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南-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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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可是,苗玲珑很难嫁人,因为她并不美,这是苗老爷的一点私心,新雪进府后唯一一次即使让她伤心也要让女儿有个归宿的私心,这个私心断送了一切。
街上的雾有一点儿散了,秦四海要将带新雪回衙门里去,他问池玉亭:“亭儿,你自己能回去吗?”
池玉亭点头。
秦四海于是把斗篷给池玉亭披上,对他说:“那你先回去吧,如果早上我还没有回来,你要照看好小青。”
池玉亭应了,他把斗篷紧紧地裹着,沿着街道走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秦四海果然没有回来。
天气很晴朗,小青吃了早饭,在院子里无聊地踢毽子,池玉亭走到院子里时,她不踢了。
“亭哥哥,爹上哪里去了?”小青问。
“到衙里去了。”池玉亭回答。
“哦。”小青很失望,不过这种事她早已经习惯,“反正又是去抓坏人。”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是坏人。”池玉亭纠正她的话。
“不是坏人那爹为什么要抓?”小青不明白。
“以前不是坏人,”池玉亭忽然觉得很难过,“后来本来也不坏,可是做了坏事。”
小青很聪明,她看得出池玉亭的不快。现在,她已经不会象以前那样缠他问为什么,于是,她抓着毽子跑开,满心想着大概又惹他不高兴了。
池玉亭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小青,想不想亭哥哥陪你玩?”
小青楞住了,但立刻很快活地笑了起来:“想!”
天上传来一阵阵的鸽哨,有人在敲门,“是爹,爹回来了!”小青向门口跑过去。为了成为大家闺秀,小青裹了足,可是因为脚在长,这两天脚很痛,所以跑起来有些蹒跚。
池玉亭在后面看着,觉得小青东摇西摆的步态很象一只鸭,于是,笑了起来。
然后,大人回家了。
塞上曲
(一)
风割面,雪如梨花,一人一马,低首缓缓前行。
前面已见得到噶达木的边营,远远只见风卷营帐红旗,在雪中猎猎招摇。
守营的兵士挡住了牵马走进营门的雪人,带队的长官吆喝道:“什么人?”
雪人用几已冻僵的手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同样冻得发白的脸来,“我叫池玉亭,京里来的。”那人疲惫地答道,“路过这里,想探探朋友。”
“找朋友?叫什么名字?”
“苏秦。”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的飘落声。
“不行吗?”感觉到异常的反应,池玉亭遗憾地问。
“带这个人去见将军,说他要见苏秦。”长官命令他的士兵。
持刀的士兵走过来,将这外来人夹在当中。
顺从地跟随着显然充满敌意的士兵们向将军的营帐走,池玉亭仰头看看满天飘飞的雪花,“我说错了什么吗?”他问。
“不。”士兵面无表情地回答,“但苏秦明天早上要处死了。”
(二)
将军从火塘上取下架着的大肚壶,将热腾腾的酒倒入池玉亭手中的碗里,滚烫的感觉立刻从碗壁传来。渐渐的,池玉亭因冰冷而麻木的手有了一丝刺疼的感觉。
“没想到你会来,”将军把壶又放回架上去,坐回到皮裘上,“有三年没见了。”
“只是路过,想看看苏秦的情况。”池玉亭没有喝碗里的酒,他更愿意去感受手中的那一股暖意,“可是把那孩子交给你时,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事,本来已经写好了信,准备雪小些就派人送给你。”将军从手边的矮案上拾起一张信笺递了过来,那上面墨迹新鲜。
池玉亭接过来默默地看了一遍。
“通敌杀人?”他念了一句。
“苏秦本人很干脆就认了罪,虽然我很想知道真相,但他什么也不对我说。”将军拔着火,闷闷地说。
“真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池玉亭听了这句,问道。
“没有什么对苏秦有利的证据,关键是他自己很肯定这件事。”将军无可奈何地回答,“我只是凭直觉认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很软弱,但那孩子不象是做这种事的人。”
池玉亭喝了一口酒,酒很烈,呛了呛,咳了几声。
“实在是很抱歉,你从狼口救下他交给我,我却又让他回到狼口中。”将军盯着火堆,火焰跳动着,他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池玉亭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是卡木尔一族的报复,苏秦明早喂狼。”
“为什么不是军中的惩罚?”
“是民愤呢。你知道噶达木这个地方并不稳定,如果不是卡木尔族长的坚持,早就不是大明的地方。苏秦杀的玛拉沁,是卡木尔族长的女婿。”将军回避着池玉亭的眼神。
“是交换,”池玉亭明白了,“用苏秦的命换噶达木的和平。”
“大老远的来,你去看看苏秦吧。”将军站了起来,“也许他会对你说点什么。”
(三)
苏秦仍然是一张稚气的面孔,是的,他还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池玉亭走进帐篷里,看到那张稚气的脸上流露出吃惊、高兴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将军没有说话,离开了。
“池大哥?你怎么来了?”苏秦怯怯地问。
“来看你。”池玉亭解开斗篷,在苏秦面前坐了下来,“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秦望着池玉亭,池玉亭看到那眼光是纯洁的,平静的。“池大哥,我已经认罪了,没脸见你。”
“为什么要杀玛拉沁?”
