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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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心底还有一个相当可怕的猜想,假如真的堕进那片厚厚的云海,是跌得粉身碎骨,还是真的从此回到童年……
亡灵大军已经消失无踪,空荡荡的平原上并没有留下任何他们曾经来过的踪迹。
令阿伦二人感到更庆幸的是,随着缪诺琳的一声尖哨,那匹通灵的骏马便从远方奔至眼前。
缪诺琳轻轻呼了口气,与阿伦相视一笑,飞身上马,离开了这个日后势必成为梦魇之一的地方。
最为不可思议的是,当他们走上一段路,再次回头,那座不知是封魔之地还是太古遗迹的特力思亚,已经在视线中消失,仿佛那座传说中的巨峰从来就未曾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缪诺琳对此只感叹了一句,“我很少进雷诺的神庙,不过这次回去后,以后我一定多多光顾。”
“……”
此时,已是黑夜,点点繁星,相互辉映。
一对落魄潘多拉的男女,正轻轻相倚,策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呼呼风声,正为他们的谈笑伴上一首悠扬的夜曲。
暴风要塞的城楼上,寒风凛凛,但每个士兵的腰杆都挺得异常笔直,站岗的姿势比他们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标准,因为,女皇陛下和亲王大人罕见地来到暴风城头上巡夜。
凤慕雪注视着这些兢兢业业的士兵,眼中闪过满意,怜云飞伴在她的身旁,低声汇报着各地的政治经济情况和一些突发事件,他出色的政务能力,让这位亲王名副其实地成为了女皇的第一助理。
当亲王口中说出“出使潘多拉人类出使团”这个名字时,凤慕雪停下了脚步,她扶着城墙,眺望向东面广阔的播多拉平原,耳边听着怜云飞述说。
“……到今天为止,除了约翰和雷诺帝国的拜伦,所有人类代表都回来了,各个势力的亲卫队能生还的总人数,不足百人,其中有二十人是我们神龙的士兵,他们的报告和早两天回来代表的报告,基本一致,亡灵大军的突然出现,确实非战之罪,我已经替陛下宽恕了他们的保护不力之罪……”
凤慕雪打断了他,沉声问:“疾风代表波特先生呢?他是今天回来的?”
“是的,”怜云飞翻阅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夹,说:“他在傍晚时分到达要塞东门,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影月部落的扎斯町,我亲自去迎接了他们,从神色看来,他们都十分疲惫,波特想亲自向陛下问好,并提出辞行的要求,我推说陛下身体抱恙,暂时将他拖住了。”
凤慕雪沉默下来,怜云飞立在她身畔,一言不发,神龙与疾风的战火一点即燃,只等出使一事完毕,战争将立即在阿兰斯掀开序幕,尤其兽人提出的那个和平条件,肯定要各国首脑会晤才能作出决定,但在神龙高层看来,这一次首脑会晤,大可将疾风家族排除在外了。
女皇的手微微抬高了少许,身后的远处立即奔来了一个仆人,女皇从他手中接过热茶,喝了一小口,轻声问:“云飞,你如何看待波特这个人?”
怜云飞沉吟道:“我与波特先生接触的次数不多,初步印象,他是个不错的人才,各方面能力相当平均,但所能做到的程度,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凤慕雪淡淡一笑,说:“云飞,你知道吗?在神龙众多重臣所交来的报告里,对于各国这次代表人员的看法,只有对波特这个人的看法是完全一致,在他们看来,就像你刚才所说那样,是个不错的人才,但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怜云飞脸色变了变,沉声道:“陛下的意思是,波特是故意给人留下这样一个印象?”
