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浴长风-第1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世上果有真情在,一杯白水胜黄金。
常言佛界高无上,难比境高一片心。
那女人听了捅了捅身边的男人。从暖和讲求的穿着打扮上看,那个男人一定是同这女人一起的。那个男人在女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这女人微微一笑,说,这位大哥把小看大了,我也有四句相对:
舟覆珍宝不分文,最贵戮力土成金。
今夜西行寒车聚,归来赴难在来春。
梁万禄心里明白了,这两人一定不是普通有钱人。这火车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是报以一笑,说,谢谢指教。[·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随着列车摇晃着前行,人们又慢慢入睡了。
丢了手 枪令人心惊
丢了手 枪令人心惊
火车到宣化的时候又是夜间。下了火车,火车站离宣化府城里还有一段路程。这么晚了,到城里可能找不到住处了。火车站到城南门之间有一个小旅店,这个小旅店是专门为来往火车旅客和来往行人开的,昼夜都可以投宿。梁万禄一家就在这里住下。旅店虽然条件不好,可是费用少,挑挑的担担的都愿意在这里住。
这个小旅店只有两个屋子两铺炕,分东西屋。旅客少了,旅客都住东屋,掌柜的自己住西屋。旅客多了,西屋也住旅客,掌柜的就跟旅客一起住在一个炕上。
梁万禄一家进旅店的时候,东屋已经住满了人。掌柜的姓孙。梁万禄说:“巧了,我也姓孙,叫孙勇,咱们还是当家子呢。”孙掌柜见梁万禄不像普通人,说话和气亲切,也就显得亲近起来,说:“咱们哥俩挨着睡。炕稍的麻包搬到炕中间,隔一隔,那边就让大嫂和孩子们住。我这里房间太少,大哥大嫂只好将就着住了。”
这样全家和店掌柜的都挤到西屋一铺炕上住。孙掌柜睡炕头,梁万禄挨孙掌柜睡,中间是四条立着的麻袋,接着就是梁万禄妻子、二珠和小弟兄几个。
屋子很冷,不过比火车上暖和多了。屋子里有个煤火炉子,孩子们都围到炉子上取暖。梁万禄跟掌柜的说,还没吃饭呢,能不做点啥吃的。掌柜的说,大师傅早回家了。大灶生火也不容易,我这里有挂面,卖给你们一些,在这屋的炉子上煮煮凑合一顿吧。梁万禄向掌柜的买了三斤挂面,借了一个锅。有个老头,白天管烧水打算卫生,夜间管往炉子里添煤。老头过来了,往炉子里加了一些煤。炉子倒风,冒的满屋子都是烟。过了好一会儿,烟慢慢小了,火也旺了。锅小,一回只能煮一斤挂面。挂面煮好了,小哥四个先吃。小五小,吃的少,由妈妈喂着,半碗面条就吃饱了。德成、来成和小四都饿坏了,一碗挂面一会儿都吃光了,还没有吃饱。又煮第二锅,德成和来成又各自吃了一碗,小四也吃了一碗。这回都吃饱了。剩了一小碗,梁万禄妻子说:“二珠你先吃吧。”二珠端起来吃了。又煮第三锅,梁万禄夫妇和二珠才吃饱。
肚子一饱,浑身不冷,一个一个都欢实起来,有说有笑的。小四里屋外屋跑着玩。妈妈说:“别跑了,人家都睡觉了,上炕睡觉吧。”炕有点温乎。大家都没脱衣服,囫囵个躺到炕上互相挤着睡了。
这个小店是干店,不向旅客提供被褥。旅客自己带被子。如果要被子,得另外花钱租。再说旅店的被子特别脏,又有虱子,很少有人花钱租被子。
烧炉子的老头住在东屋。半夜,还来添一回煤,后来就再没有来过。清晨屋子里冷得不得了,一个个都冻醒了。小哥几个把皮帽子都戴上睡,还是睡不着。梁万禄起来加煤,一看,炉子已经彻底灭了。他到外屋找来柴草和劈柴生炉子,把屋子弄得冒烟咕咚的,终于把炉子生着了。屋子渐渐暖和了,天也亮了。核算着梁万禄当了半宿生炉子的。
早晨,梁万禄带着德成到火车站去取托运的东西,一数少了一件。就是那个里面有被子和枕头暗藏手枪的那个口袋丢了。先把三个包裹拿回来。下午又去找一回,还是没没找到。爸爸心里有点发慌了。心想,三个口袋怎么偏偏把这个口袋丢了?是不是有人发现里面有手枪,给扣下了?如果是这样可就遭了。如果不是扣下的,这口袋落到谁的手里,里面的手枪也早晚会被发现的。东西丢倒是不很打紧。枪被人家看见事情就大了。手枪若落到敌人手里,按口袋上的飞子就能找来。那可就又大祸临头了。
梁万禄在火车站找包裹,包裹没有找回来,却碰到一个老乡。
一个小伙子听见梁万禄说话是唐山家乡口音,立刻上前问:“您老是哪儿的,听着是唐山口音?” 宣化这地方说话的口音照唐山老呔儿口音差别很大。
梁万禄一听这小伙子说话也是老呔儿味,就说,“我是榛子镇附近一个小山村的。”
那小伙子说:“我是西新庄的。”
梁万禄说:“西新庄的?你姓什么?”
