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魅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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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
京都人酷信狐仙,没有人敢称妖精。
京都特大宅甚多,而巨宅经常换主人,正是狐狸最好的建巢所在,因此狐狸生息其间,经常会生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对狐仙极为迷信,很多人干脆建家祠叩拜呢!
“有形无影,脚下元声,气息连绵不绝,瓦片乱飞。”
另一位胆气稍壮的人说:“长上,如果不是狐仙,那一定是妖怪。”
“胡说八道!给我追!”
“怎么追?”有人惊恐地问。
“长上,救人要紧。”另一位随从说。
追魂姹女睡得不怎么安稳,大概恶梦连连。
妙手摘星狞恶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你可以和你师姐在泉下相聚了。”
妙手摘星阴森的语音在她耳中响起,明晃晃的剑尖,指向她的心坎:“不能怪我,只怪你师姐不识相,死缠不放。”
“咱们江湖男女,生死等闲,哪有工夫在情情爱爱中打滚?我不杀你,你早晚会杀我,我不想死,你死吧!”
剑尖的冷芒令她心寒,一闪及体。
她大叫一声,一惊而起。
阳光透窗而入,暖洋洋满室光明。
哪有什么妙手摘星?哪有贯心的利剑?
她发现浑身全是冷汗,睡在一张铺在干草中的草席上,原来是一间柴房,没有任何家具,却悬着一顶蚊帐,难怪没蚊虫骚扰。
其实,京都夏天也罕见蚊子,苍蝇却多。
她吃了一惊,掀帐而起。
“这是什么地方?”她自言自语。
记忆中是鲜明的,她记得,一个朦胧的怪影,将她从妙手摘星的肩上抱过,扛在肩上,耳听风声呼呼,头晕目眩,然后失去知觉,如此而已。
看着自己,高贵华丽的翠绿衫裙,已经皱得一塌糊涂,这就不象是一个高贵的淑女了。
没错,她所记得一切事故历历在目,不是假的,更不是做梦。
柴门响起了叩击声,她几乎惊跳起来。
她来不及有所反应,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年近花甲的老村妇,手中捧着一个大包裹,一个盛食物的柳条蓝。
“小姐睡了老半天,想必饿了。”老村妇脸上挂着和谐可亲的笑容,沉静地放下食篮和包裹:“大白天,你不便到院子里活动,老身替人带了几张烙饼,暂且充饥,晚上才能离开。”
“大娘,这……这里是……”
“这里是小宛村,地近白云观。”
老村妇蹲在一旁打开食篮盖,里面有一叠烙饼,一只碗,一壶茶:“昨晚五更天,一位的公子爷,抱着你出现在家后院。”
“老身不敢惊动家里的人,将你安顿在柴房,破晓前,他又来了,带来了这只包裹。”
“哦!大娘,那位公子爷……”
“蒙着脸,老身没看清。”老村妇含糊其辞:“公子爷留下话,说请小姐尽快南下远走高飞。”
“他……”
“他说,他碰上了大仙,大仙把你交给他照料的。他说,他不认识你,只知道大仙交代的话。”
“他说,包裹里有衣裙,有金银,有路引,小姐可能打开看看。”
“他最后说什么报仇急不在一时,小姐珍重。后来便一直不曾再来,目下已经是未牌时分了。”
大仙,指狐仙。京师人士胆子大才敢说孤仙,也表示不怎么相信真有狐狸精存在,但又不敢完全不信。
相信的人,都尊称为大仙,以免狐仙捣蛋恶作剧崇人。
原来她睡了一天,怎么可能,象她这种人,累了二三天不眠不休,小事一件,即使累垮了,睡下去风吹草动也会惊醒,居然大白天恶梦连连。
