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天子-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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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字卡在布朗的咽喉里,他呆呆地看着列安雪白的衬衣上渐渐洇开的鲜红,恐惧的认知刹那间闯进心里。
“出去。”列安似乎已不足力气维持微笑,他扶着书桌站起,胸前的鲜红已染成一片。
布朗的意识完全僵住,他依言过去扣住那少女,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房门闭上的时候,他看见列安摇晃的身体停在投影仪前面。
医生赶过来的时候,列安的身体已经完全冷了。他僵直的身体倚在墙上,离全真投影仪投射出的女子只不过一臂的距离。列安的脸上有着真正平静的微笑,仿佛他还在听投影仪里的女子一遍又一遍地说:“再见,那……”
那——是听到这个字吗?主人,骄傲的众星之子,意气风发的星辰的王子,就这样放弃了一切?布朗慢慢把手举到帽檐齐高的位置,眼里洇上朦胧的水汽。
布朗去看地牢里的女囚,她一样神情恍惚,平举双手目光呆滞地看,一遍遍说:“他死了,他终于死了。”布朗一拳击在她耳旁的墙上,关节渗出鲜红的血,她只是神情不变。
布朗力排众议,把女刺客交给了中央政府审判。“主人希望这样。”他这样说,望着天空的方向。
后来。
后来呢,人们终于都离开了,为了王子而心甘情愿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人们因为王子的死一一离散。府邸变成了小型的博物馆,展览着众星之子最后岁月的痕迹——只除了那本回忆录。
厚厚的烫金的棕色包皮的回忆录,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对不起。
西元一零一六年,联盟女王病逝。
西元一零二零年,帝国王子辞世。
时隔四年。听起来,似乎彼此甚至都无关联。但,历史,就这样又翻过了一页。
外传——天若有情天亦老
我是于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得到的这个孩子,我完全没有成为一个母亲的自觉,而我已成为一名母亲,因此我常常想,我或许是不称职的。
这个孩子的产生,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我意料之外。她是一个完全似我的存在,眉、目、发、唇,她的一切来源于我,且,只来源我——她是我的复制体,诞生于西元九九六年,我四十七岁的那个秋天。
之所以说她的出生在我意中,因为制造她本出于我的授意,之所以令我意外,因为她之前的多个复制体均无生命,独独是她,睁开了眼睛,成为了我唯一的“女儿”。
一出生已经十二岁的她被取名天子。女为天子,母为谁?天?有时想想不觉好笑,又不好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母便是他的天,而我更是一个国家的天。银河星系联盟,没有丈夫的女王,她的承继者来自复制技术,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我也有我爱的人。天子出生的二十二年前,我第一次与他相见。那时星主战争已经到了尾声。
那场战争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出生自地球最古老的贵族门庭,整个家族的女继承人,我的一生原本应该与前代们没有区别,清酒红茶,歌舞饮筵。银河间的混战极少波及人类的发源地地球,我们的家族更是聪明地与政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人民的困苦、战争的阴影,一切的一切,与我们从来毫不相干。然而星主战争改变了我的命运,年轻气盛的我在听闻众星之主的宣言后决定了与他为敌。他说,他将改变银河的格局,不事生产的贵族将被剥夺权利。这些话大大伤害了我对家族传承的骄傲和自尊。
我决定要与他为敌,而我也真的这样做了,我首先利用家族的影响力控制了软弱的太阳系政府,我向他们保证我有能力阻止伽南的军事进攻。我的武器是我传自祖先嫦娥的特殊能力。也许并非偶然,它与人类最初一些大小星球战役中所设置利用的星际攻防武器的启动频率完美吻合,我一一查找到这些年代或近或远多少被人淡忘了的武器位置,在军队配合下成功地利用它们狙击了伽南的帝国军,打乱了它的进攻节奏。
而这还只是一切的开始。
随后的一个月中,我紧急联络众星系,发出联合抗击伽南军队的请求。出于对我所组织的优秀狙击战的信任和对强大帝国军队的恐惧,绝大多数星系迅速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们组成了战时联盟对抗伽南帝国。
但与一封封承诺回电同时发来的,还有一封封热情洋溢的求婚书,即使明白求婚书的热情面对的不是我本人而是我的能力与沉睡的宝库一般的星战系统,我仍然无法作出任何拒绝。我,家族,地球,太阳系,已经成为伽南帝国最为痛恨的敌人了,没有联盟的支持,我们都将在帝国的铁蹄下化为齑粉。我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并再一次冷静下来。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回应了每一封求婚书,当所有求婚者兴奋地看到答复时,他们不知道我和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我答应了所有的求婚。
这件事轰动一时,但它也正如我想象中一般很快恢复了平静。既然所有人都得不到这个有强大力量的女人,也就算持平了吧,他们大概是这样想着,在越来越近的战争重压下,他们放下了自己受损的自尊。
而我放下的是我的一生。
联盟成立了,我甚至因为各方力量追求平衡而顺利地成为了联盟的女王。我站在了联盟的顶端,帝国的对面。
