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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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讲。”
湉娘亲自走到门边儿去,阖上房门,守着不让人进来。
“姑娘,你的身份,本官也略知一二。实话不瞒姑娘,此时北方军机有变。本官已是许久没有接到杨将军的战报。”
“此事来得蹊跷。陆路战报被契丹截断,倒也有情可原;可是就连飞鸽传书亦不能。本官坐镇北路苦等杨将军消息,真是心急如焚!”
“怎会这样!”清笛也一急。
“当年袁大将军在世,曾经创下许多行军传讯的好办法。本官今日来就是向姑娘讨教——是否有办法能与北方传递消息?既能瞒住契丹,又能迅捷有效才是!”
清笛额上汗下,“大人,容奴婢想想。”当年爹爹虽从小将她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了诸多军中之事,但是她当年毕竟年幼,情急之下又如何拿得出良策?
“只是不知,大人欲向杨将军传递什么讯息?”
那人虎目灼灼凝着清笛,“依姑娘看,此时军机当如何决断?”
清笛秀眉轻蹙,俯身行礼,“奴婢明白了……”
77、阴变于六(第二更)
那位大人真是给了她一个难题。清笛彻夜难寐,辗转不得,天明便跟湉娘告了假,出门来散散。
且不说杨将军命运牵系国祚,单说杨将军麾下兵将都是爹当年旧部,这几乎是爹爹在这世上留给她的最后念想——所以她
天光已近五月,夏日即将开始。五月乃是毒月,五日更是恶日,传说端午那一天,五毒并出、病疾肆虐。因此虽还未到端午,人们已经开始采药、制作香囊,准备雄黄、菖蒲,蓄兰草以沐浴。
走在街上,一城的春色,满街的药香。
“算灵卦,算灵卦。打卦看相、测字批爻……”路边有人穿着道士袍服,手里撑着幡儿,沿街召唤着。看清笛过来便招徕,“姑娘,毒月降至,看你印堂发黑,姑娘你有灾啊!”
“休得胡说!”郭婆婆连忙走上来扯开清笛,“为了几两银子,你便连口德都不要了么?”
那算卦人倒是不以为忤,只是睨着清笛,“只是不知道姑娘想要的是口彩,还是真相?”
清笛止步,回首望向那算卦人,“先生说我五月有灾,先生可知道灾从何起?先生若能言中,奴家自不惜银钱相赠。”
“清笛……”郭婆婆欲拦,清笛却摇头。那算卦的人说的倒是不错,她五月果然有灾。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端午开苞,这难道不是一场灾劫?
算卦人将清笛让到桌边坐下,凝神自己端详清笛面相,很是夸张地叹了口气,“姑娘一生祸福皆在五六之数上。”
“五六之数?”清笛回眸望郭婆婆,郭婆婆面色也是一变。
“先生倒是说说,怎么个五六之数?”清笛握住郭婆婆的手,轻轻拍着婆婆手背,以示安抚。面上只露出淡淡的微笑。
算卦人倒是一笑,“姑娘见问,那就是说在下是说中了……”
算卦人大多擅长直觉猜测,若能稍中,便左右逢源、两相周全。虽然说得终究雾里看花,但是总会引着人自行附会。这个道理自然瞒不过清笛,只是清笛倒是喜欢他说的这个“六”。
从来藏心事,不敢吐唇边。若得旁人说,便也心泰然。
清笛从荷包里摸出几枚花钱,轻轻搁在桌案上,“奴家身上没带什么钱,只有这几枚当作玩意儿的花钱。虽不能当钱用,不过却是银子造的,先生去溶了吧,也能抵几十钱。聊表心意。”
算卦人拈起那白银打造的花钱,一笑收好,“那便多谢姑娘打赏。”
“先生请说说那五六之数吧。”清笛淡然一笑。
算卦人在纸上先写了个五:“五者,阳数居中也。五月五日时,阳重人中天。五之数,遇九则凑成九五至尊之卦象,阳最亢盛,贵不可言……”
清笛听着,微微挑眉。本是说着端午之数,那算卦先生竟然拐到九五至尊那边去——九五至尊,说的可是帝王!
