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问天 (第一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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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基本上一行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第二点,希望中土的人不要来侠客岛。这点和上面的一点,相辅相成。其实即便想来,谁也不知道会有几个人有那么大的毅力,穿山越岭的跑到这来。至少申兰就极不愿意。神剑岛十日之后,她是一想起这与侠客岛有关的事情,就感到毛骨悚然。
第三点,就完全与吴飞鸿申兰有关了。因为侠客岛准备送一个人给他们。当然了,实际上是送给吴飞鸿的,那就是古若诗。谁也搞不清楚,无根老道为什么留下这个指示。
——某人内心其实已经开始窃笑了,但为了照顾申兰的情绪,还是小心的请示了一下未来的太上:“小兰啊!你看……”
“好啊!好啊!我正想向古姐姐多请教些事呢!”申兰倒是出乎吴飞鸿所料的爽快就答应了。啊!没想到,俺媳妇还这么大度啊!恩!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自然,古若诗自己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是微笑着服从了新岛主的命令。
走时,乘坐另外一只蓝玉的三人自然要与这二人道别。
了然的话很简单:“施主!行侠江湖,仁义为先。多保重。阿弥陀佛。”
凌步虚的话有点暧mei:“老夫和小女在仙阁敬侯佳音。小女从不轻易烹煮的碧螺春,也一样敬侯少侠归来。”
姑且不管这话里头,到底对吴飞鸿这潜在的色鬼会有什么诱惑力,其压力其实也是相当大的。如果你没有佳音,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大概……大家都是聪明人,非要点透吗?
还是陆游最够兄弟,他说:“兄弟!你放心去,大哥在临安楼外楼中为你预备关盼盼在内的三大名花等侯你归来。”这句话的直接后果就是,此后的半个时辰内,申兰如母老虎一般盘问这位吴大哥的过往风liu。当然这是没有结果的事,却无疑浪费了出行的宝贵时间。于是,又过了一日,他三人才和另一名准备回驶蓝玉的弟子奔赴天山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别了侠客岛!
(第二卷终)
第一章 以万物为刍狗
“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夜未央淡淡道,“谢兄,你是天地,还是圣人?”
天地还是圣人?谢长风不知如何答。他信念之中,没有“不仁”之念。他不会以万物为刍狗,也自然不会以百姓为刍狗。
“长风曾闻圣人言,仁者无敌,所以长风既非圣人,也非天地。不过是优游于天地间的鹏鸟,其志得展,即扶摇直上九万里,志不得伸,即鲲浮北溟,逍遥敖游而已。”
谢长风想了想道。
“不错。谢兄,你正是如此。”夜未央声音里不见悲喜,“可逍遥游虽然畅快,若遇天禽相捕食,不知还可逍遥否?”
这诚然是个问题。谢长风一惯的自在与其志向相冲。在他隐埋淮上的四年里,可为之事实多,及之如今,他建立之势力依然不足。以其菊斋弟子之身份,杰出之武功,及无可比拟的才智,早该已初具争霸天下之象,然而却天网一出,疲于奔命。
何哉?
原来菊斋心法主旨为淡泊,这原亦无妨。少年人血气方刚,多生些淡泊名利之心亦非坏事。但是,却也正因为如此才扼杀了谢长风的进取之心。十三岁那年,他一个人独闯江湖,正是因为他体内有一种傲笑天下的豪情在与淡泊之心冲突。
黄山战快刀朱如水前,他改名长风,取意南朝时宗悫“长风破浪”之意,男儿血性,不言可知。黄山败朱如水后,嘱其不要与人勿提此事,而后隐居淮上积蓄力量。如此乱世,正是英雄横行之时,但四年已过,谢长风所建立的势力,虽然不算少,却远远未达应至之期。
不得以,他才接受真水仙阁之邀,刺秦而去。是时,若秦桧既死,他必可名扬天下。
是时天下必然大乱,他登高一呼,必定应者如云。义军一起,直捣黄龙,而回师灭宋,不过弹指间事。天下谁与争锋?
谁也不知,谢长风当夜是真的被吴飞泓一拳击下,还是他潜意识里有淡泊名利,不愿争霸天下之心。但,夜未央似乎知道。而现在,他正以一种很欣赏的态度看着谢长风反思自己。
及至重遇昭佳,谢长风内心深处,更得一逃避之理由。似乎,有了昭佳,他就可以不用和秦相冲突,事实上,若非如此,绩溪之会,他就已应夜未央所请。到问剑崖,习李易安“问剑之意”,武功突飞猛进,已可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更重要的却那“问剑”之意中蕴涵一种“问剑天下,谁与争锋”之意,是才激发了他的英雄气概,有了与天下相争之念。
试看今日之域中,究是谁家之天下!
然而,“采菊心法”苦练十数年,根深蒂固,影响着谢长风的为人处世,问剑之意虽然霸道绝伦,却也不可能极短时间就完全化解“采菊心法”的负面影响。所以,才有了今日夜未央之问。
其实“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一句中“圣人”原即指天下之主,夜未央却说的是 “圣贤”,谢长风当然也听出他的意思来了,才说自己非此类圣人。
“先生所言甚是。长风心内,其实一直有苟且之心。”谢长风道,“只是先生,仁者无敌,为何先生似要教在下不仁之道?”
夜未央闻得此语,哈哈大笑起来,神情似是极畅快。笑毕,他道:“夜某正是要教谢兄‘以万物为刍狗’的不仁之道。既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咱们何不出去走走?”
※※※
天山脚下。
“若……凝絮啊!这名字怎么叫着这么别扭啊?”吴飞泓本来想说什么的,一念到这丫头的名字,心情很不爽起来“好好的,干吗改名字啊?古若诗不是挺好听的嘛?非要改成古凝絮干吗?”
