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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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殿宇渐渐地变小,隐没于苍绿的树叶间,如同我初次追来的那个光景。
我有些埋怨自己,怎么会把抽签筒打翻了?
娘推开门,笑容满面。
“国后娘娘平安生产,正是小皇子,国主已为他们的孩子取名,叫仲宣。”
惊愕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蘑菇战战兢兢地修文。————记于2009年6月18日
时光荏苒
远处吹来的风,将窗扉轻轻摇动。
门扉敞开,雨丝悄然而至,飞入屋里,溅湿了竹椅。
毕珠急忙关起窗户,低声说道:“外面一直传说,北朝的皇帝好凶,整天催着国主和娘娘去汴梁。可是,众臣反对,国主只好不去了……”
毕珠眼中突现一丝惊惧。
转头间,娘立在门口,一脸阴沉,想必已听到了她的话。
毕珠慌忙跪倒。
“知错了……知错了……”
“哼!我来了,你怎么又不敢说?”
娘转头下令:“来人,将她关在柴房里,三天里不许吃饭。”
毕珠脸如死灰。
门外,隐约听到她的哭声。
“其实……”
娘皱起眉头,打断我的话。
“你不必替她求情,或许,该让她受点苦头……对了,你陪我出一趟,因为我想让青山寺住持为你爹做法事……”
我低低地喊道:“毕珠……”
娘的口气立即强硬。
“这里可是我说了算的。”
我眼中愕然。
娘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轻搭我的右肩,柔声道:“你放心,毕珠只呆在柴房三天三夜,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毕竟,毕珠是不该私下议论政治。
既然,娘说她不会受到任何损失,我就相信娘这一次。
踏阶,一层又一层。
三年过去了,不知那个老僧,如今他还健在吗?
从青山寺里缓缓出来,正是老住持,他双手合十,轻呼佛号。
娘缓缓地道:“亡夫去世多年,他曾托梦给我,说需要你们做一场法事,才能超度他的灵魂,让他安心往西。至于经费,倒不是个问题,大师只管放心,周家和国后娘娘不会亏待青山寺。”
我心里犯嘀咕,古人这么喜欢用托梦两个字,是否为了更好地办事吗?
我看到娘正专注和老主持谈话,悄悄地后退。
凭着少时的记忆,我毫不费力地找到那个古老的殿宇。
“请女施主止步!”
首先开口的正是那位年轻和尚。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我?我有事要见这里的主人。”
他淡淡地回答:“一年前,先师在此坐化。”
老僧死了?
我顿时觉得耳朵“嗡”的一声。
他深深地看着我,说道:“先师曾言及,女施主确实有贵人之相。”
“贵人之相?”
“借你吉言,那么,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一本正经地报出自家姓名。
“小僧江正,坐不改姓,正是他的门下弟子。”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
江正就是赵匡胤派人到南唐潜伏的卧底,他先是破坏韩熙载的新币政策,造成市场粮食短缺,国库空虚。他又煽动李煜不理国事、专心礼佛。最后,南唐也被他搞得一塌糊涂,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为什么,我所在的时空里,总是遇到不可避免的历史人物?
门外,走出一个相貌俊秀的男孩子。
“一介小生樊叔清,在此拜见江正。”
樊若水可是南唐灭亡的某个关键人物,叔清也是他的字。他自幼勤奋好学,博闻强记,过目不忘,因才高自负而不愿甘居人后,长大后,他曾经试图通过科举考试,却屡试屡败。他因长期得不到李煜的重用,心生怨恨,再目睹林仁肇含冤而死,竟叛国投宋,遂向宋太祖进献“架浮桥平南唐”策略……
我心中五味杂陈。
樊若水和江正互相寒暄一会。
好久,他见到我也在场,客气地打招呼:“请问小姐的芳名?”
我心不在焉地回道:“哦!我得回去了。bye!”
“八八?”他们一头雾水。
我不禁轻笑,转身出门。
茶室清香。
娘仍然生我的气。
萨婆无奈地劝道:“算了,她只是贪新鲜,来多了就腻了,不会乱跑。”
“她说不定异想天开,打算在这里落发为尼……”
我不禁抗议道:“我才不当尼姑,娘,您怎么可以这样损我?”
萨婆慈爱地望向我。
“前几年,你迷路了,萨婆还亲自找到了你,只要想起这事,我仍心有余悸啊……”
“别生气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玩失踪。”
“玩失踪?”她们一脸不解。
我转移其他话题:“出门前,我会跟你们说一下,你们就不用太担心我。”
娘无可奈何地笑道:“你啊,你就是让我一直操心。”
不知为何,好热,我遂用袖子抹着额头。
“家敏,你在做什么?”
我飞快地回答道:“天气太热。”
娘回头望了门外的雨丝,奇怪地问道:“外面挺冷,你还说很热啊?”
萨婆赶紧摸了摸我的额头,手突然一缩,吃惊道:“这么烫,小姐发烧了?”
我奇怪地摸着额头,温度还真高啊。
难怪,我刚才会头痛呢。
未容我细细着想,仆人已背着我,匆匆下山。
回到周府,大夫为我按脉,确认我已受风寒,只要服下一剂药,会立即痊愈。他又叽里咕噜,如防风、柴胡、桔梗、川芎、白芷等这些我听不懂的药方术语。可是,娘和萨婆却听得格外专注。大夫又写新的方子,交给萨婆。萨婆忧心地望了我一眼,双手接过,匆匆出门熬药。
娘拍拍手。
毕珠慌张地跪倒,小声地禀道:“谢过夫人,奴婢以后不敢乱说了。”
娘深深地看着毕珠。
“请你记住,以后有什么不该说的事,都要藏在肚子里,否则没人能保住你,连家敏都不能。你现在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是,是,遵命!”
