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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不爱纪 慕容姐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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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隔著层玻璃,好似伸手可触,却全无生息。  
唯有我的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周或数月,於我没有分别。  
有时醒在夜里,爬上冰凉的云石窗台,没有边界的黑暗里只有我小小的身影,头发渐渐变长,那影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在有著回音的空荡囚室里低低哭泣,我已忘记了为何而流泪,我已忘了悲伤,忘了我曾是橱窗里路过的鲜活少年。  
有时醒在午後,床垫旁仍然是昨天杜擎送来的未曾开启的饭盒。四面灰暗沈寂的水泥墙壁,在日光中围禁著我。多麽希望能变成童话里的泡沫,再也不要害怕,再也不要哭。  
门匙转动的声音,很轻微,但我仍然惊醒。未睁眼也未动,虽然我知道,将来的痛楚与羞辱。  
但脚上的锁链叮叮抖动。  
有双手抱住我。将我从窗台上抱下来。这样被抱著转身的感觉,有些头晕。我紧紧闭著眼,等待下一刻他将我狠狠抛在地上,开始粗暴的事。  
但没有。他只是坐下来,将我放在膝上。  
“为什麽瘦了这麽多,因因。” 他的脸贴过来,贴在我颈窝,热热的呼吸,扑在我耳边。  
“为什麽不肯吃东西。” 轻轻地摩挲,问著,又好象并不要我回答。  
“为什麽要割腕……这样瘦的小东西,居然可以流那麽多血……我以为因因会死掉……好怕因因会死掉……” 他收紧手臂,紧紧抱著我,忽然不再说话,脸那麽静静地,埋在我怀里。  
悄悄张眼,日光白炽如不真实。  
许久许久,他才抬起头,大男孩飞扬的脸上,竟有了些许的不同。  
那或许是成长的痕迹。因为什麽,某日孩童会忽然长大,忽然明白,忽然叹息。  
我希望我会死掉,但是成长仍在继续,如病毒那样不可抑制。裤管渐渐变短,露出细细的脚踝来。  
“你醒了?我带了因因爱吃的紫菜粥,要不要吃?”孟廷打开带来的食盒。  
其实并不是爱吃,那天在日式餐厅,我吃不惯寿司鱼片,便一直喝紫菜粥。  
让**在他身上,手臂环住我的虚弱。舀了满满一匙仍然温热的米粥,喂给我。  
“我要走了; 因因。”  
“会很久,不能再来看你。家人要我去念书……还要我交女朋友…。。之後,可能还要结婚什麽的吧。”  
“……那天你吓坏了锺点女佣,她就打电话给我妈我爸,他们就跑回来……”  
“他们不爱我,为什麽还要管我……”已经接近成人的脸,仍偶尔露出孩子的迷茫。  
“我不能再喜欢因因了……”  
他放下食盒,靠过来,亲吻我。  
又轻又浅的吻。  
失去了暴烈的动作反而显得笨拙。像初吻的孩子那样笨拙。  
仿佛我不是因因,他不是孟廷。  
而我不能明白他的哀伤。就如我从不明白,他的愤怒。  
开始解我的衣扣。我说不清是怕还是不怕,害羞还是不再害羞,只是不挣扎。从何时开始,我已忘了挣扎?  