“他发现我把情报交给外族人。”苏秦低着头,喃喃地回答,他等池玉亭的痛骂。
没有痛骂,甚至没有声音。
过了一阵,苏秦忍不住抬起了头,他看到池玉亭站在面前望着自己,脸上有种失望的表情。
“池大哥,我真的没脸见你……”苏秦移开了眼神。
池玉亭走过来,弯下腰,抓住苏秦的手腕举到他眼前示意他自己看,“玛拉沁被称为草原的鹰对吗?那是个强壮的汉子,你用这只纤细的手就杀了他?”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示,他柔声问道。
苏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既又冷静下来。“是用这只手杀的,我趁他陷入雪坑时从背后杀了他。”
池玉亭不再坚持,甩开苏秦的手直起腰来。“三年前救你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你会如此不珍惜生命。”
苏秦低下头。
“你已经不再怕狼了吗?”池玉亭仍然望着他。
苏秦没有回答。
“已经忘记了它们的残忍吗?”池玉亭冷冷地问,他看到苏秦的肩膀在发抖。
“大概也忘了它们会怎样撕开人的喉咙,咬碎人的骨头,然后舔着带血的牙齿长嚎吧。”池玉亭仍然冷冰冰地说道。
“不,我记得。”苏秦抱着肩膀瑟瑟发着抖,头埋在膝中,“我不想被狼吃掉……”
(四)
池玉亭走出了帐篷,将军在外面等着,雪已落了他满身。
“苏秦说了什么吗?”将军问。
池玉亭摇摇头。
“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吗?”将军长叹了一口气。
“一直很胆小的人突然间这么执着去死,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池玉亭望着远方的雪原,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式,一定要喂狼?”
“那是卡木尔最严厉的惩罚,为了保护这个边塞,卡木尔的族长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玛拉沁是他唯一的依靠,所以对于因通敌而杀掉玛拉沁的苏秦是决不会宽恕的。”
“告诉我方向,我去苏秦杀人的地方看看。”池玉亭突然说。
“我带你去。”将军示意人牵马来。
“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池玉亭拒绝了。
(五)
寂静的雪原,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
胡衣的男子并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汉人会突然悄没声地出现在眼前,他的手到腰间握住了刀。
“你来干什么?”池玉亭问。
胡衣男子楞了楞,面前这个人,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胡语。
胡衣人没有说话,一脚跺在地上,积雪飞向池玉亭,而胡衣人的刀也夹杂在雪中劈了过去。
池玉亭没有退后,冰和雪击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只是左手竖直地举起刀,右手将刀从鞘中稍稍抽出一段,然后,又插了回去。
“呛!”胡衣人的刀刃被夹住了,夹在池玉亭手中刀的刀把与刀鞘之间。然后,池玉亭提起了脚,狠狠地踢在了胡衣人的腹部,将他踢飞出去。
池玉亭拾起胡人脱手的刀,走过去,踩着胡人,将刀点在胡人的喉咙上,“说吧,来这里做什么?”
“废话!我们的人就要被你们杀了,当然是来祭奠他的。”胡人的眼中毫无惧色。
“你们的人?他叫什么名字?”池玉亭不动声色地问。胡人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如果待会用刀割破他的喉咙,大概也会是这样一种不动声色的表情。
“就是杀掉玛拉沁的那个人。”胡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问名字。”池玉亭脸上没有表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胡人愤怒地反问。
池玉亭沉默了下来,似乎在考虑什么,后来,他忽然笑了。“原来是这样啊,”他舒了口气,“你知道玛拉沁却说不出杀掉他的那个人的名字,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池玉亭弯下腰,将刀横搁在胡人的颈中,“也许,真正的通敌者是玛拉沁吧?”他冷冷地笑了起来。
胡人楞住了,随既哈哈大笑:“你很聪明,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我会帮助你们的人吗?”
“那由不得你。”池玉亭低下头来看胡人,“你是来祭奠玛拉沁的吧?你对我们这边的通敌者似乎有着不必要的感情。”
“笨蛋!玛拉沁从来都是我们的人,是我从小的朋友。你们把他当做英雄,但他的光荣是属于我们的!”胡人轻蔑地笑了起来,“对了,那个要被处死的人叫什么名字?”
“苏秦。”
“他也算是英雄。”突然,胡人猛地向上抬起头,将脖子送到了刀刃上,血飞溅了出来,溅到池玉亭的身上,也溅到了雪白的大地上。
“你……得不到……证明的……该死的……就会死……”胡人含糊的说道,带着微笑死去了。
(六)
将军带着一队士兵骑着马从雪原那头奔了过来。
池玉亭扔掉手中的刀,弯下腰,抓起一把雪,擦去脸上胡人的血。“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头也不回的问。
“我不放心,这里曾有胡人出没。”将军跳下马走过来,“不过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果通敌的是玛拉沁会怎样?”池玉亭伸手接过将军抛来的长巾,擦拭溅在斗篷上的血迹。
“你说……什么?”将军正站在他身边看士兵们搜查死尸。
“我问,如果通敌的是玛拉沁又会怎样?”池玉亭轻声重复他的问话,他放弃了擦拭,因为血已冻成冰。
“我们到一边去说。”将军拉了池玉亭一把,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士兵们,池玉亭默默地服从了。
“有证据吗?”将军脸色阴沉的问。
“如果那个人不死的话,也许会有。”池玉亭望着正被士兵们就地掩埋的胡人,郁郁地回答。
“最好不是那样,如果是真的,我们一定会失去噶达木。”
“为什么?”
“因为他是卡木尔族长最重用的人啊,”将军仰天长叹,“不过这样一来,卡木尔在几次保疆战中所受的惨败就容易解释了。如果没记错,虽然是族长指挥的,但重要的谋臣却是玛拉沁。”
“你的意思是说,族长会因为信任玛拉沁的原因而失去地位?”池玉亭将手里沾了血的长巾递回去,将军毫不在意地将它收回怀中。
“那是肯定的事。要知道,卡木尔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