“毕珠,你起来吧,你好生照顾家敏。”
有人进门禀告,徐大人有事求见。娘听后脸色微变,转身离开。
我遂拉起毕珠的手,看看她有没有被打过。谁知,她险些落下泪来,轻声说道:“没有,夫人对奴婢一向很好,只不过就是惩罚奴婢呆在柴房里,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我紧紧握住毕珠的手,心中泛酸,不语。
“小姐,你没事吗?奴婢马上去叫夫人过来看看。”
“我才没事呢,拜托你别再自称奴婢。”
毕珠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那奴婢该自称什么?一切由小姐做主。”
“在外面,你仍然可以自称奴婢,但是,你我之间,私下不用这么客套。知道吗?”
毕珠的眼睛一亮,回道:“奴婢倒有些明白了,谢谢小姐的提点。”
我皱眉看向她:“你还自称奴婢?”
毕珠小声提醒道:“现在是酉时。小姐想用膳吗?”
“对,我要吃盐水鸭、玉米松仁、水晶虾饺、葱油饼、肉蟹、咸蛋、绿豆粥……”
毕珠目瞪口呆,忍不住提醒道:“你病了,不能吃味重的食物,不然夫人一定怪罪我。”
“算了,就当我没说,我现在不想用膳。”
毕珠终于点头,叫仆人传菜。
我抱住她,笑道:“毕珠最好!”
桌上摆着数十盘江南菜肴,热气腾腾。
毕珠仍然傻乎乎地站立。
我纳闷地问道:“难道,我一个人要吃这么多的菜?”
作者有话要说:掌握历史,真的很累很困扰。
江正此人,在历史上亦不是虚构角色,他的一个法号叫“小长老”,字元叔,是清凉刹寺法眼禅师的高徒,由于他聪明狡猾,颇有才学,曾被后主推崇赞美为“一佛出世”。另据传说,他亦是宋太祖派到江南削发为僧来迷惑李后主,暗地里进行间谍活动,作为他日后攻打南唐的内应。可惜李煜信佛,竟未能看出他的险恶用心,越发宠信他,直到南唐亡国,才有所醒悟,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左右为难
幸福,使人容易遗忘自己。
毕珠有些感激地望着我,眼角似有泪光。
吃饭之际,萨婆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水进门而入。
她把碗放在我的面前,监督我必须喝下去。
“萨婆……我现在不想吃药。”
萨婆斩钉截铁地回绝:“自古苦口良药,小姐尚在病中,更应喝完,否则,老奴只能复命。”
算了,我还是老实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她却呵斥毕珠:“你好大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发烧了,不能吃味重的食物。”
毕珠害怕了,只好低头不语。
“来人,马上把这桌菜全部撤下。”
萨婆走了之后,我苦着脸,面对一桌清淡口味的饭菜,食不下咽。
静默的雨夜,一根粗大的蜡烛,点燃起温暖的火苗,在墙上反射出飘摇的影子。
阳光洒落在院子,空气芬芳。
侍女匆匆地跑过来,对我行礼道:“奴婢有事禀告,夫人叫小姐去厅里议事。”
“嗯,你先回去告诉她,我马上就到。”
“是,奴婢遵命!”
我转身进入回廊,最后才到客厅。
“娘,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娘和蔼地笑了笑。
“你看,是谁来了?”
姐姐梳着精致的灵蛇髻,髻边有一根金鑲玉步摇钗,点缀着数枚金蝶银翅,她身着淡绿色的细腰裙,挽在胳膊上的帔子,随风飘舞,恍若一场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及。
她面如桃花,明亮如水的杏目,正朝我盈盈一笑。
我脑里轰然一响。
接下来,她的温柔声音几乎把我淹没了。
“家敏,你长大了,连姐姐都快认不出你了。”
我心中一窒。
要冷静点,要冷静点……
“国后娘娘,咱们好久没团聚过,坐下来,好好聊。”
姐姐扶起娘的手,温声软语地道:“娘,在这里,您就叫女儿的本名吧。”
娘静静地注视她,轻声说道:“娥皇,你消瘦了。”
姐姐美眸含泪,淡淡一笑。
各侍女为我们摆好水果点心之后,便行礼告退。
聊着聊着,已经是一柱香的时间。
我却听得昏昏欲睡。
姐姐温柔地笑了,轻拍我的双肩,说道:“我们走吧。”
“嗯。”我含糊回应。
青山寺的一场盛大法事。
老住持办得有声有色,周围响起木鱼声,以及僧人数珠念经。
门外,轻卷白云,宁静的阳光,射在地面上。
时间悄悄地流逝,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跪了多长时间,膝盖渐渐地麻木了……
娘在姐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
“家敏,你……你怎么还跪在这里?快起来吧。”
我苦着脸,欲起身,却差点趴在蒲团上。
娘和姐姐面上啼笑皆非。
老住持领着一个年轻和尚,施礼。
“他是江正,正是无我禅师的得意弟子,深谙佛经,他即将担任青山寺的新住持,如娘娘有什么疑惑,他必然竭心竭力地为娘娘答疑。”
哦,曾替白衣大叔算卦的那个老僧,原来是无我禅师。
“你抬头。”
江正抬起头,见到我站在姐姐的身边,脸色似有震惊。
姐姐似乎发现我们之间有些不对,便问我:“家敏,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干脆睁着眼说瞎话。
我转而问老住持:“江正就是新任的青山寺住持?那么,您要去哪里?”
老住持露出最和善的笑容,平静地解开了我的疑惑:“江正的人品,老衲可以保证。至于老衲,自有老衲的去处,阿弥陀佛!”
姐姐淡淡地瞥了江正一眼,“大师既然选择江正,想必他有过人之处。”
江正赶紧双手合十,恭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