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深宅-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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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国公夫人的院子而来。
国公夫人正又丫头姹紫跟嫣红搀扶着在屋子里头慢慢踱步,听见外头回禀说是新二奶奶来了,江氏夫人十分欢喜,一叠声儿地叫快请进来。文氏到了正房门前,低着头儿略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举步入了国公夫人的寝房。
行罢了礼问罢了安,国公夫人嘱咐姹紫嫣红去告诉外头今日的早膳多备些,让新二奶奶也在她这儿用早膳。文氏九湘因心中有事,也并未推辞。两个丫头出去了,文氏又细细问了问国公夫人今日早起觉着身上如何的一番话。
见这位国公夫人的精神头儿也还好,文氏暗自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扑通就跪倒在地上,“褚夫人。”她哀哀地唤了一声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国公夫人一个愣怔,再听见从来都是婆母长婆母短地叫得亲切的文氏今儿这一大早竟如此生疏地称呼起自己来。
国公夫人忙颤巍巍地伸手想去搀扶起这孩子。文氏的眼泪已流到了腮边,她也顾不得去擦,一把就握住了江氏夫人的手臂,“褚夫人,九湘年纪轻,不知道事儿,贸然做出了那等不知廉耻的举动来,惊得夫人您害了小中风。这一个月以来,九湘真是日日夜夜都在后悔。”
她说着说着,不禁回想起那一日在街上见着了褚候的那一瞬间,又回想起了褚府的三爷温和有礼地将她迎进府中,又细心地将她的丫头们也都接了进来的那一幕幕场景。文氏九湘哭得就愈加肝肠寸断。
“夫人啊九湘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府上众人的原谅。褚侯爷他心中恼怒了九湘,九湘也是明白的。从前是九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理儿,难为了夫人,也难为了褚候,竟然将褚三爷也连累得要冒着大风雪滞留在外,有家不能归,九湘实在愧对夫人。”
国公夫人见这孩子一大早儿地就跪在自己跟前哭得如此委屈,心里头愈加怜惜于她。这些日子若不是她勤勤恳恳伺候在床前,恐怕这一回自己病倒了,想再像如今这般站立起来,都是难于上青天呢。
“唉九湘啊,好孩子,快别一口一个夫人地叫了,你这是拿着刀子割娘的心呀自你让慎铭接入了咱们国公府中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娘的媳妇儿了。你公爹从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子铭也是一时转不过那个弯儿来罢了。你心胸宽广,温厚贤德,你甭跟他们计较。”国公夫人又手上用了用力,意思是让文氏九湘自己站起来,可是文氏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了,似乎没感受到国公夫人的意思一般,她只是跪在那兀自痛哭。
国公夫人也实在无法,只得咂巴了咂巴嘴儿,接着劝道,“孩子,咱们得往后头瞧不是?你才双十的年纪,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子铭回来,娘就让他正儿八经跟你拜堂成亲,你们也好选个吉利日子回门一趟,这么些个日子了,不晓得你爹娘兄嫂是怎么惦念你的呢。也亏得他们肯给咱们国公府脸面,自己牵肠挂肚地强忍着,并未上门来讨说法,为娘心里都有数,都记着你们的好儿呢。”
“婆母”文氏九湘一下子将头伏在了国公夫人的膝上放声大哭起来。此时她的心里头纷乱复杂,一边儿是那位袁氏惠妃的逼迫,一边儿是褚候的不理不睬,一边儿是自己对那位褚三爷萌动了春心,一边儿又是那位长公主,似乎她根本就不是袁惠妃说的那般,只消自己在公主跟国公夫人中间挑唆着生出些个事端来,这位长公主就会同国公府离心离德,自然就不可能襄助在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跟淑妃娘娘。
“不哭了,好孩子,咱们不哭了,这一大早清儿的,你这么哭,回头哭坏了身子,娘是要心疼的。”国公夫人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文氏九湘,自己的眼睛也忍不住湿润起来。
“婆母,千错万错都是九湘的错,还求婆母您能允许九湘今日回到我们文家去。从前是九湘执拗糊涂了。今后,九湘心里还当婆母是亲娘一样儿地孝敬着,只是求婆母您莫要再提褚候迎娶九湘的事儿了。”
“傻孩子呀”国公夫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也滑落下来。“你这孩子你可知晓你是说的什么呀?他不娶你,他要娶哪个?你莫要听他乱说,什么心里头有了人儿”
国公夫人的眸色渐渐深起来,她眯着泪眼恨恨地盯了门帘处一眼,“孩子呀莫说他心里的人已仙去了好几载了,就算是这个人儿她是个活的,有娘在呢,又怎么能让他停妻再娶,断了你这桩天作之合的好姻缘?”