“我不甘心啊……”她心中狂叫。
龙爪翻江韩一龙本来是一个小水贼头头,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有头有脸高手,吓唬铁拳快腿凭的不是名头和武功,而是在曹家做走狗的身分。
其实他的走狗身分并不高,一个做眼线小角色而已,负责城外南部一带地盘的侦查,不时乘机敲诈恐吓捞些油水,如此而已。
傍晚时分,他仍然带了两个同伴,到了京都酒坊,一眼便看到李平平一个人,占了一副座头独酌,几小碟豆干果下酒物,两壶高粱已喝了一壶,脸上已有了五六分醉意,自斟自酌自得其乐。
“嗨!好象很写意啊?”他怪笑着打招呼,神情倒也和气,象是和老朋友打招呼,与上次在燕京老店,摆出恐吓面孔不同。
“韩老兄,哪能写意?找人事没着落,跑来跑去都累了,花钱象流水,有赔不赚,正在发愁呢!”李平平摆出苦脸诉委屈:“三位,坐,
请你们喝两杯,这小东道我还做得起。”
龙爪翻江招呼两个同伴落坐,四个人凑成一桌。
“那就谢啦!我这两位弟兄,姓赵、姓钱。”他含糊地为李平平引见两位同伴:“上次在燕京老店,那位孙兄胆小如鼠,一声不吭就溜掉了,当天半夜就快马如飞过了芦沟桥,真没意思。等于是替你去祸消灾,那种人你最好别惹,吃你一顿也是应该的。”
“分享吗?哦!韩老兄好象很忙?”
“忙?那叫累人。”龙爪翻江苦笑,似乎不知道怎么得意:“出了一大堆纰漏,日夜奔忙,真是见鬼。”
京都酒坊菜楼,只供应一些现成的下酒小菜干果,店伙片刻便张罗停当。
“出了纰漏?”李平平替三人斟酒:“你们来头大,人手足,天大的纰漏也可以摆平,怕什么?上次孙老兄提到黑豹,没两天就听说黑豹在这里作案,好象杀了许多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是呀!杀了一个退休的河南御史全家,顺手牵羊劫了大笔财物,连镖局的保镖全宰了。”龙爪翻江说得象真的一样:“黑豹是为钱杀人的杀手,顺手劫财顺理成章。”
“咱们的人查不出丝毫线索,他本来就是一个天下闻名来无影去无踪的独行杀手,咱们并不想浪费时间追查不休。”
“那你们忙些什么?”
“反正有好几处可怕的男女,还有只能捕风捉影不知底细的混蛋。”
“已经有线索指出,这些狗男女在城内藏身不得,已经逃出外城外藏匿,因此咱们负责去外地侦查的人,累得盘疲力尽。”
“有线索就抓人呀!”
“抓个屁!”龙爪翻江一口气干一大杯酒,显得心中烦恼:“他们都是功臻化境的杀手,轮不到我这种人去抓。”
“哦!小李,你还记得那个姓费的女人吗?”
“记得呀!她好象……好象被一个姓汤的带走了……”
“是呀!把她送给一个姓陶的人。”
“什么?居然把她送人。”
“别大惊小怪,小李,在京都,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姓汤的浪得虚名,昨晚被她跑掉了,你如果发现她,通知我一声,我会给你好处的。”
“好吧!我看到她,一定尽快通知你,你找她……”
“不是我找她,而是姓陶的发誓要找到她。”
“姓陶的是什么人?”
“你最好不要知道他是什么人。”
“别买关子,韩爷。”李平平含笑催促。
“反正是谁都不敢招惹他人,可恶透顶。”龙爪翻江为表示自己消息灵通,也为了表示愤怒,不假思索乘机发泄心中的不满:“他把人弄丢,谁也弄不清是真是假,却咬定是咱们的人挖他的墙脚,装神弄鬼把他的人夺回,责成咱们交还,简直欺人太甚。”
“这可把咱们累惨了,所有的人全往外派,配合他的人遍搜城内外,片刻也不得安宁。”
“哈哈!你却在这里偷懒喝酒。”
“胡说!进食时光,不是吗?”龙爪翻江撇撇嘴:“我饿着肚子能穷奔波呀!”
“姓陶的人,也全派出来了?”
