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扇玉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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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堵珏之所以掌掴钟素文,不过为了失望惊心一时急愤。
但他毕竟是一代枭雄,转瞬间便即清醒过来,身形略闪,拦住钟素文,把她拉榻上,揽入怀中,勉强一镇心神,微笑道:
“石女是天生缺陷,不是人力故意所为,怎能怪你?你虽然未及早告我,我也鬼使神差,直到事到临头,才把整个打算告你,诸般凑巧,岂非天绝褚珏,夫复何言?我死无妨,你却万不能死,因为一来你父仇未报,二来天魔教不能绝传,所以我要你在我即将惨死之前,遵从我几件指示!”
钟素文被“天魔”褚珏赤裸裸地搂在怀里,自然羞涩欲绝,但这种羞涩,已被父仇师恩冲淡甚多,只是玉颊飞红地,点头答道:
“弟子辜负恩师,罪该万死,已图粉身碎骨以报,无命不从。”
“天魔”褚珏慰然一笑,放开钟素文,从自己脱下的贴身小衣之中,取出一粒比龙眼核略小的绿色珠儿,命钟素文吞进口内。
钟素文毫不扰豫地立时吞服,“天魔”褚珏见状,剑眉微轩,点头笑道:
“你吞服这粒绿珠,天魔教便不至于绝传,我也可以安心就死。”
钟素文自然听不懂“天魔”褚珏的语中含义,只得茫然点头。褚珏又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天魔教主,我要你立誓率领天魔四煞共奉本教,永矢不渝!”
钟素文虽然明知“天魔教”教义邪恶,但身受“天魔”褚珏救命传艺深恩,已拼粉身碎骨以报,何况暗忖将来自己身为教主,大可逐渐革除邪恶行径,使之成为别开蹊径的一派武学,岂不极好?主意既定,遂应声答道:
“恩师放心,弟子若不全力至与本教,必在一生中最美好之时,突然辞世。”
“天魔”褚珏闻言大笑说道:
“你这个誓,可以说是苦到极处,也复乐到极处。”
话音到此稍顿.又向钟素文含笑问道:
“你知不知道方才所服那粒绿珠的来历功用?”
钟素文愕然摇头,“天魔”褚珏得意笑道:
“那是龙蜃交合之时,禀天地间奇淫极秽之气所孕,你既然服食,从此媚骨天生,每隔五至七日,必将大发淫情,苦思好合,”
说到此处,见钟素文玉颊以上,业已微微变色,遂又大笑两声,问道:
“文儿,你可猜得我要你服这绿珠之义何在?”
钟素文这时果已觉得丹田渐暖,欲火上蒸,不由紧咬银牙,微摇玉首。
“天魔”褚珏的冠玉双颊,以及周身皮色,也突然齐变火红,自鼻间哼了一声,垂睑端坐,似在运用玄功,约莫半盏茶时,那种周身火红之色,才逐渐褪去。
钟素文正自看得骇然,“天魔”褚珏双目又开,凝视这位绝代佳人,大笑说道:
“天魔教讲究的就是阴阳开合,采补长生,身为教主之人,怎能冰清玉洁!偏偏你资禀虽佳,恶根不够,又有天生石女缺陷,我方把那粒蜃珠,命你吞服,以便每隔五至七日,发作一次,身不淫而意淫,才有点天魔教主模样!”
