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飞雪雨含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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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陆陆续续来了一群人,将初过扶上床,然后太医来了。
我一直麻木地坐在床边,看着太医把脉、检查伤口。
他身上的伤我以前就有看过,这次新伤旧痕交错,更加触目。那么舒雅的面容,谁能料到他的身上竟然这么狰狞!
当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我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俊雅苍白的脸容,眉头微微蹙起,耳边回荡着沙漏滴答滴答的声音,全世界仿佛就剩下了我和他,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我应该恨他的,恨他将我和凤凰生生拆散,恨他欺骗我,恨他……恨他无情无义,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他。
我还恨他,是他让我跟过去诀别,从今以后,我将彻底成为靖朝人,我将与靖朝生死与共。
我该恨他入骨,有一瞬,我竟然在想,他要是死了会怎样?想到这个的时候,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疼痛。
这一夜是我和他的洞房花烛夜。
历史有太多的巧合,一个人的人生也有太多的不期而遇。
我失忆后醒来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洞房花烛夜,红烛照耀着整个房间。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从那一刻开始,我在迷惘、彷徨中度过了七年,然后是不断地错过,不断地追悔,终于万劫不复。
今晚又将是我人生的一个新的转折点,从这一刻起,我将开始我悲喜交加、爱恨纠缠的下半生。
我就这样倚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面容,逐渐沉入梦乡。
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仰起脸,问凤凰:“美人哥哥,我长大后嫁给你好吗?”凤凰嘴角微微上扬,当是给了我一个笑容,然后酷酷地跟我说:“好啊,你要做我的太子妃,然后做我的皇后。”我巧笑如嫣,“说好的哦,我们要拉钩。”
后来,我和他牵着手,在大草原上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连做梦,我都没法梦见我和凤凰走向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我愣了半分钟后,突然清醒过来,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睁得很开,一个消瘦的背影落在瞳孔里。
他转头,盯着我的脸,目光深邃,仿佛要将我看穿。我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坐起来,直视他的眼睛。他幽深的瞳孔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我所有的情绪都被吸进去,头脑中一片空白。
“你昨晚睡得很晚,再睡一会儿吧。”
轻柔的声音落下,我却觉得掷地有声,仿若玉石击瓯,清脆迸裂。尔后就陷入深深的恍惚,我真的开始和他一起过日子了么?而且还是是那种小家小户的日子。
我迟疑挣扎了很久,目光最后落在他正在系扣子的手上,是我所喜欢的那种手,白皙修长,像一件艺术品。
可就是这双漂亮得无以伦比的手,昨天把剑对准了凤凰。
他模仿江乘的笔迹来骗我,这件事只有他知,我知,素素知,还有萧青莲知道,凤凰怎么会知道?至少不应该那么快得到消息。
是有人故意放消息出去的。
“昨天让独孤他们逃脱,你很不甘心吧?”
一大清早,我提这么不愉快的事情,有点不大好。但是我的心里不能搁下事,有事在心里,我会浑身不得劲。
“要是不想睡,就先去拜会父侯他们吧。”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拖延战术。
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我直视他的眼睛,他轻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
我琢磨着怎么来问他,他轻轻启口道:“你要是想问,是不是我引诱他们来这里自寻死路的,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天才就是天才,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已经把我要问的问题给说了出来。
我本来怀疑的是,是他放出消息,逼凤凰来抢婚,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凤凰上钩。最后凤凰真的上钩了,差一点就被他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可他明明白吧地告诉我不是他。
他说不是他,十之八九真的不是他,他就算想算计谁,也会在事后大方地承认的。
不是他,那只有他老奸巨猾的老爹萧青莲了,可是最后还是他一言九鼎,开口答应放人的啊。
这中间的弯弯绕,我有点被绕懵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进来素素和晓莺,我转头看向初过。
“我怕别人侍候你,你会不习惯,所以还是让她们过来。”凤凰淡淡地解释道,“你们出去吧。”
她们把脸盆漱盂等物放下后随即离开了。
原来跟我一样,不习惯别人的侍候。
简单洗漱完,我让素素给我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想起昨天的红屁股脸,最后肯定被眼泪弄花了,我问素素:“昨天我是不是很难看。”
“没有,是特别难看。”
回答我的不是素素,铜镜中浮现出一张戏谑的脸。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我明明见到他往外间走去的啊。
“我一直在这里啊。”他耸耸肩道。
“以后我们要约法三章,你进来之前,一定要先敲门,走路要出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笑着从素素手里接过梳子,素素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就在他的梳子伸向我的头发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去。
他也不恼,笑笑走开。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我们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跟我在这耗。
