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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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沈顾见着凤芜的架势猜到了他的心思,出声提醒道:“小青梅,不要杀生。”
原是好意的提醒听在众人耳中确是一番不同的体味。
一众侍卫寻思着“呦,这小童竟这般厉害”。宋勉听了则是骇然,他竟还会杀人。那群山贼则是更害怕了,有几个胆小的现在腿脚打着颤,强靠意志支撑着继续逃窜。
却说凤芜在空际,右手往后一挽,也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剑来,薄薄的剑身,刃上犹有寒光点点。只见他轻快地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一纵身跃入四蹿的山贼中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刃花如雪,衣屑迸溅,跟前数人的布衣已开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口,凤芜身上却毫无损伤。凤芜似乎玩得很开心,一会跃到空中,一会停在地上,二十来个山贼衣着整齐者已所剩无几。
那大舌头红布条男不是跑得最快的却是跑得最巧的。他见着后边的侍卫只是抱胸看热闹并不打算出手索性折了回来,向着马车的方向跑去。凤芜解决完那一堆转身回来收拾他。红布条万分惊恐,抱头蹲下准备接受惨烈的现实,嘴里还呜咽着:“好好好好好汉,别别别别杀我。”
待他“好”了半晌又“别”了半晌也不见有剑劈下,只听见受惊了的马的嘶鸣声。他怀揣着过盛的好奇心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偷偷睁开了眼来瞧。眼前没有,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他扶着地笨拙地转过身,只瞧见一辆从中劈散的马车,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周边扬起一圈黄沙。边上一个白衣挺拔的公子抱着个蓝色衣衫的,看样子也是公子在一旁刚站定。
再边上一个灰衣马夫;手里尚握着马鞭吓得哆哆嗦嗦。一匹受惊的马窜出老远,嘶鸣着。一中等身量体型偏瘦的黑衣男子正竭力制伏他。
灰衣马夫现下十分恐惧。刚刚那一剑劈下来他没来得及躲,幸亏车里的公子帮着拽了自己一把。哎呦喂,这可真吓得不轻啊。
红布条暗松了了一口气,寻思着,这一剑要是劈在我身上我还能活吗?想罢,连滚带爬地试图悄然离开。
诚然,红布条的动静并不小,只是此时也没人理他了。
“宋公子,你没事吧。”说话的是阿寅,一个壮实的男子。
宋勉抚胸缓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继续上路吧。”
一阵安抚整顿。
沈顾一改路上的不温不火狠狠地教训了凤芜几句,而后便一心安抚宋勉。
马车是不能坐了,只好骑马。沈顾瞪了凤芜一眼,搀着宋勉向白璧走去。
凤芜瘪了瘪嘴,自觉这回做的有点过了,但就是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哼了一声,翻身上马,猛拍几下,快速冲到了队伍最前头去。
宋勉自是不会骑马的,只好与沈顾同骑。对此沈顾倒是十分满意的。他扶着宋勉坐上了白璧,自己再慢慢地上了马,坐在他身后,放慢了马速慢慢前行。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沈顾倾着头问宋勉。
两人本就靠得很近,这下子就离得更近了,宋勉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问话时温润的吐息。宋勉觉得浑身不自在,脸色发红,有些晕乎乎的,还十分别扭。
是因为天太热了吧?是因为头回坐马不习惯吧?莫非,莫非我晕马?宋小公子暗自寻思着。晕乎乎地摇了摇头,“还。。。。。。还好。”
“刚刚吓到了吧。小青梅从小被宠的了,下手向来没个轻重的。”身后的人温声安抚着。
宋勉又摇了摇头。“有些,不过,现下没事了。”
“有没有受伤?”