“以後要好好吃东西”,他的手指抚摸我的肩胛。  
只是将完全赤裸的我搂在怀里,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那时只是与阿擎他们开开玩笑。……可是我喜欢你了; 因因……”  
“……是不是从第一次,就已经被因因迷住……真该死。”这麽喃喃著,他又揉著我的发。我不认得这样的孟廷。  
喜欢还是不喜欢,是我不适应的陌生字眼。  
被拥抱著的陌生感觉,心内只有茫然。  
然而片刻过後,又好象困惑全部不见。他看著我的目光,在凝视的过程中,慢慢地由热,转成熟悉的冰冷。  
轻轻摩挲的指尖离开我的眉和眼,也不再说话。  
取出袋里的新毛衣,为我套上。还有新的长裤和鞋子。  
我的虚弱令我无法不任由他摆布。虚弱的不只是伤未愈的身体,还有少年的空洞的心。眼睛一直望向窗外,那片灰蓝的海,心如无尽海水般茫茫。他的亲吻,他的冷漠,他的绝决。  
“已经拜托了阿擎和阿远照顾因因。”将一张银行卡放进我的衣袋,“以後每个月他们都会转些钱到这张卡上,因因记得收好。”  
“放了我; 孟廷……” 我哭泣。  
孟廷却沈默。取出自己的手帕,一圈一圈缠在锁链的铐环上,系紧,手掌握住著我被铁铐磨伤的脚裸。  
并不回应我的哀求。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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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不知多久,他放开手。我听到门在身後轻轻闭合。  
很久没见到阿生。  
路过的时候上楼去看,窄窄的唐楼,污糟的楼梯,一地的乱纸和垃圾,积了厚厚锈泥的防盗铁闸锁住了旅馆的入口。  
楼下的“幸福旅馆”的招牌仍在,入夜却不再亮灯。  
问了隔壁杂货铺的阿婆,才知阿生的妻子患病入院,旅馆已转手他人。  
不过半个月而已。再见阿生已是满面憔悴,他从病床边的椅上惶然站起,笑里却已是凄然。病床上年轻苍白的女子,脸上却洋溢着被呵护的温柔表情,扶着丈夫的手臂坐起身,“你是小因吧?阿生有提到你呢。”  
拿起矮柜上的红苹果塞进我手里。那样温柔细弱的笑脸,衬着阿生的坚实臂膀。  
告别时阿生送出来,“珍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还等着月底可以出院……我答应过她夏天来了会带她去荷包岛潜水……”  
抹了抹脸,苦笑,眼里却仍然渗出泪来。  
“全部的积蓄都用来买下小旅馆,又借了一些钱投进去,准备好好经营一下……。现在急着转手,反而赔了好多。阿珍的手术费也还差二十几万。”  
“我不知应该怎么办,小因。”  
黄昏的街头,春风渐近,我不忍见的男儿泪。  
阿生握住我,宽大的男人的手掌却传达着无助和烈痛,他的泪滴在我手上。  
“阿生,手术费的事,或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根据邮寄的帐单找到孟廷所在的医院。我找到孟廷的主治医生,说明来意。  
他望着我的眼神,是医生的一贯的冷静,“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袁先生,这是很严重的决定……并且,眼角膜交易,迄今亦属违法。”  
“拜托您,我很需要这笔钱……而且,我知道自己身患绝症……所以,才有这样的决定。”  
并非说慌,近来胃痛越来越严重,一直在吃的止痛药也几乎失效,晚上会痛到难以入眠。因为担心打扰同住的室友而不得不咬着被子忍耐。  
我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忽然平静下来。  
辞掉了邮差的工作。也没什么可以告别。  
手术之前,我悄悄去看孟廷。隔着深切治疗室的玻璃窗,他睡得很沉静。  
我记得他的脸,永远记得。  
与医生签定的合约里,我唯一的条件,是隐匿我的身份与姓名。  
不再有任何纠缠。  
面对他,已无爱无恨。  
想起阿生当日的笑脸。无影灯下,手术布罩下来,合上眼,即是黑暗。  
想我这一生,永远无法拥有那样灿烂无忧的笑。但是我要让阿生,继续着他的幸福。  
数日之后,我终于可以出院。  
因为身体稍有虚弱,恢复的时间已经推迟。  
我知道孟廷已先于我拆除纱布,手术十分成功,他只需等待着日益清晰还原的世界。  
而我已不再需要等待。假使我曾经等待过自由。  
已经拜托医生将孟家支付的钱转汇给阿生。  
医生的便车将我送出医院。  
在人车熙攘的大巴站坐了很久,直到人潮消退,温暖的日光渐渐从脸上移到脚边,换成了清凉的夜风。  
登上未班车,我才记起将导盲杖遗落在车站。  
空荡的车厢里大概唯我一个乘客,在夜里缓行却颠簸。  
经过的每个车站,亦无人上落。  
我想问下一站是哪里,司机却答,“终点站到了,要不要下车?”  
