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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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起来想穿衣服,却被胤禛压住,“你昨个不是说就想和我一个人呆在,怎么就是让我回来瞧着你睡觉不成?”
“谁又让你瞧着了,昨天你不该去李氏那边过夜的,留在这回头又让我添埋怨。”我嗔他一眼。
他呵呵地笑着,“把我家小醉鬼一个人扔在这里,怎么放心呢?不过颜儿啊,你喝醉的时候还是真真的可爱了,看来以后得要你常常喝点酒。”
不理他的调笑,拉着他一起起来,他又赖住我腻了一阵,似乎心情格外的好。洗漱完了,硬是拉着我一起吃完早饭才离去。我有些呆呆地想着,昨天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胤禛这么高兴,我记忆里似乎十四惹恼了胤禛。看见榻上叠好的斗篷,确是十四的,那便不是我恍惚的记错了,而是确有其事,那么他又如何这么的开心。
李氏果然对昨天胤禛没有去他那里有点不满意,一早便假借着探望我的名义,甩了些闲话。直说着姐姐可得仔细着自己的身体,要不然爷可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哪能听不出这丫头在挑刺,便也只是笑笑地应着,心里却生出了几分厌倦。
晚上便借口身子不爽早早歇着,告诉紫儿胤禛若是来了,就说我不舒服,睡了,让他去李氏那边。又如法炮制了几天,胤禛也就真的没再过来,心里既想着这下总能耳根子清净几日,却有一点点失落。
腊月里,八阿哥府上喜得贵子,我让人送了大礼过去,不几日八福晋便踮踮地来谢我,眼里一片喜色。“我们爷真是福气呢,头胎就得男,是个特别虎实的小子。”
我自是一番恭喜,她先是颇有些得意地笑笑,神色又黯了下说:“四嫂啊,咱们姐俩的命还真有些像呢,如今都是自己没个儿子,你也跟我学着挑个顺眼的丫头,给你们爷生一个,你要来自己养着,身边没个孩子总不是个事的。”
“尤其是你,又不像我这样,是个软性子的人,早晚让人欺负了去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就得震震那些个小蹄子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别整天介不想别的,光想着怎么勾搭爷们。”
我无奈地笑笑,才道她转了性般的贤惠了起来,原来骨子里还是一样的霸道,不过却也心生羡慕,我其实才是个虚伪的人,未必想的和她不是一样的事,可偏偏做出来却总是要大家都面上好过,都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我还真真的拉不下的脸。又总是劝自己谁也不容易,所以也只能干脆扮个大度的角色。
如往年一般忙碌地过完春节,在宫里见到十四还给他斗篷的时候,十四略有些尴尬的神色,我却不以为意,都是喝多的醉话,既然转天里胤禛的心情那么好,想来也并没有往心里去。仍是和他如平日一样笑笑闹闹,他便也开心了起来。见到十三的时候,知道十三的福晋也即将临产,这俩小东西,现如今也都是当爹的人了,看着他们我愈发有一种老迈的力不从心的感觉。
正月里康熙巡幸畿甸,仍是没有带上胤禛,似乎从弘晖没了,胤禛大病那一年起,康熙的随行三人组的名单里就只剩下太子和十三,在太子即将被废的日子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福气。
从八福晋和十四的嘴里,我知道如今康熙最喜欢的成年阿哥里,以八阿哥和十三为翘楚。大约我家胤禛素来不是个会讨人喜欢的性子,康熙老爷子虽然政务上倚重于他,私底下却并没有太多父亲对儿子的宠爱。这,该也不是坏事。
