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清秋路-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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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会等你陪我看细水长流,你也会等到我的。”我眼里含着泪,不知为何安慰他的话,仿佛像是在安慰自己。
两个人拥抱良久,外面有一声口哨声。他冲着我说,“我该走了。”
我点了点头,却突然想起上次给他的诗。“上次给你的那诗……”
他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明白。取每句第一个字:过露其长,恐其见疑;过露其短,恐其见弃。多谢你的提醒。”
看他明白我的意思,冲他点了点头,看他离去。当那身型隐入黑暗中时,心里竟是无限惆怅。等待……要你等待只是要你坚持下去,不要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刚刚开始就失去了斗下去的勇气。虽然知道你日后必将得到那个九五之位,可心中却担心着,牵恋着……等待的结果,我不能告诉你,也不敢告诉你。我终将离去……
雪霁的天有些微冷。被软禁得久了,似乎已经习惯呆在屋子里,而不习惯出去。我半躺在那张贵妃塌上,身上拿了一床毯子盖着,眼前则是一个笸箩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丝线。看着手中的撑子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了,竟然才想到要给他绣一个荷包。也许以前想的是总有机会嫁给他,等真正嫁给他的时候再送吧。可现在却只想着如果我不在了,给他留个念想儿,不要让他那么快就忘了我。对,千万不要忘了我。被软禁的五年时间里,我每天每夜都在想着他,最怕的就是他忘记了我。
花样子是我自己画的,两枝荷花。荷花显然已经过了盛开的季节,有几片花瓣已经凋零。想着初见时的那句话,心里暗自笑道,原以为以后他寂寞的时候有我可以相伴,却不曾想,与他相伴的仍旧是枯荷。
棉帘被打开了,抬头看去原来是康熙进来。忙掀开毯子下地给他跪倒请安。他点了点头,径直坐在了我刚才坐的地方。看着他的靴子上可能因为踩过雪,有些微湿,连忙端了脚炉和火盆拢到他脚旁。
康熙喝着丫鬟们刚端来的茶,突然问我,“昨儿老十三来你这儿喝酒了?”
我点头,没有吭声。
康熙向后靠在塌的椅背上,“朕的这些儿子里面,其实老十三跟朕的性格最像。”
我顺嘴接了一句,“长像也最像。”
康熙愣了一下,然后又笑道,“是,最像啊。”然后陷入他的回忆中,似乎在回忆什么。“潇儿,老十三是不是很怨怪朕啊?”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略思索了一下,答道,“回皇上的话,十三爷没有怨怪皇上。”
康熙摇了摇头,“你一向牙尖嘴利的会跟朕说实话,而且句句都刺到朕心里头去,怎么这会儿倒照顾起朕的心情来了?还是替老十三开罪啊?”
我只得接道,“十三爷没有怨怪皇上,只是怨怪生错了地方。生在皇家,就有了许多无奈。”
康熙盯着我看了半天,“你果然句句都要刺到朕的心口去。他现在心情可好些了?”
“回皇上,醉了一场,十三爷应该明白很多道理了。以后不会再去自寻烦恼了。”我欣然答道,心里却想,你们父子俩闹矛盾,最后却要我去安慰,真不知道是哪根儿筋儿不对了。
“你也觉得朕错怪他了?”康熙突然问我。
“皇上罚十三爷自然有皇上的理由,奴婢不敢多嘴。”我低头,不想让他看我的眼睛里已经明确的答案。
“哎,他是还没明白,朕的身边是太危险了。你说得对,他们兄弟没有一个没有野心的,若是我还将老十三放在身边的话,这次他们针对的是太子,下次可就是他。”康熙突然对我说了实话。我心里惊奇,连忙抬头看他神色,又见不是骗我。心里突然有一丝温暖,想不到一直不近人情的他居然还有这样爱子的温情一面。觉得以前有些错怪他,神色缓了很多。
他突然看到塌子下角的笸箩里的撑子针线,眼神微眯,“丫头的女工怎么样?”
“回皇上,勉强说得过去。”我答道,心里却琢磨不透这只老狐狸又有什么把戏。
“若得了空,做个什么出来让朕看看你的手艺吧。”康熙似笑非笑,我点头答应了。
康熙使了眼神,旁边的伺候的人都上前帮他披上外衫,带上帽子。
他才抬脚走到门口,就突然回过头来,“朕已经召集廷臣列马齐的罪状了。没人敢再倡立老八了,你们佟家也不行。再过两个月朕打算复立太子了。”刚想抬步出门却又转头,“朕还准备封老四为亲王,给他指了年遐龄的女儿当侧福晋,你可满意?”然后扭头出了门。
心里有些郁闷。虽然明知道不可避免,但还是有些恍惚。拿起针线,却有些力不从心,没有心情再绣那荷花。
已经打了春,湖边的柳条都抽出了嫩芽,闻着好像有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自然的清新的味道。我走在湖边,慢慢地享受着这种似乎已经很遥远了的“自由”。
“咸阳二三月,宫柳黄金枝。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
正慢慢的念着,不想旁边穿来了喝着我声音的念白,“日暮醉酒归,白马骄且驰。……”
转头看去,一袭白袍,长身玉立。早不见了当日的孟浪与顽皮,当日只及我腰间的他已经足足高了我一个头。春日的阳光下,有些耀眼。那个记忆中的小恶魔似乎已经不复存在。眼前的是那个从史书上走下来的豪气青年。
“给十四爷请安。”我俯身请安,却不闻他让免礼。抬起头来,却正对上他盯着我看的眼眸。火热的情感在里面宣泄着,我却没法闪躲。咳嗽了两声未顾得礼数自己起身,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他只是看着我,并未做声。我低头站着,想着上一次跟他见面是还是这个楞头小子冲我表白,让我尴尬无比。那些时光似乎一下久远到让我都无法想象与触及了。
“十四爷若没有吩咐,奴婢先告退了。”他的眼神下,我有种想躲的冲动。
刚挪了步子准备走,却被他一下拉住了袖子。“潇姐姐……”
因想着身边都是康熙的眼线,忙把袖子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低下头,“十四爷有什么吩咐?”
