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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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要拆就拆之理!”
自从言王出现之后,戈壁沙漠直到现在才算是说了几句象样的话,我加上两声冷笑,表示对戈壁沙漠所说的话,全部同意。
言王苦着脸,道:“我已经道歉了啊!”
戈壁沙漠大声道:“不行!”
正当我在想,他们两人总算站在我这一边的时候,两人已经道:“除非你将这套装置的尖端技术告诉我们,不然休想将装置取走!”
他们开出的条件竟然只是为他们可以获得尖端科技!实在是太岂有此理了!
我心想,决定权还是在我,且看你们如何耍花样。
言王摊了摊手,叹了一口气:“那实在不可能——要是答应了,我就成为出卖国家国防最高机密的罪人了。你们何不稍为用一用脑:我会为了满足你们两人的好奇心而放弃我现在的一切吗?”
言王的话,直接之极,白痴也可以知道他不会答应戈壁沙漠的要求的。
可是戈壁沙漠还在纠缠:“你不答应,看你怎么办!偷装容易,现在要收回,还能偷着吗?我们不允许,就等于卫斯理不允许,看你有什么办法!”
言王摇了摇头:“虽然装置是未经卫先生容许而装上的,可是拆除它们,也不是一定要卫先生容许。要卫先生批准,是我真心诚意向卫先生道歉,表示我做了,请求原谅的意识。”
戈壁沙漠哼了一声,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哈哈大笑,道:“好极,请让我们开开眼界,没有我的允许,你如何将装置取走!”
言王听了我的话之后,反应真叫绝了,他竟然非常正经的显出为难的神色来,道:“这样一来,不是更得罪卫先生了吗?”
我瞪着他,不怒反笑,道:“不怕,不怕,反正已经得罪了许多,常言疲乏: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啊!”
言王尴尴尬尬地笑,甚至于伸手抓头,神情还是非常犹豫,道:“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可是……可是……”
我也干脆和他泡下去,问:“阁下有何难言之隐,何不直言?”
这时候感到最乐的算是戈壁沙漠了,他们看我和言王对话,就像是网球赛观众一样——头一下子转向右,一下子转向左,觉得趣味盎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其间有任何凶险,人头脑简单也有好处,至少少了紧张担心。
言王表情十足,一副万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期期艾艾,道:“这……这怎么可以……唉,老实说了吧,我还有事要卫先生帮忙,本来已经千难万难的了,要是再得罪了,这新仇加旧恨,不是更没有指望了吗?”
他说来说去,还是表示他有能力不需要我的许可,就可以将窃听装置取走,实在狂妄之极,我冷笑一声,道:“阁下——”
我才说了两个字,就陡然住口,本来我想冲口而出的话是:阁下只管施展,只要能将装置顺利取走,我决不见怪,该答应阁下要求还是会答应。
然而在说了两个字后,突然醒觉言王这样装模作样,目的不就是要挤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我如果这样说了,而他又的确做到了的话,他向我提出的要求,我就不好拒绝了。所以这种话不能说,一说,就中了他的圈套。
我幸亏“悬崖勒马”,发觉得早,立刻改了口:“——有事要我出力,尽可以提出商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提起来,成功的机会是零,提出来,至少一半一半!”
我说的是滑头话,绝对没有说我会答应他的要求,反而可以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这时候我怎么样也无法想象他会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之处,他背后是一个强大的军事力量,会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反而要我这个平民百姓帮忙的!)
言王当然可以听出我的话滑溜无比,他什么都抓不到,所以在那刹间他流露出来的苦笑,倒可能是真的,他叹了一口气,却在这时候回头向王莲瞪了一眼,道:“都是你惹你祸!”
王莲摊了摊手,神情很无奈:“我知道卫斯理不好对付,也已经竭尽所能了啊!”
他们两人这种情形,广东话叫做“扯猫尾”,是做戏给他人看的意思。我嘿嘿冷笑:“正戏该开场了,在舍下的新科技装置,也该取出来让我们看看了吧!”
戈壁沙漠立刻附和,大声道:“对啊,在哪里,快拿出来!”
言王愁眉苦脸,仿佛万般不愿,长叹了一声,突然像是下了决心,道:“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了吧!玩点小把戏,献丑了!”
我知道已经到了他要夺取窃听装置的关键时刻,也就是说,他立刻就要发动进攻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方法,我只是打定主意,他一发动,我立刻退守,将门关上,立刻召集传媒。
所以他话一说完,我立刻后退一步,然而就在此刻,只见言王一举手,这当然是发动进攻的讯号,我手已按在门边上了。
不过在那刹间,我觉出事情有不对头之处,可是还是不能精确的说得上来,而事情在这一刻,就已经发生了。
在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知道那种不对头的感觉从何而来——来由是我明知道对方就要发动,可是言王和王莲却一点都没有要行动的样子。言王只是一举手,身子还是一动不动,这就说明事情有大大不寻常之处。
事情果然不寻常之极!