三月里秀女进宫,德妃有意给十三选个嫡福晋,给十四挑个侧福晋,抓着我一起新呈上来的名册。此时的德妃已经年近五旬,愈发的像个慈爱的母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娘娘。整日里操心着儿子们的婚事,子嗣和家务和睦。也许是我曾经在她的宫里当过差得缘故,她待我比其他儿媳似乎更亲近几分,但,这种亲近也只是偶尔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罢了。当日里拉着我的手和我说着体己话的日子却是一去无返了。
我央着她要先去看看秀女,这只看名字和画像实在看不出所以然,德妃慈爱地笑笑:“颜儿啊,你对这俩孩子,也是疼到心坎里去了。”女人之间的情意其实很好把握,你若是爱她的丈夫,你就是敌人,但,你若是爱她的儿子,你就是知己。在这一点上,我是德妃名副其实的知己。
随着德妃看过了秀女之后,我终于安下心来,给十三和十四初选的丫头确实都是不错的,并不是一干秀女里最出挑的,但俱是单纯质朴的姑娘,爱情或许是缘分的问题,各花入各眼,但是挑些省心的丫头总是不会错的。尤其是给十三挑的福晋十分投我的眼缘,恬静、淡然,声音悦耳,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于是,基本便这么定了下来,只等着康熙最后的指婚,但自凡这些儿女的婚事,其实娘娘们定下的只要不太离谱,基本就已经是作数了。
四月里,流窜在外多年的朱三太子终于被捉住正法,这个年已七旬的怀着复辟梦想的老人被腰斩于市,康熙老爷子高兴的大宴群臣以示庆贺。一个人的死亡,却是另一个人庆祝的理由,尤其是早已没有能力实现自己愿望的政敌的死亡,却会让康熙这么兴奋。政治里包含的血腥,我永远不懂。
这欢天喜地的大型宫宴甚至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几分,我看着每一个我熟悉的面孔欢悦的表情,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即将发生的事情,大约对他们每个人来讲都是一场悲剧。这一出大乱,最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是赢家。大宴过后乘着喜气,康熙兴冲冲地一通指婚,十几个秀女的终身从此便定了下来。
六月,康熙这一年的秋狄又要整装待发了,我忙不迭地差人打听此次的随行名单。大阿哥、太子、十三和三个未成年的阿哥,十八阿哥也赫然在目。听完来报,我紧张的后心潮湿,这一次仍旧没有胤禛,但是成年阿哥里只有大阿哥、太子和十三,这样的结果几乎让十三躲无可躲。
我紧张地等着十三过来,想与他交代些什么,虽然此时,我也并不确定该如何说,心中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着,如果康熙此次废太子只是暂时的,那么保太子的话应该是顺他心意的,只是君心难测,以我跟康熙老爷子并不多的接触,我实在拿捏不好,只能单纯的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角度去揣度。
康熙该是还爱太子这个儿子的,只是太子的党羽让他寒心,加上十八这个爱子的离世让他心情不好,大阿哥原本便为康熙不喜,此次又是告了他最爱的儿子的状,所以才会被迁怒,有了后边的下场。那么同样被康熙喜欢的十三,应该尽力维护太子才能让康熙心里好受些。
离秋狄队伍出发还有三、四日,我终于按捺不住地找到了十三,先是恭喜他即将大婚,又打趣了几句马上要过门的嫡福晋。十三面色温暖和煦,说及这次回来即将娶回家的媳妇,面露微笑,显然见过数面之后还是满意的。我便又忙不迭地嘱咐他此次出去万事要小心,十三轻笑出声,“四嫂似乎总还当是个小娃。”我讪讪,心中暗想,真若当你是小娃倒好,此次的劫难还容易躲过。
只好又婉转地嘱咐他,无论瞧见了什么也不要声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要三缄其口。若是发生了大事,一定要坚定地站在太子一方。可是这番话,无论我说的怎样婉转,也是突兀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十三面色诧异地看着我:“四嫂以为我会看到什么?四嫂又认为会发生什么大事呢?又如何才叫跟太子哥哥站在一边?”
