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吉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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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扯了扯李想的衣袖提醒道:“官人,姐姐要自请下堂,没个文书怎么成?且不说县老爷那里认不认,奴家怕天老爷不认,那可就糟糕了。”
李想想了想,觉得凤仙说得在理,于是让徐婶去取来文房四宝,就在屋里写了封休书。
贞娘含着眼泪将休书收进包袱里,抱起孩子,拖着虚弱的身子便要离开李家,一直伺候贞娘的徐婶有些看不过去,向李想请了半天假,陪着摇摇欲坠的贞娘去找新的住处。
徐婶见贞娘连路都走不稳,心疼之下建议道:“奶奶,不如你且在这里歇着,小的去请亲家老爷家的人来接你?”贞娘的娘家住得并不是太远,若是搭马车的话,来回也只要半天工夫。
但是贞娘并不想这个样子回娘家去。“徐婶,我自请下堂的事情还是别忙着告诉我爹娘的好,万一……我是说万一,”贞娘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女儿,哽咽道:“万一这孩子真的是……是扫把星,我不想连累家里。”
徐婶红了眼眶,叹了口气道:“奶奶就是太心慈了,你怕连累到家里,就没想想你自个儿吗?”
贞娘望着女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道:“我不怕。我是她的娘亲,我不能不要她。”
顾敏有些感动,贞娘的话让她想起了她的母亲,母亲在他们的家如覆巢一般倾倒时,也如贞娘一般地护着自己,尽管她自己才是最受伤害最难过的那一个。
徐婶叹道:“也是,哪有娘亲不疼闺女的。奶奶,现下你不回赵家,却又能到哪里去呢?”
贞娘想了想道:“我的陪嫁还有些,离李家远远儿地寻个住处罢。”
徐婶是看着贞娘收拾东西的,陪嫁的物件她能拿得动的极少,值钱的也没几样,便提醒道:“陪嫁的物件当了也维持不了多久,小的以为,奶奶还是回娘家去的好。”
贞娘摇了摇头道:“我还可以做绣活,或者替人洗衣裳,总不会饿着自个儿的。”
徐婶知道贞娘虽然看上去柔弱温婉,但却十分固执,她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于是也不再相劝,只说:“镇子里李寡妇家的屋子要租赁出来,不知奶奶觉得如何?”镇子并不大,徐婶又喜欢走街串巷地闲聊,所以哪家有房哪家有地,她都知道得七七八八。
李寡妇去年刚死了男人,据说是个克夫命,要想再在本地嫁个男人只怕是很难了。贞娘极少出门,没与镇上其他妇人打过交道,不过听徐婶讲,李寡妇并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眼下又没有别的人家租赁房子,于是只得点头应道:“也好,劳烦徐婶带路吧。”
二 安身立命
李家镇上一半的人都姓李,李寡妇自然也是姓李,名淑芬。。
李淑芬因为性子泼辣,好与人争吵,落下个泼妇的坏名声,本地人家都对她敬而远之,所以她都二十出头了还没有找到婆家。好在她娘家有些许薄产,又有一个半大的院子,她才招赘了一个外地来的木匠与她过日子,可惜那木匠短命,替人家修房子时,从房梁上摔下来,磕到了脑袋,死了。
李淑芬从前得罪的人多,她死了丈夫后,这些人便纷纷落井下石,说她是克夫命。女人一旦戴上克夫命的帽子,就很难摘下来了,并且要想再嫁,也几乎不可能了。李淑芬一个人住个院子,觉得十分冷清,于是起了心要把院子租赁出去,但她恶名在外,四邻八乡的竟然没人敢租。
好在李家镇并不算大,绕着镇子走一圈儿也用不了一个时辰。从李家出来到李寡妇家,也不过一刻钟路程。不过,尽管如此,贞娘由徐婶搀扶着走到李寡妇的院子门口时,也还是走得冷汗淋漓,浑身上下的衣服湿了个透。被深秋的冷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李寡妇打开门见到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的贞娘,吓了一跳。因贞娘鲜少出门,所以李寡妇没见过她,倒是徐婶经常走街串巷的,跟她倒熟。“天哪,都病成这样了还出来走,快进屋里说话!”李寡妇也不问缘由,赶紧侧身让徐婶搀扶着贞娘进门,然后领着她们进屋,将门窗关严实了,这才坐下来说话。
