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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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和杂乱的话语。房间里一时寂静下来。
隐约间,宋勉觉得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一时间又说不出是谁。在宋勉极力辨认间,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宋小公子迷迷糊糊地又陷入了古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这一回是自己和一个锦衣小童。
那小童颇为桀骜,仰着脖子质问着自己:“你个烂荷花,你为什么要和我姐姐抢?”
宋勉不明所以。
那宋勉,或者说子瑶,像是喝醉了,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我,我都不认识你姐姐,怎么和她抢啊。”
那小童瞪圆了一双眼,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个烂荷花,不要脸的烂荷花,抢了白皛哥哥,还不认。”
宋勉差不多可以确定那个小童便是凤芜了。啧啧,这么个小东西就这么蛮横了,怪不得现在是这个性子。
场景一转,子瑶正被两个银甲神戟的天兵抓着,正对面,那凤芜正捂着屁股靠在一个华服男子怀里哭诉:“父君父君。”
场景再一转,沈顾一脸伤痛,拉了自己的手,低沉地喊道:“之遥。”
这回的梦境比往事还要真实上几分。宋勉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上的摇晃和耳边呵出的热气。
“沈,顾。”宋勉听到了熟悉的叫唤声,竭力张嘴,吐出两个断断续续的字。
“之遥,之遥……”那呼唤声更近更急促了。
宋勉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人,白衣凤目,除却沈顾还能是谁。
“沈,顾。”宋勉又奋力地叫了一声,还努力地扯出一丝笑意来。
“之遥,你怎么了。我,我去了这一趟回来,你怎么就这样了。”说着,眼角渗出一行泪来。“你等着,我,我施法救你。”沈顾手忙脚乱地了一番,方才想起些什么来,垂了头,声音喑哑。“之遥,父君封了我的大半法力,我救不了你了。要不是小青梅,我这一回怕是出不来的。”
“别难过。”宋勉说着抬手,小心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
宋勉今夜精神特别好,说了两句话后,嗓子通畅了些,手脚也灵便了。
“你抱抱我吧。”
沈顾依言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宋勉急促地咳了一阵。
“我把我们两的事同我娘说了,她同意了。虽然我爹仍是不同意,但不打紧。我都想好了,等我病好,我们就一起离开定都。我们骑白马,乘扁舟,天涯海角恣肆风流,好不好?”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言语时常被咳嗽声打断,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向往。
“好,都听你的,等你好了,我们骑白马,乘扁舟,天涯海角。”沈顾已然是哭腔。
“莫哭。若是我好不了……”
“不会的,你一定会好的。”
“呵,别哭了,听我说完。若是我好不了,就这么去了,你,你把我的骨灰撒到横波江里,让我随水去吧。”
“不会的,不会的……”沈顾抱着他,一个劲地摇头,一脸的泪水。
宋勉擦了好几回没能抹干净,索性不擦了,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平缓地吐息。
过了半晌,当沈顾以为他睡着了,才开口问道:“四白,我还会有来世的,对吧?”
“嗯。”
“你还会来寻我吗?”
“会的。”
“那就辛苦你了。你看,这一世,我们好不容易又两情相悦了,又要分开。下辈子,你早些来找我。要是我死脑筋不开窍,你就打醒我……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想你,一直想你,这才知道你等我这么多年是多么不易,所以你来世一定要早些来。”
“好。之遥,都听你的。但你也要听我的,要好起来,要好起来。”
“好。四白。”
又是半晌的沉默。
“‘一寸柔肠,两下里相萦绊。去则终须去,见也还须见。只怕灯下佳期难上难,枕上相思山外山。’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一直想说给你听的。”宋小公子勾了唇角,眉眼微弯,巧笑倩兮。
夏夜幽静,蝉鸣喧嚣。宋小公子窝在沈顾怀里,舒展了眉头,安详睡去。没有光怪陆离的梦,没有似曾相识的过往,这一夜无比踏实。
只怕灯下佳期难上难,枕上相思山外山。
只怕一语成谶,我们生死相隔,万劫不复。
“白皛哥哥该,你要去哪?”一直待在门外的凤芜见着沈顾起身离开,拦着他问道。
“去灵山寻仙草。”沈顾收敛了伤悲,声调低沉。
“你现在这样的法力怎么斗得过灵山上的神兽?”