摸索着下车,脚步未稳,身后大巴已关门驶离。四周如世界尽头般的安静,以及黑暗。  
海似在不远处,浪声细卷入耳,如此真切。  
是否被囚禁时的无声海岸。  
数年恍若一瞬。我是终于逃出铁窗的伤痕累累的少年。在梦里无数次奔逃在赤足的海滩,乞求在日出前结束一切。  
细软的沙滩令我在黑暗里不再举足无措。  
海水越来越凉。  
从不知道原来我这样渴望着,温暖的拥抱。这具孤单褪色的身体,一直在渴望着拥抱,渴望有人听见我的哭泣,渴望着不被抛弃。  
在冰凉的海里,飘浮过半生的记忆。  
却只有数张模糊的脸,还有,已经不觉伤痛的伤痛。  
偶的鲜网专栏:一念之地狱  
//ww3。myfresh。/GB/literature/li_homo/100048278/index。asp  
印摩罗天的专栏:迷途庄园  
//。ymlt。/shequ/Board/Board。asp?BoardID=72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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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28.  
三年后。  

新一日的阳光,重复着成千个早晨的炽烈与残酷,又如成千个夜晚那样暗去。  
醒来,他已在。  
生疏的脸,与表情。  
“饿吗?”他碰了碰我的头发。  
一直自由生长的发,已经太长,遮住了脸,我躲在长发后缩在墙角。拉下袖口隐藏起手上臂上的无数烙伤。  
他的手指在发上慢慢摩挲,轻轻的,生疏而犹疑。  
“因因。”  
很疼,背上有杜擎用烟头烫的烙伤,他轻轻抚着,隔着衣服抚在伤上。  
我蜷起双膝缩在宽大的旧恤衫里,他摸索着我脚上的链子,以及铐环上缠绕的破旧布帕。  
日光里又真实又魔幻。  
杜擎在门口出现,“为什么约在这里见面?怪怪的,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他不动声色离开我走到窗边,并不理会杜擎的埋怨,语气淡淡:“钥匙带来了没?”  
领会到他的冷淡,杜擎也降下温度。如今两人并立,已不再是昔日的游戏少年。  
杜擎动作悠闲地点燃一支香烟,“听说你离婚了。”  
“不是离婚,是逃婚。”  
“呵,Alina那么好的女人都不要。孟大少,你知不知你将百万宝贝拱手他人?”语中却有尖刺。  
“别告诉我,你回来是为了因因。”杜擎走过来扭起我的手,将烟头摁在我手心。  
“闭嘴。”孟廷面无表情,站在原处。  
对他这样的态度,杜擎一笑了之,又抽出一根烟衔着,用鞋尖踢了踢我。  
我拾起丢在地上的打火机,跪起身为杜擎点烟。  
杜擎长吸了一口,舒畅的吐出烟圈,“因因,把手伸出来。”  
知道会很痛,我却不敢不将刚被烫过的左手,忍着痛展开,伸到杜擎面前。杜擎乐此不疲这样的残忍游戏。  
在烟头再次摁上皮肤之前,孟廷却回身狠狠给我一记耳光,对杜擎说:“你恨当日Alina选了我。”  
杜擎忽然冷笑,“孟廷,那是我的女神,你将我的女神弃如蔽履,我恨不得杀了你这败类。”  
“钥匙给我。”  
“早丢了。你可以请开锁师傅,或者报警请阿ser帮忙。”  
孟廷冲过去将杜擎按在墙上,“我让你照顾因因,原来你是这样’照顾’他。要不是阿远告诉我真相,你还要骗我多久?”  
杜擎冷笑,“你应该感谢我,孟廷。”  
“Alina打电话来说你将身着白纱的新娘弃在教堂,独自回国。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推因因下海。”  
“阿远说得没错,你从来没爱过Alina,你爱的是因因这个只卖三百块的男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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