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孤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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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到湖边,忽听远处一阵爆竹声,紧接着,乐声冉冉而起,随风传来。
徐文兰恻耳一听,竟是奏的“迎宾曲”,心慌道:“槽了,乐声一起,必是彩船已经启动了。”
东方莺儿道:“管它启不启动,快些吧! 赶到湖边再说!”
两人深吸一口气,展动身形,嗖嗖掠过屋顶城垣,半盏热茶之内,气咻咻赶到湖边,果然望见十余艘小艇,簇拥着一条满扎彩带花环的画肪,正缓缓离岸向湖心驶去。
笙管之声,余音荡漾,岸边水面,纸屑飞舞,岳阳楼巍峨的影子,倒映湖中,那艘彩舟,已经驶离岸外十余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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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假凤虚凰
彩舟远去,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星散了。
徐文兰和东方莺二痴立在岳阳楼下,怔怔望着那迎接百忍师太逐渐远去的船影,两人的眼眶中都满蓄着盈盈的热泪。
她们自知技浅力薄,纵然赶上彩舟,未必便能阻止百忍师太,但如今目睹她单人只剑,深人虎穴,这一去吉凶难测,内心却充满愧疚和自责。
泪眼朦胧中,船影越来越渺茫。东方莺儿忽然惊问道:“兰姐姐,你说的铁剑书生马森培和慧心姑娘呢?他们怎么也不见了?”
徐文兰心中一动,游目四顾,岸边人群将要散尽了,岳阳楼下,果然没有马森培和慧心的影子。
她沉吟着道:“也许他们已经跟姑姑一起上了彩船了吧?”
东方莺儿道:“那么,咱们也雇一艘船,追到万毒教去。”
徐文兰点点头,道;“自然要去,但只怕即使赶去,已经太晚了。”
两人奔到岸边船只停靠之处,登上一艘小艇,东方莺儿连声催促道:“船家,快一些,送咱们到万毒教总坛去。”
那船老大一听“万毒教总坛”,登时把头乱摇,道:“姑娘们原谅,今天教主有令,全湖船只,都不准离岸,小的们靠湖吃饭,不敢违令。”
东方莺儿取出一锭黄金,掷在船板上,道:“只管放心送咱们去,等一会多给银子赏你就是。”
船老大苦笑道:“姑娘是明白人,小的依船维生,岂有不愿赚钱养家糊口的,实在今日万毒教有迎宾大会,下令全湖船只都不准离岸,同时湖面上到处都有快艇巡逻,就算小的冒死送姑娘们去了,遇上快艇阻拦,也是通不过君山的。”
东方莺儿道:“这条船值多少钱?咱们买下来,你不去,咱们自己驶了去!”
船老大贪婪地望了那黄金一眼,仍是摇头道:“不瞒姑娘说,如今湖中船只,全由万毒教管辖,买卖过户,都要向教中办理手续,不得允准,连船只也不能转卖—一”
东方莺儿大怒,正待发作,徐文兰却向她使个眼色,含笑向船老大说道:“船老大,你弄错了,咱们也是万毒教今天邀请的客人,只因晚到了一步,没赶上迎宾彩船,才自己在船赶去赴会,你只管放大胆量送咱们去,教主知道了,不但不会受贡,也许还要重重赏你哩。”
船老大半信半疑地问:“姑娘说的,可是真话?”
徐文兰笑道:“咱们骗你干什么?你仔细看看,咱们是普通客人吗?”
那船老大细细打量了两人一阵,首先拾起黄金,然后跟附近船家低声商议了许久,才道:“既然姑娘们也是教主贵宾,小的就送你们一程,但小的只能送二位到湖中巡逻快艇上,姑娘们可以转乘教中快艇往总坛,这锭黄金—一”
徐文兰挥手道:“就这么办,金子你尽管收下,快些解缆开船吧!”