沈顾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被封了法力之后的自己,比凡人确实强不了多少。他发泄般往墙上锤了一拳,心底都是懊恼。这一趟,自己就不该走。
墙面纹丝不动。沈顾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沉声道:“若救不了他,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就着他现下这副摸样,若不是有你那玉护着他,他怕是早就去了。可是,这世死了还有来生。你若为他逆了天命,来世他被打入了畜生道,那真是全无希望了。”凤芜分析着,看着眼前这个从容镇定的白皛哥哥如此失魂落魄,觉得心痛,又觉得羡慕子瑶。
从头到尾,他只为他失过态。只有他是他的例外。
沈顾又往那墙上锤了一拳,像是在死死地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那墙面上裂开了一道缝,一如沈顾的意志。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末码下的存稿正式告罄。这周完全提不起劲。春困秋乏什么的╮(╯▽╰)╭晚上在寝室煮东西吃。
☆、寻常日子
第二日天晴气爽,惠风和畅,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原因无二,卧床多日奄奄一息几近撒手归西的宋家小公子一夜间奇迹般活了过来。
初始大家都担忧着怕是回光返照。下人们碍着主子的面不好说,其实宋夫人自己心里也是打着鼓的,生怕下一刻,这个儿子就真的离了自己去了。如此担惊受怕了约有三两日,宋勉面上逐渐有了血色,头脑清醒,口齿清晰,能吃能睡,全然不是回光返照的样子,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宋夫人立马去了城东的万佛寺还愿,还捐了一大笔的香油钱。一向不待见这些神佛的宋励这回倒是什么都没说。从怅然若失再到失而复得,他真的开始相信神佛,开始感谢上苍庇佑了。
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总需要一个信仰来支撑羸弱的意志。
宋勉渐又好转,身体却还是很虚弱。连日来,宋夫人都亲自下厨细心地熬了清粥来给他。卧床的几日也不曾吃多少东西,猛地进食怕胃受不了,进补也得慢慢来。初始宋勉虚弱,手上无力拿不稳勺子,宋夫人也不愿假以丫鬟之手,一直是自己耐心地拿了勺子一勺子细心喂的。
一顿饭吃下来,宋勉的眼眶红了,宋夫人双眼也是湿的。
“娘。”宋勉叫了一声,那盈眶的泪珠终于耐不住性子,一颗颗挣脱了束缚,野马脱缰般滚落下来。“都是我的错。”宋勉说着,声音喑哑,一双泪眼定定地望着自家娘亲。
当日在祠堂,宋勉宁肯凉夜长跪也不肯说出一个错字,今日却是泪眼盈盈地说出来了。
当日在祠堂,不肯承认与沈顾相爱有错。今日,是为自己为母亲带来了苦楚心痛忏悔。
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勉儿,只要你好好的,为娘就开心了。娘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愿景,就望着你们姐弟四人平安无忧。”宋夫人拿了帕子替他擦去面颊上的眼泪,自己一脸的泪水却无暇顾及。摸到他突起的颧骨,瘦削的脸颊更是心痛。“勉儿,你瘦了,瞧瞧这脸上都没肉了。若是不想要娘亲难过,就快些好起来。”
“嗯。娘亲,谢谢您。”
“说什么呢傻孩子,母子之间还说什么谢呢。”
宋夫人放了空碗回来又似想起什么一般,一脸的笑意。
“那日里你卧病不起,我一时晕了过去,你爹在我床前坐了一宿,终于是心软松了口。他亲口答应,只要你好起来就同意你的事了。所以,勉儿,你要早些好起来,把他带回家让我们瞧瞧。”宋夫人说着眨眨眼,一如平日里的和蔼温柔。
“其实你爹他,哎……”这一句说的极轻,语焉不详。
也不知是听了消息过于高兴还是母亲的故作轻松让自己觉得心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宋勉又控制不住情绪了。心好像被绞一般,一阵锐痛。好不容易压抑住泪意,宋勉抬头扯出一个眀妍的笑容,冲着宋夫人眨眼,调皮得一如往时。
这是他俩的默契,莫而不宣的秘密。
“嗯。一定不会再让你们挂心了。”
过了三两日,宋勉身子渐好,有了力气,三餐进食也匀称了。宋夫人喜笑颜开,成日里变着法子地为他做些东西。宋勉一一接下,就算再撑也悉数吃了。宋夫人笑得更畅怀,宋勉也打心眼里高兴。
能让自己深爱的人高兴,世间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喜悦的了。
期间宋勤宋琬宋申生都来了。
苏徽也来探望过两回,挺大个人了,一见着宋勉就哭开了。抱着宋勉颇为感伤地哽声道:“我上回来的时候你躺在那,面无血色,嘴唇发黑,我真以为你就要去了。”
“咳咳,苏徽,别抱太紧,勒得慌。我又不是螃蟹壳,哪能一点小病就去了。再说,你和我家妹子都还没成亲呢,我怎么舍得去。”
“之遥,看来你是真的好了。”苏徽松开他,见他又同往时般开自己的玩笑,便知道他是真的好了,面上不免轻松起来,也不计较他惯常的调侃,终于放心地笑了。这段时间,自己过得也不好。惦记着他的病情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不过,幸好,之遥终于好起来了。
宋励却是从没来过,。从宋勉恢复意识以来,就再没见过自他。所以,真的是对自己失望之极,巴不得没有自己这么个儿子了吧。
宋勉想着,心下一阵怅然。
白日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到了夜间宋勉就以静休为理由开始赶人了。宋夫人开始不同意的,但是拗不过宋勉,反反复复叮嘱了他好多话,又在屋外留了三四个丫鬟小厮吩咐他们好生关照着,一有状况就向自己汇报,这才离开。
每到夜里沈顾都会隐了身形溜进来陪他,这让宋勉无比开心,尤其期待夜晚。
沈顾白日里是不出现的,白日里人多不方便。宋勉也不想让家里人撞见了。他期待着,等自己好了,再郑重地向家人们介绍沈顾。现在,连爹爹都松口了,想到以后可以一家人平和度日,宋勉就觉得很开心。这一场变故,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吧。
宋勉想着,面上又露出满足的笑容来。最近恢复得不错,脸上又回复了往时的神采。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沈顾见着自己怀里的人一脸满足的笑,不由地勾了嘴角,边用手指疏离着他的头发,边问道。
“你猜。”宋勉狡黠一笑,却不告诉他。
“唔”,沈顾沉吟,“还真是猜不到啊,告诉我吧。”
“真无趣,你真是经不起逗。”
“告诉我吧。”沈顾倚在他耳边,吐息温热,不依不饶地央求着。
“好吧。看在你还算有点诚意的份上。我,爹,同,意,我,们,的,事,了。”宋勉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着,扭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期待地望着他。
“真好”,沈顾摸了摸他的头。“之遥,谢谢你。谢谢你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