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不唱摇篮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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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在他身上,很不相称。
“舒伯特,你在那儿干什么?”
“她们叫我去救猫。”
“我看你才需要救呢。”
这时候赛莲生气的大叫:“你给我回来,法兰兹。我去救!”
“你认识他?”我问赛莲。
“嗯。我们都是《魔笛》的演出人员。凯特琳娜是‘夜后’,舒伯特是三个童子之一。”
赛莲伸出手去接舒伯特。
“这孩子还真没骨气。”凯特琳娜带着嘲讽的口吻说。就在这时候,围观的女孩们尖叫起来。
小猫咪大概以为自己已经化身为鸟,突然腾空一跳,先在屋顶边缘顿了一下,然后往地面掉下去。
“还好猫儿自己乖巧,赛莲。要是你真的上去,屋顶说不定会被你踏破。”
看到满脸发青的舒伯特回到走廊。我背转身子,沿着狭窄的楼梯来到后台入口。看见彻尔尼正和一堆年轻女孩打情骂俏,我怒吼道。
“卡尔!一天到晚和这些女孩胡搞,我看你想喝水银了。”
“您要走了吗?”彻尔尼挣脱女孩们的纠缠追过来,正巧和赛莲打了个照面。
“嗬!”他们互相打招呼。
“哎哟。你们两个也认识啊?”
“是的,在劳布克维兹亲王的沙龙……”
“原来如此。别玩得太凶。不知节制哟。”
“对了,您刚才说的水银,是什么东西?”
“治疗梅毒的药。”
已故的哈罗·范·斯威登男爵,是玛丽亚·泰瑞莎女皇的御医。他治疗梅毒的秘方,就是用二分之一到四分之一格令(grain。英制质量单位,约0。064克。)的升求和白兰地作成的水银液。现任的斯威登男爵,也就是哈罗·范·斯威登男爵的儿子葛德佛利·范·斯威登,也参加过共济会,和莫札特住前是好友。莫札特的葬礼便是他帮忙筹划的。有很多人批评他替莫札特办的是三流葬礼。
在莫札特死后,除了萨利耶里谋杀论之外,也传出他是被共济会处死的说法,由于小斯威登会用水银,因此也有人指称是他下手杀害的。
他同时也是维也纳歌剧界中执牛耳的人物,在展览宫附近的玛丽亚拯救街有栋大宅邸。
在一屋难求的维也纳,即使是贵族,也必须搬离市中心,到较偏远的郊外。才能住在从大门到玄关必须乘坐马年的大宅邱。不过,只要来访者进入这些宅邸。不用多费工夫就可以确定,它的大厅一定宽敞得够开室内演奏会。
当然,开室内演奏会是维也纳社交界的主要活动。想当年我刚到维也纳的时候。不知道在老斯威登男爵的大厅中弹奏了多少次巴赫的赋格曲(fu一ga)呢。
我走近玄关大门。管家修兹走了出来。非常客气的对我们行礼致敬。小个儿的他,已经侍奉两代男爵,态度严谨,很守本分。
“很不巧,男爵现在不在家。”
“我们是来探望席卡奈达的。”
“那太不巧了,贝多芬先生,席卡奈达先生也不能见客。”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无法奉告。”
“说他得了急病,是谣言喽?”
“男爵很快就回来了,您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
“也好。那我们就在席卡奈达的屋里等他好了。”
“这几位……是您的弟子吗?”
“彻尔尼和赛莲,我的入室弟子。”
席卡奈达的住处是一栋两层楼的木造房屋,以灌木矮墙和主屋隔开。他是专门撰写卖座歌剧的剧作家,居处并不简陋。
修兹帮我们用钥匙打开后门,便一直站在玄关盯着我们。我知道他并非怕我们乱翻席卡奈达的东西,而是出于职业上的谨慎。
我靠在客厅的钢琴旁。琴上堆放了很多文献和手稿,但我无意翻阅。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啊?”
“席卡奈达托病不见踪影,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前天开始。”
“就是雷打得很厉害的那天喽?”
“是的。”
那天赛莲曾说,和莫札特同罪的席卡奈达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言犹在耳,情况似乎就有了改变。
我用手指指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问:“这下面是什么?”
“是酒窖。”
我沿着楼梯走下充满尘埃与霉味的地下室,发现走道两边的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葡萄酒和酒瓶。
“席卡奈达先生精通酒道。”
“是吗?”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顺手拿起一个酒瓶说:“还有多凯酒呢。”
“您喜欢这种酒吗?”
“嗯。”
管家当然不可能自作主张把酒送给我。
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歌声。
“美酒沾唇,美女相会,小小的心头燃起一把火……”
回头一看,原来是彻尔尼穿着《魔笛》的戏服,姑在楼梯中央。
“巴巴基娜。我的爱人!巴巴基娜,我温柔的小爱鸽!”
“拜托,别制造噪音。你穿着这身衣裳,小心被猎人追着跑喔。赛莲呢?”
