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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碎梦刀-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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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碰格周白宇的手所触之处,用一条名贵质底极好的绢丝抹揩,然后毫不足惜的扔弃,鄙夷之色,形于眉目。

居悦穗和梁红石,正扶起白欣如。

周白宇挣扎而起,只听奚采桑道:“霍银仙既不是凶手,我们对她,也无活可说了,白姑娘晕了,我们送她回去。”

周白宇忍不住道:“你们要送她去哪里——?”

林春水冷冷地道:“总之,白姑娘是不能回到豺狼一般的淫贼手上,我们几人还在,谁也别想再骗这可怜的女孩子。”

江爱天道:“把白姑娘送到我家去。”幽州江家,实力宏大,富甲一方,就算北城也难及背项。

江爱天向追命道:“我们会保护她的。”

白花花道:“我也一起去。”

黄天星叹道:“花花跟我一起,既凶险又没人陪她聊,你们就带她一起去吧。”

梁红石沉吟一下,道:“这样也好,这里乌烟瘴气,还是我们女子一道的好。”

黄天星道:“贱内体弱,还请多加照顾,过半日我会亲至江府接她回来。”

梁红石道:“好。”

司徒不斜眼睨着他的夫人,冷笑道:“两个女子,可要你们保护,责任重大,别出了意外才好。”

梁红石“呸”了一声,反讥道:“你们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到头来,不也是一样保护不了我们的贞节性命!”

黄天星对白花花疼惜地道:“要不要春花秋月也跟去?”

白花花道:“我自己能走。”

奚采桑开心地趋近问:“妹子是啥病?”

白花花低声道:“是肺病入侵,逢着阴雨时便皆发作,都给耗虚了”

居悦穗好心地道:“不要紧,我扶你。”

说着五妹便由居悦穗扶持白花花、梁红石搀扶白欣如。

江爱天向众人一揖:“告辞了。”便一行七人走出了撼天堡。

司徒不望着他们背影冷晒道:“几个妇道人家,居然当起家来了。”

元无物道:“女中也有英豪,司徒兄不能蔑视。”

司徒不干笑两声:“我可没轻视她们。”

这时,蓝元山长身而起,疾步行出。

霍银仙张唇想叫住他,但没有叫出声音来,只是蓝元山背影微偏,有说不尽的孤愁。

周白宇犹在怔怔发呆,像一个活了半生脑里骤然只剩一片空白的痴人。

奚九娘忽道:“蓝镇主不能走。”

江瘦语诧问:“为什么?”这样尴尬的局面,他巴不得这几个情孽遗恨的男女早走早了。

奚九娘道:“伍姑娘是在蓝镇主战挑殷寨主时被强暴杀死的,这件惨祸,多少是他促成的,至少应该有个交代。”

殷乘风此时惨笑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好交代的?只要找到凶手,报此血仇,才能奠祭彩云在天之灵。”

“话虽如此说,”平实的敖近铁插口道:“但为了江湖上不再掀起不必要的腥风血雨,我还是要蓝镇主的一句话。”说罢他望向追命。

追命了解,他明白那是一句什么话。

敖近铁是希望蓝元山不再约战,如此方才免去一场白道上互相伤残的战役,也可避免歹徒的趁虚行凶。

追命点头。

江瘦语拂袖而起:“好,我去追他回来!”

元无物霍然道:“我陪你去。”

“蓝镇主要是不回来,我绑也要绑他回来!”



大堂上只剩下黄天星、殷乘风、周白宇、追命、奚九娘、敖近铁、司徒不、叶朱颜及霍银仙等几个人。

黄天星自斟自饮,叹道:“没想到,今日我们‘武林四大家’,不是不如意,就是蒙了耻,东堡南寨西镇北城,可以休矣。”

追命截道:“黄老堡主,如果你指的是自己打探决战结果,那对自己未免太苛责了,你当众揭露自己的阴私来使蓝夫人不致蒙冤,这种豪气,怎可以‘休矣’?”