凤慕雪轻轻点了点头,淡淡说:“对,作为一个疾风代表,一个人类势力的使者,他不可能是个平凡人,要不然他将会更加低调,但他现在故意扮出一个走到哪里都能抓出一把的普通人才,同样是人畜无害,谁也不会对他产生戒心……”
凤慕雪顿了一顿,叹息道:“当所有人都对同一个人作出同一判断时,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判断正确,此人确实如此;第二、他们判断错误,此人令所有人的判断都出现同样的错误……答案很明显是后者,真难为了波特的心机,竟然丝毫不差地控制好自己在每个人心目中的形象!”
怜云飞也叹道:“难怪他这么年轻就成为了疾风环形长桌上一员,据这次出使团幸存者的描述,波特的确是一位魔力惊人的魔法师,力挽狂澜地破解了亡灵的黑暗天幕,让他们出现了逃跑的契机。”
凤慕雪淡然道:“其实正因如此,我才重新翻阅了相关此人的资料,才发现原来每个人对他的看法竟然如此一致……与疾风开战在即,有这样一个敌人存在,实在不是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怜云飞会意道:“云飞明白,请陛下放心,云飞会把此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凤慕雪淡淡一笑,说:“云飞,毁掉这样一个人,并不是轻易的事情,尽力而为就是了。”
怜云飞脸色微微一变,低头道:“是,陛下。”心里暗想,凤慕雪杀波特的决心非比一般,这样一说,分明是让我尽十二分努力,不然何必专门强调呢……
一阵凌厉的夜风刮过,凤慕雪低声咳嗽了起来,怜云飞连忙为她披上一件狐绒披风,柔声道:“陛下,越夜越冷了,我们先回去吧!”
凤慕雪摇了摇头,说:“不,朕还想多站一会……对了,云飞,雅玲现在怎么样?”
怜云飞苦笑道:“自从她为了约翰的事,与陛下争吵过一番后,就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包括我这个做父亲的在内,谁也不见,在这段时间里,从未踏出宫门半步。”
凤慕雪平静道:“雅玲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女生情怀,到了这个年纪,谁可避免?朕也不怪她,但生在帝皇之家,对于自己的终生幸福,就少了许多选择的权利,总有一天,她也会明白……嗯,云飞,你亲自再去劝劝雅玲,明天,就派人将雅玲护送回星云学院,让她继续未完的学业!”
怜云飞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陛下,可是……”
凤慕雪面容顿时转寒,冷然道:“云飞,你该不会认为朕随时有可能长眠不起,所以,雅玲这个神龙第一继承人应该留在身边吧?”
怜云飞慌忙拜倒在地,低声道:“陛下息怒,云飞并非此意!”
凤慕雪叹了口气,声音放柔,淡淡道:“云飞,起来吧!其实你大可放心,对于自己的大限,朕心中还是有数的……你也无须诸多解释,朕并不是专横无理的人!另外,朕心意已决,明天,就将雅玲送回星云!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善变是无可避免的特性,年轻的心,总是面对万千诱惑,一时爱情,转眼已成云烟,用不了多久,雅玲自然会重新挂上灿烂微笑,傲然立于阳光之下。”
“是,陛下。”怜云飞将平时高傲的头颅垂下,也不知他此时脸上是何表情。
“……”
“对了,陛下。”怜云飞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国师樊帝灵和圣女伊琴娃已经出关,明天将进宫拜访陛下。”
“哦?”凤慕雪的眼睛亮了亮,说:“很好,云飞,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圣女留在神龙一段时间,并不是为了朕的病,也是为了一些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另外,立即请星云的舒梅蒂校长来神龙一聚吧!”
怜云飞眼中蒙上一层阴霆,点头道:“是的,陛下,云飞明白。”
这时,一道灰色的影子从远快步而近,到了两人的五步距离外,单膝跪倒,禀告道:“启禀陛下,疾风官员波特不辞而别,只留下纸条,说家族里有要事,急需赶回,请陛下原谅……”
怜云飞厉声打断道:“不是叫你们监视好疾风外使馆的吗?”
灰色影子的声音仍是不卑不亢,说:“回亲王大人,下官盘问过所有包围在疾风外使馆的监视人员,他们都未曾发现波特离开……”
怜云飞冷然道:“那么照你这样一说,难道波特是凭空消失了?”
