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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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惊。
想必,他也调查过李煜的家底。
“可惜,两国有别。”
“江南臣服吾宋,是大势所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想必,你是故意扫国主的兴致吧?”
赵坤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
有人喊我:“家敏,你究竟在哪里?……”
正是李从善的声音。
“家敏?”
赵坤不禁大笑。
“家敏,挺好的名字。”
他临走时,还别有深意地瞧了我一眼。
李从善找到了我。
“家敏,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娘娘派本王寻找你……”
“大宋使者说不定已经到了那里。”
我悄悄隐藏于后宫妃嫔之间,而他走入王公大臣之中,冷眼看待着大宋使者的虚伪行径。
赵坤已走入大殿,傲视地看向李煜。
李煜倒是愣了一下,很快定了定神,淡淡地道:“这里是特意给你接风洗尘……”
赵坤看了桌上的美酒佳肴,一脸意味深长。
“江南醉生梦死,又有美人相伴,快哉快哉。”
众人变色。
北宋侍从发出哄堂大笑。
潘佑挺身而出:“敢问宋国使者,来此是为了给国主祝寿,还是冷嘲热讽?”
李煜起身言道:“大家何必为这种小事而闹得这么不愉快?”
我狠狠地剜了赵坤一眼。
此时,姐姐开口言道:“国主,请让臣妾代国主敬使者一杯,好么?”
众人惊愕地注视着她,而她依然坦然一笑。
赵坤的眼神越发深刻。
“唐国主真有福气,娶到了这么美丽贤惠的国后。”
“赵大人,国主怠慢了你,累及两国关系,想必是宋皇不愿意见到的事。”
姐姐的笑意弥漫,恍若美艳的牡丹花。
赵坤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麻烦了国后娘娘。”
“等等……”
众人惊愕地看向我。
我硬着头皮,接道:“国后娘娘,臣妹愿代国后娘娘敬大宋使者。”
姐姐幽涩一笑:“家敏,别胡闹,听话,回座!”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回国后娘娘,以你的金贵身份,不应轻易敬贵国使者一杯,此举于礼不合。臣妹觉得,臣妹代国后娘娘敬酒,不但避免喧宾夺主的禁忌,亦因臣妹是国后娘娘之妹,又不失体面。敬酒一事理应由臣妹代劳,并无不妥之处。不知赵大人可曾满意?”
众臣点头,议论纷纷。
我的嘴角轻轻一扯,看你怎么收场呢。
酒过三巡,赵坤大笑道:“周二小姐居然有这么好的酒量,佩服,佩服。”
我感到全身发热,却强自忍住。
“鄙人欲请唐国主将周二小姐下嫁吾皇,愿保两国交好。”
“不行……”
李煜神情尴尬,续道:“朕的意思,是说她的年龄还小,不宜嫁人。”
“是吗?像周二小姐这样的年纪,汴京的女人,早是几个娃的娘。”
②徐铉忙不迭地点头:“请国主早日定夺!”
我的嘴角微微抽筋,你就这么巴不得我嫁人?还说出一大堆理由,切!
“够了,徐铉,你退下!”
徐铉似乎意识到李煜正在动真格,不敢再多说,就回座。
气氛压迫,众人虎视眈眈,赵坤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刚想开口的时候,李从善轻摇纸扇。
“难道,国后娘娘忘了?本王与家敏是有婚姻之约,你怎能食言而肥?”
姐姐淡笑点头。
“臣妾怎能这样糊涂?不该把此事忘了……”
赵坤的脸色开始由晴开始转阴。
“他们此话可当真?”
“那是本宫的记性不好,赵大人应该不会计较吧。”
“既然如此,哀家就下令,将国后之妹许配给从善。”
众臣立即贺喜:“臣等在此恭喜。大喜!大喜!”
“母后……你……”
“另外,哀家已派人送数十名绝色美人,事到此为止,赵大人你看如何?”
赵坤哈哈大笑:“圣尊后娘娘,你好手段。”
这时,李煜的神情清倦,嘴角隐隐掀起一缕苦涩。
啊?好疼……
我不禁揉起自己的眼睛。
赵坤便拱手道:“算了,鄙人先告辞了。”
“裴公公,送他一程吧。”
姐姐忽然道:“且慢,请赵大人转告宋皇一句话,好么?”
赵大人身躯一震,遂站住,淡淡道:“不知唐国后有什么吩咐?”
“本宫希望你能转告宋皇一句话,不要逼人太甚。”
“呵,鄙人会转告宋皇。”
赵坤的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转身消失在黑幕中。
“国主,臣来迟了……”
我立即醒悟,看向来人。
他总算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窅娘:据说她的生母是唐末随西域使臣来江南经商的回鹘人后裔,后来嫁给了一个汉族乡绅。乡绅命逝,母女相依为命,采莲为生。窅娘十六岁被选入宫,李煜单独召见,见其卷发、高鼻、浓眉、长睫,双目深凹而顾盼有情,为其取名“窅娘”。她用白帛裹足,身轻如燕,创金莲舞。金陵城破,窅娘依然随李煜到了汴京。史料记载:“窅娘白衣纱帽随行,后主宛转劝留,不听。”
②徐铉(916~991) 五代宋初文学家、书法家。字鼎臣。广陵(今江苏扬州)人。早年仕于南唐,官至吏部尚书。后随李煜归宋,官至散骑常侍;世称徐骑省。淳化二年(991)被贬谪为静难行军司马,不久就死在贬所。有《篆书千文》、《成武王庙碑》,摹《峄山铭》、《大钲铭碑》等传世。
情归何处
韩熙载来了……
“臣来晚了,还请国主治罪!”