他继续道:“如您老指的是殷寨主,他只不过勇于决战,稍微逞强好胜一些,这是任何武林中人在所难免,也许,没有这一点,也不为武林中人了,只不过表现出这种豪勇之气,方式各有不同而已。”

追命继而笑道:“伍姑娘之死,确属不幸,但不能怪责于殷寨主。至于周城主、蓝镇主、蓝夫人……身在情网中,谁是得失人?外人不在情愫翻卷之中,妄加评定,也未免对当事人太不公平了。”

黄天星怔了一会,瞠然道:“追命,你可知我跟你年纪差一大把,武功差一大截;经验差一大段,为何还能相交莫逆?”

追命笑道:“为何?”

黄天星一口干尽壶中酒,“因为你不拘泥成见,不食古不化!”

追命也一口干尽葫芦中酒。

追命一面将酒坛的酒灌入葫芦里,一面道:“是么?但我觉得老堡主跟我根本还没有到相交莫逆的地步。”

黄天星怔了一怔,仰天哈哈大笑;击桌道:“对!对!我跟你大师兄,才是忘年至交,跟你说话,真虚伪不得,虚伪不得的!”

追命笑道:“人一虚伪,就没有意思了。”

在旁的奚九娘忽接道:“追命兄高见,自然可敬可佩,但素来名门自居的江公子若在,只怕就要视为异端了。”江瘦语是豪贵人家之后,素来自负清高,不与语言稍稍卑俗的人往来。

追命却微笑道:“其实奚兄心里所想,只怕也跟江公子相去不远,只不过藉江公子之意道出罢了。”说罢哈哈大笑。

奚九娘虽是穷酸秀才,屡试不第,但也自命才调,自视甚高,追命一语下来,倒是说中了奚九娘的心思。

就在此时,外面一阵骚乱传来。

追命脸色微变,道:“恐怕……”

只见两名“撼天堡”壮丁,匆忙人报:“不好了,元大侠和江公子,就在离堡半里不到的‘古今栏’附近出了事……”

“我去看看。”壮丁的话未说完,追命已似沙漠里的水气一般地消失了。

黄天星闻得有人竟敢在东堡附近下手,简直如同捋他虎髯,气呼呼的捋起长衣,大步而去,叶朱颜、司徒不、奚九娘、敖近铁都紧蹑而出。

厅中只留下殷乘风、周白宇和霍银仙。

殷乘风在沉默中一跺足,向周白宇说了一句话:“周城主,你我相交匪浅,求义求利,是正是邪,为敌为友,全在你一念之间,望你善加抉择。”

说罢,也似一阵闪风似的掠刮出堂外去。

大堂外的秋风刮得像被急急追踪似的,有一棵树,只剩下几枝光秃秃的枝扭,让人蓦然升起有一种冬临的感觉。

伸出来的手指,如果沾了水,在堂前一站,很快就让劲风吹干;琥珀色的酒泛漾着灯色的暖意。

霍银仙忽毅然道:“你跟我来。”她像燕子划水一般掠了出去。

周白宇跟着掠出去,他的身形刚飘起的时候,就瞥见一块落叶,在空中划着无力的圈圈下降,他感觉到自己的志气也如落叶。

但他又不能不跟去。

他们未久便来到了“撼天堡”后的一处菜圃,一行行的小上堆长满了茁绿肥厚的芥兰叶,每瓣至少有婴儿脸庞大小,很多小黄蝶翩翩芥兰花上。

芥兰畦地之后,有一间小茅寮。

这是东堡躬耕自食的菜园,小茅寮是供给播种时候的工人休息用的。

霍银仙本来只想往黄天星、追命相反的方向而走,因为蓝夫人与周城主都是“撼天堡”

中的熟客,所以堡中壮丁都没有阻拦或盘问,霍银仙要找一个无人的所在,就来到了此地。

她像行云一般止步,周白宇在她身后三尺之边停下,鼻端闻到霍银仙如瀑乌发,在疾行时飘扬的清香。

霍银仙停住,痴痴的望着菜园后那座谈蓝色隐然的山。天空有几只悠闲的飞鸟,衬托得蓝山下的村落更是柔静。

霍银仙幽幽地道:“山的后面,便是伏犀镇,那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地方。”

她徐徐转过身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找谢红殿?”