小伙子说:“我姓孙,叫孙百祥。”
梁万禄说:“孙百祥?不知道。你小名叫啥?”
小伙子说:“福子。”
梁万禄笑了,说:“你早说福子不就得了。你有个哥哥叫孙百宽,还有个叫孙勇的,论着,你应当叫他大爷,是不是?你们哥俩离开老家的时候,你刚刚十多岁,如今长成大小伙子了。我哪儿认识。”
孙百祥一听对他和他们家这么了解,高兴起来,问:“您老对我们家这么熟悉,您老是哪庄的,是哪一位?”
梁万禄笑着说:“我也是西新庄的。”说着把他拉到一边没有人的地方小声说:“我是东头的梁万禄呀。记得吧。”
孙百祥拉住梁万禄的手说:“我说瞅着这么面熟呢,感情是老梁家的老叔。我跟你们家晨子哥忒熟了。小时候,我们经常一块上山刨草皮。就老叔一个人来了?”
梁万禄说:“别的话,咱们以后慢慢再说。我先告诉你,我是顶着你叔伯大爷孙勇的名字出来的。你千万可别说漏了。你一定要承认我是你的当家子孙勇大爷。我们一家子也都姓孙了。”
孙百祥说:“好呀。这样咱们不仅是乡亲,还是当家子了。孙勇是我大爷,在这就叫孙勇老叔吧。”
梁万禄问:“你孙百宽哥哥是不是也在这里?”
孙百祥说:“是呀。我哥哥嫂子就住在铁矿上的家属宿舍里。那里单身的住工棚,结婚的住宿舍。我哥哥把嫂子接来,就搬进家属宿舍。我上山的时候,也住在那里的工棚。”
梁万禄说:“我们出来的时候,你孙勇大爷也没有告诉我们你们哥俩住在这里。若知道你们哥俩在这里,就直接找你们哥俩去了。对了,这也不能怪你大爷。我们出来的时候,往哪里去,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呢。”
孙百祥问了梁万禄住处的情况,又告诉梁万禄自己住在城里的宝云客栈,并劝说梁万禄也搬到那里去住。那里条件要好多了。
宝云客栈客人习惯不同
宝云客栈客人习惯不同
在宣化南门外的小旅店住了三天之后梁万禄一家搬到宣化府城里孙百祥住的宝云客栈。他们到了宝云客栈,租了一个单间。房间编号是13号。
这里毕竟是客栈,比那些小旅店好多了。屋子里炕在北边,用地炉不断烧着,炕总是热乎乎的。南边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也增加了屋子里的温度。屋子里暖暖的。晚上睡觉盖上被子就不冷了。吃饭也不算贵。人们的生活过得满意不满意,总是从比较中感觉到的。从西新庄出来,挨冷受冻,忍饥挨饿很多天了,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屋子,又可以吃上热热乎乎的饭了,全家人心里就觉得非常满意。
客栈的服务方式同那些小旅店也不一样。整天有开水喝,在家里也没有这么方便。要喝开水,喊一声就行。虽然是单间,但是都不隔音。要开水的时候,德成和来成最愿意喊了。“掌柜的,要开水。”立刻就有人答应:“哪屋要?”“13号。”一会儿,店小二就提着开水壶过来了,给你的茶壶续满开水。
一个地方一种生活习俗,一家一种生活习惯。宣化这地方是铁矿,各地方来的人都有,生活习惯迥然不同。
13号房间斜对过有一家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早晨起来孩子嚷嚷饿,大人就说:“喝茶吧,喔。”孩子喝了茶还是嚷嚷饿,大人还是那句话,“喝茶吧,喔。”有钱买茶,却不给孩子饭吃。
