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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基地系列三部曲-第84部分

小说: 基地系列三部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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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无形价值,达辛德人却为他们同时带来快乐与富足。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的统治方式完全不同吗?这不是物理式的,而是心理式的管理统治。”

“真的吗?”普利吉故意用嘲讽的口气说:“那么长老们提到的对叛徒的惩罚,那些令他们恐惧万分的惩罚,竟然是由仁慈的心理学家所执行的?这一点你又要如何自圆其说?”

“他们自己曾经受过惩罚吗?他们只是说别人受到过。由于恐惧已经深植在他们心中,所以真正的惩罚反倒从来没有必要。这种精神倾向早已在他们的心灵生根了,所以我可以确定,这个星球上根本没有一个达辛德军人。你难道看不出其中的意义吗?”

“也许等我见到总督以后,”普利吉以冷淡的口气答道,“我就能看出来了。对了,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精神被控制了呢?”

程尼斯以惹人厌的轻蔑口气回答道:“这种事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普利吉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使尽全身力气才转过身去。当天,他们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是一个静寂无风的寒夜。

普利吉听到程尼斯发出轻缓的鼾声之后,便悄悄地调整着手腕上的发射器,将它调到程尼斯接收不到的超波频带。然后便用指甲轻巧地敲击着发报键,开始与太空中的星舰联络。

不久之后,他就收到了星舰的回答。那是一阵无声无息的振荡,仅仅刚好超过人体触觉的阀值。

普利吉连续问了两次:“有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而两次的回答都一样:“没有,我们在全天候监听。”

普利吉从床上爬起来,房间中十分寒冷,他顺手抓了一条毛皮毯裹在身上。然后他坐到椅子上,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此地的星空明亮而繁复,与他熟悉的很不相同。在他的故乡——银河外缘,夜空几乎全被朦胧的银河透镜所笼罩。

那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解答一定存在于群星间的某个角落。他衷心期望答案早日降临,将这烦人的一切完全结束。

此时,他突然又对骡的话产生怀疑——真的是“回转”令他丧失了坚强的信心与决心吗?抑或是越来越大的年岁,与过去几年的波折在作祟呢?

不过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在乎。

他感到很疲倦了。

罗珊总督轻车简从地到来,几乎没有什么排场。他身边惟一的随从,就是那个为他驾车的军人。

他的座车设计得很花巧,但是在普利吉看来,性能却一点也不好。它转弯时动作笨拙,有好几次可能是由于换档太急,车子突然之间就走不动了。此外,普利吉还可以从它的外形,一眼就看出它使用的是化学燃料,绝对不是核能。

达辛德籍的总督步出座车,轻轻踏着薄薄的积雪,从列队欢迎的两排长老之间向前走去。他根本没有朝两边看上一眼,就快步走进房舍,长老们尾随其后鱼贯跟了进去。

骡所派出的那两名手下,此时正从自己的房间向外窥探。他们发现那位总督的外形矮胖,虽然体格还算结实,不过无论如何毫不起眼。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普利吉暗中埋怨自己的神经太过紧张。事实上,他的表情仍是一片严霜,并没有在程尼斯的面前丢脸。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的血压已经升高,喉咙也感到异常的干燥。

这并不是一种肉体上的恐惧。他并非一个愚鲁麻木的人,当然不会笨得连害怕都不懂。对于肉体上的恐惧,他有足够的勇气应付,有许多办法能够压抑。

但是如今的情况完全不同,他现在面临的是另一种恐惧。

他迅速瞥了程尼斯一眼,却发现他正若无其事地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悠闲地将某些不整齐的地方锉平。

普利吉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怒意,程尼斯又怎么会害怕精神被控制呢?

普利吉集中精神,试图回溯自己过去的历史……

在骡尚未使他回转之前,在他还是一名死硬派的民主分子时,他当时的心境究竟如何?这实在很难回想。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无法挣脱将他的情感缚在骡身上的那些无形黏丝。他的理智还记得自己曾经试图暗杀骡,但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当时的情绪。然而,这种现象也许是他的心灵所表现的自卫行为,因为当他刚想重温那些情绪,只不过才想到了当时的心理倾向,根本还没体会到任何实质内容,他就已经开始觉得反胃恶心。

会不会是那个总督在干扰他的心灵?

是不是第二基地伸出的无形精神触须,已经迂回地钻进了他的心灵隙缝,将他固有的情感扯散,又重新加以组合……

当时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肉体上的痛苦,也没有精神上的折磨,甚至连一点过程都感觉不到。他始终对骡充满了敬爱,如果在遥远的过去——比短短的五年更长久的一段时间——他的心中不曾存在对骡的敬爱,甚至还曾憎恨过骡,那也一定只是可恶的幻觉。光是想到这种幻觉,就足以使他感到羞愧不已。

可是,从来就不曾有过痛苦。

与总督会面之后,这一切是否会重演呢?过去的一切——他为骡效忠的那些日子、他这一辈子的人生方向,将会与那个信守民主的模糊梦境融为一体吗?会不会连骡都是一场梦,而他自始至终效忠的对象只有达辛德……他猛然转过身去。

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了上来。

然后,程尼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想这回就是了,将军。”

普利吉再度转身,看到一位长老轻轻将门打开,恭敬而严肃地站在门槛处。

他说:“达辛德领主的代表,驻罗珊总督阁下,乐意允许你们的晋见,请两位跟我来。”