我穿戴整齐,跟着初过去见萧青莲和苏月华,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怎么称呼苏月华。不管他,待会儿看初过怎么叫,我就跟着怎么叫呗。
以前都觉得从竹枝苑通往萧青莲所住的临江苑很远,今天觉得这条路太短,我还没做好要多认一个爹妈的准备,初过已经拉着我的手跨进了门槛。
“父侯,夫人,我和凌夕来给你们请安。”
我愣了一下,已经被初过拉着一起跪下。
原来他一直称呼苏月华夫人,一家人干嘛弄得这么生分。不过也对,我叫沈玉琼从来都是王妃王妃的,也没叫过娘。
眼前有个人影飘了一下,我抬头,是一个嬷嬷,手里端着个茶碗,我接过茶碗,怯生生地端到萧青莲的面前,轻声说道:“父侯请喝茶。”萧青莲的脸上虽然是一贯的没有表情,但看上去比以前温润多了。
后来初过有笑过我,说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害羞的一面。我也在后悔,怎么在萧青莲面前就这么胆怯呢?弄得跟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似的。
然后给苏月华端茶,又是同样的过程。苏月华同样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轻轻地抿了口茶,说道:“以后初过就麻烦你多费心照顾了。”
声音很轻很柔和,淡淡中带着威严,这就是国夫人气势。
我转头去看初过,他的脸色已经从昨天的惨白中恢复过来,一点点红晕让他的脸色显得很温和。他真的和萧青莲长得很像。
我轻轻地点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
当我还是舒雨的时候,尽管爸爸曾经激烈地反对我嫁给小白,但出嫁之前,他还是叮咛又叮咛:“要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好母亲。”我含泪点头。
除了苏月华,萧青莲还有三个小老婆,一一介绍下来是卢夫人、鲜于夫人、钟夫人。当我敬茶敬到最后一位钟夫人的时候,我心中长舒一口气,终于快熬出头了,我已经快要跪不住了。
我的手一直伸着,但钟夫人丝毫没有要从我手里接过茶碗的意思。我心中一惊,苏月华都没有摆姿态,她一个小老婆还想在我面前逞威风不成。我抬头,对上她面无表情的脸,细细打量的眼光,好像要把我的灵魂看穿。她的目光犀利,夹着无比冷意,我心中一凛,我和她结过什么梁子么?
在萧青莲的所有老婆当中,除了已故的沈秋屏我不知道长相,眼前这个钟夫人是最漂亮的一个,姿容妍丽,柔媚动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她年龄与我相仿,没有化妆。我也是不经常化妆的,我那是嫌繁琐,她应该是不屑,“却嫌脂粉无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真正的美人,大抵就是这样的。
正因为漂亮,才会得到萧青莲的无限宠爱,才敢这样玩弄我。
整个屋子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我低下头,她在我头脑中的影像逐渐和另一个人重叠在一起,倒不是长得有多像,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轻声重复了刚才已经说过的话:“钟夫人请喝茶。”
还是没动静。
“妹妹何苦为难小辈呢?凌夕也是一片心意。”
苏月华。
越来越有趣了。
终于,她慢腾腾地从我手里接过茶碗,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缓缓说道:“这茶凉了。”
我……绝倒。这能赖谁啊?
一帮丫头慌忙跑出去,少时,又端了一杯茶过来。还是由我递给她,不过这次,她没再折腾我,很快就伸手过来端了。刚一碰到茶碗,“砰”地一声,茶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滚烫的茶水泼了我满手都是,手背被烫得通红。
“啊,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接好。”这时,换成她怯生生的声音。
不过是过了时的手段,但却有用无比。
手段不需要太高明,达到目的就行。
我慌忙抽回手,想去揉被烫的生疼的手背,却被初过一手拉住。
“还不去找烫伤药和凉水。”耳边传来他隐忍的怒声。
经过这一折腾,我索性跪坐在地上,等着下人把要药送过来。他一直紧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碰到手背。药很快拿过来了,初过小心地用凉水泼在上面,然后轻轻地帮我上药。我抬头去看他的脸,冷峻的脸上显出无限的痛楚,仿佛被烫伤的是他。眼中柔情似水,专注地缠着手中的纱布。
我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嫁进来第一天就受到如此对待,这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不过这个钟夫人也是,我和她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她这么待我,又是为了什么?
萧初过?
此刻盘旋在我脑海中的就是“雷雨”二字,要是真如我所想,萧初过和他后妈之间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的话,在乔家村的时候,我有问他,他竟然没有坦白。不坦白也就算了,他娶我做什么?而且还是用强的!
我被萧初过牵着走出临江苑,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今儿个我总算领教到了什么叫做“一入侯门深似海”。自幼在王府长大,但从来都是霸主,没人敢欺负我;嫁给容恪,容恪对我也很放纵;这会儿嫁给萧初过,竟然平白无故被人用热茶泼!又不是我死乞白赖地要嫁给他,却让我在他们家受委屈,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他的。
我心中腹诽不断,牵我手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一惊,脚步霎时顿住,浅灰色的衣袍边角落在余光里。我顺着衣袍往上看,是一张异常干净的脸。像初过这种长相甚优的人,都可以用干净来形容,但此人的干净却让人觉得万分凛冽,他的棱角其实是很柔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将他和利器这种东西联系在一起。
我慕容凌夕虽然谈不上多勇敢,但也很少害怕谁。可我见到此人,却打心眼里害怕,见一次,害怕就加深一分,这是第三次见他,我的心口好像猛然被什么钝器给扎了一下,疼痛比撕心裂肺更甚。
我的手不自觉地哆嗦了下,我还没感受到自己的颤抖,我的手已经被人握紧了几分,要不是他握住我的手,说不定我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逃跑都想不起来。
就在我恍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