“他们的人更怒。”一名同伴开心地说:“一个个被骂得狗血淋头,这么多平日吹牛充好汉的所谓高手名宿,一个到手的女人也丢掉了,骂得一点也不冤。”
“午后不久,那个什么神剑天绝凌云,在八里庄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听说其中一个女人很象白衣修罗。”另一个同伴也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结果,六个自命不凡的高手一个疑犯了没找到,闻报赶来的三绝秀才,狠狠地煽了神剑天绝几耳光,精彩极了。”
“哦!三绝秀才?是不是那位姓陶的?”
“没错,他就是铁血门的门主。”龙爪翻江卖弄自己消息灵通。
“这家伙神秘得很,很少在外露面,住处有十余座窟,比兔多了好几倍。其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真正喜爱落脚的秘窟,仍然有人知道。”
“你一定不知道,很泄气是不?”李平平用上了激将法。
“哼!可别忘了我是强盗头头,侦查布线踩盘子,我是行家中的行家。”龙爪翻江大拍胸膛。
“你算了吧?现在你可不是强盗头头,而是算管用的踩盘子线,所知有限。”
“你懂什么狗屁?去你的?”龙爪翻江不承认也不行,话锋一转:“今晚不再走动了,得早些回城,好好睡个大头觉,明天还得起个大早听差遣呢!小李,喝!”
龙爪翻江其实不是小眼线,而是颇被重视的干员,在朝阳门附近的小街,也弄到一座小两合院做住宅。
他并没成家,仅弄来几个女人伴宿兼仆妇,养两个小厮,家里平时很少外人走动。
小两合院,只有前后两进,两侧有邻居,没有厢房,中间的小院子只能作为冬天晒太阳的地方。
灰影跳落小院子,能撬开门或窗,就可以登堂入室。
这灰影十分了得,两扇内堂门整个卸下来。
龙爪翻江睡得很熟,大概累垮了。朦胧中,他两眼发直挺身坐起。
有人在床口,掀起蚊帐伸手将他拉下来。
他和床上伴宿的女人,身上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被逼领到房侧的园旁坐下,象个没有知觉的行尸。
平时不点灯睡觉,桌上的菜油灯发出朦胧的幽光,他不以为怪,事实上他对外界反应已毫无感觉。
灰影傍着他坐下,伸手轻抚着他的天灵盖。
“你知道三绝秀才的住所,知道他喜欢住宿的地方?”灰影用怪怪的音调说。
“是的,连他的副门主天娇欧良的秘馆,我也一清二楚。我一直就对铁血门的人怀有戒心,所以暗中留意他们的活动情形qǐζǔü,情势不对以便早谋对策。铁血门的人,一直在做铲除我们的打算,一旦发动,我得早些远走高飞。”他十分合作,知无不言。
曹家的天龙地虎人手虽然多,但先天上就被路家铁血门所克制,路家大权在握,一旦无法两立,曹家的胜算不会超过三成,难怪龙爪翻江有远走高飞的打算。
“我曾经踩过他七处秘窟,一直就掌握不了他的行踪。韩一龙,把你所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告诉我。”
“好的……”
过了半个时辰,灰影离开了。
已经三更大了,曦春园的内堂依然灯火通明。
几个首要人物,正在向陆续赶回的几个走狗大发雷霆。
“你们全是些饭桶!”飞云神龙脸红脖子粗,火气旺大拍案桌:“你们这么多人,却象没头的苍蝇,到处乱飞乱撞,找不到任何线索。
人家几个人,就几乎捉住了白衣修罗,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长上,弟兄们的确尽了力。”一名大汉垂头丧气说:“咱们不该逼得太紧,把那些混蛋全逼到城外躲藏,再多的人手也不够分配。
假使他们躲在城里,咱们才有翁中捉鳖的机会。”
“胡说八道。”飞云神龙又猛地拍案桌:“假使他们躲在城里,咱们这里恐怕将会大白天也闹刺客,谁也受不了,咱们的脸往哪儿放?”
“只要他们来闹,就有捉住他们的机会呀!”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