“当然,”程尼斯顺手拉了一下皮带,还调整了一下头上戴的罗珊式头巾。

普利吉咬紧牙根,真正的赌博立刻就要开始了。

罗珊总督看起来并不是个狠角色,这主要是因为他没有戴帽子,稀疏的头发已有部分由淡棕色褪为灰白,为他增添了几许和气。他眯着眼睛,双眼被细密的皱纹包围,看起来相当精明。刚刚刮过的下巴轮廓平缓而不显著,根据面相学这门伪科学的信徒公认的说法,那应该是属于一个弱者的下巴。

普利吉避开了那双眼睛,凝视着他的下巴。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效——如果真的会有什么事发生的话。

总督的声音听来尖细而冷淡:“欢迎来到达辛德,我们以平和之心欢迎两位,你们用过餐了吗?”

两位发言者在路上擦肩而过,其中一位叫住了另一位。

“我带来了首席发言者的口信。”

对方的眼中闪着会意的光芒,问道:“交会点?”

“是的!希望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骡的寻找…一人与骡

从程尼斯的一举一动,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知晓在两方面——普利吉的态度,以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都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现在,他正靠在硬木长椅上,两脚大大咧咧地伸在面前。

“你看这个总督有什么古怪?”

普利吉耸耸肩:“一点都看不出来,我感觉他根本没有什么特异的精神力量。如果他真是第二基地的一员,也只能算是个很差劲的角色。”

“你可知道,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我不能确定该如何解释。如果你是第二基地的人,你又会怎么做呢?”程尼斯的口气越来越显得深思熟虑,“如果你是第二基地的人,而你又知道我们到此地来的目的,你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

“当然是回转啦。”

“跟骡所做的一样?”程尼斯猛然抬起头来瞪着对方,“假使他们真的已经令我们回转,我们能够察觉到吗?我很怀疑。不过,如果他们只是非常聪明的心理学家,并没有任何异能的话,那又会怎么做呢?”

“若是这样的话,我想会尽快将我们杀掉。”

“而我们的星舰呢?不对。”程尼斯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又说,“对方正在向我们故弄玄虚,普利吉,老前辈,这只是故弄玄虚。纵使他们精通情感控制,我们——你和我——却只是打头阵的小卒。他们真正要对抗的是骡,他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和我们采取的态度完全一样。所以我相信,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普利吉用毫无表情的目光瞪着对方:“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等,”他的口中迅速吐出这个字,然后再补充道,“让他们来找我们。他们会迟迟不敢行动,也许是害怕上头的星舰,但也可能是顾忌骡。他们先用那个总督来唬人,可是绝对不会成功,我们仍将按兵下动。这样的话,他们派来的下一个人,一定是真正的第二基地分子,而那个人会主动要求与我们谈判。”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跟他们达成协议。”

“这个打算我可不敢苟同。”

“因为你认为这么做会出卖骡?放心,不会的。”

“不,骡知道如何对付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不论你多么精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我仍然不敢苟同。”

“因为你认为我们骗不了第二基地?”

“或许吧,不过这也不是我的理由。”

程尼斯的目光开始下移,盯着对方手中握着的核铳,然后绷着脸说:“你是说那玩意才是真正的理由?”

普利吉晃了晃手中的核铳:“没错,现在你已经被捕了。”

“为什么?”

“因为你背叛了联邦第一公民。”

程尼斯噘起嘴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叛变!正如我刚才说的,而我有责任要制止这种行为。”

“你如何能证明?你有什么证据、假设,或者你根本就是在做白日梦?难道你疯了不成?”

“我可没有发疯,可是你呢?你真以为骡会吃饱了没事干,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执行一个可笑的、充门面的任务?刚开始我也感到奇怪,可是我却不该花那么多时间纳闷。他为什么会派你来?因为你笑容可掬、穿着得体?因为你今年才二十八岁?”

“也许因为他信得过我。你不是要找合理的解释吗?”

“也许刚好因为他信不过你!如今看来这个解释也极为合理。”

“我们是在创作自相矛盾的叙述吗?还是在比赛谁的废话字眼最多?”

不过核铳却渐渐逼近,而普利吉紧紧跟在它后面。当他挺立在年轻人面前时,突然大声喝道:“站起来!”

程尼斯不慌不忙地依言照做,他感到铣口挨到了自己的皮带上,不过胃部的肌肉并没有开始抽搐。

普利吉说:“骡一心一思想找出第二基地,可是他失败了,而我也始终未能成功。我们两人都无法揭开的秘密,一定是极度隐秘的。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已经知道那个秘密地点的人,来领导另一次的探索行动。”

“而那个人就是我?”

“显然正是。当然,最初我并不知道,不过虽然我的心智运作减缓,思考的方向至少还没有错。我们多么轻易就发现了‘群星的尽头’!你从透镜的无数可能内容中,一下子就找到正确的像场,这简直就是奇迹!接下来,我们所遇到的一切,全部都是我们预期的正确方向,真可说是天衣无缝!你这个大笨蛋!难道你就如此低估我,以为我会对你接二连三不可思议的好运,完全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实在太成功了?”

“如果你不是一个叛徒的话,连一半的成功都不可能。”

“因为你对我的期望实在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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