李煜居然发了一次难得的火气,把他痛快地骂了一顿。
众人面面相觑。
李煜因此派一名画家暗中潜入韩熙载的家中,默记他的荒唐生活。韩熙载也知道李煜不再信任他,伤心之下,夜夜喝酒,形如废人,那是后话。
李从善曾许诺,要照顾我一生一世。
可是,命运如烟火般,他们的誓言,最终会实现么?可能么?
“小姨,听说你要嫁给七皇叔?”
“如果如有空,我一定会回宫看你……”
说实话,我在宫内里最喜爱的就是仲宣这个孩子。
他的天真可爱,撩拨了我内心里的一丝柔软。
裴公公进门拱手道:“国主口谕,今日是盂兰节,烧法船,钦此。”
我淡笑:“那有劳裴公公,烦请带我和仲宣一起去。”
“不敢当之,卑职遵命!”
一池湖光,星星点点的纸船,游荡,好似时光的流逝。
仲宣好奇地问我道:“纸船这么薄,鬼魂能坐么?”
我笑了笑,轻摸他的脑袋。
“人的灵魂,其实是很轻的,如空气般,只有几克。”
仲宣睁着一双宝石般发亮的眼睛。
“如果我真的变成鬼魂,你要做着一只很大很大的纸船,留给我一人坐,好么?”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划过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可怜的孩子,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归宿。
李从善轻摇纸扇,移步而入。
“见过保仪娘娘,两位皇侄,还有家敏。”
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他,又会不会爱上他?
缘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在我们不经意之间,把每一个人的故事紧密相连。
李煜和姐姐驾到。
众人施礼。
李煜招呼大家免礼,转而看到我和李从善,双眸陡然黯然。
不知谁咳嗽一声。
我问姐姐:“你病了么?有没有请大夫看看?”
姐姐轻咳几声,笑道:“家敏,我的身体还能支撑住。”
李煜的眉头紧锁,眼里带着满满的担心。
“娥皇,如果你身体再不舒服,朕就扶着你回瑶光殿。”
“承蒙国主这么厚爱,娥皇真的没事了。”
仲宣忽然说:“母后,夜凉如水,不宜久留,儿臣送母后回去,好么?”
姐姐笑着抚摸他的头:“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儿子,母后也放心了。”
李从善拱手言道:“回国主与国后娘娘,母后娘娘似乎还没驾临,臣去接她。”
“母后正在养病中,她曾下令,任何人不得惊扰,直到她康复为止。”
他继续说道:“自七夕之后,母后与娥皇便生病了,御医们也看不出任何症状。”
什么?钟太后和姐姐同时生病?
“姐姐,你多吃点燕窝,固元膏,多睡几个时辰,病情就会好一些。”我转头寻找庆奴等人,却发现她正在不远处,清澈的眸子闪出忌恨的光芒。
难道庆奴会是这种……
于是,我只好唤流珠过去搀扶姐姐。
姐姐看着我和李从善,笑了笑:“你们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李煜的身形微颤,他勉强扯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黄保仪要求带仲宣和仲寓回去,姐姐点头,算是默许了。
“明日,小姨给你们讲着伊索寓言,乖。”
王公贵族也纷纷离席而去。
临走时,李煜突然问我:“谁送你回蓬莱院?”
“臣负责送家敏回去,还请皇兄放心。”
李煜怔怔地看着我,不语。
天边泛着胭脂般的晕红。
明月当空,彩虹般的光晕,映入我们的双眸。
夜风吹得衣角飘飘,暖风中熏染着或浓或淡的香气,渐弥漫开来。
我喃喃地说道:“好美,不知明年还能看到么?”
他说:“能。”
我慢慢地张开手指,透过指缝,却发现明月在视线里开始模糊了……
其实,我想回家,想亲人,想朋友,想回到属于我自己的那个时代,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连自己的父母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住……
桃花纷纷,暖风染香。
蓦然,我出现在周府,出入无阻,好似隐形人。
那里曾经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那位白白胖胖的小女孩,任性地要她爹抱抱。
我大惊失色,那不就是小时候的我吗?
娘的眼中闪着一丝愠色,随即,她俯身轻摸小女孩的头发,轻语:“家敏啊,你还真跟你娘很相似。”直到内侍进门下旨,让爹去宫里办事。他叹息一声,叫娘好生照顾小家敏,然后走了。
好久,娘带着小家敏到湖边赏景。
小家敏正在玩弄着莲花,却未注意到身后的汹涌起伏。
娘终于露出狰狞的表情,狠厉地喊道:“家敏,你这贱人所生的杂种,你去死吧。”
印象中温柔慈祥的娘,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狠绝的话。
“噗通”的一声,小家敏惨叫落水。
我冲过去想救她,却阴错阳差,好似附在小家敏的身体。
我的呼吸逐渐窒息,身体麻木了……
扑腾,一连串的水泡。
我仿佛看见某人使劲游过去,一双∞形的黑瞳,在翡翠般的水里,耀眼逼人。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也怔怔地看着我,仿佛有好几百年,小手与大手紧密接触,使劲往上游,好久,好久,一团亮光,终于把我的意识击垮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我立即醒来,汗水涔涔。
门外掀帘。
萨婆端着盥洗用的铜盆,放在床旁,转身说道:“二小姐,老奴到外面候着,如有什么差事尽管使唤老奴。”
我叫住她,“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即使我真的不是娘的亲生女儿,她也还是爱我,对吧。”
萨婆愣住,最终点头。
“是的。”
原来的心结,总算解开了。
毕珠递出一张生宣纸,正是李煜的字迹。
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
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
我疑惑地问道:“这是……?”
毕珠回道:“相传是国主为国后娘娘挥笔提就的。”
“对了,圣尊后和姐姐的身体如何?”
“圣尊后娘娘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