钟素文听到此处,知道所服那粒绿色蜃珠,业已毁却自己一生……思念未已,“嘤咛”一声,就榻横陈,酥胸不停起伏。媚目如丝睨着“天魔”褚珏,那副神情,简直冶荡无伦。
“天魔”褚珏被钟素文这一撩逗,适才运功褪去的火红之色,重又电布全身,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强提真气,厉声狂笑说道:
“蜃珠既已有灵,天鹰教后继得人,褚珏死复何憾?你此时虽然淫情大炽,欲火狂煎,但你是天生石女,可望而不可即,我又被毒龙丸害得周身如焚,百脉皆沸,这段姻缘,且留到来生再结便了。”
话到末尾,周身皮色,变成金红,望之可怖已极。
钟素文这时虽因蜃珠作怪,正在懒洋洋地横陈榻上,春意慵慵,心头更是虫咬蚁钻,玉首左右频摆,银牙微咬下唇,两手忽张忽抓,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但见“天魔”褚珏这般情状,也不禁栗然一颤,满怀欲焰绮思,顿时为之减去不少,勉强撑起娇躯,方叫一声:“师傅,你……你怎……怎么……”
“天魔”褚珏一身功力,强自支持至此,业已禁不住内火煎熬,凄厉无伦地惨号一声,两只血红睛珠,凝视钟素文有倾,猛然平跃数尺,自榻上摔下,全身皮肉尽裂,鲜血狂喷,使得这座温馨旖旎,春色无边的“天魔洞”,变成了触目惊魂的修罗地狱。
钟素文惊怖欲绝,欲火全消,一声凄呼“恩师”,正待向“天魔”褚珏的遗尸扑去,洞外忽有白影一闪,那只跟随褚珏多年的白猿,竟比钟素文更快地,抢到“天魔”褚珏尸前,看清就里,仰面悲啼三更,一头撞向洞壁,居然脑浆迸裂,追随主人,同归幽冥。
钟素文强忍悲痛,就在天魔洞口,替天魔褚珏及白猿合葬起坟,遵守自己向褚珏所立誓言,率领“天魔四煞”,出山寻访天南九怪,以报却杀父深仇,并寻觅“天魔”的创教所在。
不久以后,在勾漏山谷中寻得一处幽秘奇险所在,开创天魔教,并得悉天南九怪竟与另一居住本山的勾漏神魔皇甫拓,颇有来往勾结。
钟素文既获此讯,自想先行会会这位“勾漏神魔”,因“天魔教”新创,不能大意遂命天魔四煞留教护法,自己单身一人,向虽然同在一山,却距离不近的“云雨谷”行去。
哪知距离云雨谷口尚有数里,便遇到父亲的生前老友,“大力金刚”庞信,伤毒俱发,晕绝道旁,奄奄一息。
钟素文细察伤势,知道庞信的左腿自膝以下,已然尽碎,无望复痊,遂索性替他断去,敷上“天魔”褚珏所遗,为数不多的祛毒疗伤妙药。
庞信醒转以后,钟素文问清究竟,答应代他报杀子断腿之仇,但庞信生性刚强,声言非亲手杀却“勾漏神魔”皇甫拓不足解恨。
钟素文想了一想,嫣然笑道:
“庞世伯斗志可佩,但你重伤之下,总是休养一段时期,才能恢复真力,及习惯用独脚行走,这样好了,庞世伯于一月后的三更时分,请来云雨谷的姻缘宝殿,侄女必然尽力设法,让你手刃“勾漏神魔”皇甫拓就是。”
说完犹恐庞信不信自己所言,遂似有意无意地,用左手一抹路旁崖石,石上立即现出五条指印。
“大力金刚”庞信此时不仅欣喜故人女在,更欣喜于故人之女能有这高武功,遂点头订约,折枝代杖,含着为已悲,为人喜得复杂心情,踉跄离去。
钟素文目送这位世伯离去以后,遂直赴云雨谷姻缘宝殿,求见勾漏神魔皇甫拓。
皇甫拓本是色中饿鬼,花里魔王,一见钟素文这等天姿国色,绝代容光,不禁心神皆醉,执礼甚恭地延入姻缘殿。
这座“姻缘宝殿”,比“天魔”褚珏的“天魔洞”,更为不堪入目,连所有梁栋柱棂以上,均无不巧雕刻画出穷淫极秽的交欢男女,殿中高悬一块横匾,上书”极乐无边”。
钟素文因在这种场面之中,生活甚久,自然举步从容,瞩目环顾,丝毫不带羞窘神色。
她那等倾城绝代的美艳容光,早使勾漏神魔皇甫拓心醉无已,如今再见她如此大方,自然便以为是慕名送上门的美食,遂在宾主落座,献过香茗以后,含着满脸淫欲笑容问道:
“姑娘尊姓芳名,仙乡何处?”
钟素文星眸微扬,睨他一眼笑道:
“皇甫教主,你怎的这么耳目不灵?我率领手下,也住在勾漏山中,彼此相距只有十来座峰头之隔!”
皇甫拓被钟素文那等绝媚风情,引得神思一荡,但也被那句率领手下之语,听得心内一惊,暗付这位柔和佳人,纵然略会武功,难道还能号令豪杰,统驭群雄?
