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系列三部曲-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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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是一片肃静,时间仿佛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然后在比对的过程中,安索突然在黑暗中粗声叫道:“果然没错,果然没错,这只是一个刚发端的情结。记得他刚才说什么吗?他说根本没有干扰这回事,全部只是愚蠢的‘神人拟同’观念。可是看看这里!我想大概只是个巧合吧?”
“到底怎么了?”孟恩尖声问道。
达瑞尔用力按住那位图书馆馆员:“镇定点,孟恩——你被动了手脚,你的心灵被‘他们’调整过了。”
然后室内重新大放光明,孟恩用涣散的目光环视四周,拼命想挤出一个笑容。
“你们当然不会是认真的,这一定有什么目的,你们是想要试探我。”
可是达瑞尔却坚决地摇着头,对他说:“不,不,侯密尔,这都是真的。”
孟恩突然泪流满面,哭道:“我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我不相信。”
然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你们全都串通好了,这是个阴谋。”
达瑞尔想要伸手拍拍孟恩,给他一点安慰,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推开。孟恩大吼道:“你们计划好了要杀我,老天啊,你们计划好了要杀我!”
安索突然冲到他面前,然后只听得“啪啦”一声,孟恩应声倒地,整个人瘫成了一团,脸上还挂着那种惊愕的表情。
安索吃力地站起身来,对其他人说:“我们最好把他绑起来,把他的嘴巴塞住。然后,我们再来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一面说,一面将长发撩到背后。
屠博问道:“你怎么会猜到侯密尔有问题?”
安索转身面向屠博,露出嘲讽的表情,回答他说:“这并没有什么困难,你可知道,我刚好晓得第二基地究竟在何处。”
接二连三而来的冲击,已使得大家的感觉都有点麻木……
因此,瑟米克以相当温和的口气问道:“你能肯定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刚刚已经听了孟恩说的……”
“我的说法可不一样。”安索答道,“达瑞尔,当战争爆发的那一天,我以很认真的态度跟你讨论,试图劝你离开端点星。如果当初我能够信得过你,那时候早就对你说了,也不至于要等到今天。”
“你的意思是说,你半年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达瑞尔带着微笑说道。
“当我听说艾嘉蒂娅转到川陀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想通了。”
这句话使得达瑞尔吃了一惊,他陡然站起来,问道:“这跟艾嘉蒂娅又有什么关系?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绝对都是我们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艾嘉蒂娅在卡尔根遇到了大麻烦,可是她却没有赶紧回家,反而逃到了昔日的银河中心;迪瑞吉警官是我们在卡尔根最好的间谍,可是他的心灵却被调整过;侯密尔。孟恩去了一趟卡尔根,结果心灵也受到干扰;骡征服了整个银河,最后却出人意料之外地选择了卡尔根作为他的大本营——这不禁使我怀疑,他究竟是一位征服者,抑或只是一个工具?在每一个事件中,我们总是会碰到卡尔根,卡尔根——永远都是卡尔根。过去一个多世纪以来,大大小小的军阀发生过无数次战争,那个世界却始终能够安然无恙。”
“那么,你的结论又是什么呢?”
“太明显了,”安索的眼中射出异样的光芒,“第二基地就在卡尔根。”
此时屠博突然打岔:“我到过卡尔根,安索,我上个星期还在那个地方。除非是我疯了,否则那个行星上绝对没有什么第二基地。说句老实话,我倒认为是你发疯了。”
年轻人猛然转身面向他,反唇相讥道:“那你就是一个头号大笨蛋。你以为第二基地长得什么样子?像一间小学学堂吗?你以为在太空船入境的航道上,会有辐射场的紧致波束构成的‘第二基地’彩色字样吗?听我说,屠博,不论他们是什么样的组织,必定会形成一个严密的寡头政体。他们一定在存身的那个世界藏得很隐密,跟那个世界在银河中一样见首不见尾。”
屠博的面部肌肉下自主地扭曲,他说:“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安索。”
“这的确令我感到困扰。”安索故意反讽道,“你在端点星放眼望望吧,我们这里是第一基地的中枢、核心与起点,拥有第一基地所有的物理科学知识。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科学家呢?你懂得如何操作能源传输站吗?超核发动机的运作原理你又知道多少?啊?在端点星——甚至在端点星上——真正的科学家也从没有超过百分之一。
“而必须严守机密的第二基地情况又如何呢?其中真正的行家一样不会太多,甚至在自己的世界上,他们照样也会隐姓埋名。”
“不过,”瑟米克谨慎地说,“我们才刚刚把卡尔根打垮……”
“我们做到了,的确做到了。”安索又用讽刺的口吻说,“哦,我们大肆庆祝胜利,各个城市现在依然灯火通明,人们还在街头施放烟火,还在利用视讯电话大声互道恭喜。可是话说回来,从现在开始,当我们准备再来寻找第二基地时,最不会注意到的是哪个地方?每一个人最不会注意到的是哪个地方?就是卡尔根!
“我们根本没有伤到他们,你可知道,没有真的伤到他们。我们只是击毁了一些船舰,打死了几千人,粉碎了他们的‘帝国’,接收了一些贸易、经济势力——可是这些都毫无意义。我敢打赌,卡尔根那些真正的统治阶级,每个人一定都毫发无伤。反之,他们的处境变得安全多了,因为没有任何人会再疑心那个地方,唯独我不然。你怎么说,达瑞尔?”
