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宠上眉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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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庭冷笑:“暴殄天物。”
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尚玉衡才淡淡开口:“又出什么事了?”
“还是兄弟你懂我。”陆放舟猛拍尚玉衡的背,手中鸡腿被震飞,满手的油腻一个劲往人家身上蹭,“你说女人家老实在家呆着,吃了睡,睡了吃不行吗?非得没事找事!
尚玉衡脸都僵了,嫌恶道:“先把你的爪子挪开。”
陆放舟又转手去拍顾云庭,“就这两天,那臭婆娘又拿紫玉青霜生事。你说那两个丫头跟了我快十年了,把她们赶走,不等于抽老子的脸吗?”
顾云庭:“呵呵……”怎么没抽死你丫的?
陆放舟老泪纵横,仰天长叹:“老子一个人过得挺快活,干嘛找个女人来管东管西的?”娶个母夜叉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夜叉不仅有学问,心眼还多,把整个太尉搞得死气沉沉,丫鬟见她都吓得直哆嗦。就这样,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是他陆放舟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最可恨的是特么这个女人他还不能得罪,休都休不掉!
操!憋屈死老子了!
“玉衡,早知道就娶你那个堂妹了。”陆放舟像一只吃醉酒的大狗,趴在桌子上吐舌头。
尚玉衡淡定喝酒。当初尚月芙求他牵线搭桥,他一口回绝,理由是“陆放舟非良配”。真实的原因却是人家陆大统领根本瞧不上尚月芙,他不过是不想当面令她难堪而已。
况且他的那个堂妹,瞧着确实像个没心机的天真小姑娘,事实上……
陆放舟发了一通酒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顾云庭一脸鄙夷:“想我那舅舅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厉害人物,生出来的儿子竟如此不堪。”若是上头有你老子罩着,就凭你这德行能当上凤翎卫的大统领?我呸!
尚玉衡沉默片刻,摇头:“不,这才是陆太尉真正高明之处。”
顾云庭不解。
尚玉衡道:“太宗曾有言‘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历朝历代,新帝践祚,第一次事便是修缮前朝历史。西汉时的霍光大权独揽,历经汉武帝、汉昭帝、汉宣帝三朝,官至大司马大将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谓煊赫之极。然一旦身死,霍家一族即遭到满门抄斩,长安城中有数千家人家被牵连族灭。现如今的陆家如再不知收敛,恐怕将是下一个霍光。”
顾云庭若有所思,恍然道:“你是意思是,陆崇左让陆放舟故意装疯卖傻?”
尚玉衡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你未免太高估你这位表兄了。”
“那是什么?”顾云庭更糊涂了。
陆方舟那头倔驴,炸毛起来,谁都不怕,却唯服尚玉衡。
之前顾云庭就是觉得好奇才有意与尚玉衡结交。初相处,只觉得此人又闷又冷,毫无过人之处。可相处久了,顾云庭渐渐看得分明,尚玉衡确实与他们这些未见风浪的公子哥大为不同。
古人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为至善至柔;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与人无争却又容纳万物。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得到它的利益,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人生之道,莫过于此。
尚玉衡就是这样的人,不怒不争,却往往一针见血。
如今炙手可热的陆家与曾经的尚家何其相似?其间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唯有亲历,方知椎心泣血之痛。并非顾云庭这样的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贵公子所能理解与承受的。
尚玉衡并不想多解释,只笑笑道:“何必庸人自扰,喝酒。”
“你啊你……”顾云庭讪笑,“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却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不世之才。怪不得祖母总让我与你多亲近。陆放舟与你交好,也是我那舅舅授意的吧?”
尚玉衡轻笑:“可世人皆认为是我攀龙附凤,抱你们的大腿呢!”
“狗屁!”顾云庭忍不住爆粗口,“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此时门扉轻响,陆放舟的贴身侍卫承影领着绿杨春的青衣小倌进来,说是楼里弹词的时辰到了,贵人们若有意,可移驾到大厅二楼的隔间听曲儿。
顾云庭是个爱弄风雅之人,抽中袖中的沉香木三十二骨折扇,摇了摇,“去,当然要去。”
一楼二楼的大厅比不得三楼雅间,围着中间大厅一溜的看台,只是用梨花木竖屏风隔出一间间不足丈方的小阁子,外罩纱帘,底下戏台风光尽收眼底。
陆放舟睡得像头死猪……哦,不,死猪都比他好点,好歹不打呼噜吧?
尚玉衡命侍卫承影和纯钧守在外头,与顾云庭一起下楼。隔间是早定好的,蹩在楼梯后头极不起眼的一间。顾云庭虽然嫌弃不已,但晓得尚玉衡的不爱出风头的性子,只得忍着。
坐定后,顾云庭上下扫了一圈儿,这地方果真是女子多。三三两两的小姑娘凑到一堆吃着点心瓜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偶有男人,那也是与心上人私会来的,一对人儿依偎着喁喁私语。像他与尚玉衡两个大男人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纯粹坐着听曲的,显得十分可笑。
不多时,唱弹词的小姑娘与一位中年男人坐定,轻拨琴弦,咿咿呀呀唱起来。
尚玉衡脊背如松,一动不动,像是听得极入神。
顾云庭听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了,摇着骨扇,唉声叹气道:“玉衡,如今你也成亲了。只剩下我孤家寡人一个,唉,可怜啊……”
尚玉衡瞥了顾云庭一眼,正纳闷这小子发什么神经?又听顾云庭接着叹道:“实在是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姑娘太多,我挑花了眼,怎么办?”