灰色影子沉声道:“属下愚钝,也不明其中缘由。不过属下已经派遣大量人手去追查波特的下落……”
“哼,你似乎认为过失并不在你呀……”
“算了,云飞!”凤慕雪淡淡地叹了口气,望向天际漆黑的尽头,在这一刹那,心里有点意兴阑珊,她平静道:“如果波特真能算到我们的决定,又能当机立断的离开,这不单证明了他的才智,或许,还有冥冥中的天意。”
“……”
当阿伦和缪诺琳带着一身尘埃,重新回到暴风要塞时,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情了,因为阿伦对阳光的恐俱竟然越来越甚,令两人不得不昼伏夜行,以至延误了归期。
暴风街头上,阿伦和缪诺琳默默对视,好一会过后,才相互珍重告别,缪诺琳转向雷诺的外使馆,阿伦折返回神龙的皇宫,他们谁也没料到,这一次的分别,差点便成了两人间的永诀。
神龙皇廷,已是春意盎然,雀鸟清脆的鸣叫、绿得令人心旷神怡的草地、精神抖擞的古树,无一不令人心中也荡漾过浓浓春意。
阿伦回到自己的庭院,早获通报的宋锦阳已经准备好了美食和热茶,一脸笑意地迎了阿伦进来。
但此时已近正午,虽然今天天色异常阴沉,两人放胆在白天赶回暴风,但阿伦这段时间病情实在不算乐观,每到正午身体都会分外疲惫,他粗粗吃了点东西,问了问人类代表团的状况,听到波特、亚瑟他们都已经平安归来,心中稍安,和宋锦阳随意打了几声哈哈,就躲进了浴室之中。
蒸腾的水气间,墙上壁画依旧,仍是众神如何将魔鬼打倒的画面,阿伦牵了牵嘴角,不由得又回想起巨峰中惊心动魄的刹那:特力思亚,这到底是太古时代的遗迹,还是真如阿兰斯人民所传的神话文化,这恐怕是永远都破解不了的谜,但人类的欲望,肯定是造就特力思亚存在的最大动力……
他作着这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思考,将出使之旅的回忆和一切烦忧都抛到一边,就这么泡在温水之中,进入到半睡眠状态之中。
直到浴室门被轻轻敲响,宋锦阳小心翼翼地轻声道:“约翰先生,陛下有请!”
阿伦才从茫茫然中醒来,然后一边埋怨凤慕雪的不近人情,刚回来一阵就急着召见,一边整理好衣装,随着几个内侍,往神龙正殿走去。
他的心中却是升起了一阵警惕,因为先前向宋锦阳问起雅玲的情况时,宋锦阳竟说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雅玲陛下了,自己能平安归来,雅玲如果还在神龙皇廷,必定会亲来迎接的,她难道是被禁锢了,还是被送回了星云?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代表着一个信号——神龙女皇终于下定决心,有可能要向他动手了……
神龙正殿中,凤慕雪脸上阵阵阴晴不定,像正思考着一些难以解决的难题,但当她看到约翰修士从大门步入,她的脸色立即恢复平静,挂上平和的微笑,口中更是亲切道:“约翰,朕看到你平安归来,心中实在欢喜!”
阿伦来到女皇的皇座跟前,施礼道:“谢谢陛下关心!孩儿幸不辱命,已与兽人签订和平条约。”
凤慕雪听到阿伦自称“孩儿”二字时,眼神仿佛黯淡了一下,想起自己出使前的承诺,约翰能够平安归来,就将认他为儿一事公告天下。
她微微怔了怔,才道:“约翰,你整天将帽子罩在头上,难道不觉气闷吗?话说回来,朕这个做母亲的,还从未能真正一睹你的全貌呢!”
阿伦淡淡一笑,举手就将连着长袍的罩帽掀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