国公夫人的拳头渐渐就攥起来,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来,“孩子你才是子铭的福星呢你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的八字正正好好是匹配子铭的。你怎么就轻而易举打了退堂鼓了呢?娘不许你再说这样儿的丧气话你就安安稳稳呆在咱们府上,有娘在一日,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府中的二奶奶。我看她哪个敢起那些歪的邪的心思?咱们国公府可是要脸面的人家,那等出身不正的人,当日还真是娘让那些浮华迷了心了。”
国公夫人这里话音刚落了地儿,外头就有丫头回禀了声儿,“长公主到。”国公夫人愣怔了片刻,文氏也忙起了身儿,胡乱用袖子擦了眼泪。
玉妍在帘子外头已将方才国公夫人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朵里,她无奈地瞧了一眼那嘴快的守门儿丫头,打叠好面上的表情,这才笑眯眯地迈步进了国公夫人的寝阁。“母亲,因到年根儿了,儿媳这儿有些账目还要请母亲过目,这不是么,一大早儿地就来叨扰您了。”
抬头儿像是刚瞧见文氏一般,“呦,文九姑娘今儿冒着大雪也起了个大早。”文氏低着头儿就要过来给玉妍见礼,国公夫人却不着痕迹地拉住了她。
“长公主啊,我的儿,难为你小小年纪,这一个月以来,生受了你了。”国公夫人攥着文氏九湘的手,笑眯眯地瞧了玉妍一眼,“你这二嫂嫂方才还说呢,大雪天的,惦记着你二伯呢,到底她们是新婚,虽说未曾拜堂,两个人的八字合,这心意呀,自然也相通,这不是么,昨儿一夜你二嫂都没合眼儿,今儿一早就来我这儿问问子铭的信儿,说着说着,都担心得掉了泪。”
玉妍并不说话,只是依旧笑盈盈地瞅着那文氏九湘。“老三也走了有几日了,长公主你年纪小些,不晓得疼人儿也是有的。要是认真说起来呢,周总督的太太也是个心思极粗的呢,两个女儿都在京中,也听不见她到京里走动走动,都是至亲,原该常来常往些个。”
180三个女人一台戏
玉妍听见国公夫人这话着实说得不像个长辈的样子,那点儿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心思也渐渐冷下来。连日来,但凡玉妍肯到国公夫人跟前伺候也好,商议府中细务也罢,这位从前一向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婆母不晓得是为何,话里言外地对自己不是贬斥就是疏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玉妍微微地笑着捡了国公夫人下首的椅子坐下,“母亲这话,媳妇儿可是不敢领呢,三爷他原本在府里头呆得好好儿的,外头有朝廷的差事,宅子里头有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和睦欢喜、友敬恭亲,我们三房里更有荷姐儿每日里童言稚语地,论理儿呢,日子是极闲适舒坦的。”
国公夫人听着玉妍的话,那眼睛里头渐渐退了些凌厉之色,张开口欲转寰转寰方才的那些有失体统的话,却听见玉妍冷冷地笑了一声儿,“三爷他虽年纪轻些,到底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如今咱们府里头不安宁,他呢,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玉妍直面国公夫人,盯着她的眼眸,“母亲,这大风大雪可不是咱们前头就能预知的。三爷走得匆忙,衣物俱是江贵姨娘打点的。昨儿媳妇瞧着这天色不对劲儿,便遣人到江贵姨娘处问了问,说是给三爷也打点了件鹤氅带着呢。媳妇儿听见这话,也顾不得责备江贵姨娘粗心大意,赶忙儿着就叫丫头们又跟着江贵姨娘把那旧年的狐狸皮的大袄都寻了来派小厮们连夜赶着给三爷送去了,想来三爷此时怎么也是冻不着的。”