“那么再说六。”算卦先生又在纸上写下六,“六为五破之数。若是到了六,自然五的劫数便已安然度过。”
“从卦象来说,九五皆为阳数,而六为老阴之数。易之数,阴变于六……”
清笛悚然心惊,急忙转头四下观望。那算卦先生也是个聪明的,点到即止,便收住了下头的话。
易卦原本玄奥,解法各异,郭婆婆听得云里雾里;看郭婆婆面上迷惑神色,清笛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多谢先生指教。”说罢起身。
那算卦先生笑笑,也没拦着,躬身送清笛走。
。
“清笛啊,方才那算卦的先生说了什么?五五六六的,听得毫不迷糊。”郭婆婆忍不住抱怨。
清笛心下忐忑,面上却掩住,只轻描淡写,“端午是五月初五,这就是重五之数;先生的意思,用六来破五,便能躲过这毒月的灾祸了。”
“是这样啊……”郭婆婆叹了口气,“一提到六,我就不知怎地,总是想起那孩子……也不知他现在流落到哪里了,过得好不好。唉,虽说是契丹人,可那孩子倒是个重情义的,实在难得。”
清笛说不出话来,只能麻木迈步向前。满街的雄黄、菖蒲、艾叶味道集合起来,苦涩地奔涌进她的鼻腔。
良药苦口利于病,只是不知此时灌满她鼻腔的苦涩药香,是否能疗好她心上的疼?
“姐姐,怎么站在马道上!”身畔有人用力一扯,清笛猛地回神,这才没被带倒。
回眸去看,原来是吟笳。吟笳在四姝中年纪最小,性情直爽如男孩儿,平素也喜欢换做男孩儿妆扮。湉娘非但没有拦着,反倒同意吟笳学骑马、射箭。
此时看着吟笳,穿大红刺双蝶彩绣箭袖,腰上扎着巴掌宽牙白丝带。满头的青丝都绾在黑绸英雄帽下,鬓边还颤巍巍簪了一颗大红的绒球。整个人乍一看倒像是个英姿勃发的男孩子,可是满身的艳丽依旧还是十足的美娇娥。
“吟笳?你怎地出了院子?”清笛稳住身形,捉住吟笳的柔荑。
吟笳这样的装扮,院子里的姑娘们曾经颇有微词,说她不男不女地不成体统;湉娘却没拦着,甚至反倒又让吟笳学骑马射箭。旁人不解所以,清笛却是懂得。
既然她们四个都注定了
是要走入契丹草原,契丹人又尤喜刀马功夫,所以吟笳这番打扮倒是更有机会赢得先机。
婉笙的吃斋礼佛,实则与吟笳也是异曲同工。契丹人笃信佛教,从皇室到臣工以降,无不皈依。以婉笙对佛法之造诣,自然更得捷径。
也许在外人眼里,湉娘只是青楼的老鸨,不过贪财势利,仗着官家的撑腰作威作福而已。可是在清笛的眼里,却看得见湉娘的巾帼之风。如果不是当年堕入青楼,湉娘的成就断不止今日。想来知州于大人之所以将整盘计划交由湉娘来执行,便是看中了湉娘的心机深密。
78、胡马东风(第三更)
吟笳在掌心敲着马鞭,面上极有憾意,“姐姐,我是来找一匹马!咱们院子里的姐妹出门除了坐车,就是骑驴;倒是未见有几匹马。我骑驴骑腻了,想找匹马来!”
“傻妹妹。”清笛笑起来,“咱们大宋的马匹都是女真、契丹、西夏、西域进贡得来。如今朝廷已与契丹、西夏交恶,这两部分的马匹便没了;西域的商路也被契丹和西夏阻断,又少了一部来源。”
“再加之北边契丹正是用兵之际,所有的马匹都供应骑兵与辎重所用,又哪里还有马匹给百姓用呢?快别费这份心了,纵然有马,八成也要被官家征用了。”
“姐姐说的在理。可是小妹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今早上,刚刚有女真人运了一批马匹进城!”