贞娘坐下后,方才强撑着的身体的那点力气全没了,虚弱得连嘴都张不开了。徐婶便把东家要溺死自家女儿,贞娘自请下堂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没说到要租屋子的事儿上,李寡妇就骂开了:“那厮可真不是个东西,平日里看上去人五人六的,想不到却是个狼心狗肺的杂碎,良心都喂了狗了,赵家妹子,你且坐着,姐姐我去给你讨回个公道。”
徐婶连忙按住李寡妇,劝道:“哎呀,你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们家奶奶来找你,可不是要去讨回公道的,你不是有屋子要租赁吗?赶紧带我们奶奶去安置了吧。”
李寡妇回头看到贞娘面上一点儿颜色也没了,心知她大概快撑不住了,忙从她手里接过孩子,领头朝要租赁的屋子去。
租赁的屋子打扫得十分干净,因为先前是住过人的,所以屋子里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只要铺上被褥就可以住人了。房价很低,徐婶原本是打算好好砍价一番的,也没得发挥的余地。被褥铺盖对贞娘来说太重,所以出李家时没带,好在李寡妇家有闲置的,贞娘本说买过来,但是李寡妇死活不要她的钱,一定说是借给她的。贞娘心里感激,也不多话,便承了她的情。
徐婶铺好了床,让贞娘歇着,又借了李寡妇家的炉子锅子鸡蛋,替贞娘煮了一锅红糖鸡蛋,这才抹着眼泪回了李家。
贞娘吃了红糖蛋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天就跟做梦似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境地。不过,她并不后悔,看着女儿在怀里睡得香甜,小小的脸还未长开,皱巴巴的并不十分好看,贞娘的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原本空落落的心里涨得满满的,热烘烘的直想落泪。
躺了一会儿,疲惫袭来,贞娘搂着女儿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婴儿的啼哭将她唤醒,贞娘忙起身给女儿喂奶,看着小家伙努力吮吸的样子,贞娘更觉得自己今日的决定是正确的。
顾敏吃饱了奶,冲着贞娘“呀呀”地叫了两声,贞娘摩挲着顾敏的脸颊道:“说你败家克父母,我却不信,偏要给你起个好名儿。”想了想后,贞娘低头在顾敏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就叫吉祥,乖吉祥。”贞娘一连喊了好几声“吉祥”,笑着笑着却又红了眼眶,哽咽道:“就算他们都嫌弃你,你也是娘亲最疼的乖女儿。”
生了孩子头几日是最辛苦的,贞娘因为之前走了路,又加上伤心过度,躺下后竟然起不了身了,多亏李寡妇热心,替她典当陪嫁物件,买褥子买肉买吃食,又替她煮吃食,洗褥子收拾屋子。都说李寡妇难相处,贞娘却觉得,她是这世上少有的热心人。
顾敏,也就是吉祥,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脑子一直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偶尔有清醒的时间,却因为张嘴只能依依呀呀而倍感无聊,索性闷头大睡。
贞娘出了月子便不再要李寡妇照顾了,在屋子里架起了绣架,买来针线,做起了绣活儿。李寡妇倒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吉祥十天有八天都是在李寡妇的怀里过的日子,只要不哭,李寡妇就一直抱着她,哭起来才送回贞娘屋子里吃奶。
转眼便入了冬,贞娘因从李家出门走得匆忙,冬天的衣裳根本就没有拿出来,想去置办,却又觉得太贵,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李寡妇却拿了一包棉袄来。“里面有一件我的旧棉袄,妹子你就凑合着穿吧,其余的棉袄是我那死鬼男人的,我想着妹子手巧,倒是可以改给咱么小吉祥穿,只是不知妹子忌讳不忌讳。”李寡妇说得有些迟疑。
