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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那只该死的凤-第3部分

小说: 那只该死的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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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愁挺起了胸脯,站在秋千上斜睨,“我是澧王府的无忧郡主。你是信义候家的么?本郡主见你家秋千可爱,才赏脸玩赏一番,你退下吧,不必一旁伺候了。”

“哼,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什么无忧郡主啊。”美人儿唇角一撇,满脸鄙夷,“天下谁人不知你那王爷爹爹有龙阳之癖,府里头藏着个男人,你也不过是民间里寻来的乡野丫头而已。又不是什么皇室血亲,来这里耍什么威风!”

丫头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小脸儿涨得通红,死抓着秋千不放,颤着嗓音辩驳:“我才不是野丫头!我妈妈是魔教教主,我爹爹是春秋堂堂主,我王爷爹爹是当朝六千岁,我美人爹爹是江南首富……”

未及她喃喃地讲完,突然一个趔趄,身子遽然从秋千上跌落下来。

这一下异变陡生,连窥伺在侧的如意也始料未及,手中法印还未结成,杨不愁的身子已经重重落地。

丫头哎哟一声呼痛,小脸皱成一团,指着那美人道:“你……你竟敢推本郡主?”

美人儿莞尔一笑。“哼!谁看见了?又无凭据,也无旁证,谁会信你?你只管去找你那王爷爹爹为你作主啊!看大家是信你这个任性胡为的刁蛮小姐,还是信我这个端庄淑惠的侯府千金。”

丫头眼眸骤黯,死咬住嘴唇不言不语,颊边尚挂着几丝擦破皮后的血迹,晶莹的血珠正一点点渗出来。百花争春,千芳竞秀,大好春光,无边美景,俱都衬出趴跪在花荫里的小小一个萧索的影子。

美人儿正要甩一甩衣袖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

“没见过如此恶毒的女子!”

两人都没想到四下里会平空冒出一个人来,便齐齐转了身来看,却不知这一眼竟是凡人几世也修不来的造化。

秋千架旁,有凤来仪,那是凤三太子如意再也按捺不住,幻出人形要管一管这丫头的闲事。琼林宴上,没见过这样气派的三甲才子,演武场上,没见过如此风姿的玉面将军。不说那高耸入云的峨冠,也不论那流光溢彩的锦袍,单是一双狭长的凤目,如玉的面庞,就让这满园的奇花异草颜色尽失。

如意酡颜薄怒,冷眸凝视着目瞪口呆的美人儿,“你施下此等阴险辣手,还以为没人知晓么?岂不闻人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论天地人,即便这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虫一鸟,也尽有知。想不到你一个弱质女儿家,怎么会有这等歹毒的心肠!”

美人儿呆怔怔地站着,不知是羞是怯,讷讷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如意不再理她,伸手拉起了愣在地上的杨不愁就往前厅走,边走边不停的念叨,“你一个尊贵无比的郡主,平时不是威风八面的么?怎么这会儿被人欺负了反倒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走啊,去找你王爷爹爹告她一状!”凤三太子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主儿,见不得这样孬种的窝囊相,心里又恨又气,比自己受了欺负还窝火,仿佛此仇若不报,恨也难消,怒也难平。

丫头听他讲完,急急忙忙扯住了他的袖子,再也不往前挪动一步,“等等!去不得!”

“如何去不得?”如意回身瞪她,口气不善。

丫头涨红了脸,气息不顺地边喘边说,“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能让王爷爹爹知道,更不能让美人爹爹知道!他们若知道了,心里该有多难受!别人在背后骂他们也好,嘲笑他们也好,他们都只若无其事地装做不知道,可是……可是若是他们知道我被人骂,被人欺负,势必会自责,会歉疚,会觉得对不起我,会比自己挨骂还要难受千百倍!我只想让王爷爹爹知道,让爹爹妈妈知道,我很好,我真的过得很好,我是天底下最尊贵的无忧郡主,人人都宠着我,疼着我,羡慕我。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呀!”绯红的小脸上满是焦急和恳求,急得连眼眶里都一片湿意。