宋勉又摇了摇头,继续全身紧绷地坐在马上。
沈顾也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呵,放松些,别紧张,有我在呢。”
只这一句听得宋勉耳根微红,他继续晕乎乎地,有些余惊,有些别样的情怀。
沈顾又一番问询,见着宋勉似并无受伤,也就放下心来。
一行十四人又上了路,气氛却显得有些怪异。凤芜一马当先在最前头,阿亥和阿午追着他。护卫们时不时回头看看沈顾和宋勉,觉得自己方才光顾着看热闹没有保护好,暗自责备。那灰衣马夫一人落在最后,骑着马,两腿还微微颤抖。哎呦嘞,刚刚,刚刚差点就被一剑劈死了。
众人各怀心事。
所幸路程也过了大半了。
日夜更迭,过了铜陵关,渡了沉水河,锦州城就在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阴了又晴晚上还下雨,好奇怪的天气。有点冷。加油,下一章就到锦州城了。
☆、锦州城内
山头暮云归,远处禅钟响。
众人终于抵着夜色达到了锦州城。
阿寅提议带着皇上的令牌去知府处住下。宋勉思量了一番,觉得这样太过声张也没有什么利处。众人遂找了家客栈住下。
宋勉瞧中的客栈叫“凤仙居”,建在十字街道口,交通便利,人口往来繁多。白日里虽嘈杂了些,但视野极好,南来北往之人甚众,探听消息也方便。凤仙居虽建在闹市里,倒也清雅,内设干净整洁,走廊房内分别挂着些许写意的书画。最妙的是每间房里都摆着一盆凤仙花,“头翅尾足俱翘然如凤”,红若胭脂,极为美丽,为朴素整洁的房间更添雅意。
掌柜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相清秀,白底蓝花的裙装,干劲利落又不失温婉可人。南来北往的客人都唤她一声“水掌柜”,想来也是有名号的。
凤芜挑了一路,对这回的安排却是十分满意地,只装模作样地哼哼了一声,便“不情不愿”地住下了。刚开始宋勉还不知道。但是相处了三天,再加上沈顾的提点,宋勉知道,这样就表明是合了他的意了。若是不合意,他会哼哼唧唧念叨上好久,抑或直接转身便走。
宋勉一行要下了剩下的七间房,打算着正好两人一间,却在人员安排上起了争执。马夫说锦州城里恰好有亲戚,想着去探望一番。若是宋勉等人不需要,自个儿拜访完就先回定都了。
宋勉寻思一番,现下也没有马车,便允了。
马夫趁着暮色便走了,剩下的人又就房间安排继续争执着。阿寅等人提议夜间派一个人与宋勉同住好有个照应,免得又生岔子。宋勉本想应下,沈顾却觉得阿寅等人一路赶来也不容易,夜间应当好好休息,自己也会些许功夫,可以帮衬着些,宋勉便同自己一屋吧。宋勉想想也对,而且自己和沈顾也熟悉些,或许没那么别扭。凤芜扭着脸表示不愿意,但还是抱着东西自己住了一间。
三日来赶路极为疲惫,夜间洗了个温水澡,稍事休息,甚为舒爽。
夜间与沈顾同睡,宋勉觉得极其别扭。往时一人一床,想怎么翻怎么滚都成,现□边还躺着个人,伸个手动个脚的都能碰到,确实有些不习惯。
果真是个大少爷脾气,从小好吃好睡地把你给养得贵气了吧。宋勉自嘲一番,缩手缩脚地蜷在内侧。过了一会儿呼吸和缓顺畅,便睡去了。沈顾躺在他身侧,看他别扭来翻腾去,觉得好笑。这会儿见他睡着了,替他掖了掖被子,拂灭了油灯,侧着身欲睡,却是一夜难眠。
一夜难眠又不好大肆动弹,真真是遭罪啊。
第二日宋勉起了个大早,护卫们也都起了。清粥小菜解决了朝食,宋勉准备邀了沈顾在锦州城里逛逛。
沈顾起得略晚些,精神有些颓疲,一双黑眸下一片淡淡的青黑色。
“四白兄昨夜睡得不好,可是我睡相太差?”宋勉见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些许愧疚。
“不是,之遥睡得很安分,只是,床有些睡不惯。”沈顾眼中闪过些许不易觉察的尴尬。
“四白兄,这一路辛苦你了。”