见国公夫人的面色若隐若无地有了些尴尬之色,玉妍原本打算住了这个话头儿,不过一抬眼扫见了那位文九姑娘双目红肿楚楚可怜的模样,玉妍心中的火儿是怎么也压制不住。她拿指甲弹了弹衣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这掉眼泪儿的事是哪个都会的。本宫还占着年纪轻这三个字儿呢,万事都往婆母跟前来哭上一回,那是再轻易不过的。”
“啊,媳妇儿,婆母晓得你是个能干的。”国公夫人想拦住玉妍,拿些软和儿的话搪塞过去,好替文氏留着些颜面,玉妍却哪里肯买她的帐,“多谢婆母您的夸奖。媳妇儿愧不敢当这能干二字呢。不过媳妇儿倒是知晓眼泪这个东西它是冰凉的,这天寒地冻的,一则它也不能御寒,二则,便是能御寒,这在府里头空流的眼泪,怕是那温度还没等到咱们府门口儿呢,也就又凉下来了。它呀,不管用啊。”
话音落了,玉妍就拿帕子握住了嘴,朗声大笑起来。国公夫人的脸涨得都像紫茄子一般了。文氏的脸也通红一片,紧咬着唇,指甲几乎都要嵌进了肉里头。
“原想着有府中的几件事儿要讨婆母您的示下呢。不过,今儿瞧着婆母您是不得空教导媳妇儿了。本宫这就告退了。”玉妍站起身儿微微欠身行了个告退了。这才抬眼瞧了文氏九湘一眼,“文九姑娘,本宫有句话,有多管闲事之嫌,不过呢,既然本宫领了婆母的慈训,也有句知心的话儿要说与九姑娘知晓,这古来的老礼儿了,女人呀,还是少哭。眼泪掉得太过,把那点子天生带来的福气都要掉光的。咱们居家操持,教养儿女,自然是要喜乐从容,温和安泰些的好。”
国公夫人跟文氏九湘盯着玉妍扬长而去的潇洒背影,半晌也说不出来一句话。听琴跟观棋因立在门帘外头,将里头的话都听了个清楚明白。三个人出了国公夫人的寝院,观棋瞅瞅左右无人这才紧上前一步儿低声问玉妍,“姑娘,您,您昨儿………。”
听琴睨了她一眼,“偏你就是个憨的。人家的话都直直戳到了咱们周府的颜面上了。话里话外都说咱们姑娘冷心冷情,姑娘若是再不替自己辩白几句,可不真是要窝囊出病来?”
“行了。一会儿到青藤斋叫江贵姨娘今儿把荷姐儿抱到花溪苑中陪伴本宫一日。你们俩把本宫陪嫁里头的那件拼色狐狸袄差人给你们三爷送去。那件儿整张儿玄狐皮的遣人悄悄地,给‘他’捎了去吧。兵营里头原本就冷。这雪瞧着实在是不晓得哪一日才能有个止歇呢。”
主仆三人踏着雪迤逦而去。文氏九湘此时才缓过来一口气儿,她与国公夫人二人都没了话儿。气氛颇有些尴尬。直至用罢了早膳,文氏面上还热辣辣的。“褚夫人,九湘今日就此拜别夫人了。”
饮罢了茶略坐了坐,文氏九湘再一次跪倒在地,她强忍住眼中的泪,郑重地给国公夫人叩了几个头,“还请夫人您善自珍重。这些日子来,九湘在贵府着实叨扰了。请夫人替九湘给国公爷、褚候并褚三爷都赔个不是。”
国公夫人心疼地扶住文氏的肩膀。“好孩子,你何错之有呀?你在咱们府中勤勤恳恳,都是那个目下无尘的东西她的不是。偏众人都让她的那副皮囊给迷惑了心眼了。你莫要怕她。你瞧着她牙尖嘴利的,实则并无大本事。当日娘也是一念之仁错信了她婶母的那些话,如今,娘心里只认你是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