船老大这才喜孜孜解了缆绳,竹篙一点岸边,小艇箭也似退离湖岸。船老大掉转船头,置篙运奖,向湖心君山方向摇去。
东方莺儿按剑立在船头,低声说道:“兰姐姐,真有你的,三言两语,就把船老大诓住了,等一会他如见咱们跟万毒教快艇翻脸动手,包准要大大后悔啦。”
徐文兰却道:“等一会你别作声,瞧我再诓那些巡逻快艇一次。”
言谈之间,小舟离岸已远,遥望君山,如在眼前,阵阵轻风,飘送来悠扬飘渺的细乐之声,百忍师太所乘彩船,却早已望不见了。
忽然,斜刺里如飞驶来两艘朱红色的梭形快艇,每艇四把长桨,拨动如轮,眨眼便到近处。
徐文兰冷哼一声,道;“说到曹*,曹*就到,莺妹不要开口,由我来对付他们。”一拉东方莺儿,退人船舱。
当先一艘快艇上,绰立着一个持刀大汉,老远用手一指小舟,厉声喝道:“停船!停船!”
船老大慌忙反摇两桨,刹住舟速,遥遥作揖道:“启禀水师舵执事老大,小的是岳阳十四支舵编辖下的赵玉—一”
持刀大汉手按刀柄,怒目叱道:“赵玉,你吃了熊心豹胆,竟敢违令驶舟,擅闯禁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面说着,一面从艇头涌身一跃,相距一丈以外,轰地跳上了小舟。
小舟一阵摇摆,舟尾船家赵玉忙迎着站了起来,满面堆笑道:“老大请息怒,小的天胆也不敢违令驶舟,而是为教主搭载两位赴会的女客来的,正要等老大换船到总坛去呢!”
持刀大汉微微一怔,叱道:“什么女客?人呢?”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接口道:“人在这儿,你不会进来叩头吗?”
持刀大汉听了,脸上立现惊容,探手撩起舱口垂帘,低头向里一望,这一望,顿时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缩手倒退一步,两腿一软,“噗通”跪倒船板上,叩头如= 蒜,嗫嚅道:“小的该死,不知竟是教主微服出巡,小的该死!”
徐文兰强忍住笑,向东方莺儿努努嘴,东方莺儿撩起布帘,两人缓步走了出来。
那挎刀大汉不敢仰视,只顾叩头,两艘快艇上八支桨一齐竖立了起来,船头撑篙水手屈膝跪倒,双手平举竹篙,向上连举三次,对徐文兰致敬礼。
徐文兰嘴角含着冷笑,缓缓问道:“你们是哪一堂主管辖?对待湖面百姓,怎的这样横蛮霸道?”
持刀大汉垂首恭敬地答道:“小的是总坛水师,琰宇第二支堂梅堂主辖下,奉命巡逻全湖水域。”
徐文兰听了一震,道:“是梅斐梅堂主?”
挎刀大汉道:“正是。”
徐文兰轻轻“哦”了一声,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情,额首道:“梅堂主待你们很好吗?他对督促湖域安全,还肯尽心吗?”
持刀大汉道;“堂主御下极严,赏罚分明,是个极为属下爱戴的好人。”
徐文兰点点头道:“这样就好了,他今天也曾亲自巡逻总坛附近吗?”
挎刀大汉道:“梅堂主一直亲自坐镇水师舵,方才得到消息,东北有一男一女闯关,那女的武功十分了得,堂主已飞艇赶去,特令小的们加强水面防御。”
徐文兰和东方莺儿迅速交换了一下诧异的目光,道:“闯关的事,发生多久了?”
挎刀大汉道:“就在迎宾彩船驶回之后不久,那一男一女另乘一条小舟,偷随彩船欲要潜人本教,被巡逻快艇弟兄截住,动手之下,咱们已连伤了将近十名弟兄,快艇也沉了三艘。”
徐文兰立现喜色,向东方莺儿挤挤眼,大声道:“好!你现在就送我们到那儿去,赵玉的船不许难为他,另外赏他十两银子。”
持刀大汉应声道:“遵令,请教主换船。”
徐文兰和东方莺儿双双跃上快艇,那持刀大汉这才敢站起来,向赵玉拱手道:“赵老大,明日往十四支舵领赏,请回吧!”
