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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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干净了。这是他的理论。凡是遇上重大事件,老贫协肯定要把他的脚洗一洗,这样才可以展示出来,自己是个相当认真的人。对待重大事件,他有一份庄严的心情。
结婚成家,从此再不单身了,他要和一个心爱的女人走完人生的旅途,这要比开会、领奖重要得多。老贫协不仅是要洗一洗,水还得烫,脚还得多泡,他要让全身的血脉都打通了,他准备又干净又活泼地上炕。
烧了一大盆热水,两只脚放进去,他来回地搓着。蒸气升腾,弥漫开来,窑里像是飘起了一层薄薄的烟岚。
乔巧儿格外深情地望着老贫协,她发现这个男人并不粗俗,他还知道洗一洗。年龄虽然是大了些,可他身体好,大鼻子方嘴,很是性感。尤其他是个大高个儿,头上扎着白羊肚儿,身上披着老羊皮筒子,像是一个从荒原上走来的西部剽悍的拓荒者,十分地酷。乔巧儿默默地看着他,欣赏着他的美,心就动了起来。她想靠近他,想上去依偎着他,这时已经不是为了生存,她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老贫协用一只脚搓着另一只脚,这样搓搓、泡泡,再搓搓、又泡泡,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乔巧儿看得着急了,她忽腾跳下炕来,走到老贫协跟前,蹲下,拉住他的手说:“看你笨的,也不知道动手。来,我帮你洗。”
老贫协不好意思,四十多岁的人了,从来没有女人碰过他的脚。叫女人给自己洗脚,这好像是在作孽。他便紧紧张张地拒绝道:“使不得!叫你给我洗,折我的寿。”
乔巧儿一把摁住了他的脚,说道:“要折寿,折我的。”
乔巧儿是死心塌地了,她要跟老贫协过一辈子。
“我还是要说使不得。”
“我就要给你洗。”
“皇上才可以享这种福。”
“我偏不伺候皇上。”
这样说着,乔巧儿就踉跄地掉进了老贫协的怀抱里。只这瞬间,她就闻到了男人身上令人兴奋的体味,于是像鹿一样温顺,依偎着老贫协,她用脸去蹭他的胸膛。
老贫协把乔巧儿搂在怀里,去亲她,抚摸她,他想和她做爱。乔巧儿让他亲着,抚摸着,也想和他做爱。
两个人搂到了一起,他们还都是头一回尝试这种拥抱。动作显得有点笨,不时髦,可内心的感受和谁都一样,美得像是过了电。他们就越搂越紧,掰都掰不开了。
男人女人这样的拥抱,老贫协见得多了。他当公家人的时候,他上班就在扳道房,而扳道房周围的铁路沿线是清一色的玉米地。城里的青年没有地方谈恋爱,只能带着情人去钻玉米地。每当他扳完道岔,送走了火车,只要听见玉米地里有响声,他就要趟进去,搜索。并且对着那正在亲嘴儿的情侣喊起来:“大胆!赶快给我走开。年轻轻的不学好,庄稼都叫你们踩坏了。国家受损失,由谁来包赔。”
今夜,怀里拥抱着乔巧儿,老贫协这才体会到,那时候他去影响一对恋人,去轰人家走,那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当时,人家真该上来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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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乔巧儿在自己的家乡,虽然没有看见过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拥抱,可她参加过伙伴儿们的婚礼。在农村,那叫闹洞房,折腾得你看不下去。
“亲一个。”闹房的人在起哄。
“吃口条。”掀起了高潮。
“揣奶头。”没完没了。
“压饹。”这是最为精彩的一幕。