如意默默地听着,脸上的怒意一点一点褪去。抬手抚上丫头的脸,抹去那几丝殷红的血迹。自出娘胎以来,上千年光阴恍然如梦,却在今天,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疼。

御花园的娇客

第四章

小郡主的院子里,一夜之间多出一架秋千。

丫鬟小厮们凭空猜想,兴许是王爷给郡主的新玩意儿?可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冒出来,委实让人觉得有些诡异。难道是王爷安排人趁夜色悄悄地做好,要给郡主个惊喜?就算是昨夜才做好,可这秋千架上缠缠绕绕的藤萝,粉白粉紫的花儿,又如何在一夜之间长得出来?

众人正在猜想中,有人排众而出,小小的身影站定在秋千架前,瞪大了乌溜溜的眼。“呀!哪里来的秋千?!”

正惊诧间,眼前金光一闪,倏地现出个人来。峨冠锦袍,手里一把熠熠生辉的锦扇。

杨不愁乍见此情形,张大了嘴连退两步,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个屁墩儿。吓得连声喊叫:“你……你你……妖怪啊!快来人啊!”

左右一看,身边的众小厮丫鬟们早就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中了什么暗算。

如意青白着一张面皮,冷冷地道:“哼,你见过这样有仙气的妖怪么?仙气妖气都辨不清,没见识的丫头!记住了,本宫是三界中至尊贵的凤凰,岐山神宫凤三太子如意是也。”

“凤凰?”杨不愁呐呐道,“那莫不就是——凤凰妖怪?!哇——凤凰妖怪要吃人啦!”

“你!”如意气得面上红白不定,一弹指使个法术,封了丫头的喉,使她张得嘴,却发不得声。这才将身从容站定,摇一摇羽扇,睨视着她:“凤凰是天生的神兽,不是妖,是仙。你也莫怕莫慌,我不会把你怎样。只是见你家院子里这棵梧桐树有些造化,便时常来落落脚,这架秋千只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你须记着,不得把看见我之事传扬出去。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我自然相安无事。懂了么?”

丫头急忙连连点头。

如意收了法术,丫头站起身细细打量,道:“你是昨天在信义侯府里替我出头的那个人?那你是好人,定不会害我的。不过,我手下这些人,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如意摇摇扇子,“睡着了而已,等我隐去身形,他们自会醒来。”

“哦。”丫头点头,接着道,“那你快快隐身吧!”脸上的神情不可谓不急切。

如意把牙关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想他凤三太子自能幻化人形以来,上千年光阴里,谁不上赶着和他结交?谁不对他恭恭敬敬奉为上宾?灵霄宝殿上的天娥玉女碰见他,那个不是羞红了脸儿求他多留一刻?哼,怎么这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就这么急巴巴地轰他走?“你、赶、我?”

杨不愁看着他眯紧的凤目,打了个哆嗦。“我我我……今天要进宫面圣哇……他们不醒来,我一个人穿不上那套宫衣啊……”

脸上的怒气这才敛了些许,“什么样的宫衣?拿来我看。”

丫头颠儿颠儿的取来宫衣,呈在他面前。如意瞄了一眼,面上难掩鄙夷之色。切!凡间俗物,也不过是些镶滚刺绣,绫罗绸缎之流,兼且大红大紫的颜色,七零八落的珠翠,俗不可耐!

凤三太子眼里容不得这等粗陋俗物,抬手一挥,扇出一豆真火,将那套宫衣付之一炬。

丫头哪里料到这个场面,眼看着华美宫装化为灰烬,傻了傻眼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打滚不依:“唔……你烧了我的衣服,你是个坏鸟,坏神仙!你赔!你赔!”

