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三部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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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妹,我想自己休息一下。”温如筠道。
齐小琳忙起身道:“好的,温郎,我知道你受苦啦,你好生歇息,美美睡上一觉,忘了阿琳的不好吧。明早我教丫鬟炖好人参汤给你进补。好不好?”
温如筠点点头,虚弱地笑了一下。齐小琳服侍温如筠躺下,替他盖上棉被,又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出来。
十二郎的手心中全是冷汗,那柄青钢剑变得格外沉重,心头却如一只狂奔的野马,时而激昂,时而悲怆,却是强自按倷才止住了身形。他静候了良久,听得齐小琳和丫鬟都出了小楼,四周鸦雀无声,待要现身,却听得床板咯吱一响,温如筠竟然又坐了起来。他翻身下床,但身体虚弱,险些扑到地上,但他似乎浑然不顾,喃喃道:“二月十五……二月十五……”
窗户吱的一声轻响,惊动了温如筠。他抬头一看,先看到一双明亮、热情的眼睛。温如筠倏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来人,跌跌撞撞疾走了几步,脚底一软,又要跌倒。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他的腋下,接着耳边响起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大哥!”温如筠身子僵直,却没有回头。
十二郎心情激荡难抑,双手也微微颤抖,他将温如筠搀到椅上坐下,又叫了声:“大哥。”温如筠转过头,紧闭双唇,还是不说一个字。十二郎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他握住温如筠的手,使劲握了两握,又热切低叫一声:“大哥!”
听到这三声“大哥”,温如筠木石般的愣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十二郎。他的眼中也涌现出一层温润的泪光,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而又凄凉的微笑,低声道:“你为什么还不走,偏要回来?”
“因为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这些年来我是否看错了人。”
温如筠抿住嘴唇,道:“这重要吗?”
十二郎道:“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我不相信敬重多年的大哥会这般无义,莲姐姐爱慕的温郎会如此无情。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但我是你兄弟,你要给我一个真心话,为什么非一直瞒着我?”温如筠双眉动了两下,艰涩说道:“就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我才……才不告诉你……”
十二郎叫道:“为什么?”温如筠叹口长气,道:“如果你知道了,如何再肯回江南?”十二郎听了这句话,登时欣喜若狂,道:“大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因为心情激荡,说话已有些急促。
温如筠却欲言又止。十二郎道:“大哥,你还记得吗?当年我败在封万里剑下,一蹶不振,那时你对我说过,再大的难关,只要咱们兄弟齐心,一定闯得过去的。不是你,我哪里还有勇气再捡起那把失掉的剑?还有那年铲除川南五凶时我受了重伤,你背我闯到死谷中求神医诸葛玄医治,自己却险些丧命毒瘴之下。若不是你,我哪里还有这条命,哪里还能再活生生重立这个世间?做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大哥,我不知你有什么样的苦衷,我只知道一点,就算天塌下来,十二郎也会跟着你并肩,帮你撑起来!”
温如筠转过头来,映着烛火,他的眼中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他握住十二郎的手,用力握了两握,道:“好,你既然还让我这个大哥,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好!”
“即刻和浣莲回江南去。”
十二郎点点头:“好,大哥,我听你的。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十二郎紧握住温如筠的手,心中热血如沸,坚定说道,“大哥,你要跟我们一块回江南去!”
温如筠身子一震,双手下意识一挣,急促道:“不,我不能回去。”十二郎急道:“为什么?你不回去,莲姐姐对你一往情深,怎么会回去?我刚才听那个恶女人说,齐孟尝早就对你心存芥蒂,你不回去,处境也着实凶险。啊,对了,你中了那个恶女人的毒了。你放心,咱们想法子让那个恶女人哪出解药来。”
温如筠摇摇头:“这点毒算什么?温如筠虽然碌碌,却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岂能被一点癣疥小毒所挟?只是我的事还没有做完,还暂时不能回去。”
十二郎道:“什么事?难道……难道你还想刺杀齐孟尝?既然当初让你过江只是叶天成的一个阴谋,咱们自可以把他的号令当做放屁。”
温如筠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十二郎顿足道:“事到如今,大哥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温如筠还是没有说话,目光闪烁不定。十二郎下了决心,握着温如筠的手,道:“你不回江南,我也不回去!你要杀齐孟尝,我便帮你杀齐孟尝!”