沈顾笑笑,虽面露疲意,但依旧白衣翩然丰神俊朗。
吃罢朝食,沈顾同宋勉出了客栈,此时凤芜仍在睡梦中。
锦州城十分繁华,虽较之定都仍有些差距。但这份繁华里带些淡雅闲适,却是定都不能比的。
两人在街上转悠了一番。挑着时蔬叫卖的商贩来来往往,吆喝叫卖之间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淡淡的乡土味。宋勉自小长在定都显贵处居住,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觉得甚是新奇。沈顾也由着他。宋小公子全然忘记了自己出来的目的,由着性子逛了起来。
这会儿宋勉又发现了新鲜事。
街口大树树荫下那个青色短衣的小贩也不吆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隅,时不时地还喝上一口清茶,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安逸。瞧着不像是做生意,倒像是来休息养生的。他面前摆着十来个木桶,桶里都是含苞的荷花,苞上犹带晨露,有白有粉,秀丽有韵。
宋勉看得新奇,拉了拉沈顾的衣袖,诧道:“四白兄,我从不曾见过这么卖荷花的。”
沈顾倒不惊讶。
“听说过,不过确是第一次见。”
“四白兄,我见你喜荷,不如我们买一桶回去养着?”宋勉回过头。
沈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知我喜荷?”
“瞧着你家那一池芙蕖风姿绰约,不是喜荷是什么?”
说罢宋勉也不理他,继续蹲着看桶里的荷花,花带清露,十分可爱。往来的人很多,见着这边也不诧异,也有三三两两停下来买的。好不容易宋勉挑下来一桶,白色的水莲,半开未开含羞带怯。
“四白兄,我们买这桶吧。”
沈顾的兴致却不高,有些意兴阑珊。
宋勉见了放下白莲花,走近了问他。
“四白兄,你今日可是不舒服?”
沈顾摇了摇头。
“那怎生不是很高兴?”
沈顾瞧了瞧眼前桶装的荷花,缓声道:“我不是很喜欢这般的荷花。”
“为何?”宋勉诧异。
“一枝莲花总归是要在田田碧叶间喧嚣着拥挤着生长才见雅致才有生机。这般孤零零地,美则美矣,却有着世人不能想见的寂寥。” 宋勉听了,心中一点怅然淡若青山远。拉了拉沈顾,“四白兄当真是爱荷之人,那便不买了吧。”
沈顾由他拉着,重重的长睫掩映着,望不透其中心事。
身后。青衣小贩依旧在喝茶,不惊不喜。
十里市井红尘,一担清雅白莲。
宋勉找了个茶摊坐下。闲时与摊主闲谈,忙时与茶客聊天。如此一下午倒也听了许多趣闻,问出些许事来。
话说锦州城南面约三十里处有一山,名为南锦,此山常起风沙,咫尺难辨,迂曲难认,易进难出。纵是锦州城当地人也不进去。早些年间倒有砍柴人见着山里植被茂盛,想着去打些柴,走到半山腰便只觉阴风阵阵,又闻有若天籁之音,心中惶恐,便跌跌撞撞地滚下了山,逃似地回了家中。这番事千传万传,传得十分离谱,有说在南锦山上看到鬼魂的,有说在南锦山上见着异兽的,众说纷纭,难辨真假。只是这之后便再未有上山之人。
临近日暮,又闻禅钟声。
宋勉付了茶资与沈顾一道回客栈。边走宋勉边抬眼偷偷望沈顾一眼,心中有点为难。
半晌,才下了决心,还不等他开口,倒是沈顾先出了声:“怎么了?”一惯的清冽带着几分慵懒,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没什么。”宋勉低着头走了半晌,又思量了半晌。
“你是不是生气啊?”
“生气?生什么气?”瞧着他的那幅样子,沈顾只觉得好笑,语气中带了戏谑,连语调也不禁上扬起来。
“就买荷花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