这一下把如意哭得心里有些着慌,忙道,“我自会赔你一件天上有地下无的,管教你在人前出尽风头。你且休要哭闹,我去去就来。”一顿脚上了云头,倏忽不见。

天河岸上缥缥缈缈的云雾里有一座锦澜阁,乃是天宫里的织姬绣娘们每日劳作的地方。锦澜阁临着天河水,每每有阁里的仙娥来河边浣纱洗布,采摘云霞回去纺线织锦。

这日天河边异彩大盛,霞光四起,惊动了锦澜阁的织姬,众女倚着栏杆向下望,见一人头戴冲天冠,脚踏无忧履,一袭华光流彩的锦袍,周身烟霞腾绕,飘然而至。

这人徐徐上了锦澜阁,对着众仙娥拱手作个揖,“诸位仙娥姐姐,岐山神宫凤三太子如意冒昧来访,望乞恕罪。”

阁内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仙娥们个个掩面低头,羞得手脚没个放处。有年纪稍长些的,行事较为沉稳,施施然对如意还了一礼:“凤三太子驾临,不知有何要紧事?”

“素闻锦澜阁的姐姐们心灵手巧,天界各仙家所着衣袍皆是出自此处。如意腆着面皮,也想向姐姐们讨要一件。只是今日仓促,不曾备得花红酒礼相谢,改日定当厚备谢礼,亲自送上锦澜阁。”

当日傍黑时,澧王爷携女进宫赴宴。

茶楼酒肆之中,又多了一项谈资。

“听说当今圣上今晚于御花园中大开宴席,广邀京城里高官大员,王侯将相。近来也没传闻哪里边疆赢了战事,哪员猛将建了功勋,不知今日之宴所为何事?”

有捕风捉影之士故作高深,捋一捋须道,“呵呵……老弟你孤陋寡闻了吧?此宴非是高官将相之宴,而是佳人娇客之宴。”

“兄台何出此言?”

“今日之宴,各家都是携女赴宴,家中无女或是年纪不相当的,即便官居高位,也不在受邀之列。”

“这却为何?”

“当今东宫太子殿下年已十六,尚未立妃。我料想圣上定然是打的这个盘算,趁此机会,早日把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

“原来如此。不知依兄台所见,哪家千金能雀屏中选,早登枝头呢?”

“信义侯家三小姐暮云品貌出众,端庄淑惠,素有贤名,可辅佐太子主持东宫。”

众人点头称是。

且说杨不愁进了宫,先随着澧王爷给太妃娘娘问个安。太妃娘娘是先太师之妹,澧王之母杜妃。

太妃娘娘一见杨不愁,忙伸手从地上拉起,揽入自己怀里边抱边摸:“哎哟,快让皇祖母看看……啧啧,这小模样越发得出落了,这两年长得更像你娘。你娘啊……当年若是嫁给我那皇儿,不知道你皇祖母我现在膝下已经有几个孙儿喽……唉!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呜呜……”素白的帕子揩不净腮边潸潸的泪。

杨不愁与澧王爷心中俱是深深一叹。这些年来,多少好话劝尽了,太妃娘娘还是看不开。每回皆是如此,平白将一个团圆喜乐弄作伤情悲怀,何苦来哉。

御花园里,大宴四方宾客。

同来赴宴的闺阁女儿们都是首次入宫,平日在家中深闺里教养,哪里见过生人?一眼望去,俱都柳眉积翠,杏眼含羞,各个傍着自家爹爹同席而坐,垂首敛目,说不尽的端庄娴雅。

此时皇上圣驾未至,离开席尚早,澧王爷知道自家女儿小孩儿心性,怕是禁不得饿,端起桌上的果品给她。杨不愁从中挑了一个桃子,双手捧着,啃得咔咔作响。一会儿功夫,就把嘴上的胭脂和着桃子一起吃进了肚。

近处一座楼台的飞檐之上,如意枕着手臂看得直摇头,这澧王家的女儿啊,真是没得治了。

少顷筵开,酒菜上桌。君臣们三番五次互相敬了酒,好戏这才开场。

皇家内侍执一本名册,依顺序让众家千金次第献艺。

说起来,杨不愁的序位还让内侍们颇为头疼了一阵。当初皇后娘娘筹备此宴时,费了不少思量。这位无忧郡主年纪尚小,且恶名远播,本不在受邀之列,可她老爹澧王爷身份特殊,自家叔嫂,不好驳了面子,有好事也要先便宜了自家人不是?转念一想,此女顽劣,料与东宫之主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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