贞娘忙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还怕姐姐忌讳我们母女呢。这些日子,若不是姐姐相助,我和吉祥只怕……”说着便要流泪,李寡妇见不得她哭,忙笑道:“不忌讳就好,咱们吉祥命大,定是不怕这些的。”
贞娘用李寡妇丈夫的棉袄给吉祥做了几件小棉袄,原本素色的旧棉袄过了她的手便变了个样儿,就连李寡妇见了都忍不住称赞:“妹子手实在是太巧了,这花儿绣得跟活的似的,咱们闺女这棉袄穿出去,人人都说是新的。”
转眼吉祥便半岁了,不再整日里昏沉沉,多数时候都醒着,贞娘和李寡妇逗弄她,她便很卖力地朝她们笑,逗得她们乐呵呵地。
为了养家,贞娘不停地接绣活儿来做,时常熬夜,原本虚弱的身体便越发的虚弱了,但她一直强撑着,吉祥很是着急,不过她才半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在夏初。那时贞娘的身体已近崩溃的边缘,但是为了这个残缺的家,她依旧没日没夜地做绣活儿。
一天傍晚,贞娘吃过饭喂完孩子,将孩子交给李寡妇抱着,刚铺开绣架便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因李寡妇抱着孩子,所以贞娘便去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三 雪上加霜
“娘子!”李想对着贞娘温柔一笑。.
贞娘立即红了眼眶,这些日子来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似乎都要化作眼泪涌出来了。
“娘子受苦了。”李想上前扶住贞娘,从怀里摸出一个拨浪鼓,笑道:“这是我给女儿买的小玩意儿。”说罢将拨浪鼓递给贞娘,在贞娘接过时,又顺手握住了贞娘的手。
贞娘怕被李寡妇看见,红着脸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一张俏脸羞得绯红。
李想越看心里越是不舍,大半年不见,贞娘出落得越发俏丽了,苍白的脸色,憔悴的面容,非但没有影响贞娘的美丽,反倒让她多了一种病态美,比起家里那个破落户娼妓,真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从前贞娘一直在跟前儿的时候从来没觉得她好,真见不着了,才觉得她有种其他女人比不了的娴静温婉。
贞娘见李想对自己上下打量,一脸的渴望,心里隐隐觉得他不像是来说正经事儿的,忙使劲挣开他的手,将他领进房里,又给他倒了一杯凉水,然后远远地站在门口问道:“不知官人此番前来为何?”
李想笑道:“我特地来看娘子,知娘子辛苦,给娘子带些银两来。”说罢从怀里掏出几个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又道:“来让我瞧瞧,娘子是不是瘦了?”说着就要去拉贞娘的手。
贞娘错身躲开,正色道:“官人可是要接我们母女回去?”
李想为难道:“这……我每过些日子便会给娘子带些银两来,若是不够,娘子也可以差人去我那里拿,娘子……”说着又要去拉贞娘。
贞娘这回是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拿点银子过来,便要与自己行夫妻之事,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娼妓了。贞娘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柳眉倒竖,怒道:“请公子自重。”
李想也有些生气了,不耐烦地道:“我自问对得起你,怕娘子你吃不好穿不好,特地送银子过来,你却这般不识好歹。”
贞娘满心的愤怒与委屈只化作了一声冷哼,“不劳公子费心了,请回罢。”
李想对贞娘的不识抬举很是愤怒,但是家中的那个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蛮横地不准他近身,他已是饥渴许久了,此次见到贞娘,就犹如饿狼见到了肉,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你别忘了,你始终是我李想的娘子,伺候相公是你的本分。”李想恨恨地说完,合身便朝贞娘扑了过去。
贞娘体弱,不是李想的对手,一扑之下便被李想推倒在了床上。贞娘一面挣扎,一面呵斥道:“你写了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