周白宇痴痴的摇头。

“我去问谢姐姐,我想把你杀掉,谢姐姐说,那是没有用的,你死了,元山也没有胜,元山要的是胜利,她只是告诉我这一点。”她咬着下唇说。

“但是你——”

“我答应她改变原来的意念后,前思后想,仍不放心元山和你之战,所以我到江畔的路上等你经过……可是没想到,差点受了‘叫春五猫’末氏兄弟的污辱,真的让你救了我……”霍银仙垂下了头,夕阳照在她侧脸,从耳垂至头际掩映着乌翼一般的发,美得令人看不清楚她的面目。

“我几次想动手杀你,但都……”她低声得像夕阳沉近山腰。

周白宇上前一步,他的喉头滚动着声音,却发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害了你……”霍银仙的声音倏然止住,因为周白宇的手,已有力的搭在她柔弱的肩上。

“我愿意。”

两个人在夕阳映在眼瞳里的一点灰烬般的暗红,互相凝视,久久没有语言,只有晚风拂起鬓上发掠过耳际的轻响。

残霞替黛绿色的芥兰叶上,涂了一层胭脂色。风徐过,周白宇忍不住把脸趋向霍银仙的粉腮。

“我不能再对不起我丈夫……”

“我明白。”

两个人的声音在黄昏景致中都是凄落的。周白宇只来得及看到,霍银仙鬓侧背着夕阳光照映下几络镀金般的发丝,忽轻轻颤动了一下,便感觉到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一下子深入胸膛箍住他的心脏。

他忍不住发出声音,低首看见自己的白衫,并不是因为夕色而是因为血色而红了,霍银仙徐徐拔出沾着血雪亮的怀剑。

周白宇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了开来,“也许……”他喘叹道:“你早该杀了我……”

霍银仙寒白如霜的脸,在夕照中看缓缓扑倒的英伟身躯,然后,向蓝山用一种缓慢的决绝,跪了下来,把剑尖递入自己的心口,脸上的决绝之色愈渐平淡……

黄昏的风,仿佛带着艳红的彩笔,把芥兰叶子涂得醉红。

第二章血染古今栏



追命赶到“古今栏”的时候,血案已经发生。

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一个是江瘦语、一个是元无物。

蓝元山不在里面。

追命一看,江瘦语被一箭自后穿入胸膛贯出,已返魂乏术。

元无物右胸插了一箭,探脉之下,还有气息。

追命立时把源源真气,输入元无物体内,元无物无力地睁开眼睛道:“……暗算……

箭……”就急促地喘起气来。

追命急问:“蓝元山呢?”

元无物无力地道:“追……追丢了……”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追命正想替元无物拔箭疗伤,黄天星等人已然赶到,都教这景象吓了一惊,奚九娘捋袖道:“我来。”追命知他深研医理,便把元无物交给司徒不搀扶,由奚九娘替他治理。

黄天星气得银髯翻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在古今栏里下手,是当我东堡无人么!”

司徒不忽道:“他们两人,看来是一前一后,被人暗箭所伤,但他们的武功,非同等闲,莫非是……”

追命道:“不管这事跟蓝镇主有没有关联,但元兄、江公子是在追赶蓝镇主时遇伏的……我们得先赶上蓝镇主再说。”抓起酒壶,猛吞了几口酒,脸上出现一种坚毅的神色来。

敖近铁沉声道:“那么我们是分两头,奚兄、叶老弟安顿照顾伤者,我们去追蓝镇主。”

这时夕阳照在古今栏的红杆上,份外深沉的碧落。

古今栏是一列红亭和白栏,栏外是两条白龙似的瀑布,近乎无声的注入碧绿的深潭里去。在夕照下的依稀景物,如此仿似图画,使得亭里所流的鲜血,不像真实发生的一般。

追命倏道:“追蓝镇主,不必大多人,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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