就在言王一举手之间,那些一直以“稍息”姿势站着不动的人,突然将手从背后换到身前,我只在那刹那间仿佛看到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样黑乎乎的东西,然而根本没有能够看是什么东西,那些人手向上扬,手中的东西发出一阵声音,就向上直飞了上去。
什么叫做“看傻了眼”,这时候,我和戈壁沙漠就是看傻了眼。在那些人手中的东西飞上天上的时候,最初的百分之一秒,我真的以为是什么先进科技武器,可是立刻就看出,那是一种乌鸦大小的雀鸟。
大约有三四十双之多,一飞冲天,速度极快,像是在空中划出了几十道笔直的黑线,一下子就飞到了很高的空中,变成了几十个小黑点。
言王说是“变点小把戏”,怎么想也想不到“把戏”的内容会是这样。
我立刻想到的是:这种把戏的目的为了转移视线——在这种情形下,人自然而然的反应,就是抬头向上看去,戈壁沙漠他们两人正是如此。我不会那样容易上当,虽然也不免向上望了一眼,可是立刻收回视线,盯住了言王,不让他有任何异动!
人常识丰富,有时候很有用处,一些常识,平时看起来毫无作用,可是说不上就有时候可以恰好用得上。
当那些鸟突然出现,一飞上天的时候,大约只有半秒钟,我就知道这些鸟,名字叫做“伯劳”(‘东飞伯劳西飞燕’),这种鸟黑羽黄喙,有极好的视力,也有很高的智慧,容易接受训练。常有跑江湖的人,将它训练了,拿出来表演。表演的方式,多数是将豆子或是泥丸,射上天去,受过训练的伯劳,就会飞上天,将射上去的东西抓下来,然后在观众的惊叹声中,跑江湖的就可以讨钱了。
我小时候,和玩伴养过和训练过这种鸟,比赛谁训练出来的可以飞得最高以获取目的物最准,是儿童时期极好的玩物,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然而我还是没有法子知道放出这些伯劳,目的何在。
就在那眨眼的功夫,那些人一起发出了尖锐的呼哨声,这种声音一入耳,我就有非常亲密的感觉,而且非常有趣。因为发出这种声音,正是训练伯劳的不二法门。能够将这种声音控制得好,就能将伯劳的行动指挥好。而控制声音的方法相当复杂,要经过长时间学习,才能掌握。我是这方面的能手,当时方圆一百里,我认了第二,没有人认第一。
这种方法据说是禽鸟语言专家公冶长传下来的,想不到一直到现在还是沿用这个方法。
我是专家,一听那些人发出的哨声,就知道那些人控制伯劳的功夫非常好,而且那是一种更加困难的集体训练,类似人的军训,可以使伯劳集体行动——在同一时间内做同样的动作。
不过这样的训练方法也有缺点,缺点是太讲究硬性的纪律,忽略人和鸟之间的感情。而如果要达到人鸟之间毫无隔阂的境界,这种方法做不到,当然人鸟合一的境界更高,要达到这样绝顶境界,需要的哨声也更复杂、更困难。
我在这种紧张时刻,忽然插了一大段有关训练伯劳的情形,绝对有其必要。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之有密切的关系,而甚至于卫斯理,得以扬眉吐气,也全在这上头了。
人生中有许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之后,我和人说起意外事件,都说没有比这更意外的了——谁能料得到少年时候的玩意儿,竟然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上起这样重大的作用呢?
当时听到了哨声,我就知道那些人是在命令伯劳上飞,伯劳的飞行能力异常高强,飞行速度也极快,可以像一支箭一样射上天空,这时候一群伯劳就成了一些小黑点。然后是那些人哨声,忽然一变!
若是不明究里的人,绝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只是听来哨声不同而已,可是我少年时候的记忆还非常清楚,一听就听出是那些人在命令伯劳向下冲!直到这时候,我还是不知道言王利用伯劳做什么,只是在哨声中听出伯劳会往下冲来,我想唯一的可能,是命令伯劳向我攻击——伯劳的喙爪都相当锐利,如果再套上什么锋利的武器,一群众受过训练的伯劳,来去迅疾无比,突然向人展开攻击,确然是非常犀利的活动性攻击武器。
而且这种攻击武器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可以取得在瞬刹间达到目标的攻效。
我想到了这一点,心头狂喜,因为我肯定,不管言王有多大的神通,不管他对我做了什么样的资料调查,我担保他不可能知道我是训练伯劳鸟的行家,可以在哨声中知道伯劳的动作。
知道了伯劳会来攻击我,若是还敌不过一群鸟的话,那就真的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伸手抓住了皮带扣子,随时可以将皮带抽出来,当软鞭使用,我已经准备好,当伯劳向我俯冲攻击的时候,我先用哨声驱散它们,它们识趣散开,当然最好,若不知死活,我皮带挥动,也可以保证将它们全都变成标本,且看我卫斯理大展神威。
这一切,正合上“说时迟,那时快”,那些人哨声一变,天上的黑点迅速无比地由小变大,那群伯劳鸟向下冲来,虽然是一群小小鸟儿,可是其声势之浩猛,就宛如一群超小型喷射机一样。
转眼之间,伯劳已经离地只有二十公尺左右,我已经准备好了唇形,要发出哨声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那些人的哨声,又变了一变。
我刚听出那是命令伯劳去衔一个预定的目标,还不知道确切的意思是什么,只见伯劳鸟已经在半空中忽地散开。它们散开的时候,正在我屋子上空,散开之后,就像一把伞那样,向我整栋屋子罩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我虽然已经知道,伯劳俯冲的目标不是攻击我,可是还是不知道它们目的是什么!
后来回想当时的情形,真是惊险之极,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要迟了十分之一秒,结果就会大不相同了,而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全是靠我高超的应变能力争取来了。
当时事情的变化,当真是瞬息万变!那些伯劳到了我屋子的四周,其疾无比,冲向各个窗户,每一个窗子都有一只在冲。我在那时候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