“女真人?”清笛闻言便是一怔。
“姐姐面色怎会这样难看?”吟笳连忙扶住清笛,“莫不是暑气渐起,姐姐受了热?姐姐不如平素随小妹一同骑马射箭,也会让身子强健些。”
清笛一笑,“我纵不会骑马射箭,不过却并非弱如蒲柳。”清笛说着捉了吟笳的手走到一旁背人处,压低了声音,“女真已受契丹辖制。这回我大宋攻入契丹草原,契丹便已经下令不准女真将马匹输入我大宋,以控制我宋军中骑兵的数量。”
“女真人偷运马匹进来,如果被契丹朝廷发现,那是枭首的大罪!”
吟笳也是柳眉轻扬,“照姐姐说来,这样一场看似普通的马匹贩卖,实则预示着女真人有可能要反了契丹!”
“正是!”清笛努力压抑语调之中的情绪,可是握着吟笳的手,已是掌心汗湿、指尖微颤。如果女真真的会反抗契丹,那么契丹一旦腹背受敌,自然就会军力分散,那么大宋战胜契丹就有希望了!
这样的战机,她更应当告予人知!只需在这样微妙的时刻,有人肯进入女真,适当挑动,那么说不定就能将女真争取过来!
这样的时刻,清笛不由得思念凤熙。朝廷官员不可信,这些士大夫出身的官员们始终秉持中原天朝的思想,将女真与契丹等一同看作蛮夷,他们不会重视女真这一细微的意向……可是凤熙不是那样的人,凤熙一定会明白此事的重要!
凤熙,他究竟去了哪里!
。
街边算卦的摊子,方才那位算卦的先生目送清笛一行人离去,再没招徕其他的生意。
待得看着清笛等人走远了,那算卦先生方露出诡异一笑。
时辰尚早,可是那算卦先生却也不再恋战,起身收拾了摊子,走人。
好在他的摊子上也没什么东西,一桌一椅叠放好,拎起身旁的幡儿就可直接走人。
算卦先生笑眯眯一路行到背街处,这才敛了笑容。四顾看左近无人,这才缓缓擦掉面上伪装……
方才那小娘子坐在他对面,倒是一眼一眼地盯着他看,看得他险些以为自己露馅儿。不过看样子好在没有。
反正他已经对她说了甚多。至于能领会多少,就看那小娘子自己的造化了。
。
落云山坳,春风过隙。浩荡的暖意从落云山谷吹来,带来了更多春意萌动。
契丹草原的春天来得要比大宋晚。可是再晚,春天总会到来。
杨绍泽站在春风里,深深吸了口气,环望山坳中扎住的营帐,轻轻舒了口气。
两山夹一沟,兵法谓之死地。可是兵法抗不过契丹草原上呼啸的狂风,更抗不过朝廷官员的**。万般无奈,杨绍泽只得传令麾下扎营于落云山下。
那一晚星月无踪,风声未停,身为主将的他也是整晚都没有合眼,亲自带人沿着营帐巡逻。听着满耳的狼嗥,紧张了一整夜。
当东方破晓,杨绍泽暗自向天地拜谢。倘若昨晚有人伏击,不需多少兵力,只需将山谷两头卡住,那么他手下的这支军队便很难保住……再加上那个夜晚无星无月,他们孤立无援,后果不堪设想。
却庆幸,当晚无事。
虽然当晚无事,可是杨绍泽一颗紧绷的心依旧不敢放松——派出去传递讯息的兵丁前前后后派出去了几波,都无回音;就连信鸽都不知所踪……
孤军深入,此时已经到了契丹草原的腹地。前后左右都已经是契丹的地界,身为主将,杨绍泽只觉肩上担子沉重。
不期然,杨绍泽想起了当年的袁承道。
袁承道战功赫赫,可是打法却与他自己不同:袁承道喜欢依托城池,不喜长途奔袭。袁承道的打法也给袁承道自己造成了祸患,朝臣便指责袁承道畏敌,据城而守,不肯进攻。
杨绍泽则是坚定的进攻派。这一番他带兵深入契丹草原,连收五府十三县,举国皆谓之奇功。更有人赞颂,说他的功绩早已超过了袁承道去。相比于袁承道的“畏首畏尾”,说