赵玉早惊得呆若木鸡,跪在船尾不敢动弹,听了这一声吩咐,它似一跤跌进了金窟里,连连叫着响头道:“谢教主厚赏,谢教主厚赏,谢教主厚赏—一”两艘快艇却已去得只剩两个小黑点,兀自在叩头谢赏不止。
挎刀大汉极力要在“教主”面前巴结,督促两艘快艇全力运桨飞赶,八桨如飞,船行似箭,径扑东北方而来。
东方莺儿压低嗓子,在徐文兰耳边低低问;“咱们不往总坛,却管他们的闲事做啥?”
徐文兰悄声道“我猜那一男一女必是铁剑书生和慧心师妹,为什么不接他们一块儿去呢!”
东方莺儿道;“但是她老人家—一”
徐文兰进:“我知道,可是万毒教总坛如龙潭虎穴,没有慧心师妹,咱们两人就算赶去了,对她老人家又有什么帮助?
东方莺儿听了,长叹一声,没有再说。
片刻间,快艇已驶近君山东北方,远远望见水上舟艇很集,约有二三十艘,却尽是漆朱红色的万毒教水师船队。
快艇驶近,那挎刀大汉擎出一支三角形黄色小旗,插在船头,扬声高叫道:“教主亲到了!
船群一见那黄色小旗,早已肃然停止了喧哗,纷纷退出两丈以外列队,百余支桨一齐高竖,撑篙者屈膝捧篙致最高敬礼,本来乱糟糟的,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徐文兰运目打量,只见水面随处都是浮尸沉船,湖水泛红,一条略大些的八桨快船上,航崩舱裂,舱面堆着许多残肢断臂的尸体。
破船舷边,躬身站着一个遍体血污的少年人,她一眼就认出正是梅斐。
快艇缓缓靠近那艘破船,梅斐拱手低头,恭谨地说道:“琰字第二支堂堂主梅斐,谒见教主。”
徐文兰冷冷扫了他一眼,见他浑身都是剑创伤痕,心里又好笑又觉得他可怜,冷冷道:
“闯关的人呢?”
梅斐惭愧地答道:“梅某无能,赶到之时,率领属下近三十艘快船,百名兄弟,仍未能截阻住那男女两人,反被他们杀伤逾半,闯过了水域!”
徐文兰暗吃一惊,忙又问;“你是说,他们现在已经闯过君山,径扑总坛去了?”
梅斐道:“梅某已飞箭报警,知会总坛严加防备,只因那闯关的一男一女武功惊人,梅某甫与交手,便被重伤,是以无力追截,请教主赐肴。”
徐文兰点了点头,道:“你有没有问过来人姓名?”
梅斐道:“兄弟们曾经查问过,但他们并不回答—一”
徐文兰登时把脸一沉,冷笑地道:“梅斐,你身为一堂之主,负责督导水师,护卫总坛,怎的人家姓名身份都不知道,便任人闯过禁域,更贪生畏死,不与追截,你知道教规该怎么治罪么?”
梅斐忡然一惊,仰起头来,一见徐文兰和东方莺儿,脸上顿时现出又惊又诧之色,脱口道:“你—一”
徐文兰断喝道:“好没规矩,来人,给我拿下了!”
东方莺儿应了一声,香肩一晃,掠过船去,骄指如戟,直向梅斐“期门穴”点去。
徐文兰按剑蓄势,乃因方才梅斐仰起头来的刹那,显然已经认出自己和东方莺儿,料想必然会反抗拒捕,谁知事实却大大出她意外,梅斐不但没有反抗,仍然垂手而立,东方莺儿指尖疾落,点了他的穴道,顺手把他衣领提了起来,倒掠回艇,掷在舱里。
徐文兰不禁有些迷惘,随即挥手吩咐道:“下令全部水师船只,各守原位,不得擅离,咱们回总坛去!”
持刀大汉如言复诵一遍,船只四散而退,快艇掉头直向总坛疾驶。
东方莺儿悄悄问道:“兰姐姐,这姓梅的留下无益,索性宰了他如何?”
徐文兰连忙摇头,低声回答道:“不!他和韦表哥很有渊源,咱们要设法把他解回岳阳去,决不能伤他性命。”
东方莺儿不解道:“他是万毒教堂主,跟韦公子有什么渊源?”
徐文兰嘴角浮起一丝深沉的笑容,轻叹道:“你不知道,他的父亲蓝衫客梅维民,也是当年洞庭三剑之一,和韦姨父是生死之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