思念未已,钟素文又微笑道:
“我叫钟素文,不但与你是邻居,彼此各创一教,身分也颇相若,你是欢喜教主,我是天魔教主,故而特来拜会。”
这句“天魔教主”,自然便使皇甫拓深吃一惊,不由仔细打量钟素文,这才看出对方神情内敛,英挺无群,居然是位非轻细看,决难发现深浅的武林高手。
听出来历,看出武功,皇甫拓自然满腹邪思之中,添了几分警惕,含笑问道:
“钟教主所创的天魔教……”
钟素文不等皇甫拓发问,便即妙目流光,电扫四周,含笑接口道:
“我那天魔教,与你这欢喜教,大概相同,讲究的是阴阳交泰,采补长生之道!”
“勾漏神魔”皇甫拓闻言不禁戒意全除,心花怒放,笑道:
“这样说来,钟教主与皇甫拓简直志同道合,我们何必两家立于勾漏山中,不如干脆合并……”.
钟素文不等皇甫拓说完,又插口笑道:
“皇甫拓教主是否自恃神功,不许钟素文的天魔教……”
皇甫拓也截断钟素文话头,摇手笑道:
“钟教主千万不要误会,皇甫拓之意是想令两教,自然而然地携手共参极乐。”
钟素文闻言,目光极度柔媚地一注皇甫拓,嫣然含笑问道:
“皇甫教主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想令天魔教委身相从,嫁给欢喜教?”
皇甫拓见钟素文那种柔媚神情,虽然心神一荡,但因究竟未能摸准对方心意,觉得颇难作答。
钟素文见皇甫拓微作沉吟,遂妙目流波,嫣然笑道:
“其实身为女子,总要嫁人,不过钟素文自诩容貌,心比天高,我要嫁的是盖世无双的英雄好汉!”
“勾漏神魔”皇甫拓精神一振,目注钟素文那副绝代娇容,口中的傲然答道:
“勾漏神魔能扛鼎!”
钟素文摆头微哂道:
“扛鼎只不过是大力而已,钟素文愿看皇甫教主的内家绝学。”
皇甫拓闻言眉梢益现喜色,离座俯身举起自己那纯金所铸重逾千斤的宝鼎,掷向空中,然后疾取几上的茶杯,用杯延承接住宝鼎一足,居然未闻碎磁之声,鼎稳如山,杯原如故。
钟素文见状,也自改容抚掌赞道:
“浊力能掷千斤如草芥,巧力能及于外物,皇甫教主果然算得上是条盖世英雄,钟素文嫁你不亏,但须依我三事!”
钟素文号称“无相勾魂天魔女”,何况如今她故意弄媚装姿?一颦一笑之间,“勾漏神魔”皇甫拓早已神魂飘荡,意乱情迷,急忙放下手中茶杯及黄金宝鼎,应声答道:
“慢说三事,便是三十事,三百事,皇甫拓无不依从!”
钟素文点头说道:
“第一件.两教合并以后,须将天魔置于欢喜之上,定名天魔欢喜教!”
勾漏神魔皇甫拓连连点头答道:
“应该,应该。”
钟素文知道对方空负“欢喜教主”之名,已为自己无相勾魂天魔女所迷,百依百顺,遂含笑道:
“第二件,定于下月此时定亲,你须在这姻缘宝殿上,大张盛宴,除你我之外,宾客限定不多不少,一十三人我只带领我教下得力帮手四人,其余九位……”
勾漏神魔皇甫拓接口答道:
“这九位不必操心,我把五指双骑与天南七怪邀来,恰好正符此教。”
钟素文妙目之中,神光一闪问道:
“天南九怪何时改称七怪?”
“勾漏神魔”皇甫拓笑道:
“九怪之中的三眼雕陈通,在恶钟馗常泰,于四年前寻仇遇害,命丧瑶山,如今仅剩下七人,自然只得改称七怪。”
钟素文闻言方知老父昔日把自己踹下绝壑以后,又曾力斩二怪,方为群贼所害,前景幻生,不由勾动悲怀,目中含泪地向皇甫拓说道: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第三件是我与“天南九怪”有怨,要在婚宴以上快意恩仇,你怕不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