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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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是谁呢?安布勒尔教授?”
“为什么选择安布勒尔?”
“嗯,我们今晚看到的不可能是个木偶什么的。如果不是——我父亲,那一定就是我们中的一个。如果我父亲个子很高,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假扮他——我猜甚至是卢克,他可以穿上厚底鞋让自己看上去更高。但我父亲很矮——不超过五英尺。这里和他身高接近的就是巴巴拉和教授。”
“在今晚的条件下很难估算身高,”罗根提醒她。“你的判断的根据是你对你父亲的记忆,而不是我们实际看到的。你也许估算错了三四英寸。”
“即使这样,最多算上卢克和马杜尔。其他人都太高了。马杜尔没有完成这桩谋杀的头脑,任何关于卢克杀人的想法都是疯狂的。安布勒尔教授符合一切条件。他个子矮……像我父亲一样。他有头脑能计划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很多……奇怪的事情……所以他能让这些看上去可信。”
“如果是安布勒尔,那当一个陌生人走进你继母的房间,她为何不叫出来呢?”
“也许她做不到。也许她当时不清醒。”
“你意思是她睡着了‘”
“我想你可以这么说。我觉得她又想自杀。”
“又想!她以前试过吗?”
“两次,但不是很重,”雪莉咬了咬嘴唇。“这么说她有些卑鄙,不是吗,在她死后?艾琳,她总是希望人们严肃地对待她。我尽力了,我诚实地做了,但是你们做不到。”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继母今晚再一次尝试自杀呢?”罗根问。
雪莉从椅子上拿下她的睡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卡片。
“这个。我从她床边找到的。一定是梳妆台被打翻的时候掉在那里的。”
上面的字是艾琳·奥登用夸张的反手写的:
我太不幸了。亲爱的弗兰克。我没有忘记上一次我惹你生气的时候你所说的,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再原谅我。我觉得我不能责备你,但是我爱你。我不能忍受离婚。这是唯一的途径。这对你会有好处。不要对我太苛刻。
你的艾琳
“我什么也没有说,把这个放到口袋里,”雪莉解释。“从某些方面讲我喜欢她,真的,而且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写了什么。这就像是让她裸体被陌生人盯着看一样。我不认为这和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她没自杀,况且我也不肯定这是一个自杀遗言。你不会这么想——如果这是艾琳写的。她写过更疯狂的东西,那是在她忘了往羊肉上撒作料的时候。”
“她写这个的时候在哭,”罗根说,“你可以看到因为眼泪而模糊的墨水。”
“她还可以把眼泪撒在薄荷调料上。”女孩又开始啜泣。“我今晚说得太多了。我似乎停不下来。”
“以前她试图自杀,她都用了什么呢?”
“佛罗那,或者类似的东西。人们有时候在服用过量后会死,但并不特别危险。艾琳只是比一般时候睡得更多。这从来没有让她得到弗兰克的任何同情,只是让他发疯,但是这个可怜的人从来不吸取教训。”
罗根叠起纸片。“你相信这个意味着她今晚也许服用了过量的佛罗那,任何人走进她的房间都不会吵醒她。”
雪莉点点头。她擦干眼睛,开始梳妆。
“如果你觉得是安布勒尔杀了你的继母,”罗根继续说,“关于动机你一定有想法。”
“我有。我觉得他们是情侣——现在不是了,但很久以前是。满头白发让教授看上去很老,但他不过五十岁左右。杰夫说,教授在夏洛特镇几乎是个传奇人物。他们说,1920年在弗吉尼亚,所有的女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坐立不安。艾琳年轻时也曾经是女孩子啊。”
“仅仅因为她们的品位相同,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相处。”
“她害怕他,”雪莉坚持。“我们周一来到这里。弗兰克去了魁北克。房子里没有一个男人,所以卢克来了。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他有个朋友要来打猎——杰夫在大学时候的一个教授。一个叫安布勒尔的人。我在那个时候看了艾琳一眼。她的脸就像餐巾纸一样白。我承认,艾琳的脸变得苍白不需要花很多时间,而即使最铁石心肠的女舍监,在知道以前的情夫会出现的时候也会不安。”
一个声音传到女孩的耳朵里,她僵住了。
“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安布勒尔和巴巴拉回来了。”
“今天晚上我有些草木皆兵,”雪莉哀叹道。“你最好离开。他们很快就会到。”
“我,”罗根抱怨,“似乎总是在‘关键时刻’离开。”
当她的门在他身后关上后,他在倾听声音,但什么都没听到。他快步走到厨房,从后面的一扇窗户向外望去。视线以内没有人。他很疑惑,静静地穿过房子,这样就不会让雪莉警觉。前厅也没人,他也看不到玄关两头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他试图回忆起他听到的声音,没有用。他假设那是安布勒尔的声音。现在他知道,这可能是任何男人的声音。除此之外,安布勒尔和巴巴拉在哪里?他们很难走到看不见他们手电简灯光那么远的地方。
罗根走回房子,停下来扫了一眼起居室。他唯一没有检查过的东西,是窗户旁边的椅子上奥登睡过的那块皱巴巴的毯子,还有他傍晚穿过的衣服。在没有移动它的情况下,罗根快速搜查了口袋。他找到了一枝自动铅笔,一张经纪代理人的名片,三封写着奥登名字的信封。第一封来自魁北克的一个木材公司,内容是一个简短的在上周一预约的便条。第二封是多伦多一个灵学教堂的邀请信。第三个是空信封。罗根朝里面看了一会儿。他注意到信封纸是潮湿的,里面原来信纸上的墨水印在了信封的内壁。他甚至能读出一行“emit”或者“omit”,中间被模糊的印记打断;下面一个清晰的字母t,紧跟着一处空格,后面则是类似“”或“nat”的痕迹。
他尝试把它们组成一句话,但是有太多的可能性。“请全额汇款。我们接受净价格,”就很完美,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比如:“你忽略了德扎内附加在财产上的信息。”
罗根把信封转过来,看着它的正面。这是商行用来进行正式宣布的方形信封,上面印着—个魁北克化工厂的名字。他在沉思,直到发现邮戳是去年六月的。他气恼自己在浪费时间,便把信封放回奥登的口袋,踏上楼梯。
死去的女人房间里的灯仍然亮着。罗根在门口停下来,思考着他面对的混乱。似乎没有任何造成如此大破坏的人类动机。艾琳·奥登数量惊人的化妆品,玻璃粉碎,狼藉一地。一个墨水池被狠狠地扔到西洋镜上,长长的已经干枯的墨水印就像粘在白色毛巾上的一长条黑色沙子。
他强制自己去注意这些细节,尽管如此,他的目光还是不断回到床上那具恐怖的尸体上。莎士比亚的句子——“血凝发丝”①的玫瑰,伴随着一个新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
没有活人能够造成这个伤口,而且不沾上血迹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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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语出莎士比亚《麦克自》第四幕第一场,为麦克白见到被自己谋杀的大将班柯鬼魂时他的描述。此处用的是卞之琳先生的翻译。
第14章 死路一条
在附体的多数案例当中,最初的征象都是在睡梦中出现。
——约翰.L。内维鸟斯牧师:《魔鬼附体》
如果他们一直在和一个活着的凶手打交道,那他要不换了衣服,要不什么也没穿!