战争的残酷,政治的复杂,在随后的几年,让年纪尚轻的我一直喘不过气来,伽南帝国那位年青的统帅,他究竟是怎样面对这一切的?从最初的好奇到后来的钦佩,我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每一项细小决断,时而会心一笑。或者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他而不自知。
众星之主,伽南的王子乔舒亚·列安。
我伸出手去,“很高兴见到你,众星之主。”我看见他眼里和我同样的热切。我们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战争结束了。
他放掉帝国,与其说是背弃,不如说是拯救。怀有征服银河梦想的帝国,即使拥有银河中最强大军队,面对的敌人却是整个银河星系,而当各小星系集结起来,攻势的停滞也将是伽南的末日。他为了伽南而放弃伽南,还只是明智的思维,他放掉伽南后仍被伽南人怀念信任,却是他强大领袖魅力的表现。这个人是我爱的人,这个人爱我,这都值得骄傲。
相爱是美好的事,但不是所有美好的事都在阳光下的花园中,繁花似锦。我们相爱的事非但无法公诸于世,甚至不能成立。联盟女王与她的侍卫——一位以近身监视的方式或借口留在身边的敌军首领,这样的相爱几乎荒谬地难以置信。
所以我和乔只能咫尺天涯,所以我的女儿只能是基因培养的小小种子。
天子是聪明敏感的孩子,她以海绵吸水的速度迅速吸收着各种知识,一天比一天更加优秀出色,我和乔欣喜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着她接替我位置的那一天,我们自由的那一天。
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就那样发生了。
那。原本只是我们一时之念与天子同时复制出的一个人,有着如乔一般的音容笑貌,却不曾有乔的身份地位,他原不可能如乔当年一般成为众星之主,但光只是基因,竟也让星主战争中吃了大苦头的人们感到了恐惧,一场卑鄙的暗杀公然发生在地球的宫殿中,血淋淋的场景映红了天子的眼睛。
那没有死。天子不顾一切地引发力量拯救了他的生命,天子抱紧血泊中逐渐恢复气息的那,脸色惨白。
她决定离开。
我佩服她的勇气,我和乔终其一生未能做到的事情,她下定了决心。我为这一时的感动选择了容忍,而乔对我说:“她会回来的。”神色忧郁。
乔对那的了解,或者是乔对自己内心深处野心和欲望的了解,真的是那样准确。后悔的我派出追赶他们的羿和莎琳传回惊人的消息:那作为新的众星之主,回到了伽南。
也许这样天子会想回来。我微笑着,用星杖指向遥远的伽南,多年前我从这里夺走的王子,被伽南以这样的方式夺了回去。命运仿佛无情的车轮。天子,你不能再回来。
天子再度出现在我眼前,眼神里有我不曾见过的忧郁和宁静,我不知道她还经历了什么,她确实成长,但,即使如此……我说,你放弃自己的责任,责任也就放弃你了。已经有新的人代替你的位置,你已经不需要存在了。
回想起来,我大约是十分绝情的,这个女儿,我有些怨恨她,又有些嫉妒她,即使遭受了种种挫折磨难,她选择自己的路,全凭本心,而且她一次又一次站了起来。迟暮的我,不再有那样的锐气勇气,甚至自私怯懦得在那一瞬间宁愿把她重新冻结在广寒宫里,以换得自己在通向自由之路时不再起风波。
天子是幸运的,她失去了恋人,却得到了朋友,她在他们的环绕中又一次洋洋洒洒地拂袖而去,轰轰烈烈地转身回来。她站在我的面前,直视我的眼睛。
我自己选择我的未来。
她的眼神这么说。
我不再握持星杖的手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临走时的飞船上,我独自坐着,听外面的乔与天子告别。联盟的女王,那个人,是我的女儿呢,我微笑。
会以为我在恨她吧,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但世上有哪一个母亲,会恨自己的女儿?我只是害怕,分离的一刹那,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希望她不知道女王也是会哭的。
飞船腾空而起,地球在身后缩小,我和乔彼此对望,微微一笑。
“不后悔吧?”我问。
“从来没有后悔过。”他答。
“不明飞行物接近,一分四十秒后相撞,无法闪避。”冰冷的机器声音宣布了我们的结局,彼此早知的结局,只没想到这么快。
乔什么也没说,深深吻我,把我揽入怀中,“早已想这么做了。”
“我也是。”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宁静。
一切拜托你了,天子……女儿。
不是不担心的。对于政治、军事、商业,尔虞我诈的阴谋和倾轧分裂的野心,她一直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但对于爱情……她似乎永远只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爱你,天子,非常爱你。
我记得六年前的清晨,月神殿的微光中你睁开眼睛,柔软干净美丽。自那一瞬——
我便成为了一个母亲。
绛紫的罗密欧
从前,有一座城市叫伽蓝,伽蓝城里两户最为古老高贵的家族却是世仇,这仇恨年代久远,越积越深,幸好伽蓝城的总督舒瓦·西渥塞又仁慈又严明,才没有让仇恨酿成血拼的结局。
这一天列安家的小公子那和好友华在街上闲逛,十分无聊,于是跑到小酒馆去喝酒,谁知道没喝上几杯,仇人家的寒促也跑来喝酒。两人越看越不顺眼就打了起来,华喊着拉架的口号,帮着那把寒促打了个满头包,店子里的东西也砸了个稀巴烂,这时小酒馆的老板于飞听了女侍柯兰的报告跑出来索赔,那和华拔腿就跑,可怜的寒促只好割开裤子,把被两个肿包卡住的钱包拔出来付赔偿费。
那和华跑到一条小巷大笑不止,好不容易直起腰来,听见旁边的府邸里传出悠扬的音乐,原来那里正在举办化装舞会。
“华,化装舞会也,我们去玩吧。”那的兴致顿时高涨。
华把门牌看了又看,太阳街地球路一号,大惊失色,死死拉住那,“喂,这是你仇人家,你进去就死定了,还敢去玩?我们赶快走!”
那抱紧门柱大喊:“不要,我要去玩,反正化装舞会,谁认得出我是列安家的人。”
那在门口大喊大叫,吓得华差点松了手就跑,左右看一看还好没有人,心想与其让那在这里大喊自己的身份不如让他进去玩,所谓伸头一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