达瑞尔耸耸肩,答道:“很有意思。我在两个多月前收到艾嘉蒂娅的一个口信,现在,我正试图将你的理论跟她的话相互印证。”
“哦,一个口信?”安索问道,“内容是什么?”
“唉,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短短的五个字,不过却很有意思。”
“慢着,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瑟米克插嘴道,他的口气十分急切。
“什么事情?”
瑟米克字斟句酌,嘴唇一闭一合,一字一顿很勉强地说:“嗯,这个,侯密尔。孟恩刚刚才说,虽然哈里。谢顿声称建立了第二基地,但那其实根本是在唬人。现在你又说事实不是那样,第二基地并非只是一个幌子,啊?”
“对,他并没有唬人。谢顿声称他建立了第二基地,而事实就是如此。”
“好的,可是他还说了一点别的。他说他将这两个基地,设在银河中两个遥相对峙的端点。好了,年轻人,这句话又是不是唬人的呢?因为卡尔根并非位于银河的另一端。”
安索看来有点烦了,他回答说:“那只是个小问题,他之所以会那么说,很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故意放出烟幕。无论如何,请想想看——将那些心灵科学大师放在银河的另一端,又会有什么用处呢?他们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是要尽力维护谢顿计划。谁又是计划的主要执行者?是我们,是第一基地。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置身何处,才最适宜观察我们的行动,并且最符合自己的需要?在银河的另一个尽头吗?简直荒谬!他们一定在相当近的地方,只有这样才合理。”
“我喜欢这种说法,”达瑞尔说,“听起来合情合理。听我说,孟恩已经清醒一阵子了,我提议将他松绑。他不可能伤害我们,真的。”
安索看来并不同意,可是侯密尔却使劲地点着头。五秒钟之后,他开始使劲地搓揉着两只手腕。
“你感觉怎么样?”达瑞尔问道。
“糟透了,”孟恩悻悻然说,“不过没有关系。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面前这位青年才俊。我已经听到了他的长篇大论,希望你们让我问问他,他究竟认为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接下来,是好一阵子诡异的肃静。
孟恩冷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好,假设卡尔根真的是第二基地,卡尔根上哪些人又是第二基地分子?你要如何去把他们找出来?如果找到了,又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啊,”达瑞尔说,“实在太巧了,我刚好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要不要我来报告一下,瑟米克和我过去半年在忙些什么?安索,我之所以坚持要留在端点星,这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他继续说下去,“首先我想告诉各位,多年来,我从事脑电图分析的研究,其实是怀着一个任何人都猜不到的目的。想要侦测出第二基地分子的心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比单纯地找出‘干扰高原’还要困难。我并没有完全成功,不过可以算是接近成功的边缘。
“你们有谁知道情感控制的机制是什么?自从骡的时代之后,它就一直是小说家的热门题材,各种无稽之谈、有关这个问题的着作与讨论记录等等,简直可说是汗牛充栋。在大多数的理论中,总是把它视为一种神秘玄奥的异能,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人脑是无数细微电磁场的场源。每一个飞纵的情感或情绪,都会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地令那些电磁场产生变化,这一点也是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的。
“所以说,我们可以想像有一种特殊的心灵,它能够感知这些多变的电磁场,甚至能够与之共振。换句话说,也就是大脑中可能存在一种特殊的器官,这种器官能解读它所侦测到的电磁场型样。至于真正的运作原理,我也没有概念,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打个比方吧,如果我是一个盲人,我仍然可以了解光子的量子理论,所以能够接受视觉的科学性解释——当眼睛吸收了某种能量的光子之后,便会导致人体某个器官产生化学变化,因而能够侦测出光子的存在。可是,当然啦,因为我自己看不见,所以怎么样也无法了解色彩的概念。
“你们大家都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索使劲点了点头,其他人则茫然地点点头。
“这种假设中的心灵共振器官,当它调谐到与其他心灵发射的电磁场谐振时,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可以感知他人的情绪,甚至能做到更微妙的‘他心通’。从这个假设出发,我们很容易再想像另一种类似的器官,这种器官可以强行调整他人的心灵,也就是能发射强力的电磁波,以同化他人脑部较微弱的电磁场——就像一个强力的磁铁,能够固定钢条中原子偶极排列的方向,使得钢条因此永久磁化。
“我已经解出了第二基地机制的数学。方法是先建构一个方程式,以便预测神经网路必须做出何种组合,才能形成我刚才所描述的那种器官——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个方程式过于复杂,无法用现有的任何数学工具解出。这实在很糟糕,等于说如果光靠脑电图的图样,根本就无法辨识那些心灵术士。
“不过还好,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藉着瑟米克的帮助,我已经制成了一个命名为‘精神杂讯器’的装置。以我们现有的科学水准,不难造出一种能够复制任何脑电波的能量发射器。这种装置所发射的电磁波,波型可以设定为完全随机变化,对于那种‘第六感’而言,随机的电磁波就是一种‘噪声’或‘杂讯’。因此它能够屏蔽我们的心灵,使那些特殊心灵无法接触得到。各位还都能听得懂吗?”
瑟米克咯咯笑出声来。他当初帮达瑞尔制作那个装置时,虽然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不过他还是做了一个猜测,如今证明他猜得完全正确。这个老前辈果然还有两把刷子。
安索说:“我想我听得懂。”
“这种装置相当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