肯塞德先生不喜欢这个想法。然而这个想法本身却没有漏洞。谁也不可能飞跃卡布里恩周围未破坏的雪地。房子本身被很仔细地搜查过。综上所述,这些事实意味着,没有任何疑问,只有六个活人可能杀死艾琳·奥登:罗根自己,杰夫,安布勒尔,沃克,巴巴拉——还有雪莉。他们所有的人,除了雪莉,当凶案发生的时候都在一起。他们没有人,除了雪莉,有任何机会在浴室的门被撞开后换衣服或者洗澡。罗根甚至本能地回想起每个人的手,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看不出任何血迹:巴巴拉的手,小巧粉红,在他们到达以后、杰夫的手电简照射到她的时候,高高地举着,仿佛要发起攻击;安布勒尔的手,苍白,小骨架,颇有贵族气派,被罗根的手电筒照到的一瞬间,在艾琳·奥登门外的黑暗中投下了轮廓;沃克灵巧的手指头,在他把火柴插入钥匙口的时候就暴露在灯光下;杰夫的大手,在储藏室里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
雪莉在谋杀发生的时候是全裸的。她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时间洗澡。之前她的解释什么也证明不了。她或许利用了形成的习惯来计划杀人。当罗根走进她黑暗的屋子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警告罗根不要开灯。这很自然:可是也有可能她没有时间用镜子检查自己的身体,来确定身上是否确她没有注意到的血迹。
不错,事实胜于雄辩。没人能在不留下痕迹的情况下出入卡布里恩,而房里的六个人当中,只有雪莉一人有机会清洗血迹。
新的事实不断得出令人警觉的可能性。鬼魂说法语——雪莉也一样。她几乎完全可以用普罗旺斯口音,骗过这里任何一个人。很多次招灵会的经历,让她学到一些用来冒充她父亲鬼魂的专业知识。在湖面上听到的“声音”,可能是为了虚张声势而编出来的赤裸的谎言。而且,很容易找到动机。即使没人那么想要杀死艾琳·奥登,她的钱也提供了一个强烈的动机。奥登家抚养了雪莉,因此她可能会继承她继母财产的一大部分。
有一点对她有利。沃克检查过房间里的秘密通道,罗根也不认为魔法师会有遗漏。没有这样的通道,雪莉没有办法从她继母的房间逃走,在不穿过楼上走廊的情况下到达一楼。她肯定会被看到。
这把他带回屋顶的脚印。从破碎的窗户到远端栏杆的平头钉脚印,一定是凶于逃跑时踩出来的。任何没有把它们算在内的理论,非但无用,而且错误。
他一边思考,一边穿过沃克的卧室,走到门廊,跟着脚印走到屋顶的边缘。直到他到达栏杆,侧着身子把手电筒向下照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了新东西。厨房的一扇窗户就在栏杆上带血的手印正下方。
栏杆本身很小,可以牢牢抓住。雪莉有可能手撑着栏杆,不消松手,完全伸开双臂向下落。从那个位置,她可能根本不需要接触地面,就能到达窗台,进入厨房。
罗根退回沃克的房间,走下楼梯,走出后门。手电简的光束打在窗台上,循着窗台移动。上面的雪就和刚下的时候一样崭新未动。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想法也不可能。栏杆在窗台上方九英尺左右的地方。雪莉的脚尖够不到窗户的中间。
窗户的中间……
罗根回到厨房,拉下窗框。是的,可以做到。窗框的围栏和上面的围栏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它们一起形成了一个可以从屋顶到达这里,而不破坏雪地的支撑点。
他亲自试验。厨房后面有两扇窗户,另外一扇可以供他实验,而且他不需要破坏屋顶和栏杆上的印记。肯塞德关上在手印下方的窗框,然后拉低他准备用来测试的窗户。回到屋顶,他确定好右边准确的位置,双手抓牢栏杆,跳了下去。
震动差点让他松开手,屋檐突出的部分擦过他的身体,十分疼痛。但是他的脚尖挂在比打开的窗户稍微偏下一点的地方。没有费力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