“在上面的储藏室。”
储藏室到处堆着演出用的小道具。席卡奈达经营舞台生涯二十多年,有这么多道具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莱辛、席勒、莎士比亚等人的舞台剧,到莫札特、凯鲁比尼的歌剧用的舞台用品一应俱全。席卡奈达很能迎合观众的喜好做出各种舞台效果,在舞台上装设机械装置,雇用大量临时演员铺陈出富丽豪华的场景,使用大量火药制造冲击性十足的舞台效果等,都是他的创意。
这类舞台道具大多贴上标签,放在箱子里,但大量的戏服则密密麻麻的吊挂在墙边。
彻尔尼脱下为巴巴基诺设计的羽毛装,摇头看着那一大堆布料说:“这么多衣服,光是晒一次太阳除除虫,就得花上好几个月吧。”
他还真会替古人担心。
赛莲拿出一套军服,往身上比了比,皱着眉头说:“法国军服,看了就倒胃口。”
我感觉背后有人,回过头去。
“乱动别人的生财道具,可不是什么值得恭维的举动喔。”斯威登男爵半开玩笑的对我说。“好久不见了,贝多芬。”
握住他伸出来的手,我问:“席卡奈达怎么了?”
“突然病倒了。”
“现在人在哪里?”
“救济院。”
“是圣安娜救济院吗?那里名义上是救济院,其实专门收容需要隔离的病人,对吗?”
“没错。”
“为什么把席卡奈达这么有地位、有名声的人送到那种地方去呢?”
“他的精神有些异常。”
“那我得去看看他。”
“恐怕不成。”斯威登男爵蹙着眉,歪起嘴角笑了笑。“刚才你自己不是说到‘隔离’吗?我今天才替他送了换冼衣物过去,可是他们不让我见他。”
“男爵。您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
“没有啊。”
我叹了一口气。“席卡奈达原本答应替我写歌剧脚本的。”
“你是说《炉神贞女》吗?那可能会成为他最后的作品。”
男爵带我进入席卡奈达的工作室。席卡奈达向来轻视女性,是个独身主义者,不过他的房间整理得很干净。说到独身。斯威登男爵也没有家室。
男爵从有门的书架内取出一束稿纸,说:“他已经写好第二幕,你要带走吗?”
“好。”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我沉吟不语,彻尔尼代我开口:“地下室的葡萄酒要什么办?”
斯威登男爵眉毛抬得老高,说:“救济院不准人送酒进去,除非席卡奈达能出院,否则可能无福消受了。”
“真可惜。”
“要不要带两三瓶回去?就算《炉神贞女》作曲费的一部分吧。”
我立刻点头。我已经学会要及时把握机会。
彻尔尼到地下室选了三瓶酒上来。我偷偷瞄了一眼,果然都是高级的酒,我到底没有白疼他。
“噢,对了,男爵,最近听过《摇篮曲》吗?”
“《摇篮曲》?”
“赛莲,唱来听听。”
彻尔尼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弹起前奏,催促赛莲开口。
赛莲悠悠的开始唱歌。她的声音浑厚,音域宽广,虽然并末故意提高音量,但如果孩子听到这种歌声还能安眠的话,一定是有过人的胆量。
“我听席卡奈达用钢琴弹过这首曲子,就在他住院前。听说是莫札特写的,是吗?”
“他对这首曲子有没有说过什么?”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他听说莫札特的遗孀要结婚时,不屑的说:‘那个女人只懂得明皙保身。’似乎非常愤慨。”
“您是说康丝坦彩·莫札特要再婚了吗?”
“嗯,对象是尼可拉斯·范·尼森,丹麦大使馆的书记官。听说结婚以后打算搬去哥本哈根。”
“那种连丈夫的墓都不做的女人,竟然还能再婚……?”
很久以前,我曾在一次专为孤寡举办的慈善演奏会中见过康丝坦彩·莫札特。当时我弹奏了莫札特的D小调协奏曲,所以她送了我一个小徽章,还强调:“这是我丈夫的遗物。”
我记得那是一个共济会的纪念章,很廉价,不过表面像金币一样闪闪发光。
“那个丹麦人……”
“名叫尼森。”
“他也是共济会的会员吗?”
“对。怎么啦?”
“没什么。”
我改变话题。说:“对了,我不想提着酒瓶走出去,您有没有什么袋子让我装酒?”
男爵帮我找到一个可以装三瓶酒的篓子,还半开玩笑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意,我倒觉得你满适合拿着酒瓶在路上走呢。”
我假装没听到。
“这本书似乎满有用的。”赛莲从刚才就一直看着的书架。这会儿从架上抽出一本书。“《葡萄酒的改良与管理法》……”
“怎么会有用呢?”
“您不是说如果不当作曲家。要去卖酒吗?”
斯威登男爵放声大笑。
我拎着篓子,快步往门口走去
“最近你的耳朵似乎还不错嘛。”
对于他临别前的这句话,我再度听若同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被众人遗弃的老好人,必须经常忍受他人的污蔑,心情开始陷入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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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话,我的耳朵状态的确不怎么好。平常高音听不太到。低音倒还听得清楚。
可是最近连低音有时候都无法传入耳中。我知道很快我就必须与人以笔交谈了。
不必听到的杂音传不入耳朵的宁静,可以说是一种喜乐,但万一有杀手在背后,不把刀插入身体我就无法察觉,也是很危险的事。
“您再怎么看也不会增值的。”
突然听到人声。我抬头一看,是彻尔尼在看我手上的东西。
“你这家伙,别吓唬人。”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不知道叫了您多少次。”
我心情沉重的把刚才看着的微章故进他手中。
微章上的图案是一只缠绕在剑上的蛇。
“咦?我还以为是金币呢。”
“你看,有些地方颜色已经剥落,里面是铜。”
“什么嘛,没意思。这不是共济会的徽章吗?”
“康丝坦彩·莫札特送我的,说是她丈夫的遗物。”
“莫札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