压饹,这可不是叫新郎新娘给客人做饭。这是要让新郎骑到新娘身上,跟真的一样,当众表演房事。当然,不脱衣裳,两个人摆出姿势,意思到了,就可以。大伙儿是饱一个眼福,图个热闹。新郎和新娘,也乐意这么干。
在农村,结婚的时候,闹房闹得越厉害越好。这充分说明,新郎新娘的人缘儿好。
每当进入这种高潮时,乔巧儿总是赶快躲出去,她不好意思往下看。她觉得两个人相爱,说些个悄悄话,以及想怎么爱,那就如同家中的细软一般,是不可以随便亮给外人看的。她笑话那些结婚的伙伴儿们,不自重。她不想学他们,她不想让外人知道,一个女人是怎样去爱自己的丈夫。
依偎在老贫协怀里,乔巧儿是多么喜欢这种两个人的世界。她有了落脚的地方,况且她是有了家,有了丈夫,他爱着她,从此她不用担心她会饿死在街头、冻死到野外了。守着这个家,心上总是酸甜酸甜的,有一种幸福感。于是,她用双臂紧紧地搂住了老贫协,把她绯红的脸,靠到了他的心口上,用脸颊贴着,闭住那微笑的眼睛,静静地期待着她所需要的一切。
老贫协早已经沉醉了过去,胸腔里的那颗心怦怦地跳。他使了个文明用语,形容道:“你像一团火。”
乔巧儿回应他道:“你也像。”
老贫协却遗憾地道:“你是哄我高兴,我是个甚货色,自己心里有数。人老了,我火不起来啦。要是早几年,认识你,我就有福了。”
乔巧儿就笑着道:“你不老,你的劲儿可真大,我已经觉出来了。”
看来,自己还不是个废物。老贫协就张狂了起来,他要上炕,要把爱情落到实处。
乔巧儿已经把他看成了自己的丈夫,就多情地要老贫协抱她过去。别说抱一个弱小的女子,就是抱上一头牛,老贫协的力气也是富富有余的。
炕已经烧热,窑里温暖如春。老贫协只用了几大步,他就把乔巧儿送到了炕头上。
乔巧儿闭上了眼睛,平平展展地躺在炕上,候着她的男人。
老贫协火急火燎地脱下了自己的衣裳,恨不能立刻登上热炕,眼看着一场赤裸裸的肉搏战就要打响。
该弄出点什么花样儿来呢?这个问题却忽然在老贫协的脑海里盘旋开来。爱情,不是耍女人,打一炮,酣畅了,皮肉解放了,男人便去蒙头大睡。爱情应该是个境界,是个感受,是个体会,是个滋养。两人上了炕,你把心掏给我,我把心掏给你,你说几句热乎话,我也说几句热乎话,这样一来一往,掏一掏,说一说,等到平静的湖面起了波纹,这样再去爱。当然,这才是个营养。
老贫协当公家人的时候,他爱看电影,也爱听戏。电影和戏里边,一般都有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他坐到电影院里,坐到戏园子里,看人家在戏里边谈恋爱,他在下边观赏,天长日久受了些感染,他身上多多少少居然有了一些文化气息。所以他不属于一个地地道道的土老帽儿,不是纯土,还算是半个洋派。这些年来,回到农村喂了猪,表面上他是粗糙了些,可他当年打下的那点洋派的功底儿,却一直搁在心里,并没有荒废。
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老贫协决定试一试自己的水平。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乔巧儿却始终不脱她的衣裳。
“我脱了,可你不脱,你倒是批准不批准。”老贫协说。
上了炕,哪有女人主动的?男人都是泥做的,不讲究,两口子,多半都是男人张狂。
老贫协就故意取笑着自己:“你看你,你连看也不看我,我这是在给谁脱嘛。”
他还嫌取笑得不够,他继续道:“脱得净净的,这是我对婆姨的一片心。我把我脱了,我是把人交给了你。要是你不批准,你就出个声儿,我也好穿上。叫我光着,这像个甚!”
乔巧儿听他说了这样的话,脸上羞红羞红的。她渴望着爱,她需要男人。她是一口井,老贫协是水。她盼着老贫协向她走过来,可是她却闭上了多情的眼睛,什么话也不跟老贫协表白。
沉默是金,这是批准了。获得批准,这才有意义。
炕上睡着一位美丽的女人,而这位女人舒展着身体,等待着男人,这样的夜晚格外宝贵。
这是个心旷神怡的时刻,像是禾苗迎来了雨露,如同山坡开满了花朵。老贫协怀着一种幸福的心情,上前脱去了乔巧儿的衣裳,他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你亲我。”乔巧儿说。
“我要吻。”老贫协道。
“你说啥来?”