他的手并为收回,只是在半空中垂着,想抓,却又抓不住。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面色缓了过来,将手收了回去。“听说之前十三哥从潇姐姐那里大醉而归,不知我老十四有没有这个福分?”
看他的样子不忍,只得点头并未说话。他抬步就像观澜榭的方向走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为何给十三哥的就是美酒,给我的却是清茶?”十四坐在那里,腰依旧笔直,冷着面孔看着我问。
“十三爷需要醉,十四爷需要清醒。”我站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答道。心里虽然不忍,但想着这样是为他好,也只得强这样做了。
“潇儿,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今后让我来保护你,好吗?”十四突然叫了我的名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他,却是清明的眼目,妨若他的四哥一样。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十四爷请避嫌,潇儿不明白十四爷说的是什么。潇儿什么都不敢要,也什么都要不起。十四爷的庇护潇儿受之有愧。”话是说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他能否理解了。我也有我的无奈,你又何必再来相逼?
十四有些痛苦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碗,向地上一摔,“你心里的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吗?”说完抬脚离去。
上前拣着地上的碎片,身后的宫女们连忙上前帮我一起收拾。“可惜了这上好的云南普洱……”我冲她们苦笑……
第十九章 心绪凄迷
康熙四十八年
三月,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十月,册封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佑淳郡王,皇十子胤(示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勒。
“朕封了老四为和硕雍亲王。”康熙一面拿着我桌上随手放着的一本《饮水词集》一面若有意若无意地说道。我点点头,“皇上已经昭告天下了,不用专门通知奴婢。”
“我听老四身边儿的人说老四很宠年遐龄的女儿。你真的以为老四会眼巴巴地等着朕把你指给他?”他边说边轻蔑地注视着我手上的扳指。
我低头注视着手上的扳指,心里有些难受,他不会眼巴巴地等着我,但也不会不等。这就是这个古代社会的现实。三妻四妾,坐软温香,即便是爱情也不能只期待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皇上反正是不会把我指给他,那他也没必要眼巴巴地等着。”我绞着手里的帕子答道,只是不想在口舌上也输掉。
康熙站起身,扯过我手里的帕子,展开看了看。上面是我自己画的几枝翠竹,并拿着丝线细细地绣好了。旁边还因为无聊自己描了字上去绣了出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你写的?”康熙拿了帕子问。
“不是。”我老实答道。正在思索如果他问是谁写的我该怎么办,郑板桥老先生怕这会儿才有十六七岁,我怎么能知道他以后会写这首诗。却不料康熙也并没有再问,只是将帕子纳入怀中。我抬头惊恐想问,他只淡淡地说,“以前答应过朕绣样儿东西让朕看你手艺的。”我方想起来以前确实答应过他,也只得做罢。接着做低头鸵鸟状。
“朕已经在畅春园北赐地给老四建园子了,等建好了你也可以去那边逛。”我点头答应,只是不知道康熙是什么心态。
十一月,天气有些燥冷。我因为觉得无趣,又想起康熙日前说过我可以去畅春园北边他的园子里看看,就唤来了丫鬟陪我去北边儿的园子走走。
这里有的地方已经成型,有的地方还未动工。心里想着,京西,畅春园北边,莫非这里就是圆明园?心里兴奋,想着自己曾经看着圆明园的断壁残垣时的那种心痛原来不是凭空而来的。这里还未建成时我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漫步。几百年的盛衰荣辱,刹那间有些压抑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一直走到这里的至高点,可以看到这片雏形圆明园的全景了。走得有些累,因看见前面有已经修葺好的屋子,便想过去小憩一会儿。屋内已然装修完好,不知道是给谁住的,显得精细雅致。丫鬟们伺候我把披风脱下,我又寻了椅子坐下。开始欣赏墙上挂得字,可以看出来是出自胤禛的手笔。
才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屋外的亭廊上有一群人过来说话的声音。
“要我说爷最宠的就是年妹妹了,要不怎么就将紫碧山房这块风水宝地给了年妹妹?”一个女人声音有些细细尖尖的。
“李姐姐说笑了。爷还是顶宠姐姐你的。”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年妹妹就不要害羞推辞了,爷的心意咱们阖府上下都清清楚楚的。”又一个声音进来,略带醋意。
“耿姐姐你们就不要取笑我了。”娇媚的声音又传来。我身上一阵冰凉。眼前的房间是他给年氏准备的吗?那墙上的一笔一画,似乎有些刺眼。
有些站不稳,旁边跟着我的丫鬟忙上来扶住。“格格,你没事儿吧?”
我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