尚玉衡望着他,不说话。这小子一紧张就会抽出扇子摇个不停,还自以为掩饰得极好。
果然,顾云庭手中的扇子摇得愈加风骚,踌躇良久,才低低道:“下个月,晚衣就满十五了。”
十五岁,对寻常姑娘家来说就要将长发挽起,及笄,嫁人。但对于西昌门外九离江畔京都第一教坊云阙楼的姑娘来说,却是行开|苞礼,挂牌迎客的日子。
每每思及此,顾云庭就心如油煎。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15章 竹马来
尚玉衡淡淡抬眸:“此事与你何干?”
“我……我喜欢她。”顾云庭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像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艰难道,“我知道,你定会骂我没出息,竟会对个娼门女子动真情。可晚衣……晚衣她与别的青楼女子不同。晚衣虽堕入风尘,却身洁如莲,高华无双。你虽瞧不上她,可我知道她心念念的只有你……如今你已成亲,尚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想,这回……这回她总该死心了吧?”
尚玉衡沉默,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盯着顾云庭。
这种沉默比打骂令顾云庭更感到恐慌,却仍强撑道:“我是真心喜欢晚衣。”
他们口中所说的“晚衣”,本名“向晚”,是尚玉衡故去母亲萧氏胞妹之女。
萧家与顾家一样,本是百年的名门望族,簪缨世族大家。十多年前卷入储君之争,被当今的庆隆帝以谋逆大罪抄家,原本是判定男人流放南疆蛮荒之地,女人沦为官妓,家财尽数充公。
萧家抄家时,尚玉衡才不到五岁,只从旁人口中隐约得知萧氏一族出了事,却没有具体的概念。彼时尚家本就日薄西山,又遭逢接连丧亲大难,撇清干系都来不及呢,哪敢再惹祸上身?
等到尚玉衡长大成人,萧氏后人早已死的死,散的散。即使寻到一两个,亦是旁枝远亲。
尚玉衡查寻良久,得知母亲的直系亲属只剩一个小姨母家的妹妹尚幸存。抄家时那小女娃才一岁多,即使还活着,恐怕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谁能想到,两年前的一次偶遇,尚玉衡竟一眼认出。原因无它,实在是那姑娘与尚玉衡母亲生得太像。
尚玉衡的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他没见过她,家里留存的只有一幅旧时画像。
那姑娘竟像是从画像上走下来一般。
但这一切,尚玉衡没有告诉任何人,表面上甚至以一种近乎冷酷的轻怠态度对待向晚。因为尚玉衡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陆放舟行事太过张扬高调,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三人。如今向晚只是寻常堕入风尘的良家女,赎身消籍并不难。若被扯出萧氏一族的往事,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风波。
顾云庭虽比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的陆放舟稍微好些,却也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脾气。向晚赎身的钱物他已准备妥当,为免节外生枝,尚玉衡一直对此事绝口不提。
“云庭,我们是兄弟,才奉劝你一句。”尚玉衡漠然开口,“顾家是绝不可能容许你娶罪臣之女进门,更何况她如今身处娼门,即使是你能替她赎身,纳作妾室亦是难于登天。你是想让她做你一辈子见不得人的情妇,还是打算始乱终弃,玩玩就算了?”
顾云庭一怔,愣愣道:“不会,我娘很疼我的,她一定不会反对……”声音越来越小。他性子再单纯,也不会傻到真忘了他们顾家向来视“声誉”比性命还重要。
之前他每每提到晚衣,尚玉衡皆讳莫如深,他以为是尚玉衡对晚衣有意。那般皎如明月的妙人儿,哪个男人能不动心?他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跟兄弟抢女人。
可现在看来,他根本连抢得资格都没有!
尚玉衡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对顾云庭本还怀着一丝微茫的希冀,现在看来,果然是他想多了。顾家侯门似海,云庭性子又软弱,绝非向晚好归宿。罢了,早点替向晚赎身,离开那等是非之地吧!
这一声叹息令顾云庭如坠深渊,他端起酒盏,猛灌两口,呛得涕泗横流!
“阿衡,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窝囊,一点没用都没有?”
“阿衡,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晚衣……”
“阿衡,你不晓得我以前多恨你。从小到大,只要跟你站一块儿,女孩子的眼睛就只会往你身上看。就连陆怡君那个疯丫头,谁都不放在眼里,唯对你……”
陆怡君是陆家嫡长女,陆放舟的胞妹,五前年入宫,如今贵为大楚武慧皇后。顾云庭陡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闭嘴,缩着脑袋,做好被骂个狗血喷头的准备。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尚玉衡有反应,抬头一看,这家伙竟直愣愣地望着楼下发呆。
他顺着目光望下去,顿时眼前一亮。
绿杨春古朴精致的雕花木楼梯上,一抹惊艳的窈窕身影跃入眼帘。隔着帘幕,顾云庭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瞧得出是个绝色美人。
嘁,再美也不及晚衣半分。
顾云庭白了一眼尚玉衡:“阿衡,你不是……”
“哇!快看!门口刚进琮的白衣公子是不是京都第一才子江临川?!”
“什么?江临川来了!让我看看!哇!真的临川公子!”
“哇!哇!哇!”整个大厅都沸腾了!二楼隔间的帘幕纷纷被扯开,无数人涌到窗前,挥舞着双手冲着楼下尖叫:“临川公子!临川公子!”
叫声震耳欲聋!
顾云庭捂住双耳,愤然撩开帘子向下一看,果然是江临川那贱人来了!
尚玉衡虽然也会招蜂引蝶得令人不爽,但尚玉衡性子孤傲,又整日冷着一张脸,小姑娘就算是春心萌动,也只是远远看着,默默眉目传情而已。江临川这贱人就不一样了,逢人就发骚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