“我说吻。”
“啥是吻?”
“吻就是亲。”
“酸死了。”乔巧儿不好意思起来。
“洋气。”老贫协倒笑了。
窑洞里暖融融的,有了这番心灵的交谈,爱情的火炬彻底点亮了。老贫协多么想上炕,他想紧紧地抱住乔巧儿,在炕上打几个滚儿,放开手脚,野一回。可他没有那样蛮干,他是个文明人,他开始去吻乔巧儿。
他是从上往下进行亲吻,他吻乔巧儿的黑头发,吻她的弯月眉,吻她红润的脸蛋儿,吻她的小口口。当他吻到了乔巧儿的乳房时,人一下子失控了,他颤抖起来,天那,原来女人的奶头竟是这么丰满。乔巧儿的乳房,皮儿薄,细白,鼓起来,圆得像馒头,里边像是咣当着乳汁。他不敢去碰,一碰就要破。两个有弹性的乳房,耸立着,在红色光芒的映照下,像是两架粉色的山丘。老贫协无力抗拒这种诱惑,他想上去狠狠地亲。
乔巧儿等候着吻,候着,也是一种享受。
老贫协正要放纵自己,一个声音忽悠悠地就在心间响起来,啥是个吻?吻是一种文雅,吻是一个风度。既然是咱说的吻,那咱就要文得像个文明的人。于是他就轻来轻去地吻,轻来轻去地碰。吻着,碰着,他还文文雅雅地问着:“这样妥不妥?”
乔巧儿没有批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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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老贫协将那乳头,完整地含到了他的口里。他想加重,狠狠地嘬一下,心头就热一下,再嘬一下,再热一下,他感到口里含的是一颗珍珠。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福气呢?口里含着颗珍珠,人家让我吻着,嘬着,我是个逑!美得他就热泪盈眶了。
乔巧儿长着两条修长的腿。女人的腿长,女人的身材就必定出众。直溜溜的两条腿,棉桃似的又白又软,呈现在男人的眼前,甚也不用说,这已经是召唤了。
乔巧儿扭动着身体,这是她让自己的生命在放歌。原来,性爱不是男人女人想去坏,乃是一种欢乐。什么时候,人类敢于承认性爱不是想去坏,那么人将不再虚伪、则是向着文明进了一步。
乔巧儿说:“真好。”
老贫协说:“真香甜啊。”
两个人抱到一起,都感到灵魂升了起来。
于是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
他们像个小孩子,你说吃个舌头吧,我也说吃个舌头吧。你说时间长点儿,我也说时间长点儿。你说别急,我也说别急。你说别一下做完,我也说别一下做完。你说这样心里美妙,我也说这样心里美妙。你说天天这样,我也说天天这样。你说一夜都不能少,我也说一夜都不能少。你说撒个娇吧,我也说撒个娇吧。你说心里还想不想更好,我也说心里还想不想更好。至于什么才是个更好,都不说,你笑笑,我笑笑,便做了起来。
乔巧儿握住了男人的那棵生命的大树,她柔声细语,撒着娇道:“我要叫你回家。”。
“你说甚?”老贫协怔住了,“你要叫我回哪里?”
“我说叫你回家。”
“回家?”老贫协更为纳闷儿,“我这不是在家嘛。”
“你可真笨。”
老贫协仍然是云里雾里。
乔巧儿就拨动那条生命之根,悄声告诉他:“我想叫它回家。”
乔巧儿这样说着,她那孕育生命的河流已经是潮水涌动,漫过了堤坝。而这片湿润的沃土,是多么渴望有人来开垦,有人来绿化。
“咱回家吧。”乔巧儿深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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