路疾行,两日后到了定都附近的嘉洛山畔,正遇见禀报了回来的阿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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