还有更奇怪的事。这客栈屋子里不很冷,外边照样冷得很。客栈里没有厕所,夜间屋里也不放便盆,起夜到外边解手又冷又非常不方便。可是住客栈的人,夜间也没看见有谁到外边解手呀?孙百祥的哥哥孙百宽在宣化铁矿山上做活,是个小工头。孙百祥有时候到山上去,就住在矿山的工棚里,下山就住在这个宝云客栈。有一天他住在客栈里。晚上,孙百祥在梁万禄的屋子里说话说到很晚。小四睡了一觉,起来让德成作伴出去尿尿。孙百祥说,往洗脸盆里尿呀。德成说那多脏呀,说完还是陪小四出去尿尿。对孙百祥的话也没有细想。第二天,早晨起来,看见孙百祥端着脸盆到外边的厕所去倒尿。德成问他:“脸盆里怎么会有尿呢?”孙百祥说:“夜间把洗脸盆接尿呀。”德成听了感觉非常奇怪,说:“还真往脸盆里尿尿呀,那多脏呀?”孙百祥说:“那脏什么呀,自己的尿,从自己身体排泄出来的脏什么呀。倒完了,洗洗就行了。”原来这客栈里夜间解手问题是这么解决的呀。梁万禄一家接受不了,他们夜间还是坚持到外边去解手。
住到宝云客栈后,梁万禄到街里人市上找零活干,凑合着一天一天过。他心里惦记着,不知道哪天接到指示就得离开这里。
孙百祥主动到火车站去问那件丢失的包裹,回来说还是没有消息。腊月二九这天,孙百祥又到火车站去,回来说丢的那个口袋找到了,里面有被子和枕头。让梁万禄去看看是不是。梁万禄到那里看看,果然是丢的那个口袋。但是口袋已经划开一个大口子,用铁丝连上了。里面的枕头也破了,枕头里面的手枪不见了。口袋上的飞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发站是北平,到站是宣化。收货人名字根本看不清了。火车站上的人说,这个口袋到了宣化,看不清名字,返回到北平,到北平还是没有人领,又返回来到宣化。
梁万禄把这个口袋领回来。领回来以后有些后悔了,还不如不领呢。心想,里面的手枪丢了,是不是被查出来了?是不是有人盯着这个口袋的主人呢?如果是这样,可就怀了。认领了这个口袋,不久就会有人找上来,那可真是逃出狼窝又进虎口。也许是地下党的同志知道了此事,暗中把手枪取出,化解了这件险事,给予暗中保护?如果是这样,那可要谢天谢地了。无论如何,宝云客栈不能住了,要赶紧离开。以防有人按照认领包裹的线索找上来。对,不能多停留一天。他跟孙百祥悄悄商量一下,决定上铁矿山上去。第二天是腊月三十,全家顾了一辆车拉着全部家当走了。临走的时候,告诉店掌柜和帐房先生,如果有人打听我们到哪里去了,千万不能告诉,就说不知道上哪去了,可能去关东了。
其实客栈掌柜的也姓梁,梁万禄早就知道了。天下梁姓是一家。可是梁万禄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到能安全往西行进,想到离开唐山时李掌柜告诉的不能轻易说出真实姓名来,他内心里几次想说自己也姓梁,还是憋住了,没有认那个当家子。
老实厚道的梁掌柜说,放心走吧。什么时候再来宣化府,只管到客栈里来住。
这真是
一路漂泊一路惊,何处落脚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