“吴大哥,这是无根祖师的意思,说是我既出侠客岛,就不在是岛上的人了,所以要换个名字。”古凝絮笑道,“小妹看春暖花开,有柳絮凝烟,就改名凝絮,大哥觉得这名字如何?”
“柳姐姐!这名字不错。我支持你。”自然是申兰。居然连姓也改了啊!
吴飞泓一直到现在还没想通的就是,那无根老道将凝絮送给自己,虽说目的暧mei,但隐有托付之意,以申兰对自己的情意,身边忽然多了个来历不明,还身份诡秘的美丽女子,她竟然一点也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妥?不会吧!这丫头难道真的就没一点那方面的想法??
其实申兰出生名门,三妻四妾之事稀疏平常,更何况她少年心性,一时怎会想那么远?只觉得身边多了个年纪相若又无所不知的姐姐陪自己玩,当真是赏心悦事一件,又岂会计较什么?更何况,那个什么和什么其实是吴飞泓大侠一相情愿的想法,真实情形只怕未必是如此。
以小人之心度申兰君子之腹,外加用心险恶的吴大侠在想了三千六百五十次之后,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九十九次后,终于放弃了这个伤脑筋的问题。
现在他其实是想问下面这个问题。
“凝絮啊!你的那个师兄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说什么也要把我们送到天池上吧,怎么就把咱们扔在这山脚下就算完事啊?”不满之情,显而易见。说这话时,吴飞泓似乎强忍冲动,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若不是看在凝絮你的面子上,老子就已经把你师兄揍了个半死。
柳凝絮尚未说话,申兰已经有点受够了苍蝇乱飞而不自在的意思了,她挥了挥手,那姿态极有几分伟人的意思,同时说:“吴大哥!别闹了!你快把凌姐姐的信笺拿出来看看,咱们到底上天山做什么啊?”
这个问题比较重要。吴飞泓也就从善如流,放弃了后面的若干表演机会,将信掏了出来,只见上面写道:
吴少侠:
见信安好!(老子安好才怪呢!)此时想必你与申姑娘已达天山(废话!不到天山不让老子看信啊),特将此行目的告之于下(神神秘秘的,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事。)。天山天池有怪兽玉鲸,其胆配天山雪莲有起沉疴,疗死病之效。家母卧病三载,多方延医无效,近于江湖郎中(有没有搞错?)处闻此秘方。因小妹琐事繁忙,特托付少侠。家母之命,悬于少侠之手(他妈的!说得老子心里发麻)。珍重万千!
另:玉鲸之皮极硬,需灵刀石所铸沧海神剑方可刺穿。峨眉之行,实属必要。(嘿嘿!居然知道老子会发牢骚)
若雨哇!有没有搞错,也不祝老子好运什么的,不过想想,遇到这凌若雨这丫头,会有好运才怪。
“嘿嘿!那个……事情看上去,好象很简单嘛!不就是用长剑去天池里抓尾鱼,然后去山上采朵雪莲,就可以了。”吴飞泓大大咧咧地说。
听到这番话的二位美女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然后连珠箭似地问出了以下几个问题:吴大哥,你知道玉鲸什么样子吗?在天池的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出没?要如何才能抓住?雪莲生于何处?什么样子?
啊!妈呀!居然还有这么多问题啊!伤脑筋!
※※※
夜色笼幕,谢夜二人如狸猫趴在屋檐下。
“谢兄!已是第三批强盗。杀,还是不杀?”夜未央虽是在征求谢长风之意,言辞中却透露着强烈自信。
杀,还是不杀?前面的两批,一批杀了,一批放了。杀了的,自然无事。放了的,却又再作恶去了。那所谓侠义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教化?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自己会不会拿起刀子杀人抢东西?不是谁都可以是伯夷。
“若不杀人,由其去吧。”谢长风言辞之间极其无奈。
“谢兄!我们这是放纵恶流!不是仁义!”夜未央并无半点嘲笑之意。
“夜兄何以教我?”谢长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了。从小他受的教育就是仁义为怀,胸怀苍生,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所谓的仁义在与强盗的对话中,实在是不堪一击。
夜未央并未直接答其所问,却顾左右而言他:“天下本无什么正义。有人之地就需生存,有生存即开始了利益,有利益方有战争。战争没有仁义,所谓王者之师的真实面目就是他代表了多数人的利益,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每次的改朝换代都可以成功的缘由。”
以谢长风的智慧,不难理解夜未央所说。只是如果一个人将真理拔去所有的掩饰外衣,赤裸裸地扔到你面前,你未必就能接受得了。幸好夜未央面对是谢长风,一个从来不会真正在乎世俗人想法的奇男子。所以,他点了点头。
自然,如果不是面对谢长风,夜未央也懒得说这番话。
“所谓真正的仁义,乃是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只有理解了人的本性,我们所存在的真实意义,什么苍生为怀,天下兴亡,才谈得上。”夜未央继续道,“谢兄,你可曾想过,人为什么要生存于世?”
天下万物之存在,自有其道理。便如正常一人,无论如何,总是以生存下去为第一要务,即使他事实上活得不如一只狗。上至皇帝,下至乞丐,不一样的生活,不到万不得以,谁也不愿意去死,这是为何?谢长风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千百年来,无数的智人圣人也都考虑过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不是为既得利益的帝皇服务,就是放屁的废话。
“长风不知。以长风而言,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 我既在这里,便在这里。”谢长风不知道。
“哈哈!长风兄其实已经说出答案。答案即自然。生存是人之本能。”夜未央似乎很高兴,“如此本能,与禽兽实无二致。什么天理,什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