温如筠转过头来,看了十二郎半晌,似乎有了主张,终于点点头,道:“好兄弟,既然你不肯回江南,那就帮我一起做这件事。温某做事,向来有始有终,虽被骗在先,但既然受命过江来做刺客,就要做到功成身退。古时王佐断臂、豫让刺面,都是卧薪尝胆而后功成,温某不才,一向自诩侠烈,宁不若古人?”说到此处,语气中尽是慷慨豪迈之色。
正在这时,窗外又有衣袂破空的微小声响。十二郎脸上陡现凝重之色,横跨一步,拦在温如筠身前。温如筠低声道:“不要慌,是自己人。”
窗棂上两声轻响,像是手指拍击之声,温如筠双手轻轻互击,也发出一声低响。接着窗户倏地打开,一条黑影扑了进来。那黑影站稳身形,只见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机敏的眼睛。那人见了十二郎,也是一惊,退后一步,从身后拔出一把短刀。温如筠小声道:“冯前辈勿惊,都是自己人。”
那黑衣人看清十二郎的面容,松了口气,将短刀收起,道:“怎么,你还未回江南?”说罢将脸上的黑金揭开,露出一张脸,满脸皱纹,须眉都是花白,是个老者。温如筠见十二郎兀自疑惑,道:“兄弟,不认识冯前辈吗?前日在望江亭边,我曾委托冯前辈三人送你和涴莲过江,可是听几位前辈讲,有个白衣女人半路杀出,阻扰了此事。”十二郎看去,这老者右袖空瘪,是个独臂,果然就是望江亭上伏击他和叶涴莲的三个老者中的冯丈二。
温如筠微笑道:“冯前辈,一直未给你引见,这位是我最好的兄弟 ,英雄会的少年英侠十二郎。”冯丈二点头:“听说这个少年昨日独自一人就灭了魑魅魍魉四个高手,果然是后生可畏。”十二郎想起望江亭边薛一痴、冯丈二、陈斤三围功叶涴莲时都是手下留情,殊无恶意,登时明白过来,对冯丈二抱拳道:“多谢前辈眷顾,十二郎有礼。”
冯丈二点头微笑,转头对温如筠道:“温先生,薛大哥拖我来问,可猜到那个白衣女人是什么来头?薛大哥猜测那人应是欧阳堂主的同门,你足智多谋,可有什么高见?”温如筠摇摇头:“我还猜不透此人的身份。她使的霹雳掌是欧阳无晦独一无二的功夫。欧阳无晦生平没收弟子,自八年前去世后,这门绝艺已在江湖绝迹,如今重现江湖,那人定然与欧阳无晦有极大的渊源。但若说是欧阳堂主的同门,我却觉得这几乎不可能的。因为我知道,霹雳掌虽是一门威猛无伦的绝艺,却不是前人传下来的,而是欧阳无晦自创。欧阳无晦既然肯把这门绝艺传授,必然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可是他驾鹤西游已历八载,生前无儿无女,哪里还遗下什么亲近之人?”他看了一眼十二郎,问道,“兄弟,救你们的那白衣女人是谁,你可知晓?”
十二郎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那位前辈古道热肠,绝非恶意。”温如筠道:“此事暂搁一旁,不久必能水落石出。眼下有件急事,请冯前辈速速转告薛、陈二位前辈,明日温某、十二郎要与你们三位联手,做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
冯丈二双眉耸动,道:“什么事?”温如筠目光露出犀利之色,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刺杀齐孟尝。”冯丈二一惊,温如筠又道:“齐孟尝一直想称霸武林,欺凌弱小帮派,残害武林同道,事态紧急,我已无暇和你们细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还记得八年前得月楼那件旧事吗?”
冯丈二脸上露出怆痛的神色,恨恨道:“怎会不记得?八年前,我们三兄弟在得月楼醉酒,突遭几个蒙面人的伏击,薛大哥断了一条腿,我和陈三弟各折了一条臂膀。行凶的不是南派少林的人,恕我直言,如果是南派少林的人,你们三位恐怕早就……他们使得虽是南派少林的武功,但却是齐孟尝的人。给你们留个活口,只是想通过你们的嘴,嫁祸给南派少林,激怒欧阳无晦,挑起点春唐和江南武林的纷争,他在暖春堂才好坐收渔人之利。”
冯丈二听后,脸色时青时红,半响才道:“温先生,你所言属实吗?”
温如筠正色道:“冯前辈,温某是何等样人,薛前辈你们三人一清二楚。我生平从不胡言诳语,也不诬陷好人。这其中的原委,是否合情合理,你们也可仔细思量。”十二郎在一旁插言道:“我大哥顶天立地,定然所言属实,十二郎敢以性命担保。”
冯丈二深思片刻,慨然道:“温先生,冯某信得过你。来时薛大哥也吩咐过,一切以温先生马首是瞻。你想怎样,吩咐下来便是。齐孟尝本来就不是善类,杀之实为江湖造福,若他还是戕害我等的凶手,两事并作一事,正可报了我弟兄这八年的血仇。”
温如筠道:“好。如今已天交五鼓,时辰不多,温某便长话短说。齐孟尝武功出自八卦一门,深不可测,内力修为更是炉火纯青,据说已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十二郎和他交过手,应该知道他的厉害。而且,齐孟尝为人老谋深算,心机缜密,凡事谋定而动,很难有可乘之机。一年前我行刺他那件事之后,他一直小心谨慎,着意防范,出行总有四大剑派长老和众多高手围护,难以近身。不过,眼前却有一个天赐的良机,明日是城隍神圣诞,齐孟尝一早要在城隍庙祭祀,同时要与江北派首脑歃血结盟,到场诸人都不会携带兵刃。届时你们躲在城隍庙像后的暗阁之内,听我击掌为号,一起杀出,合力杀了此獠。”
十二郎和冯丈二热血上涌,齐齐道:“好!”
二月十四,望江城东街。
城隍庙内戒备森严。齐孟尝和江北九派的首领齐聚在大殿之中,都是一脸肃严。温如筠、四大剑派长老及堂中精英十余人,森然环卫左右,围在城隍像下。
齐孟尝从香案上取了三炷心香,在烛火上燃着,举过头顶,对着城隍像朗声祷告道:“城隍老爷,齐某今日和江北九派英雄歃血为盟,以告上天。三年来,以英雄会为首的江南诸派多次到我江北挑衅,图谋吞并我江北绿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齐某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刀兵动之不详,因此再三忍让,不与之计较。谁知这帮贼人竟不知悔改,变本加厉,近日公然到我江北行凶作祟,连续杀害我江北诸派的弟兄,手段残忍,肆无忌惮,觑我江北英雄如无物,诚为是可忍孰不可忍。齐某忝为江北十派盟主,在坐视不理,隐忍怯弱,于公理道义有所不容,亦非血性丈夫所为。因此,今日齐某率十派英雄焚香座下,祷告上苍,后日辰时,将同仇敌忾,渡江南下,与英雄会等江南诸派一决生死。请城隍老爷体恤我等一片忠勇之心,保佑我等旗开得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