这些疑问我实在没办法解释出,但话已至此只能对他说:“十三如果信的过四嫂便姑且听之,我只是隐隐感觉要有事情发生,不希望你被牵扯进去,但若是逃不开,记得尽力为太子多说好话就是。”
“四嫂是说,这一去太子哥哥会有麻烦。”
我烦恼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第六感。”
“第六感?”十三更加诧异。
我头疼地看着他,这越说下去,怕是越乱了。只好坚定地看着他:“你只要信四嫂是真心对你好,就不要再问。”
十三面色一柔,只轻轻吐出一个字:“信。”
康熙爷一走,我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每几日便追着胤禛问十三可有书信回来,一路上可有事情发生。胤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的焦虑,总是拉住我仔细端详我的神情,揉开我紧锁的眉头,有些忧心地说:“颜儿这是怎么了,以前你总是说我爱皱眉头,这些日子,你倒比我还甚,你在担心些什么?”
我摇头,甩去心里的惶恐,胤禛正还要追问什么,下人来禀,有急信来报。我急忙凑过去紧张地一起看,不自觉掐紧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十八皇子病逝,太子夜宴宾朋触怒了康熙,已经着人看守。
信只言到此处,我心里更是惊恐不已,信报该是晚了几天。此时那里发生的事,应该不是太子被囚这么简单了,十三此时如何?胤禛显然也同我陷入了一样的焦虑之中,三日里,我俩寝不安枕,食不下咽,看向彼此的眼神里都有惊惧的不安。
两日后,信件再报,康熙召群臣于行宫宣布废太子,索额图之子等就地正法,大阿哥和十三被囚,不日返京。
信件从胤禛手中飘落,他手握成拳,深深看我一眼同样面如死灰的我,唇微颤着说,“颜儿别怕。”遂喊来下人去寻戴铎,急急备马车要出府。只来得及再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在我耳边低语:“等我消息。”便匆匆离去。
'正文 番外壮年胤禛篇'
当皇阿玛历数了索额图的罪状宣布圈禁他时,我看到太子抖如筛糠,大哥、三哥和八弟却面露喜色。皇阿玛高高在上或许看不清我们每一个人的脸,我同跪一处却看得分明。呵呵,这真是一家欢喜几家愁的事了。我呢,此时可有欢喜,我说不清楚,内心里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却也绝非喜悦。
从我降生那一刻,便知道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之人,这于我,几乎已经是骨血里不容撼动的认知。可是此刻,似乎有些事情暧昧不明起来。皇阿玛治罪于太子的母家,似乎是发出了一种信号,这太子之位也未必是动不得的。
若真是如此,我该不该,能不能一竞高低呢。
按长幼我上还有大哥、三哥,论战功,大哥更是功绩显赫。论人脉,八弟虽然年幼几岁,可是广结天下善缘,就是朝里也都是他的拥趸,更不用说老九、老十几个向来以他马首是瞻,似乎连我嫡嫡亲的十四弟也与他交好。论皇阿玛的宠爱,八弟十几岁便与我们一同封了贝勒,十三弟更是在南巡路上便被皇阿玛选中独自代祭泰山。论出身,我虽是先皇后亲手带大,但是亲额娘的地位也是如今才有所提高,远不如大哥、太子,九弟和十弟的母家出身显赫。
若论能力,我却也不是顶好,虽亦不是最差,也勉强只是个中上。唯一的可取之处便也只是办事情向来一丝不苟,谨慎认真,这一点颇得皇阿玛赏识。除此之外,似乎我再无长项,这样的我,可有能力去角逐那人人眼热的太子之位,我并非妄自菲薄,只是认得清眼前的局面。
但是内心深处似乎仍不甘心这样屈居人后,纵然先天所有条件都不利于我,但是兄弟们之中,谁又敢说比我更努力呢,可是这样的努力是不是真的毫无意义呢?
皇阿玛和我聊天的时候,偶尔聊起了当日里一起去草原的日子,哼唱起颜儿当日唱的那首歌。唱罢沉吟片刻,忽然慈爱地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